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虽矣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23节
残存的常人的理智和思想警告和阻止我,它失败了;于是它退而求其次,希望承受折磨的是死有余辜的恶人,它又一次失败了。我本身的意志和时运都推着我走向一个深渊,但我不想再反抗,我太疲倦了,经常懒得不想解渴,解渴时懒得分辨喝的是水还是血。
我还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第一次凌虐别人,被我凌虐的是个和尚。再好不过的和尚,心志坚定、金光凝实,清修了百年,还很年轻,秃瓢也能秃得清新脱俗,像我制住他的那个河边半开的莲花。
在他身上用刑对行刑者来说简直是个灾难,无论我是剥下他的皮肤还是搅动他的血肉,无论我用引发心魔的法咒还是用话语挑拨他的佛心,都好像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他双足跏趺,任风吹浪打,自岿然不动。
直到我为了剖出他的琵琶骨撕开他的衣襟,又啧啧称赞他胸膛上露出的一点玫红……他的心脏在他的胸腔里、在我的指尖下颤抖,像被春风吹皱的湖水。
此刻我已经完整地剖出他的一只脚骨,我的手艺很好,我发誓,那只脚骨保持着刚脱下皮囊的浅粉色,妖异的修长,笔直地向外散开,关节处的结构精巧得像是什么来自几个世纪后的科幻造物。为了保持美感我灼烧血肉的断口,又冰冻住脚骨——我仅有的现代生物知识告诉我人的骨骼也能感到疼痛,并且极端敏感,我很遗憾没能从他脸上得到证实。
然而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他的便脸红透了。
他浑身上下都红透了,像开得快要烂掉的红莲。
我盯着他半阖的眼睛,将手下滑,下滑,滑到我想象的那个位置,滑到他忠实的反应上。
他做了第一个动作,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动作:他吞了口唾沫。
这是时隔百年后我首次对一个人升起了兴趣,我的喜怒哀乐仿佛又回来了,就像一个人从死亡的边缘回到人世,四下张望,连路边热腾腾的狗翔都透着一股讨人喜欢的机灵劲儿。
而他和我曾经的主人一样,美妙又糟糕透顶。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说好的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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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们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我为什么来。”
我沉吟了一会儿,诚恳地告诉他:“这都是因果注定……好吧别这么看我,这都是你倒霉。”
“人选随机?”他的神色看不出悲喜。
“那倒不是。”我打开白酒,一瓶瓶当头从他身上浇下去,缓慢地移动着瓶口,确保他每一寸皮肤都被浸湿,“非要说起来,和你家的旧怨有些关系。”
他抬眼:“您是说那些老皇历?”
“是——不,不是。”我说,“是刚刚发生的事。”
我蹲下来,把空瓶子一个个放回书包,放完了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和他说话:“你说搞笑不搞笑,八十岁的老太爷了,浑身上下都是褶子,还计较当年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气量忒小。当年呢偷吃的是他,要离婚娶真爱的是他,说要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也是他,临到老了,又反悔要和真爱离婚,这也就罢了,还非要找回原配。”
“长辈的事,晚辈不好评价。”
“晚辈是不好评价,亲爷爷又不和你讲道理。”我说,“要是简单的浪子回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头年纪一大把,权当是老糊涂了,死前良心不安,就当认回来一个摆设,丢点儿脸,大家都是体面人,明着笑话的也不多。妙就妙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配还给老头生了个儿子。”
“当然了,像你们平时的作风,要操心公司,操心关系,操心上面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政.策。一个人长出上百张脸都还不一定够应对,太辛苦了,生活上的事一向是能简单粗暴解决就简单粗暴解决的。”
“这……也不能说是有错。你站在山上看山脚的人,他们是很渺小,小得像蚂蚁。人要是碾死一只蚂蚁,算不上残忍——我知道你们在想这个。对于这件事,思路其实也很直,只需要一条肠子通到底——显然你不能简单粗暴地解决你爷爷,不能随随便便解决你叔叔,但你能简单粗暴地解决你爷爷的原配,然后慢慢整个儿断掉这条线。”
我见得多了类似的战争,财产、权力、生死系与一线,叙述整件事情也再难生出什么感慨。要我说,做事情还不如干脆点,斩草除根,到时候事成定局,不被发现最好,真被发现了,家里还能为一个面儿都没见着的人把唯一的男丁怎么着不成?
他问:“您是谁?”
“我不隶属于任何人,我谁也不是。”
他又不说话了,但我知道他在等我解释。或者不是,谁在乎呢,现下我为刀俎,他为鱼肉。
“你们的想法里有一种很有意思的特质,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弱肉强食’的一种。你觉得他们都是小人物,你和他们的对比就像人和蚂蚁,所以你下手毫无心理障碍。”我仰着头看他,忍不住笑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变成蚂蚁的那一天?”
他默默听着,不发一言。
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还跟你讲这么多?”
“那是我心地善良,让你做个明白人。”我一只手捞起斩骨刀,挽了个刀花,然后趁着他把注意力放到刀锋一闪而过的银光上时冷不丁一松手,刀就悄无声息地没入餐桌,只留半截刀身在外,刀尾缓缓震动,银光沥沥如雨。
他发着抖倒吸一口凉气——这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响亮,简直像打火机擦火一样溅出了火星。
也不奇怪,餐桌是大理石质地的雕花手绘圆桌,按材质来讲刀可以切割大理石,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没有离心力光一个锯片是刚不动大理石的——加厚版也不行,因为这绝不可能是正常人类能轻描淡写使出的怪力。
“好了,出来吧,一刻钟快过了。”我说。
一阵压抑的沉默。
“别躲了早看见你了。”我又说。
他剧烈地哆嗦起来,字句含糊得像是含在喉咙里:“您在……和谁说话?”
“当然是和你了。”我叹了口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们为什么不能先好好谈谈?一言不合就动手压根儿不是我的风格,我一般一言不合——”
我猛地抽出刀抵住他的喉口,然后另一只手往刀背上一压!
“——都是直接杀的。”
他错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声指甲划黑板般的嚎叫后,血液喷泉一样四处喷射,黑得像路面铺的一层沥青,一股奇怪的令人头昏脑涨的酸臭味弥漫了四周。
一个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掉下来,砸到地上,别扭地滚了一下,又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似的,歪歪斜斜地往回转了半圈儿,停住不动了。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
“愤怒。”我说,雄伟的宫殿里回荡着我的声音,“烦躁、不安、悲伤,但最多的是愤怒。”
此处应有奏乐——皇宫里就该有奏乐。
然而没有。
那股味道很快融入了空气,他终于回过神来,一阵撕心裂肺、活像半入土的人般让人想抠开他喉咙的咳嗽,一边咳一边节奏感超强地打颤,场面之激烈让人疑心截自某个鬼畜视频,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24节
我把地上的脑袋拎上餐桌,正面朝向他。
他在这超脱常理的事态发展面前失去了原有的平静,拼命挣动后仰,“你……你……”
“镇定,一个魔鬼而已,攻击力低下,除了附身没别的本事。脑袋我放你桌上了,应该是个难得的完整样本。”我说,“你的级别好像还不能直接了解这些,不要紧,待会儿你的司机上来,他会给你解释,但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连我也不太了解这个品种,我只知道酒对他们有奇效,可能会让他们虚弱,也可能会让他们暴走。”
我站起来,弯下腰为他解开绳子,顺势点了点他手腕上的表盘,“我看见你偷偷看表了。瞧,一刻钟,不多不少。”
“……”
他的表情在懵逼和无语之间变幻不定,被解开了也不敢揉揉手腕,依然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不动。
冷汗把绳子都打湿了,说不定是吓软了腿。
临走前我忽然想起来:“哎对了,顺便说一句,虽然我觉得你不会再来这个房子了,但要是有什么地方沾到那玩意儿的血,用酒可以清除……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他没有回头看我:“……这世界上有恶魔,有妖怪?”
“有。”
“所以也有地狱?有因果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没有。假的。”
“今晚的事我还会记得吗?”
“会。”
“你为什么说这么多?”
我已经走到阳台上。
“你看电视电影里大反派出场,哪一个不多话?理解一下反派嘛,天天坚持不懈地做坏事和所有生灵对抗也是很了不起的事业啊,偏偏又没什么人可以倾诉,肚子里肯定攒了很多话。”我望着月亮说,“你想不通,可没准儿人家心里也盼着被打败。”
稍有机会就言无不尽,你觉得是愚蠢,可没准儿是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稍有机会就言无不尽,你觉得是愚蠢,可没准儿是孤独。
2333人设重点啊!终于写到这!
第21章
我背着书包迎着初起的朝阳往回走,一路上走得意兴阑珊,知道为什么,却懒得去想。在这昏暗相间之时,街面仿佛被一缕霞光荡平,既没有人迹,也没有异类,我只能听见自己刻意踏出的脚步。
假如放开神识,天地尽在我掌中——孤苦无依的感觉像是无病呻.吟。
我也并不孤苦无依。时至今日,我手握世间至理,我执掌无上权柄,我一念可定生死。这些以往听起来很酷的台词,变成沉甸甸的真正可触碰、可感知的东西,且为我所有。
我对别人说在你们眼里碌碌众生不过蝼蚁,却没告诉他这样的想法其实还很肤浅,因为凡人不可能真正拥有权力,最多距离权力足够近,近得凡人认为自己拥有它。
可真正的权力是不需要玩弄心计和手段的,它不需要权衡利弊,不需要斡旋转圜,不需要利益周旋。它是种直白得一目了然的力量,深邃而纯粹,就像春天万物复苏冬天大地沉寂,它是“天道”的本质,是“规则”的细节,是不容许辩驳和质疑的真理。
但我走在路上,听自己的脚步,却忽然为一首诗怅然若失。
——我打江南走过,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原谅我不是归人,我只是过客。
开着隐身到家门口才取消,我开锁进门,把书包放回卧室,然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空调。不一会儿,浴室的门轻轻开了,我的其中一位租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与我对视时登时定在原地,玉白沾水的胴体上缠着黑发,在冷风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僵了一会儿,在我毫无掩饰的目光下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臂上护住胸,若无其事地穿过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无愧于校花之名,她浴后就仿佛妆容盛丽,面若桃花,身体纤秾合度,增一分显丰腴,减一分嫌枯瘦,收束的腰线和乍然放开的臀部曲线,像穿着蓬蓬裙一样夸张的对比,走动时腰肢水藻般的波动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肩膀带动两片翅膀般的蝴蝶骨前拢,背脊中柱深深地凹下去,阴影水珠一样滑下,又在腰窝凝聚。
她搭在手臂上的四个指头尖都是粉色的。
……对了,校花她的专业是物理,为人相当腼腆害羞,据我的了解,以后但凡我在这里,她应该都不会出来了。
何必呢,同性之间还这么斤斤计较,我喜欢的姑娘又不是这种款的。或者不如说我喜欢什么人没有定式,随心而定,在我这里没有日久生情的选项,只有一见钟情,要是我第一眼对一个人没感觉,那就永远对这个人没有感觉。
几天后,大学城里所有大学都放假了,三个租客也陆续回了家。北郊少了这些年轻而吵闹的声音,就好像突然到了暮年,一天二十四小时要休息二十小时,宛如一座空城。
我习惯这样的空旷,却不喜欢这样的空旷。
人们总是说时光的流逝像水一样,奔流不息,从不回头,但我的看法与之不同,我觉得时光像是蜂蜜或者乳酪,保持粘稠或者半凝固的状态,甜蜜,然而毫无新意。
也可能是我经历的太多,把新意的标准定得太高。
在家里渣了一周游戏后,我还是听从内心出门闲逛,第一站就是暌违已久的市中心广场。
不是我自谦,这个广场是真心烂。设计奇葩导致排水是经年大患,绿化图案左看右看怎么看都像是章鱼,各种设施都是年久失修的破烂货色,要不是有一个大型超市撑着人流量,周边还有无数无照经营的小吃摊吸引本地人,这地方能在日上三竿的时候营造出鬼节的氛围。
我到广场时差不多正好是午饭时间,顺着一路的摊子买下去,拎了满满当当的烧烤煎饼土豆臭豆腐奶茶出来,浑身飘香心情愉快,由衷感谢修真让我不会吃坏肚子。
虽然修行到我这种境界,吃东西已经不太能打动我的舌头了。道理就像是有些人对辣椒敏感有些人对姜蒜敏感,我的舌头对灵气最为敏感,吃什么都先吃到灵气,没有灵气的东西我当然也能欣赏味道,可还是缺少什么……缺少吃东西时的饱腹感,就像把食物嚼一嚼然后再吐掉。
这样的情况下对我来说就没有“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的概念,只有味道可以征服我,而我也可以很负责任地说,现代食物尽管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却没有几个会像古代的厨师那样,一代又一代地研究厨艺、传承厨艺,一个家族花上数百年钻研菜品的巅峰。
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菜在皇宫,但令我惊奇的是,我吃过的最好的菜,还是现代粗制滥造的街边小摊。
我发觉我真的是个老人了,未来对我来说虽然不绝望,却也没什么希望。我不停地往前看,任何时间段我都在往前看:刚穿越时我怀念穿越前,被抓后我怀念刚穿越时,逃脱后我又止不住想起被抓的日子,再然后我修炼魔功得道渡劫回到现代,现在我又开始回忆修真界的生活。
有时候我震惊于自己的黏黏糊糊不干不脆,天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黏黏糊糊不干不脆的人了,可是我又觉得自己的软弱和犹豫情有可原,因为我的人生总给我“要右手还是要左脚”的提问,叫我不得不黏黏糊糊不干不脆,不得不左右为难。
我也很难不后悔,很难不去回想自己丢弃的无数个“左手”和无数个“右脚”……尽管每一次想起都是血淋淋的、崭新的疼痛。
听起来像是自夸但是……在我还完整的时候,我只是个孩子,多么善良和美好。
她被过早地摧残了,但她在那之前没犯过错,那不是她应得的。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25节
天道真特么操.蛋。怎么就没人治它呢。
我立在超市门口一边吃烧烤一边腹诽,但这次骂它,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明明以前骂的时候它都是一概无视的……我还在想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形生物呼啸着裹着狂风掉下来,脸朝下砸进地面有十厘米。
这似曾相识的出场方式。
进进出出的人群视若无睹着绕开这段路,连带着站在门口被行注目礼的我也瞬间被忽视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把自己的上半身从水泥地里拔.出来,露出一张符合他的种族优势的面孔,直白地评价就是“妖娆清丽颠倒众生”的脸,跪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然后眼角落下两行清泪。
……???!!?
我本来就没想好怎么开口,现在就更想不好怎么做开场白了,虽然这家伙掉下来时的风刮走了我手里的烤里脊。
早晓得我就往后走了,按理说即使是筑基期的水平我也能快速躲开的,这次为什么没觉察到……天道!至于吗!我以前骂你没见效这么立竿见影的!我的烤里脊!这家店烤里脊最好吃!
而后美少年哽咽着说:“好久不见啊英英!想不想我!”
眉眼忧郁语气欢脱。
我凝神细看,终于知道他(她?)是谁了……你的画风是不是不太统一啊钱铮?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的好友【跳楼狂魔】已上线。
怎么办作者又有了新的脑洞啊啊啊啊!
算了还是先记着,把手头的写完再说。
另外:
1.在本章出现的都不是男主。
2.假如男主有“爱”的话,他只爱女主。
3.本文不是虐恋情深。
4.有存在比女主更强,但本文绝对不是女主一到男主面前就怂的那种。
5.本文隐藏最深的设定在第一章有几个字提及,并且和后文某些部分的暗示相反。
第22章
钱铮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泪眼婆娑。
“就你那身板导弹都打不穿,快起来。”我训道,“疼就忍着,起来,走。”
看那粉唇贝齿,因为哭泣而双目盈盈,恰似风情流转的眼波。即使不是他的本性,含情眼里噙着泪的模样还是带上了容貌里天然的几分如怨如泣——就是撑不起气场,一个男的(虽然原本她是个女人)一副小白花样。
我真是醉了。
“英英……”他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
美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是很好看的,但我只觉得醉上加醉,醉得我心累。
“在这儿等着。”我扭头又去重新买了吃的回来,看他果然还眼巴巴立在原地。
“跟我走吧。”我说。
他破涕为笑,开开心心地靠了过来:“你刚刚好凶啊英英。”
“错觉。”
“你都不问我是怎么回事吗?”
“你知道?”
“我不清楚……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家。”
一路上钱铮说个不停,话唠本性死过一次了还是改不了,配上他以前的脸还只是爽利大方,现在他只让人觉得……真是好一朵欣欣向荣的傻白甜啊,甜头都不用给就能被人几句话勾搭走那种。虽然他应该不是(鉴于两次见面他都一头砸下来),可看起来就是很好哄的模样。
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我觉得很烦。这种不喜欢很没有道理,但我就是不喜欢他这样,不喜欢他放声大笑,把狭长的眼睛眯成一线。
这样的脸应当是……应当是妖媚和英武并存的。像洒在战场的热血和红缨,像飞在天上的黄鹂和浓云,像淌在海洋的火山的热浪和磅礴的蓝鲸……笑的时候只是略勾唇角,或者说任何时候那家伙都似笑非笑,迷雾般的瞳孔,似悲似喜,一切情绪都影影绰绰,说不清、道不明。
钱铮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不,不能说是很像,钱铮和他的差别就好比东方国画和西方彩绘,根本不是同一个走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两个人都是狐妖——没错,传说中色倾人国、美艳不可方物、堪比阿芙蓉般让人上瘾的——狐妖。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夸张,狐妖是化形之后相当符合人类的审美观,是生来就有一股不自觉的媚态,但要说狐妖擅长媚术就纯属乱弹琴。
多数蛊惑人心的伎俩都是类似心理暗示的小戏法,也只能蒙蔽心智不坚的生灵;更上一层的也不过是通过高级的障眼法干涉对方的感官,令对方作出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事情,而无法更改和抹煞其本身的意志;哪怕是最难以施为的手段,也只是在麻醉对方精神的同时掌控对方的躯体——情感是任何法术都无法撼动、无法剥离、无法摧毁的。
能改变它的唯有生灵本身。
不然修士修个什么心、斩个什么情啊?念个咒下去就能听见天道发来的提示,没准儿还是个野性十足的磁性女声:叮咚——您现已加入无情无心豪华阵容,请您日日打坐、择时飞升——真要那样,估计仙途和飞升之路会交通堵塞,五十年一小堵、五百年一大堵、五千年一次全线崩溃、五万年一场全路程夯实翻修。
施法对感情施加的所有,说白了全是假的。
也或许就是因为它太特殊和至高无上,才有那么多离奇和荒诞的事情在那个世界发生。
在真正相识之前,我已经在各种场合见过那个狐妖朋友。他和我处境相仿,总是被人追杀,因为妖族的身份而受到多方觊觎,并且尽管如此,依然频繁以正身出没于各种宴会;多着艳色,华服、散发,生来有妖娆的眉眼,体态风流,姿容盖世。
我看不出他的心绪,于是曾想象他笑里带着轻讽。
虽然见到他的次数多(我也很喜欢参加宴会凑热闹),但其实我们完全没有过交谈,我一贯是伪装成不起眼的小人物出行,他在高台之上,我在高台之下,身份地位不对等,也没有哪怕是打个照面的机会。
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第26节
许多传说里我们初见于生死一线之时,身上伤痕累累、身后追兵重重,在逃亡的途中匆匆邂逅。传说里血腥和浪漫交织,冷血和柔情交错,什么对视中一眼万年,什么从此纠缠的因果线……果然哪哪儿的神话传说都有水分。
和传闻大相径庭,我们的初次相识是在人间,在一个小国的边境。那是个对凡人来说相当难熬的冬季,我记得冻死了许多人,也记得冬景很美。
雪是甜的,带些刺痛藏在回味尽头,藏在舌根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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