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爱你是天意

    一同，聂霆川的心。

    乔烟死了。

    他的烟儿，真的死了。

    可他不能同她一起死。

    他还有好多事要做。为了大局、为了那些个他在乎的人的命和清白，他还得活着，一日又一日地活下去。

    “烟儿……”聂霆川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在墙壁上后，他整个人都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双目空洞、喃喃自语，“烟儿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要放弃你了。”

    林副官听到这句话，脑海中蓦地想起聂霆川与乔烟一路走来的种种画面，心中酸涩不已，几度隐忍才控制住眼泪。

    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如果这两人没有生在这乱世、亦或者没有生在这样的家庭，结局应该会大不相同吧。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从来都没有如果。

    为今之计，只希望聂霆川能快点振作起来。是再这样下去，柳清正迟早会对他起疑心，那这几年的筹谋恐怕全都白费了。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不过是三天以后，柳清正就又来了。

    林副官看了眼依旧靠墙呆坐着的、憔悴不已的聂霆川，只得先下去招呼着，到后来实在搪塞不过去了，只好再跑到书房，想要请聂霆川下楼。

    从一楼到书房的路上，林副官都在想着怎么劝聂霆川更有效，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好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推开书房门。

    可当他看到书房里的情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第24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24章 我们要个孩子吧

    呆站了一会儿，他才咽了咽口水，望着那个穿着军装的挺拔高大背影、试探性地叫了声：“少爷”

    聂霆川扣好最后一颗纽扣，从架子上拿过军帽、扣戴在头上、压正帽檐。

    他转过身、目光如鹰。

    林副官不自觉地挺直身姿，朝他行了个礼。

    聂霆川迈腿，步伐遒劲，军靴在木地板上踩出均匀而有力的声响。

    那个杀伐决断、狠戾绝情的军阀新秀聂霆川，回来了。

    林副官愣了愣，赶紧跟上去。

    ——

    柳清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握着的茶杯正要因为愤怒而扔出去，视线一晃，看到那个身姿昂扬气势决然的身影时，眼睛一眯，随后放下茶杯，哼了声：“终于舍得露面了我还以为从前那个对我恭敬有加的聂少爷，如今早已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呢！”

    聂霆川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一脸惊愕的柳婉珠面前，伸出手将她的手牵住，温声问道：“怎么站着”

    第一次被他这样对待，柳婉珠不知道如何反应，任由着他牵着自己、并在椅子上坐下。

    聂霆川神色自地在柳清正身旁的椅子上落座，声音醇厚清亮地吩咐林副官：“林岩，去把我上次收到的新茶拿来，让岳父尝尝。”

    岳父。

    这是聂霆川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

    林副官一愣，随即盯着聂霆川看：聂霆川正常得太快了，而且正常得太厉害了。恰恰这正常，才最让他担心。

    这边，聂霆川身子半转向同样沉默的柳清正，勾唇自嘲一笑：“前阵子一时沉迷女色乱了心智，我已经跟婉珠求过原谅了，现在还请岳父岳母也能够大人大量，暂且饶过我一次，我往后定会加倍弥补婉珠。”

    虽然道了歉，但是还是拿着架子，没有失掉聂霆川冷傲的风格。

    柳清正虽然仍有疑虑，但他自己向来没把女人看进眼里过，哪怕柳婉珠是自己的女儿，他私心也觉得聂霆川有过别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表面上，他仍然冷哼，把柳婉珠拜托过的事拿了出来：“现在珠儿已经有了你的血脉，你也该收收心了。以前的事我不再追究，过两个月我会安排人过来照顾珠儿的饮食起居，顺便监督你的行为。如果那时候我发现珠儿有什么闪失……聂霆川，我以前答应过你的事，就被怪我反悔！哼！”

    柳清正曾答应过，只要聂霆川表现好，他就把自己手头上最要紧的、码头上的“生意”交给聂霆川来管。

    而聂霆川做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好好表现”，得到那码头上的“生意”。

    送走柳清正后，早已反应过来的柳婉珠挽住聂霆川的胳膊，靠在他胸膛，担忧地问：“聂哥哥，我之前骗我爹地说我有了你的孩子，他才没继续找你的麻烦的。可是两个月过后，他派人来，肯定会发现我没有怀孕的……”

    面对她的倚靠，聂霆川没有躲。

    面对她的欲言又止，聂霆川垂眸问她：“你有办法”

    柳婉珠羞涩一笑，将脸埋进他精硕的胸膛，立刻就闻到了独属于男人的阳刚味道——她腿/间蓦地痒了痒，再开口时因双腿紧夹、连声音都有些荡漾：“聂哥哥，咱们现在要个孩子也还来得及。只是，你……愿意吗”

第25章 得意而快活
    第25章 得意而快活

    愿意吗

    “当然。”聂霆川这样回答。

    柳婉珠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那阳刚的男人声音入耳，又是那两个字，立时，她只是将男人精实的腰紧紧抱住，双腿夹得更紧。

    可这是聂公馆的大门，好多兵看着。

    柳婉珠面色潮红，趴在聂霆川怀里，又问：“聂哥哥，那我们……我们今晚就要个孩子吧，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好不好”

    聂霆川笔直地站在那里，双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只是一双眼睛低垂着，目光的焦距却并没有落在怀中的柳婉珠身上。

    他依然回答：“好。”

    柳婉珠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天黑。

    可是在天黑前，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一个鲜花浴、一套极致诱惑的睡衣。

    ——

    同一天，北平近郊的村里。

    下午，宋世铮提着从百货大楼的包装袋，急匆匆地进了门。

    乔烟正蹲坐在灶台前发呆，他叫了声她才扬眉一笑：“世铮哥，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今天是你的生辰。”宋世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烟儿，我给你买了一套时兴的洋装，你快去试试看。”

    说着，宋世铮将那条水绿色的裙子拿出来，有些兴奋地问乔烟：“好不好看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颜色衣服。”

    乔烟静静地看着宋世铮，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看，我很喜欢。”

    宋世铮没有察觉到乔烟的表情，将裙子塞给她又将船票掏出来：“我已经买好了船票，烟儿，再过三天，我们就坐船去海外，你不是一直说想去海外看看吗到时候，你就穿着这条裙子，等到了海外，我再给你买新的……”

    乔烟偏过头，很努力地将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到某一处，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兴奋不已的宋世铮终于察觉到乔烟的不对劲：“烟儿，你怎么了”

    “没有啊！”乔烟赶紧摇头，随后顺势借着抹眼泪的动作低下头，“就是很愧疚。世铮哥，你真的已经为我做了太多了，可我却不知道拿什么回报你。”

    “傻烟儿。”宋世铮拍了拍她的肩，“我为你做事，不是要你的回报，只是为了我自己开心。别哭了，乖，快去试裙子吧！”

    乔烟接过裙子，被宋世铮推进小房间，宋世铮还体贴地为她关上了门。

    乔烟低头看着手里那条裙子，纵使将牙关越咬越紧，可最后还是蹲下身去，眼泪汹涌而下。

    她还听见宋世铮在外面走来走去地跟她说话：“不过烟儿，去海外毕竟是件大事，所以今晚我就不能陪你一起过生辰了，还得出见个人办点事，你待在家乖乖等我，不要乱跑。”

    “烟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宋世铮又补了句，“在家等我，好吗”

    乔烟攥紧裙子：“嗯。”

    ——

    天终于黑了，柳婉珠穿着系带的丝质睡衣、蕾丝锁边。

    她站在衣柜镜子前，自己缓缓拉开丝带，缓缓往下褪去……看着自己裸/露得越来越多的身体，柳婉珠想到自己等会儿和聂霆川在身后那张床上的融合——双腿又忍不住开始摩擦挤压。

    多得意啊，聂霆川终于是她柳婉珠的了。

    而你乔烟呢，如今不过是被埋在土里、任虫蚁啃噬的腐肉枯骨、直至最终变成泥土、最终被聂霆川遗忘。

    想到这里，柳婉珠忍不住低笑出声，越笑越觉得得意快活。

    只是，她曾经为了帮助柳清正坐上总长的位置，跟那个不能被提及名字的尊贵人物有过几夜颠鸾倒凤、甚至为此流掉过一个孩子。

    不知道今晚，聂霆川会不会有所察觉……

    正想着，外面传来军靴踩在地上的有力声音。

    聂霆川来了。

第26章 你抱我，我冷。
    第26章 你抱我，我冷。

    柳婉珠赶紧系上睡衣带子，装作紧张又害羞的样子攥着衣襟、看着门口。

    一身戎装的聂霆川进来，看了她一眼后，直接开始解军装外套的扣子，然后将衣服扔在一边，走到床边，坐下。

    他没有再动，柳婉珠也不矜持了，走到他面前，自己慢慢地解开丝带、褪掉睡衣，然后骑坐在聂霆川腿上。

    但下一瞬，聂霆川攥住她手腕，直接将她扔在了床上。

    柳婉珠故意娇哼了声，但是见聂霆川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抬起手勾住他脖子，主动就要吻上去……

    砰砰砰！

    林副官在外面焦急地喊：“不好了少爷！出大事了！”

    聂霆川起身，柳婉珠看他是要去开门，低声咒骂了句，赶紧狼狈地爬起来。

    她刚捡起睡衣套在身上，门已经打开，林副官飞快地说了些什么。

    聂霆川提步就要走，柳婉珠顾不得形象，赶紧过去拉住他：“聂哥哥，这种时候你不能走……”

    “是你父亲的人，如果我不过去处理，会出大事。”

    柳婉珠咬了咬唇，飞快地捞了一件外套：“那我跟你一起去！”

    眼看就要成功了！她不允许出任何差池！所以她必须跟着才能放心！

    ——

    是柳清正手底下的几个近臣狗仗人势、当街枪杀了人。

    柳婉珠等在汽车里，冷得瑟瑟发抖，远远看见处理完事情的聂霆川出来，她松了口气，竟没忍住，赶紧下车朝他奔了过去。尽管，她外套里面，就穿了一件系带的睡衣，什么都没有。

    越是这样，她越是焦渴。如果能在汽车里、她巴不得立刻就去车里。

    在半夜里当街站着，柳婉珠娇滴滴地：“聂哥哥，你抱我，我冷。”

    聂霆川默了下，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披在她身上，然后抱住了她。

    得到聂霆川这样的待遇，柳婉珠没有把持住，勾住聂霆川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了他。

    聂霆川仍旧是笔直地站着。没有回应，但也没有躲。

    ——

    远处的暗巷巷口，乔烟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

    她看着他们拥吻、看着他们忘我。

    看着看着，她退了几步，让自己靠在墙上，然后勾唇，缓缓地笑了。

    天空开始下雨。

    她仰起头，看着漆黑的夜幕落下的雨点，脸上的笑容终于慢慢被淋湿，归于潮湿、归于冰冷。

    雨越来越大。

    乔烟低下头再望过去，看见那个挺拔轩昂的男人，拥着柳婉珠开始往汽车走。

    那男人的衣服披在柳婉珠身上、那男人的一只手，还替柳婉珠遮着雨。

    真是体贴，又真是恩爱啊。好像他们在这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更没有一个叫“乔烟”的女人被他们逼迫至死。

    乔烟忍不住又笑了，可那笑又马上消失掉。

    然后，她站直身体，快速地迈步，朝那辆汽车走过去。

    等走近那辆汽车后，她放缓步伐，从降下玻璃车窗的那一面擦过去……

    柳婉珠趴在聂霆川怀里，而聂霆川的视线在窗外。

    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形窈窕消瘦的女人从车头的方向快步走过来。聂霆川莫名觉得那身形熟悉，无意识地盯着她看。

    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原本低着头在赶路的女人突然停住脚步：她抬起头，朝她身后的方向看了眼。

    因此，聂霆川清楚地看见了那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