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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他曾是少年
剑龙关毕竟是大周边境的重镇,随着女帝宇文南景登基,天策府掌权,剑龙关再次受到了朝廷的重视,从贫瘠的国库中拨出一大批钱款供给牧家军扩充军备。如今的剑龙关除了这常驻士卒,最多的便是诸如甘老大这样的行脚商人。
每每到了此处,按照惯例,都得在这剑龙关内住上一日。
这一来为的是养精蓄锐,这二来呢,关内聚集着往来的行脚商人,彼此间打探打探消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好卖,什么东西又值得运回大周倒卖。
而甘老大的不安便是从这时开始。
甘老大的商队在这一片的行脚商人在也算得出类拔萃,但却并非最厉害那一个,至于谁最有本事,尚且并无定论,但与他不相上下的却是不乏人在。
而黄二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他与这黄二还颇为熟悉,前两个月两人因为一桩买卖大打出手,黄二被打断了右腿,甘老大也被对方从左手上咬下了一块肉。
每次听到关于黄二的消息,甘老大便恨得牙痒痒。
可昨日听到的消息,却让这一门心思要与黄二较劲的中年人犹如置身冰天雪地中被人破了一桶冷水,浑身上下从骨头到毛孔都惊出一身冷汗。
黄二的商队在大周与大夏之间的边境被贼人洗劫一空,黄二被人寻到时脑袋都被割了下来,整个商队无一生还。
要知道以往即使遭到洗劫那些劫匪也素来只求财不求害命,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是让整个剑龙关中的行脚商人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有人说是一帮悍匪统一了之前分散的各个匪盗山头,亦有人说是有人在密谋某些妖法,需要生魂做引。终是众说纷纭,真相却愈发扑朔迷离,但至少有一个问题却摆在了这些商人的面前,大周与大夏之间那段三日路程的还原不再太平。
有钱的嘛便花大价钱请来的镖师,没钱的便想避个风头,暂时不愿去趟这浑水。
甘老大显然属于前者,他谋划着明年开春再娶一房小妾,怎么可能就此收手。只是单靠徐寒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穿越边境的勇气,再请一队真正的镖师便成了甘老大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只是这平日里不受商队待见的镖师一转眼便成了抢手货,虽然心疼得紧,甘老大也不得不话大价钱请来了这样一队五人规模的镖队。
而对于徐寒这拿了钱,显然也干不出什么事情的男孩,甘老大虽然心底有些怨气,但毕竟还是个讲究人,便提出了只给一半工钱,辞退徐寒的提议。
却不想徐寒却主动降低了工钱,称只要二两银子,甘老大愈发觉得徐寒定然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不过二两银子,请来打理一下镖车,做做力气活也算划算,甘老大便也就同意了下来。
......
边关的审查虽然苛刻,但主要是针对物资,加之甘老大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塞了些银钱便安然无恙的通过了剑龙关。
见识了整个过程的徐寒不由得暗暗感叹钱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比得上他这一身修为。
“看什么看!还不快推车!”只是他这样的感叹方才升起,身后便传来了一声粗鲁的大喝。
徐寒转头看了一眼,便是那甘老大请来的镖队中的一员,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年纪二十五六,脑袋光秃秃,露出肩膀上带着一道绵长的刀疤,一眼看过去便是那种不好惹的角色,当然这样的不好惹只针对诸如甘老大这样的寻常商贩。
这位魁梧的年轻人徐寒记得,叫做胡马,大夏人,为了生计才做上了护送往来两国商贩的生意。不过他似乎对于徐寒这个打着镖师名号,却做着伙计事情的少年极为反感。只是这样的反感徐寒却拿捏不准是因为自己坏了镖师的名头,还是源于在他们看来的自己的不自量力。
这镖队似乎还有些来头,四位镖师大抵都有些修为,至于镖头,从与甘老大谈好价钱之后便一直一人坐在那镖队单独的马车中,为此甘老大还特意寻了一位伙计为其驾车,可谓礼遇有加,以至于徐寒到现在也未有见过那位镖头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徐寒显然没有与这胡马争出个雌雄的心思,他极为顺从的便躬下了自己的身子,推着陷入泥潭的马车朝着远离剑龙关的方向走去。
对于徐寒来说,能够安安全全的去到大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胡马...
虎豹何须为了一只蚂蚁的叫嚣而驻足?
......
大夏、大周、陈国之间存在的一个三不管的地带。
那便是牙奇山。
而横在甘老大商队眼前的这道名为鹿角原的荒原便是距离牙奇山不远的一处所在。
荒原辽阔,以诸人的脚程走去起码要花费四五日的光景,出了剑龙关的第一日并无任何异动,诸人在那位镖头的指引下寻到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地带休整。
只是诸人方才生好篝火,噩耗便再次传来。
几位从大夏那边赶来行脚商人面有郁色,甘老大敏锐的意识到什么,便热切的招呼他们过来。
那几人便一脸惊恐诉说起他们在路上的见闻。
说是再往前走一日的路程便到了鹿角原的中心,他们在那里看见了上百具尸骸,而观那些还未熄灭的篝火与一旁散落的事物似乎也是行脚商人的车队,只是却无任何活口。
不仅死状惨烈,而且并未有越走财物,用那些行脚商人的说法,对方更像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于是在送走了那些行脚商人之后,甘老大便忧心忡忡的召集了那些诸人似乎想要商讨此行的计划。
而徐寒虽然如今已经完全被当做了寻常伙计,但却也因此见着了那位镖头的本来模样。
却是让徐寒好生惊讶,就连肩上打盹的玄儿也在那时瞪大了自己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从马车上迈出脚步的那人....





藏锋 第二章 大错特错那种错
刘笙很苦恼。
这样的苦恼却不是源于针对陈国的战事的失利。
虽然崔庭的战败让他惶恐了一段时日,但出奇的是殿中却并无责怪的意思,反倒是再次调来了大批的人手放到了他的手下,让他着手布置在大夏的势力。甚至隐隐间有将之提拔为十殿阎罗的意思。
从最初的困惑,刘笙很快便回过了味来,崔庭的战败,让这位国柱大人愈发的需要刘笙的暗中支持,而森罗殿在大夏扩展根基的事情这位国柱大人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一切顺利得出乎刘笙的预料。
至于用二十万精锐步卒的覆灭换来这样的局面究竟是否划算,远不止刘笙的考虑范围之中。
真正让刘笙苦恼的是他的半妖之躯。
他的半妖之躯虽然给他的修行带来极大的好处,从蛊林苏醒到如今也不过两年光景,他的修为却是一路飙升,到达了第六境离尘境,可问题却是他的半妖之躯并不完整,尚且缺一道最关键的东西,至于那是什么,殿中对此讳莫如深,不肯提及,这也就造成了他需要按时吞噬数量巨大的妖气方才能维持自己的性命。
而森罗殿却是一个很庞大却同样等级森严的地方。
他下属的各个组织泾渭分明,其中负责圈养妖物与培养修罗的蛊林便分布在大周的青州之地,而刘笙所需的妖气便是从此处运来大夏。
本来随着大周与大夏开始通商,虽然边关的审查严格,但这样的事情并不难,只要价钱给得合适大把大把的行脚商人愿意做这趟买卖。
可偏偏却于一个月前,出现了变故。
数个负责运送妖丹的商队死在了夏周二国之间的鹿角原,起初刘笙不以为意,只认为是寻常匪患。可渐渐他发现那些歹人似乎只是针对有要携带妖丹的商队出手,且手段狠辣,不留任何活口,对于商队所携带的财物也不闻不问,只是将裹藏在其下的妖丹尽数掳走。
为此刘笙特意派出了,数位精锐的紫衣修罗使伪装成商队探查情形,可对方似乎并不管这些修罗使的来头,将之纷纷照单全收。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的刘笙尝试着朝森罗殿总部求援,但似乎是因为天策府上位的缘故,森罗殿内部人员调动频繁,顾不得刘笙之事,只在回信上给了他四个大字——自行决断。
眼看着大夏储存的妖丹数量越来越少,刘笙不得不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决定亲自了解此事。
......
徐寒并不是一个酒色之徒。
但当这位镖头在诸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模样时,徐寒还是不由得一愣。
这位镖头是一位女子。
身着一袭鲜红的皮质紧身衣裳,除开关键的部位,雪白的腹部、如玉的双臂、甚至小腿以上的大部分位置都极为坦然的裸露其外。
模样二十岁出头,峨眉明眸,鼻梁高挺,唇艳欲滴,乌黑的长发被扎成马尾,笔直的垂落。
饶是见过诸如叶红笺、方子鱼这般佳人的徐寒,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女子算得上是一位绝色。
而让徐寒诧异便是这女子俏丽的模样与让预想中诸如那位胡马一般高头大马的形象的反差。徐寒倒是很快便从这样的反差中回过了神来,再次专心清点着马车上的货物。
那些年轻的伙计们显然也有着与徐寒同样的诧异,在看清女子的容貌时,一个个呆立在了原地,可谓目瞪口呆。
就是早已见过这女子的甘老大也咕噜咽下一口唾沫,这才收起了眸中的垂涎之色,快步赢了上去,一脸阿谀之色言道:“甄姑娘住得可还安稳?那位大人...”
只是这那位大人四字方才吐出,那红衣女子便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自知失言的甘老大脸色一滞,这才讪讪收了声。
“把他们几个给我叫过来。”甄姓女子于那时看了看远处的几人,又言道,身子却极为随意的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包括那位胡马在内的四位彪形大汉纷纷如温顺的绵羊一般赶了过来,在女人身边坐下,眸子里却是寻不到半点平日里的作威作福。
一旁的徐寒虽然清点着货物,但眼角的余光却暗暗注视着此处,并非因为其他,只是去往大夏那最后一道关隘还需要这商队为幌子遮掩,知道他们的计划,徐寒也好为自己做些打算。
不过这一看,他倒是发现了一些极有趣的现象。
按理说,甘老大与镖队怎么说也算是主雇关系,可观甘老大此刻的表现却好似他才是那个佣人,对于这位甄姓女镖头可谓俯首帖耳,几乎就差跪下来叫对方一声姑奶奶了。
徐寒暗暗奇怪着双方这样怪异关系,而甘老大这边也将今日从那些行脚商人嘴里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了那女子。
“你是说又有几个商队死在了鹿角原上?”女镖头皱了皱眉头,即使是苦恼的模样,落在她的脸上也别有一番风味,让那些一旁的伙计们转不开眼睛。
甘老大可知道这女煞星的本事,赶忙恶狠狠的盯了那些伙计一眼,又才言道:“可不是嘛!你说他们若是求财也好,可偏偏分文不取,说是那些商队的货物分明好端端摆在那里,可人却死了个透底。莫不是真是有什么专门害人的妖物?”
说这话时,甘老大脸有戚戚之色,显然接连收到这样的消息,他心底也暗暗有些发虚。
“怎么,甘老板想要回头?”女镖头闻言眸子豁然眯了起来,“你可得想清楚,耽搁了这货物的时间,这代价你甘老板承不承担得起?”
这话出口,那四位生得极为高大的镖师也纷纷双眸一寒,看着甘老大嘴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狞色。
“这...”甘老大顿时脸色一变,赶忙摆手,“小的这哪敢,只是想和甄姑娘商量一番这路线要不改一改,这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闻此言的女镖头脸色的寒意才慢慢散去,她伸出了手,言道:“把地图拿来。”
当下,那胡马便忙不迭的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制成的地图递到了女人的跟前。
女人极为熟练的接过那羊皮地图于身前展开,随即瞩目望去。
“这便是穿越鹿角原常走的线路,只需五日路程便可抵达大夏。”
她说着还伸出手在地图上比划,给诸人指出了那条线路大概模样,随即将手指又落在了地图上的某一处:“而这里也就是那些行脚商人所言的劫祸发生之地,加上之前数起,几乎都是在这方圆五里之内发生的事情。”
“若是要绕过此处,咱们就得避开鹿角原,从牙奇山下的白鹭林绕道,这一来一回,需要多花去十余日的光景。”
说到这里,女人的话便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甘老大。
中年男人在那时一愣,正要询问为何停下,却忽的醒悟了过来。
“在下明白,甄姑娘放心,该多给的甄某一分钱也不会吝惜!”他赶忙在脸上堆起满满当当的笑意,如此言道。
只是这本是极尽讨好之意的话,却并未带来甘老大预想之中的效果。
“说什么呢!我家姑娘差你那点破钱吗?”一旁的胡马在听闻此言之后,立马站起了身子,满脸怒意的对着甘老大便是一阵破口大骂。
“额...”甘老大也不想自己的好意为何会招来这样的待遇,但他却丝毫不敢发出半分的不满,反倒是颇有些不解的看向胡马,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白鹭林不比鹿角原,地势复杂多为山林,你这马车难以行走,多处恐需要人力搬运,这个过程,你能确保那些货能好端端的,不被损坏?”这次说话的是那位红衣女子,她目光如炬的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似乎是能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
“这...”甘老大闻言顿时脸色变了变,有些迟疑,不过在性命与货物之间他很快便权衡出了轻重。“甄姑娘放心,在下一定让伙计们将此事做得漂漂亮亮。”
“但愿吧。”女人闻言,点了点头,对此却不置可否。
只是胡马的喝骂却让周围伙计纷纷侧目望向此处,显然对于自家主人的遭遇颇有不忿。
“看什么看?小心老子将你们扔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喂狼吃!”胡马显然是个暴脾气,他见着了诸人的目光顿时大声的吼道,那些伙计闻言于那时触电一般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唯独却有一人依然注视着此处。
这样的目光在作威作福惯了的胡马看来无异于便是挑衅,他双眸一凝,凶光阵阵的望向那处,却见看向此处之人赫然便是那位之前被甘老大请来的所谓的镖师。
在胡马看来那个带着一只黑猫少言寡语的少年,就是一个背着剑做做样子的江湖骗子。
本来对其心头便极为不屑,几次出言相激,对方都极为顺从,这愈发让胡马笃定了这个少年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此时见他依然看着此处,胡马寻思着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好好修理一番这个少年,他顿时狞笑了起来。
“怎么?小子你觉得我老大说的哪里有问题?”胡马问道,语调轻佻,两个砂锅大的拳头却握得咯咯作响,想来只要徐寒说出半个不字,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朝着对方招呼过去。
不过想着徐寒这一路来懦弱的表现,胡马并不觉得对方敢如此做,这样想着,他又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当然不是。”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少年在听闻此言之后,便于第一时间果决的摇了摇头。
胡马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软蛋,握着的拳头便要收回手中,嘴里正要喝骂两句,可那时少年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
“不是哪里不对,是全盘皆错。”少年平静的言道,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妥,于是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大错特错的那种错。”




藏锋 第三章 狗头金
到了嘴边的话,被胡马生生的收了回去。
他瞪大了双眼,颇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寒,他着实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究竟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于下一刻,汹涌的怒气便盘踞到了他的胸膛。
“嗯,我不得不收回之前对你的评价。”
胡马狞笑着走到了徐寒的跟前,他那如小山一般的身子立在徐寒的跟前就好似一只大象站到了一只蝼蚁的身前。
“你不是一个软蛋,你更像是个蠢货。”胡马这般说罢,那大大的拳头便用力一挥,呼啸着便朝着徐寒的面门招呼过来。
这一拳,他自然控制好了力道,不至于闹出人命,但却足以让徐寒掉落两颗门牙。
他很期待徐寒这张干净脸蛋上出现诸如狼狈、恐惧之类的神情。
可徐寒像是吓傻了一般,呆呆的立在原地,似乎并未有来得及兴起躲避或是抵御这样的心思。
诸人看着这一幕,脸色各异。
那些伙计们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叹,而甘老大则有些惋惜,至少在他看来,徐寒还算一个不错的孩子,一路上干活也算得勤勤恳恳,至于女人一方的镖师,却是冷目而视,对此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直到那拳头来到了离徐寒面门不足二寸的距离之时,那少年终于是张开了嘴,他平静的声音划破夜色,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事关大家的身家性命,难道一点质疑都容不下吗?”
不知是少年此刻的冷静出乎了女人的预料,还是这话里的道理得到了她的认可。
就在那拳头眼看着就要落在徐寒的脸颊上时,女人的声音却忽的响起。
“等等!”
短短两个字眼,声色内敛,而对于嚣张跋扈的胡马来说却犹如敕令一般。
身高八尺开外的男人脸色一变,竟然是生生收住了自己的拳势。
他脸上写满不解与心悸,转眸看向那女人,显然对于对方的这个命令很是疑惑。
但女人却是看也未有去看他一眼,反倒是站起身子,直直的走到了徐寒的跟前,然后用她那双大大的好似会说话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徐寒。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很愿意听你讲讲你的道理。”女人说着眼睛忽的眯起,似乎在笑,但笑里却藏着刀刃。
“但是,你要掂量清楚若是你的道理不足以让我信服,冲撞的代价,你能否承担得起。”
“可否借地图一用。”徐寒却是不以为意,他平静的言道。
“就你,看得懂地图吗?”胡马显然不愿意配合徐寒,他一脸恶像的言道。
而听闻此言的徐寒却并无与之争辩的意思,他甚至看也未去看那胡马一眼,而是在说完这话之后,便再次看向女人。
他的目光极为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在这江湖混迹多年的女人知道,这样平静并非硬撑出来淡定,而是源于对于自己绝对的自信。
所以女人在微微迟疑之后,便如此言道:“给他。”
“老大!”胡马闻言顿时脸色一变,显然对于女人这样的决定既不满又困惑。
“我叫你给他。”女人却如同徐寒一般,也未曾去看胡马一眼,沉着声音便言道。
似乎是感受到女人语气中的怒意,胡马的脸色一滞,即使心头满是不愿,也不得不见那地图递到了徐寒手中。
“谢谢。”徐寒接过地图,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当着诸人蹲下了身子,将地图豁然展开。
“去往大夏,一共三条路,其一便是穿过鹿角原的中心,但因为匪患,这条路显然行不通。”
“而第二条路便是甄镖头所言的绕行东侧的白鹭林,这得花去十余日的光景;至于第三条路嘛...”徐寒说到这里,手指望着地图的西侧一移,言道:“便是穿过鹿角原西侧的红须岭,这条路地势崎岖,花费时间恐怕得二十余日。”
“既然只有三条路,第一条去不得,难不成咱们还能舍近求远,去走那红须岭。”徐寒方才说道这里,那位胡马便找准了时机,当下便出言讥讽道。
徐寒在那时终是第一次侧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言道:“咱们要走的就应该是这红须岭!”
他的语气倒是极为笃定,可话一出口,诸人先是一愣,随即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哄笑。
“我道你还真有些本事,不想却是那我们开涮,小子,你当真是想尝尝你胡大爷的拳头了吧。”胡马在那时脸上再次露出了狞笑之色,作势便要上前。
“我想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得有你的理由吧。”但甄姓女子却在那时伸出了手,拦下了胡马,沉着目光看着徐寒。
三番两次受阻的胡马,心底可谓怒到极致,他却不敢在女人面前造次,只能是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徐寒。
而徐寒对此却是犹若未觉,他于那时缓缓言道。
“鹿角原虽然位于夏周二国的交界之地,但为何在此之前却少有匪盗?”
“最大的原因便是每月中旬,两国驻扎在关中的士卒都会涌出关隘,巡视各自控制范围内的领土。而匪盗为了躲避围剿,便不得不藏身于红须岭以及白鹭林中。”
胡马似乎在那时听出了味道,便又言道:“怎么你是想说那伙匪盗就藏在白鹭林中?”
“哼。”似乎极为不屑徐寒这样的推论,男人说到这里顿时一阵狞笑。“白鹭林可是靠近太阴宫的所在,寻常盗匪那些太阴宫的儒生或许可以不去计较,可如此凶悍的歹人,太阴宫那些人物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说完这话,胡马很是满意自己的这番反驳,看向徐寒的目光更是得意无比,他等着这少年被自己戳穿之后,被众人唾弃的模样。
只是却不想,他没能等来徐寒词穷的狡辩,等来的却是女人的怒斥。
“胡马,在这位少侠说完他的话之前,你若是再敢打断他,你的右手便留下来喂野狗吧!”女人沉着声音言道,语气中的怒意让人丝毫不敢去怀疑她此言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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