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虽矣
放屁。别的不说,他绝对波澜不惊,对他讲的话没有一点认同度。他绝对就是讲讲而已,也许还很不耐烦,只是他涵养好我们看不出来。
他给我的压力非常大,我不知道怎么具体去形容,我的话唠在他面前毫无用武之地,我既不能简洁精炼地去描绘他,也不能长篇累牍地述说关于他的细节。非要我说,他像是把人心世情都看的太透——很好,这很佛家,但看透之后他并不对受苦受难的人们报以怜悯和善意——很好,这很不佛家。
我觉得神光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太疯狂。要么他就是个疯狂的天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搞一波大的。
在前来听讲的修士中我肯定是最不认真的一个,反正我对佛经一窍不通,又不打算改修佛,这种对外公开欢迎所有人来听的讲佛论经也不可能讲什么高深的理论,一般都是捡那几个最经典浅显的佛经讲。
我随便听听,却不小心听得入神。
神光端坐高台,半阖双眼,然而他没有焦点的眼神仿佛正望着我,语句如宽厚的长辈温声叮嘱,在场的不在场的听众千千万万,他仿佛只是在对我说。
不不不,一点也不苏。想象一下你在中学被教导主任意有所指地不点名评价的感受……压力很大的。
神光年纪比我小,然而讲真他是个父母兄姐一样的和尚。为什么说父母兄姐不说父兄呢?因为他虽然长得好但是我总是不经意地忽视他的性别,而我可不是那种觉得和尚不能染指的人。
巧得很,我有过一个情人就是和尚,那个和尚也是松石寺的。他是个虔诚的佛修,哪里都不如神光,偏偏我很喜欢他。修士的记忆力真是让人绝望啊,过去了那么久,关于他的记忆依然清净明爽,像一切都被封存在那条河流里。
人应当尽所有力量避免感情的牵扯和争端。我确信这一点。和一个潜心向佛的和尚在一起实在太蛋疼了,没有蛋也疼。你在旅途中和他相遇,他爱上你了,但他会一遍又一遍念经去否认这一点,他不承认他有私情,同时他又会不停地、有意无意地跑来撩你。
最该死的是我还真被撩到了。被撩到了之后反撩,结果他马上缩回去,还被吓得够呛。
我这一生多半时间都在用来自省。我不能不自省,天知道我失控了会发生什么。我回忆我和每一个情人、朋友和仇敌的相处,试图弄懂事情为什么总是发展到以我大开杀戒作为结局。想来想去我和他的开始和结束……只能归结于我那段时间心情真的很暴躁,他让我愉快了些,然后又把我惹得更暴躁。
我的第一个情人,前主人不算的话,就是那个和尚。
他法号海明。
坦白来讲我不了解他,我也不太关心他的过去,我只关心我自己。是,我确实有些爱他,但我这人一向看得太开,所以失去他也并不多触动我的心境。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爱我,而且远比我爱他来得更深刻。
这是他惹我暴躁的原因,爱在心口难开不是我感冒的那一款,我更奉行干干脆脆爱就上不爱就断,可是他就是扭扭捏捏犹犹豫豫,既放不开我,也放不开佛。
的啦,我是个坏人,我气得半死而后帮他选了,选之前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他忍受下来,并且真的就像是放开了一样和我在一起了,大概有数十年。
我记得每一天,但我不想去想。
修士的每一个选择都是目的性极强的。这一个中心思想我曾再后来复习了无数遍,但对于当时陷入崭新一段感情里的我来说,这同样是个崭新的知识点。
我相信你们都看过类似的故事,妖魔鬼怪、正邪佛道,由来已久,有“渡劫”这个说法。
渡得过得道升天,渡不过各有惩戒。
我也相信你们都有这样一个概念:最难渡的是情劫。
海明和我在一起了,因为他终于还是觉得不破不立,他要坦然面对我……坦然面对情劫。
扪心自问谁碰到这种事会无动于衷?!我没灭一整个庙,那是我打不过大长老!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归来!说好的隔日更就要开始啦。
以及怎么说呢,本文站cp会很痛苦,哈哈哈最好默默萌一下角色就好,不要轻易站队。
第29章
但我还是很喜欢海明。
多年后我的棱角被磨平,像每一个被生活磨炼和打击的一样,激情消退,热血冷却。我的感官对疼痛感到麻木,或者说海明给我的伤痛已经远远低于我的承受底线。过去了太久了,我想起他时,揣摩他情感中的挣扎,回溯相处的片段中他神色中的悲伤。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32节
他踩着我追求佛道吗?话不能简单地那么说。我放纵自己,因为我心里没有信仰,我对未来也不抱希望——但海明不是。
说来好笑,我喜欢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是个好人。我几乎从他身上看到我所喜爱的一切正面词汇,诸如谦逊、光明、善良;但我没有想太多,我见识了恶人和地狱,我远远望见过天堂和正义,然而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好人才会伤人最深。
他是个和尚,他是个佛修,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全无保留地爱世间万物,而极力压抑自我。对海明来说和我在一起是离经叛道,回归佛法才是大道正途。在他眼里两个人都看开对我们都好,毕竟我也是修士,我也需要修心和忘情。
不是为他开脱,但因为我对他的感情并不公平,所以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他的全心全意。这一段感情里没有谁是谁非,顶多是互相辜负,两个感情上的人渣撞到一起。
我缺乏好奇心,也不关心新邻居,严令呵止钱铮去他家里偷窥……算了还是让她去吧,否则她能跟着我喋喋不休地抱怨好几天,去了回来不要和我讲就行了。
赵漫沙锲而不舍地想让我去陪她玩耍,我只答应了去楚家大宅和去她家,偶尔答应吃个饭,其他都婉拒了。和一帮子有钱又有闲的中年妇女呆一块儿没啥好玩儿的,除开名贵的衣服首饰之外,尽是攀比老公儿子女儿,不然就是介绍对象安排相亲,我一个有闲没钱的进去多不搭调,也没有孩子跟他们比。
不过真要比的话秒杀她们没问题,我又不是没养过小孩子。
而且我有点怀疑她到底想干嘛,她不是真的对我一见如故,但是偏偏又在尽力和我打好关系,殷情备至,弄得我老觉得她所图不菲。
这几天她又开始频繁给我发消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再来楚家大宅一趟”,我有些意动,宅子里的厨师做饭很好吃,客房布置很棒,而且院落很大,可以摆张椅子或者干脆躺在草地上看天。但想想活炸弹钱铮,我还是遗憾地放弃了。
“真的没有空吗?”她听起来很失望,一心一意的失望。
“真的没空。”我说。
“那好吧,英英,我还想让你们年轻人认识认识呢。”她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年轻人是谁不言而喻,我想起了那个摔进人工河的背影。
“缘分未到,会有机会的。”我像模像样地安慰她。
我不擅长卜算,不过这一句我想会实现。
刚挂了她的电话,正换了鞋准备,李衿就打了过来。
……为什么几百年都不响的手机今天这么业务繁忙。
“干嘛呢英英?”另一端她轻快的嗓音下,浪声茂密,男男女女的嬉笑打闹声如同海浪中摇曳的海藻。
“今天怎么这么想我啊。”我坐在换鞋的凳子上,敞着门,就这么问她。
“唉,这一路看他们奢侈无度到处腐败,觉得前二十年都白活了。他们还在船里闹腾,就站在外面思考思考人生真谛。”
“思考出什么了?”
她大笑着说:“我要是也一出生就这么有钱就好了。”
“精辟。”我夸奖她,“钱是值得你托付的东西。”
然后我们都安静下来。我专注地听着,海声和笑声之后,还有不太清晰的音乐,像是什么经典的小夜曲。按照她发过的图片所显示的区位,相隔了数个小时的时差,她所见的一定是夜晚,太阳完全落下,月亮照常升起。
“天上有云吗?看不看得见月亮?”我问她。
“有一些,不多,看得见。”她说,“上面一个月亮,圆的,下面一个月亮,糊的。还挺漂亮。”
我们又安静了一会儿。
“英英?”
“嗯。”
她有些怅然似的:“我好像一有钱就变坏了。”又补充,“而且还不是很有钱。”
“这取决于你怎么界定善与恶。”我说。
我曾经听宋宰相的师祖讲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理论,他说倘若恶行有益,那么善行和恶行也没什么区别。
用更现代的话来说,正如同我们运用法律惩罚犯罪者,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说法律是正义的一方;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承认,法律所判决的惩罚也是一种恶行——假如犯罪者没有资格犯罪,又是谁给了法律犯罪的资格?不能说是民众,因为民众没有权力给予这样的资格。
假如这是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实际与多数服从少数并无区别。
要世道井井有条,国富民安,就得制定规则并且保证其制约的有效。要人们知道,努力工作,遵纪守法,不可以烧杀抢掠,一旦越矩,不严重的会被抓进牢房里,严重的就得杀头,再严重的会被千刀万剐,尸骨烧成灰撒在茅厕里,永世不得超生。
脱去所有的美化,事实是,统治者的倚仗在于武力。
维护一个国家的终归是暴行。
这个跑过来辅佐我统治的儒修说服了我,让我成为恐怕是修真.世界的历史上,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嗯,神经病皇帝。不算是很坏,虽然独.裁,不允许朝廷出现第二个声音,好歹没有死多少人。
李衿奇异地理解了我的意思,不开心地抱怨般说:“你说得轻巧。”
“那你要我说什么?说你是个好人?”我说,“这个不难,你的确是个好人。”
“不要随便发卡啊。”她嗤嗤笑,“我是有点伤感,不是表白。就是心里不舒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事情又本来发生了。我做的事好像很没道理。”
我说:“你尝到从道德制高点跌下来的感觉之后上.瘾了没?”
“嘿英英,你怎么知道我做了坏事!”她乐得不行,大声回答,“爽就一个字!”
然后她就哈哈哈一边笑一边挂了。
我默默放下手机,和进了门浮在一边的钱铮对视。
钱铮抢先开了口:“陈玠准备了礼物给你。”
新邻居叫陈玠。她讲过。君子如玉这句话翻来覆去夸了能有一百遍。
“是什么?”
“不知道,是个福袋。他前天去庙里上香的时候在门口买的,花了整整五百块。”钱铮说着说着忍不住吐槽,“是不是信佛的都跟他一样啊,你知道吗他付了钱直接拿了第一个袋子就走了,别人都不拿那个位置的袋子,就他拿了,有人问他还说有缘……感情是买给邻居的啊,他见都没见过你就说你和那袋子有缘,太神棍了。”
我盯了她三秒,一言不发地锁上门,又脱掉了鞋子。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33节
“诶?你不出去了?”
“不了。”我说,“我就在家里,等他的礼物。”
我虽然想出去,架不住天道爸爸要我等着啊。话又说回来,和另一个世界闪现的一触即离不同,这还是我第一次真实完整地接触到天道,它对我毫无恶意,我感受不到别的情绪了,除了泰山般的强大,温暖又宽厚。
像母亲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好多读者就要离开啦。
彼此陪伴那么久,收藏下专栏吧:)
第30章
我差点被这个错觉吓哭了。
想象一下,一个老妖怪哭起来真是一点都不萌,我还是憋住了。再说钱铮还看着呢……好吧钱铮不在,她就是回来给我吐个槽顺便传个消息,然后又借着魂体惊人的速度跑远。我坐在换鞋的软凳上,因为凳子太矮膝盖拱起,自我感觉形象神似街边坐个小凳卖棉袜和手工鞋垫的空巢老人。
虽然口头上老是戏称天道“爸爸”,但这就跟叫美帝爸爸一个意思,半是调侃半是嘲讽,可没真把它当爸。先不说它根本不是人,最重要的是它和我根本不是一个维度啊。
天道和我们的关系,类似于编剧和剧本之间的关系。
把创造者称为父亲没什么错,可要是有一天,你能切实体会到你的一生都由一个你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操纵和安排的感受……诚实地讲,如果你真的体会到命运的存在,你一次次回首从平凡到超脱所经历的艰难险阻,那些看似稳操胜算实则险象环生,时时刻刻枕戈待旦的血和汗水,越是努力和奔波,越是上下求索,越能体会到某种不可企及——
像一个旅人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他走啊走,走啊走,从沙子山这一头一步一个小坑地翻到那一头,走过千沟万壑,又从另一座沙子山的这一头一步一个小坑地翻到那一头。他全力去走,并且日复一日地更勤勉一点,更勤勉一点,终于有一天他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他跨越了一整个沙漠,时刻以意志和倦怠作斗争,克服干燥和烈日,忍耐油分和水分一同蒸发的煎熬。
从身体和心理的角度上说他都赢了。
但他偏偏没有找到绿洲。
他什么都不缺,他只是缺了一点机缘,缺了一点运气,只是他缺的东西反而是最重要的。恰如你历尽千辛万苦,依然要依赖于那一丝看不见摸不着的运道,才能在千千万万同你一般苦苦追寻的人中脱颖而出,达成你的目标。
这道理在哪里都适用。修真如此,人生如此,天道掌控一切。
所以依照我的经历,我是对天道没什么好感,只不过敢怒不敢言。
可是我的意志如此不坚定吗?这不像是我,我固执得像一粒铜豌豆,这辈子活得筋疲力尽咬牙切齿作恶多端,可是从来不肯违心。我不停止生命,就不会停止去恨和去爱,即使我的爱和恨都只剩下一点点;我受过伤,但每一次伤到气息奄奄时我都不曾后悔。这不像是我,它稍微释放了一点善意,还是不确定到底安不安好心的“善意”,我就丢盔弃甲地认为它母亲一样温柔宽广。
仿佛是个傻逼。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天道又隐没了,自苍穹注视着我。
傍晚了。云铸天光,黑夜破开太阳,余辉锻了群山纸碎的边沿,点着了松树枝丫。
星泉柳絮一般徜徉,雪粒光降天上。
无论地上如何,人们是求道修仙也好发展科技也好,现代有雾霾,另一个世界有天然看不见天的险境,除此以外,这两个世界的天空都是一样的。因为过于辽阔和庞大,印在我们眼中的空间更像是平面,距离被模糊了,万丈金光扫射而来,在空气中扭曲、震荡、坍塌,绞着云雾,颜色有时深有时浅,常常能形成童话的天象。
我能在草原上躺着看上好久的天,怎么也看不厌烦。
那些宁静的风和细腻的草地,变化无穷的云和广阔的天际,充沛的灵气散布在这片土地上,对我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令我感到更为神清气爽。安宁的气息会包围我,无垠的边际中只有我一个生灵,孤独侵袭了我,于是我不再是人也不再是修士,好像也就是草原上的一阵风、一根草、一缕云。
所有深藏在心里的审视和批判都酣然入眠,我能感受到自己紧绷的精神渐渐地、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速度放松下来,而后慢慢的,我感到劳累和疲困。
我曾经也觉得孤独很可悲。
但独处的时光多么美好啊,远离世事和喧嚣,我和自己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我悲不自胜,又欣喜若狂;我的心在被焚烧,苦楚无处言说,我的心又下着雨,盈满了快乐。
我闭上眼,慢慢感到劳累和疲困。
这时候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
我梦游似的打开了门,新邻居一只手托着一个小盒子,向我微笑:“你好。”
“你好。”我梦呓道。
“搬来好几天了,一直在处理搬家的事,不好意思,今天才来拜访。我是你的新邻居,陈玠,耳东陈,美玉玠——一点薄礼,请收下。”
他穿着居家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托礼物的手上绕着佛珠,眼神清正,黑白分明。我盯着他,又去看他手里系了一个愚蠢的蝴蝶结的长盒子,一言不发。
气氛忽然奇怪了起来,但他微微笑着,浑然不觉的样子,抬着手坚持等待。
“桑如英。桑葚桑,美如英的如英。”我说。
我一如既往地败下阵来,接过了礼物,紧紧握着。
“那我不打扰了。”陈玠说。他退后一步,很用心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平和而悲悯,唇角带着让人如浴春风的笑意。
这笑容里的神秘让我不寒而栗,又激起了我的好奇。
我没等他走就迫不及待地锁上了门,撕开纸质外包装,打开盒子,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厚实的藏蓝色布袋,用手捏一捏,布袋里还有一个硬邦邦的盒子。
袋子很旧了,还有些脏,但我一上手就知道是最顶尖的绣娘绣出的纹路,抚摸上去几乎一点也感觉不出绣线。有一些地方绣线已经断了,我只认出一句残破的梵文佛经,译文为“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里面……装着什么?
我感觉不出来,我想猜,又忐忑万一猜错了,徒生怅惘。
天黑了许久了。
这个时间点钱铮要是没回来,那就一整晚都不会再回来。
我拿出布袋中的盒子。这是一个抽屉式的纸盒,白色无花纹,大小和长度都隐隐和我记忆中的某样东西重合,那样东西伴随我在修真界度过了几乎一整个人生,就如同我的一部分。
推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刀。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34节
果然是我的刀。我惯用的那一把,依照我所知的古罗马行刑刀为蓝本锻造而成,略微做出改动。尖锐的头,细窄的刀身,布满锯齿的刀锋边缘,刀面在锻造时形成的流水斑痕,纺锤状的把手。
这把刀无鞘,生来就是为了杀戮和折磨,不臣服于任何束缚;这把刀呈现出纯粹的银白色,在黑暗中无比醒目,但在白昼时不反射哪怕一丁点光。他是个瞎子聋子哑巴,他又无时无刻不在看听说;他是坚定的执行者和驯良的服从者,他又桀骜不逊,绝不肯低头。
我用他杀死了我的前主人,我用他杀死了我自己。他是我的爱和恨,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我的流离、我的放浪。我曾经舍弃他,现在他回到我的身边,仿佛一个注定的宿命,宿命说我根本没有办法舍弃他,终我一生也摆脱不了他对我的影响,就像异乡人摆脱不了乡音。
我其实也不想摆脱。这很可笑,我怎么可能摆脱我自己呢?这是件蠢事。可我不明白,我参悟不了。我握着这把刀,仿佛握住了我的一生,充斥着狂乱,冷静,死亡。
我甚至来不及吃惊这把被我扔进无尽之海的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早已隐约有这样的预感,两个世界本就不泾渭分明,如今这层本该牢不可破的壁垒越来越薄,像古时候纸糊的纱窗,透出另一边稀疏的剪影。
可是真好啊。
那把斩骨刀和古罗马行刑刀在我心里代表了两种美学巅峰,我不能同时拥有,但至少要拥有一种。
我应该傻在原地瑟瑟发抖,惊惧于那张无形的大网。我遇到的人和我得到的东西都在它的安排之下,而我逃脱不得,挣扎不能,因为本质上说一切都由我自己抉择,只不过这网上每一根丝线都缠系了无数节点,每一个选择和变化都只通向同一个结局。
但我并不感到害怕和恐惧。一方面来说,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一死了之;另一方面来说,天道还看着我。
它是……那么的,那么的温暖。
和另一个世界时完全不一样。
我忽然想起来,穿越前的我一直受尽了宠爱,从小到大我都是要什么有什么。
假如我要花,第二天满院的花会盛开;假如我要雪,这座南方的城市就会下雪;假如我许愿,我想要的都会实现。我走在马路上鲜少遇见红灯,我抬手就能招到出租车,我吃到的水果永远鲜甜,我从来没有买到过次品。我甚至还讨人喜欢,明明我的脾气算不上好,可但凡我需要,总有人为我慷慨解囊,赴汤蹈火。
真有意思,和在另一个世界时正正相反。
作者有话要说: 爱我你怕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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