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海惊澜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木拾酒
众人见叶澜说得诚恳,又感他救命之德,都连道不敢。独文峰说道:“晦气晦气这帮畜生当真可恶你小子既通它们言语,竟仍猜不透他们的奸计,未免太笨”
祝文长见文峰言语太过无礼,面上微现怒意,嘴唇翕动,似欲开口斥责,终又忍住,只横了他一眼,转头对叶澜道:“叶兄弟是何门派,为何来到此地,不知可否见告”
叶澜道:“在下是海外散修,家传的道法,也谈不上什么门派。此次乃是初离家门,去北疆云游历练,开开眼界,途经此地而已。”
祝文长出身名门大派,江湖见闻广博,自然知晓海外散修甚多,其门中子弟自幼长于孤岛,待得修行小成,多被家中长辈逼着离家云游。这些海外散修根基虽浅,却多有些北疆流传不广的旁门道术。众人在此处遇到这御兽魔阵,本是束手无策,不意竟能遇到一个初离家门的海外散修,解了这御兽魔阵的禁制,自己这一帮人的运气可当真是好得很了。
庆幸之余,又对叶澜说了许多感谢的言语,叶澜连道不敢,寒暄一阵,祝文长便将众人逐一引见给叶澜。太虚门中现以乃、允、文、青四字排行,众人皆是文字辈弟子。那罗师妹名为罗文琪。受伤最重的那人叫常文圣。背着他的是个蓝衫书生,叫长孙文全。另外两个受伤不轻的,一个灰袍汉子是唐文德,另一个五短身材,叫莫文成。其余弟子,什么林文雍,范文翠,孟文芳,莫文瑶等等,叶澜一时也记不得这许多。
引见完毕,叶澜问道:“不知这位文峰大哥贵姓”祝文长道:“文峰便是姓文。”叶澜想也不想,拱手道:“见过文文峰大哥”众人齐声大笑,连常文圣也顾不得咳嗽不止,跟着有气无力地笑个不停。
“笑什么不许笑” 文峰大怒,骂道:“浑小子,老子全名便是文峰,不许乱叫”
叶澜见他气急败坏,又见众人笑得古怪,心下纳闷,暗道:“文峰便文峰,何必生这么大气这人脾气当真太大了些,这些人又干吗笑得如此厉害”
叶澜却不知,众人入太虚门之前,皆有本名,入门之后才以“文”字排行,他们各自的师父也懒得再给弟子另起新名,弟子原名为两字的,便在中间加上这个“文”字,原名三字的,便把中间那个字替换为“文”字。待得文峰拜师之时,他那师父也未细看,想也不想,便在弟子名录上写上了“文文峰”三字。后来叫起来实在拗口,加上文峰死活不依,才将“文文峰”又改为“文峰”。
只是“文文峰”三字早已在众弟子中传开,此后众人便以此呼叫文峰,更有好事者,简称其为“文文”。
文峰每听有人如此叫他,便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只是他方入太虚门,无权无勇,别人如此叫他,他也奈何不得。谁知他虽外表粗豪,脾气暴躁,于修真却着实极有天赋。十余年间,便成低辈弟子翘楚。待得他修为有成,再遇人以“文文峰”或“文文”叫他,他便扑上去一顿猛揍。众人被打得怕了,便无人再敢这么叫他。此时叶澜张口便以“文文峰”呼之,众同门忆起往事,尽皆失笑。
众人苦战半日,皆已疲惫不堪,叶澜虽未参与大战,可他以通灵合气术为百余头望月犀解那御兽魔阵的禁制,所费精力也着实不小。祝文长见日头西坠,已近黄昏,又见谷中积水虽已尽数从那洞口涌入山腹,可谷中尽湿,已无可歇息之处。此山谷之北,尽成一片泽国,众人便结伴南行,飞了二十余里,寻了一处宽广草地,准备当夜在此歇宿。
一众女弟子在林中换过被浸湿的衣衫,重整妆容,而后自去烹制饮食。叶澜往日在故乡柳叶岛周遭便四处蹭饭,此时也不客气,只坐等着吃白食。祝、文、罗三人聚在一处商议,叶澜远远不经意地看了几眼,见文峰与罗文琪一起,似在劝祝文长答应什么,神情颇见急切。祝文长微微皱眉,向叶澜所坐之处略略一瞥,缓缓摇头,文峰与罗文琪又是力劝,过了好一阵,祝文长终于点了点头。
不多时,饭食齐备,众人围着篝火切割烧烤。莫文瑶取出一个大瓮,从溪中盛满了清水,置于火旁供众人饮用。文峰却不喝水,向叶澜道:“喂小子你喝酒不喝”
叶澜闻言大喜,尚不及回话,已然止不住地喉头滚动,露出一脸馋相。
文峰见状,哈哈一笑,也不等他说话,对那林文雍道:“文雍,拿一坛酒给他。”
林文雍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金丝黑袋,伸指一招,袋中飞出几坛酒来,分向叶澜文峰祝文长等人飞去,叶澜伸手接过,拍开泥封,张口欲饮。众人看在眼里,都觉好笑,但觉叶澜行事天真烂漫,全然不通礼数,便如小孩子一般。北疆不分仙凡,众人聚宴,当然要等主人发话祝酒,这才大家一起举杯喝下第一杯。虽说此时诸人虽身处荒野,诸般礼数从简,却也没有如叶澜这般,自己取过酒坛便喝的道理。祝文长忍住笑,伸手止住叶澜,说道:“且慢”他身为诸人大师兄,本意是要代众人祝酒,再次谢过叶澜的救命之恩,这才止住叶澜,张口欲言。
叶澜见祝文长止住自己,又见众人皆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时不解其意,皱眉思索一阵,忽而想起:“听家中长辈说起,北疆一应食物酒水都要花银钱买来,若是不付银钱便拿来吃喝便是小贼。这我倒给忘了。”随手将酒坛放下,从怀中取出乾坤袋,他也不知应付给人家多少银两,但记得临别时诸位长辈的叮嘱,说一小块碎银便够在酒楼里大鱼大肉地吃上一顿。他身上最小的银钱便是几块碎银,他也不知世上有找零一说,便随手取了一块碎银,伸手给林文雍道:“给你银子。”
林文雍一愣,全然摸不着头脑,不由转头望向祝文长。祝文长也未料到叶澜有此一招,也忘了举坛祝酒,一脸茫然。林文雍搔了搔头,茫然道:“啊我要你银子作甚我不要银子”
谁知叶澜却又会错了意,心中暗道:“不要银子哦,记得五叔跟我说过,修士之间,多不用银钱往来,而是用晶币交易。晶币么,我也有的。”叶澜自不知晶币是修士购买法宝、灵丹、坐骑等珍奇物事之用,绝非是用来购买普通酒水。他从乾坤袋中取出包裹,随手抓出一把,约有十来枚,递向林文雍,说道:“不要银子那给你这个。”
众人看叶澜手中满满地抓着一把晶币,那晶币受火光一耀,变幻出离离彩光,耀人眼目。林文雍手一松,酒坛从手中滑落,坛身翻倒,酒水汩汩流出,他仍是浑然不觉。
叶澜看着心疼,伸左手一招,那酒坛便飞到了他手中,搭眼一望,见洒的酒水不多,这才吁了一口气,右手仍是前探,要林文雍接过他手中晶币。
林文雍一时失神,颤声道:“真是给我的吗”伸手欲接。忽地一只大手伸将过来,在他后脑上重重一拍,林文雍吃痛,回过头来,见文峰一脸鄙夷地道:“几枚晶币就乱了分寸么这小子虽不通世务,却算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你不思报恩,竟还想占人家便宜,早知你这等没出息,这次真不该带你出来”
林文雍回过神来,满面羞愧惶恐之色,再也不敢言语。
只听罗文琪说道:“文师兄,你莫生气,林师兄陡然见到这等巨财,一时失神,也不是真的要占人便宜,依我看,你倒是错怪他了。”
文峰重重地哼了一声,略略一想,也确是如此,脸色稍和,在林文雍肩头又轻拍一记,道:“罢了”林文雍这才敛了惶恐之色,只是仍觉羞愧,垂首不语。
覆海惊澜 第一回 初入尘世 第五节 天下诸派谁称王
罗文琪素手轻挥,叶澜只感手中一轻,那十余枚晶币接连窜出他掌心,排成一列,在半空划了个圈子,倏地一下,齐齐钻入了他怀里的乾坤袋之中。只听罗文琪笑道:“我们又不是当垆沽酒的商贩,怎么会收你的酒钱。叶兄弟,人说财不可露白,些许金银倒还罢了,这许多晶币万不可轻易拿出来招摇,否则,怕是会招惹祸端。”
叶澜脸现茫然之色,一时不明她话中所指。他见众人面色古怪,也知自己举止失当,却不知错在何处。难道家中长辈们所言非实,在俗世行走,也非事事要用银钱
他心中纳闷,一众太虚门弟子也是心情复杂。除了祝、文、罗三人仍是面色如常,其余弟子都忍不住向叶澜怀中偷瞄,猜测他乾坤袋中到底有多少晶币,各人心中都不由得暗自感叹:“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子看起来呆呆傻傻,想不到竟是这等豪阔”
也怪不得众人心下赞叹,众人出身名门大派,决非没见过世面之人。自古以来,穷文富武,凡世武人钱财得来都甚是容易,更何况他们这些仙道修士。只是世间诸仙道大派门规大都森严,门中弟子不敢胡作非为,以道法仙术在俗世谋取钱财。因此正道弟子手头大都没有邪道修士宽裕。
太虚门弟子平日里一应花用皆来自门中发放的月钱。每人每月一千两银子。一千两纹银,在俗世小康之家已是一笔巨财。是以修士起居饮食大都极是考究,衣则绫罗,酒则陈酿,食则珍馐。
只是这一千两银子若去买修行所需之物却是一句笑谈,太虚门下弟子出门游历之时,若有奇遇,找到什么宝藏皆可据为己有,斩妖除魔之后,妖魔积聚的不义之财取之亦不违门规,只需将所得三成呈交于门中掌管钱财的金玉堂即可。祝文长、文峰、罗文琪三人修为高深,江湖历练已久,虽都算不上豪富,十余枚晶币却也还不看在眼里。其余弟子修为不够,江湖历练未久,平日里皆以金玉堂所发月钱度日,没什么家底儿。叶澜随手抓出十余枚晶币,若兑成白银,足够一人百余年的月钱。也难怪林文雍一时失神,却也当真怪他不得。
叶澜见林文雍被文峰一阵训斥,面色尴尬,不敢再收他银钱,也就不好再提给钱之事。嘿嘿干笑两声,举坛就口,满满喝了一口,酒一入口,陡地愣住,继而眉开眼笑,喜不自胜。这酒滋味竟是极佳。柳叶岛孤悬海外,岛居寂寞,岛上男子闲来无事,终日便以酒遣怀,是以人人都练就了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其中以叶澜的三叔叶长华手艺最佳,叶澜海上独行半年,无酒可饮,每念及叶长华所酿酒水之妙,便忍不住口舌生津,此时佳酿入口,只觉酒味醇厚,比之叶长华的藏酒犹胜一筹,他坛不离唇,沽沽连声,一口气将一坛酒饮尽。放下酒坛,见众人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他兴犹未足,也不在意众人神情,又将另一坛酒拿起。祝文长见状,也懒得再祝酒致辞,干咳一声,将酒坛送向唇边。
叶澜又一气饮了半坛,才长舒了一口气,赞道:“好酒”
“观澜阁六十年的陈酿,岂有不好之理”文峰满满的喝了一口,抹了抹嘴,笑道:“你小子倒也识货”
叶澜仍是挂怀银钱之事,问道:“这么好的酒,不便宜吧”
文峰微微一笑,并不置答,长孙文全接口道:“可不是么,贵得很呢七钱银子一坛不过,一分钱一分货,观澜阁的老字号,在方圆数千里内都是响当当的招牌。”
叶澜听他说这酒珍贵,心中不安。趁着三分酒意,再次探手入怀,道:“那我不能白喝你们的,这酒钱还是要给的。”
长孙文全连连摆手,笑道:“叶兄弟,看你也是初涉尘世,不大懂世间规矩。咱们请朋友吃喝是不收钱的。再说,这酒才七钱一坛。你却拿晶币付账,一枚晶币可兑黄金万两,合白银十余万两,你那一把晶币足有百余万两银子。别说是一坛观澜阁陈酿,便是十座观澜阁也足可买下了。”
叶澜不知晶币竟如此值钱,心下一震,情不自禁地取出乾坤袋向内张望。只见那个盛着千余枚晶币的小包裹袋口微张,隐隐透出柔和光芒。他鼻头前探,朝袋中深深嗅了几嗅,恍惚间,只觉那包晶币变成了一座酒池模样,散发出阵阵浓烈酒香。
众人吃喝一阵,酒至半酣,场中气氛也渐渐热烈。叶澜独行半年,着实憋闷坏了,今日得能和一帮年轻修士同欢,心怀大畅,谈兴愈浓。众人对这少年也颇觉好奇,不停地询问他身世来历。叶澜毫无防人之心,也自觉无甚可隐瞒之事,便将自家身世和盘托出。
海外清净,岁月恬淡,他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捕鱼戏鲨等小事,众人听过便罢 ,并无多大兴趣。说到后来,听他提到和龙族小公主小青乃是密友,曾同胞妹叶冰一起在龙宫住过数月。众太虚弟子听了,立时大感好奇,人人凝神倾听,面露神往之色。原来北疆正邪诸派均立有严规,严禁北疆修士招惹四海龙族。众人慑于此天条,不敢深入海疆探险,是以众人无一人见过真龙。龙族在这一众太虚弟子心中,便如那太古诸神一般,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叶澜之前从未离过柳叶岛周遭,一生所历之事着实有限得紧,纵是他口才甚佳,说了一阵也便无甚可说之事了,继而问起太虚门之事,他不懂作伪,自也不知提及对方门派,当说些久迎久迎之类的客套话,他即不知太虚门是何等门派,便直言相问。众人见他连大名鼎鼎的太虚门也全然不知,微觉恚怒。又想起他自幼长于孤岛,从未入世,直与世俗中的山野蛮人相似,太虚门名气便是再大十倍,他不知也是理所应当,便均感释然。只文峰冷嘲热讽几句,说你小子连太虚门也没听过,太没见识云云,叶澜也不以为意。
长孙文全平日里喜好读书,见闻颇广,听叶澜发问,便向叶澜道:“说起北疆的修真门派,那真是数不胜数,多如牛毛,便是说上三天三夜那也是说不完的。但称得上大门大派的,却也只有区区二十个。北疆同中土、南国一般,乃是我人族根本之地,正道昌盛,妖魔辟易。二十大门派中,我正道门派占有十二席,妖族与魔族只各占四席,远不及我正道诸派兴旺。只是这些妖魔占据险要,又皆有阴毒魔阵护持山门,我正道门派要想将之彻底诛灭却也有所不能。我太虚门在正道十二门中,算得上是数一,咳,嗯那个,数,数二的大门派,别说世间正邪无数修士,便是俗世间的垂髫小儿,也多知我太虚门的名头。叶兄弟,听你自己说起,你从未涉足北疆,没听过我太虚门的名头那是一点不奇,想来北疆这二十大派,你是一个也不知道的了。”
谁料叶澜却摇了摇头,说道:“不,别的门派我确是不知,不过,这二十大派中既有四大妖门,那么,灵月宗、留云阁、翠微宫和通天门这四派,我是知道的。”
长孙文全听他如此说,心中既感不悦,又感惊疑,暗道:“怎地这少年对正道、魔族之事一概不知,却对妖族如此熟稔难道他竟与妖门有甚牵连这可是犯了我正道的大忌啊”抬眼向诸同门望去,见诸同门多是面露不悦与猜忌之色,大概心中所想也与自己一般。只是叶澜于众人有救命之恩,长孙文全不便加以责问,便续道:“叶兄弟说得不错,这四门便是北疆妖门的四大宗派了。”
叶澜哦了一声,喝了口酒,又问道:“那魔门四大派又都叫做什么”
众人听叶澜问完妖门,又问魔门,却对正道十二大派不闻不问,心中皆感不快,长孙文全眉头微皱,看向叶澜,见他神色自若,不见有何异状,他心中虽觉不快,可叶澜既然发问,他也不好不答,便道:“四大魔门便是鬼影宗、罗刹阁、森罗殿和坠星谷,想来叶兄弟也是听过的了。”
“从来没听见过。”叶澜摇了摇头,带得手中酒坛也连连晃动,哗哗有声。
长孙文全见他神色间不似作伪,面色稍和。叶澜又道:“长孙大哥,你刚才说你们太虚门是数一,咳,嗯那个,数,数二的大门派,想来你们不是第一,那排名第一的是什么门派”
众人听叶澜如此发问,再也忍耐不住,常文圣、林文雍等几名男弟子,皆向他怒目而视,莫文成怒道:“小子,你不干不净地胡说些什么”
原来文才长孙文全说这“数一数二”之时,语音甚是模糊,一语带过,只盼叶澜没有听清。众人当时听他如此说,各自心知肚明,也无人点破。谁知叶澜耳音奇佳,又太也不通人情世故,竟然直言相询,众人哪里知道他竟如此不通世务,以为他是故意讽刺,蔑视太虚门。众弟子对太虚门忠心耿耿,哪里能够忍耐,若不是念在他于己方有恩,便要对他不客气了。
覆海惊澜 第一回 初入尘世 第六节 明枪暗箭皆难防
叶澜见众人色不善,立知自己又说错了话,但他实不知错在何处,心下疑惑,歉然道:“小子见识浅薄,于北疆各大仙道门派一概不知,言语中若有冒犯,绝非出于本心,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初时与他相遇,先赞叹于他道法奇特,以妙术解了众人困厄,又见他相貌俊雅,气质可亲,都对他另眼相看。可谁知一场酒喝下来,这小子却时而胡说八道,无知如天真小童,又时而言语得体,执礼其恭。众人中也有人曾遇到过海外来的散修,便算是初涉江湖的修士,也没有如他这般懵懵懂懂,连北疆正道十二大派都不知晓,当真是奇事一桩。众人与他较真也不是,不计较也不是,都不由得相对摇头,颇觉无可奈何。
祝文长忽道:“你既不知北疆诸正道门派的名号,却为何却知妖门四大派莫非阁下与妖门中人有何瓜葛”语气中已颇有戒备之意。
叶澜摇头道:“不,不,妖门四宗的名号,我也是前几天才第一次听到。我前几日途径一小岛,遇到一伙妖怪盗匪。经过一番争斗,那匪首身死,他门下一小妖凑巧跟我谈起过这四派的名字,我因此得知。”
祝文长点了点头,面色转和,向诸同门道:“叶兄弟一生在海外逍遥,从未听过咱们太虚门的名头,并非对太虚门不敬,大家不必当真。况且大丈夫光明磊落,第一便是第一,第二便是第二,咱们太虚门不及天外天,北疆修士人人皆知,那也不必隐瞒。文全,叶兄弟问你话,你直说无妨。”
“是。”长孙文全对叶澜微微一笑,示意无碍,续道:“我们太虚门的势力,在北疆正道之中位居三甲那是毋庸置疑之事。只是这北疆第一大派,天下共知,乃是天外天。天外天有真神坐镇,自古便执北疆正道牛耳。北疆正邪诸宗派,无一门派可与之相提并论。天外天行事高深莫测,人所难知,其掌门龙化云百万年前便已突破天人之境,修至洪荒境界,长生不死,与太古诸神同列。现下他是何等境界,那是谁也不知。北疆其余诸大门派,掌门皆是混沌境。混沌境与洪荒境虽只一境之隔,这一境却是人神分界,不可同日而语。是以北疆正邪十九大派都无法与天外天相比。”说着轻轻摇了摇头,举坛喝了口酒。
叶澜听得入神,一时竟忘了喝酒,见长孙文全住口不言,便催促道:“第一大派是天外天,那你们太虚门自是第二了。”
“那是自然” 长孙文全语带傲然 “据史书记载,我太虚门数百万年来便一直是北疆第二大派,这是无可争议之事。只是两万六千年前,我门中不幸生出内乱,出了一个叛徒。”
祝文长伸手止住长孙文全,道:“都是些陈年旧事,叶兄弟也不见得有兴致听,就不要说了吧。”他以此事乃是太虚门之丑,其中秘密实不足为外人道,便不让长孙文全再说。
谁知叶澜正自听得津津有味,便如当年在柳叶岛上听大人讲故事一般,听到一半,如何肯就此作罢,便道:“我爱听的,你接着讲吧。”
只听“扑哧”数声,几名女弟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连罗文琪也顾不得伤势未愈,捂住了嘴,笑得花枝乱颤。
长孙文全甚是尴尬,不知是否要接着讲下去,文峰哈哈大笑两声,道:“这小子也当真是呆得有趣祝师兄,那件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仙道之中除了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傻小子,有谁没听长辈说过这段往事再说,门中出了叛徒虽不光彩,但最后终究是咱们胜了。且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太虚门反而更加兴旺,咱们又何必以之为羞让文全说与他听也自无妨。”
祝文长略一默然,微微点头,长孙文全见状续道:“那叛徒是混沌境顶尖的修为,乃是当时太虚门中第一高手。他虽犯下诸般大罪,门中诸长老却因故不愿将之诛却,而是起意将他囚禁。岂知他法力实在太强,又通晓门种种机关阵法,众长老虽合力围攻,仍是被他逃出了山门。”
太虚门诸弟子都曾听长辈讲起过这段往事,此事牵连之巨,实乃是太虚门数十万年来第一大事,整个北疆的仙道格局也因此事大变。因此,此事众人虽皆已熟知,私下里却仍是常常谈及,当真是百说不厌。此时听长孙文全再次说起,都停箸不食,凝神倾听。
只听长孙文全接着说道:“诸长老见他逃脱,也不再追捕,只盼他能悔思己过,痛改前非。岂知他下山之后,竟然,竟然暗中投入了紫阳宫”
“紫阳宫” 叶澜不知紫阳宫为何物,见长孙文全咬牙齿地说出“紫阳宫”这三个字,不由轻声发问。
长孙文全恨恨地道:“那紫阳宫便是当今正道三大派余下的那一派了。只是两万六千年前,紫阳宫却无现在这般风光。当时紫阳宫的实力尚不及天幕山庄与明德书院,更别说与我们太虚门相比了。”
叶澜甚是不解,问道:“既然原来紫阳宫远远及不上你们,为何区区两万余年便能赶将上来”
仙道大派动辄数百万年的传承,两万余年对于仙道大派来讲,不过弹指一挥间,这点叶澜倒是听叶长华等人说起过,是以有此一问。
长孙文全愤然道:“还不是那叛徒,投入紫阳宫也还罢了,他竟丧心病狂,煽动了紫阳宫门人意图覆灭我太虚门。不但如此,他为得紫阳宫信任,还将我太虚门的诸般神通妙法泄露给了紫阳宫。紫阳宫融合两家之长,闭门精修,只千余年间便实力大进。可怜我太虚门如在梦中,对此事竟全然不知。”
叶澜伸了伸舌头,暗道:“这暗箭可不易防备,你们太虚门大大不妙”
长孙文全声音转为低沉,似是仍为两万年前那场剧变心悸,缓缓道:“后果可想而知,那叛徒离开太虚门一千六百余年后,终于齐集紫阳宫高手,在羸天神尊生辰之日,趁我太虚门张灯结彩疏于防备之时,绕过了护山法阵,突然杀到了天虚峰上我太虚门中高手虽多,却因事起仓促,又见来敌竟精通本门道法,自然难以抵挡。那叛徒便率领着紫阳宫诸人,在我太虚门圣地羸天殿前对我太虚门人大肆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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