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海贼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坦克刚大木
中书舍人孙觌看了胡舜陟的分析后认为,虽有爱君忠国之诚心,但辞不达意,不足以感协圣聪。
于是,孙觌又动笔重写了一份奏疏:“今春,斡离不拥众数万长驱而至,陛下封疆之臣、州县之吏、防河之兵,望风逃散,无一人致忠效命与抵抗者,遂至京师,如践无人之境。劫寨之败,一军尽覆,将官姚平仲跨一骏马遁去。当初,金人没料到堂堂中国之大,而军事只于此也。
今闻斡离不将由河北、粘罕亦由河东,举国大入。以臣料之,士马之众必数倍于前日。陛下宿将,如种师道已病亡,种师中被许翰以逗留罪名要挟督战,因不堪其辱,赴敌而死。解太原之围,李纲顿兵怀州,处千余里之外,不能救,亦已陷没。李弥大妄杀立威,诛胜捷军统制官张思政,遂使一军反侧,散去为盗,山东、淮南两路为之骚然。
臣负责直学士院,受命撰祝册,祷告河神,望其冬三月河流不结冰。有人献计,宜联船数百艘,点火置于河中,可谓儿戏。而郭京献六甲法,欺骗朝廷,尤为妖妄。臣曾在都堂恰好与郭京相遇,臣问郭京:“学士院、中书省、后街司有十几人,全都报名参加六甲兵了。他们都是些市井小儿,岂堪战耶”
郭京说道:“不用他们打仗,只要他们拾金人头就行。”臣又问:“那么,用谁去斩金人,而让他们拾金人头”
郭京不答,面色恼怒。当时,翰林学士承旨吴开、给事中安扶、中书舍人李曾、李擢皆在坐。他们闻之,皆相视而叹息。
而现在,执政大臣认为侍从官妄议沮军,全都安排上城,分守四壁。大敌当前,朝廷如此措置备敌,其后果实在难以预测。因此,舜陟迁都之议,不为过矣。
譬如,今有千金之子,一闻盗贼入境,立即左手提妻右手挈子,赶紧离家以避贼。为免仓卒之变,可不再顾惜家况。
今金人以百战百胜虎狼之师,鼓行而来。进无人御其前,退无人蹑其后。若想祷祠神鬼,尊信妖妄,而使万乘之尊端坐九重,等待金人前来,这可真是太危险了!万一有如金使王汭之言,两军既至城外,燔烧州县,五百里内埽荡一空,则孤城岿然独存,何以为国
伏望陛下审知彼己,奋然神断。金人之势如此之强,而朝廷御敌之备却如此之弱。望陛下采纳舜陟迁都之议,不惮旬日之劳,徙建别京,以图万全之策,则天下幸甚!”
第四百二十章 靖康之难 三十七
此时,到达东京城外的金军,仅仅是宗望的东路军先头部队。他们屯驻于刘家寺。刘家寺是个村庄,位于东京城外东北方向。宗望的主力部队以及宗翰的西路大军,都还没到达城外,他们都在快马加鞭,向东京城疾速挺进。
十一月二十七日,奉命出使金军的聂昌与耿南仲等人,在永安军孝义桥,遇到了西路金军的中军部队。金人与他们约好,安排他们第二天与宗翰相见。
第二天一早,为接见宋朝使者,宗翰大帐外戒备格外森严,两排卫兵身披重装铠甲持械肃立,气氛凝重。
聂昌、耿南仲等来到帐外,一个姓邱的邠门舍人说道:“徽用榜子赞名,引见国相。”
聂昌问道:“国相者,金国何官也”
舍人说道:“宰相元帅。”
聂昌说道:“既为宰相元帅,乃金国之臣。昌亦南朝大臣,只当以对等之国臣子客礼相见,岂有南朝大臣以臣礼见金国之臣乎”
舍人问道:“枢密不畏死乎”
聂昌回答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死不足畏,节不可屈!”他们争论了好长时间,僵持不下。
宗翰见聂昌态度很刚硬,但又不好强迫他以臣礼相见,于是,便以客礼接见于毡帐中。
宗翰说道:“我军已南渡,且已到城下。待枢密割地回来时,我军方凯旋回师,盖因南朝曾失信也。”
聂昌说道:“皇帝仁圣,未尝失信于天下。过去因为童贯、王黼徇利忘义,失信于大辽,致使今日国家有意外之难,非国家失信于大金。且国相今春歃誓结和,勒兵不渡河,今却背约南侵,难道不是金国失信邪”
宗翰说道:“不敢废和议,只等得地,得地便撤军。”
聂昌说道:“昌受命而来,不敢擅作主张。若国相兵不北还,昌虽死,地亦不敢割。”
宗翰闻言大怒,腾地站起来,扭头走入后帐中,将聂昌等人冷落在帐内。过了一会儿,宗翰传令叫聂昌等退下。
聂昌与耿南仲等人回到住处后,金人一整天不给他们送吃的,还派来很多士兵包围他们居住的房舍。
当天,宗翰做出决定:派太师杨天吉率一千士兵,与聂昌一起去往河东割地;派太师王汭率一千士兵,与耿南仲一起去往河北割地。
第二天清晨,聂昌在出发前提出,要与国相元帅再见一面,但遭到金人拒绝。
西路金军主力从洛阳向东京挺进,途中抓了很多人给他们担粮。京西南北路都转运使时道尘,也在其中。金人让他担粮,他说自己做不了,被金兵“以杖击其头面”,好好教育了一番。
像时道尘这样的高级官员,以往出门在外,都有很多随从,前呼后拥,人们在路上遇到都要赶紧让道。可现在,他却不得不给金人担粮,还要遭受侮辱。人们对此,无不嗟叹之。
这时候,宋钦宗正与几个心腹内侍一起,在宫中一座大殿前,仔细观看郭京执导的一场猫与老鼠的游戏。
因为有不少大臣认为郭京是个骗子,如唐恪、孙觌等人。但也有许多大臣认为郭京是个奇才,如王宗濋、孙傅、何栗等人。大臣们对郭京看法不一,互相攻击,这让宋钦宗感到莫衷一是。
为彻底弄清郭京到底是否掌握奇门遁甲之术,宋钦宗令郭京入宫,在殿前演练一番,他要亲自检验。郭京于是便用一只猫与一只老鼠,来代替敌我两军,在殿前上演了这场荒唐游戏。
其具体做法是:“用一猫一鼠,画地作围,开两角为生死道。先以猫入生道,鼠入死道,其鼠即为猫所杀。又将鼠入生道,猫入死道,猫即不见鼠。”
演练完毕,郭京说道:“如此用兵,我军入生道,则番贼不能见,可以胜也。”
宋钦宗与他身旁的内侍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从此,宋钦宗开始对郭京深信不疑。
郭京在城内广泛招募六甲神兵,进展也很顺利,报名者众多,但他只要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他招兵的条件是,不问武艺高低,不问年龄老少,只要出生年命符合六甲就行。六甲即: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有许多市井小儿与游手好闲之辈,皆摇身一变,成为六甲神兵。按照道教经典《道藏》的说法,六甲神兵能量巨大,“能召风云雷电,能破军寨,能使木牛木马,能使壁上画人走动,能令百草冬月放花,能辟水火刀兵,能破百万之众……。”
有一个名叫薄坚的人,会使用棍棒,平日里经常在街头设场子,靠打把式卖艺为生。郭京录用了他,让他担任教头。
还有一个叫刘无忌的人,是一个卖药道人,经常将身子倒立于泥中,向路人乞钱,属于无赖之辈,也被郭京招募为六甲神兵,且任命他为统制。
郭京对招兵有自己的标准,要求很严,除了年命要符合六甲外,有时还需要“相视其面目”,来决定是否录用。有一个贩卖丝织品的商人前来报名,决心上战场杀敌,并当场交上请命书。有个武臣想收他为副将,但郭京不批准。因为郭京见这人面相不祥,并直言不讳地对他说道:“公虽才,但明年正月当死,恐连累众人。”
何栗在开封府任职时曾招募了五千奇兵,现在,他已回到朝廷担当重任,就将这五千人马交给郭京领导。于是,这五千人马也变成了六甲神兵。
郭京令六甲神兵全都“鬼颜异服”,他亲自率领他们“耀兵于市”。京城居民看见后,不论贵贱,无不喜跃。皆以为天降神人,佑助大宋灭寇。百姓们对郭京很敬重,一提到他的名字,“辄以手加额,皆呼为相公”。
然而,有识之士对朝廷热衷于弄神弄鬼,感到寒心。
有人对孙傅说道:“自古未闻以此成功者。今朝廷或听之,宜少付之兵,待其有尺寸之功,乃稍进任。今委之太过,万一失利,必为朝廷蒙羞。”
孙傅一听这话很生气道:“郭京乃为时而生,敌中琐微之事,他无所不知。幸亏你与我说这话,若与他人说,则将给你定一个沮师之罪。”
第四百二十一章 靖康之难 三十八
社会上一些像郭京这样掌握一点术数之类的人,见郭京如此耀武耀威,便都开始仿效起来。有一个还俗僧,名叫傅政临,人们称呼他傅先生,他向朝廷献策,说有办法制敌,也想招募胜兵,朝廷同意。还有一些商贾伎术之人,如卖药的刘朱杰等,也皆声称懂得军事,有退敌之策,希望能拉起队伍。朝廷皆同意,让他们各自招兵买马。
于是,京城里便掀起一股招兵热潮。这些队伍名称各异,有的称为六丁力士,有的称为北斗神兵,有的称为天官大将。
这些杂七杂八的队伍,都是仿效郭京所为,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无论是招募者还是应募者,都是为了沽名钓誉。不久事实就将证明,他们既无斗志,也无战斗力。
打仗还是要依靠正规军,乌合之众肯定不行,宋钦宗与他的大臣们应该懂得这个简单道理。可是,城内正规军名义上有七万人,其实可用者只有三万左右卫士,要想守住京城,兵力显然远远不够用。而城外距离京城最近的正规军,应该是四道总管统领的军队。然而,宋钦宗的勤王手札早已传达给四道总管,可勤王兵至今仍杳无音讯。这让宋钦宗心如火燎。
十一月二十八日下午,传来一个好消息。何栗兴冲冲地奏报说,南道总管张叔夜率一万三千人马前来勤王,经浴血奋战,他们现已屯驻于玉津园。
宋钦宗一听十分高兴,决定亲往南熏门检阅勤王军。玉津园就位于南熏门外,是一座皇家园林。
当初,种师道主持枢密院工作时,得知太原、真定相继失陷,便预感到大事不妙,金人很可能再次南下过河,围攻京城。他传檄令张叔夜与钱盖,各统兵赴京护卫。张叔夜当时汇集了京西南路、荆湖北路之兵共十五万八千之多,打算开赴京师。可是,种师道去世后,唐恪与耿南仲一心想与金人议和,不想与金人进行军事对抗,以无粮养兵和不给金人出兵借口为由,建议取消种师道已下达的命令。于是,宋钦宗下诏,令张叔夜和钱盖停止进兵,已经集结的军队,“散兵分屯”。
前不久,张叔夜突然接到宋钦宗手札,说金兵已到京郊,令他赶紧率兵勤王。张叔夜急忙召集人马,可是仓卒之间,仅集结了一万三千人。张叔夜让大儿子张伯奋率领前军,二儿子张仲熊率领后军,他自己亲率中军,立即向京城进发。
张叔夜当时驻扎在邓州,当他行进到颍昌府时,恰好遇到西道总管王襄领兵往南逃遁。张叔夜去见王襄,王襄问:“公欲何往耶”
张叔夜回答道:“金人已到郊甸,主上坐席不安,欲以兵勤王。”
王襄说道:“贼兵甚盛,不可往也。”
张叔夜不以为然,他劝王襄领兵与自己一同赴京,王襄不听。
张叔夜于是领兵从颍昌府出发,继续向京城前进。行进到尉氏县时,遇到了金军游骑,当即与之展开战斗,歼敌数百。此时,金军主力尚未到达京城,在郊外活动的游骑都是东路金军的先头部队。一路上,张叔夜率领勤王军与金人作战大大小小共有十八次之多,终于在十一月二十八日抵达京城南门外。
受命赴陕西组织援兵的吴革,也随张叔夜一起回到城下。他是十一月二十三日出城的,途中不断遇到金军游骑。沿途百姓告诉他,西路金军正从西往东疾速而来,去往陕西的路,全都被金军控制。吴革于是打算回京,偶然得知张叔夜率领勤王兵,正从颍昌府入援京师,他于是前去会合。张叔夜让他担任统制官,随军戮力作战。
这天傍晚,宋钦宗登临南薰门,亲自检阅勤王军。只见勤王军军容严整,军纪肃然,宋钦宗大喜。
当天晚上,宋钦宗在睿思殿亲切接见张叔夜。张叔夜建议道:“敌锋甚锐,希望陛下能像当年唐明皇之避安禄山那样,暂时去往襄阳,然后再想办法去往雍州。”宋钦宗听后,默然不答。
应该说,当时劝宋钦宗暂离东京的大臣都是头脑清醒者,如种师道、唐恪、孙觌等。张叔夜的头脑也很清醒,一见面就向宋钦宗提出这个建议。那么宋钦宗为什么默然不答因为以何栗为代表的主战派大臣强烈反对迁都。
当初,金兵第一次南下时,宰相白时中李邦彦都主张离京避敌,宋钦宗也真想出城,并做好了准备。但临行前,硬是被主战的李纲给阻挡住了。而现在,主战派手中握有兵权,他们若是反对迁都,宋钦宗能走得了吗
另一方面,宋钦宗还怀有一种侥幸和幻想心理。他所侥幸的是,京城能够像上次那样岿然不动,金人打不进城;他所幻想的是,耿南仲与聂昌去金军和谈成功,金人在得到黄河北岸的广袤土地后,立即停止进军,班师回国。或者不久之后,勤王大军将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与金军形成对峙。
宋钦宗意想不到,正是这种侥幸与幻想,将自己与大宋引入绝境。
近几日,不断有小股金兵游骑在城外四处活动,但并没展开攻城。很显然他们是在等待大部队到来。城内宋军将领也看出了这一点。京畿提刑秦元提出,集结三万保甲兵,自己率领他们出城屯守,可自当一面。礼部侍郎谭世勣也建议,应该派遣秦元率兵出城,分别建立四座营寨,守御国门,使兵势互相连接,让敌人不敢逼城。
宋钦宗向大臣征求意见,孙傅表示赞成,但守奭使刘韐反对。刘鞈认为,保甲兵不能出城,应补充到四壁守城部队中去,秦元的建议遂不被采纳。
保甲兵,其实就是一些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没经过训练,也没有战斗经验,胆小怯懦,实在没有什么战斗力。曾有五千多保甲兵在昭阳门外吃饭,忽然有六七个金人骑兵快马驰骋而来,这数千保甲兵竟吓得丢弃武器而逃跑。金人对宋军的战斗力很了解,他们无所忌惮。
第四百二十二章 靖康之难 三十九
十一月二十八日傍晚,宋钦宗登临南熏门阅兵结束后,忽然接到奏报,说金人派来了四名使者,领头的名叫刘晏。宋钦宗令翰林学士莫俦、防御使高世赏担任馆伴使,让他们将金使安排于都亭驿。
刘晏等人是宗望派来的,他们名义上是要来促和,其实是来探查城内虚实与宋朝态度的。进城后,刘晏对莫俦说道:“皇子元帅遣晏等前来通报,国相元帅一军昨晚已到,欲请皇帝出城会盟。”
莫俦回答道:“伯侄之国,义均骨肉。与二元帅相见,固然无害,但事体不顺,难以家喻户晓。京城人见大兵已逼近城下,岂容皇上车驾出郊二帅自北而来,只欲彼此不失信也。然而,若答应二帅,却为士庶居民遮拥不放,车驾无法出城,岂不又失信于二帅如此则更不安。”刘晏等人听后,颇以为然。
到达都亭驿后,刘晏请求马上朝见皇上。莫俦无法做主,只好进宫请示。
宋钦宗询问身旁左右大臣:“怎么办好见还是不见”左右大臣不知皇上是什么态度,故皆不回答。
宋钦宗想了想说道:“以前金人遣王汭来出使,这人说话很不中听。因此,朕不想见刘晏等人。”
孙傅与何栗于是代表朝廷决定:“将金使留在都亭驿内,派大臣前去馆内议事即可,不必引见皇上。”
第二天,在众多全副武装的卫士保护下,宋钦宗头戴一顶小青帽,乘坐一匹大白马,在随从们前呼后拥下走出皇宫。他首先登上京城东壁,视察城防情况,抚劳慰问将士军兵,增俸或者升官,据功赏赐。将士军兵们很受鼓舞,大家决心痛杀来敌,誓死捍卫京城。
十一月三十日,金人西路军主力与东路军主力皆陆续到达京城下,他们总共大约有十万余众。其中,有不少是从河北河东强迫前来运送粮草的民工,他们充数于其间。另外,金人也抓来一些近城之民,令他们运石伐木,制造攻城器具,这些人数量也不少。
宗望将司令部屯驻于京城东北郊区的刘家寺。宗翰将司令部屯驻于京城西南郊区的青城,这里有宋朝皇帝举行郊祭的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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