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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宋默然
林纪元早就已经看到站在王芷悦身边的林靖,这时见林靖发怒,却毫不畏惧地耻笑一声,道:“你这人倒是好生猖狂,你打伤了老夫府上的人,老夫还未跟你算账,你却非但没有立即逃走,竟然还敢嘶吼谩骂与我?怎么,你是嫌打伤了老夫府上的下人还不够,莫不是还想对老夫动手不成?”
林靖怒气冲天地踏前两步,即便此刻自己的身子实际上已经极为虚弱,但他仍旧将一双拳头紧捏在了一起,怒道:“老狗,你以为我不敢?”
“大胆狂徒!可知在你眼前的这位乃是何人?”几个小厮见林靖对家主无礼,纷纷上前斥骂开来。
林纪元却挥手将他们拦住,眯缝着双眼看向林靖,道:“莫说是你,便是在整个晋阳府里,也没几个人敢像你这般对待老夫,有胆子你便动手,老夫自是不会眨半下眼皮。”
林靖连连冷笑两声,又再踏前两步,几乎快要走到林纪元的跟前,道:“这可是你自个儿要求的?”
林纪元极为不屑的看向林靖,耻笑道:“是又如何?”
就在林纪元以及国公府诸人以为林靖又要像先前那般突然动手打人时,林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面对着林纪元发出一声冷哼:“这等下贱的要求,林某倒是初次听闻。”
“你……”林纪元不由恼怒道:“徒逞口舌之利,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林靖却像是看穿了林纪元的心思,耻笑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林老狗你这莫不是想要故意激我动手?想来此时衙门里必然已经有衙役正在赶过来,这刻便恰好可以捉贼拿脏?而后你大可好生哄骗如今已成了孤儿的芷悦,摆弄起你平日里积下的龌蹉关系,再扯着国公府这张虎皮做你的*,将今日之事彻底蒙混过去?”
林纪元没想到林靖竟看破他的心思,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阴冷,怒道:“对付你这等藏头露尾之辈何须老夫走那多的曲折?如今你伤人在前,事实俱在,由不得你狡辩,你便收拾好了心思等着蹲大狱吧!至于芷悦,这可是我林族内部的家事,与你这外人何干。”
林靖丝毫不理会他言语中的威胁,反而凑过身去,用一种令林纪元颇为惊讶的肃然语气说道:“先前你家下人问我是否知道你的身份,但我却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莫说你不过是林老国公当年与小妾生下的一介庶子,即便你就是真正的国公爷,却也莫敢忽略了‘王法’二字中所蕴含的真意!须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心里急着见官,我心里又何尝不是?”
林纪元一生中最忌讳有人提起他庶子的身份,林靖一口一个林老狗,一口又是辱及他庶子的出身,饶是以他颇有些老谋深算的性子也忍不住冒出三分真火,只见他怒极反笑道:“好,好,老夫便看你这厮等下进了州府衙门,还如何嘴硬!”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在此时,变故又生,国公府门外先是传来一阵喧闹的声响,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数个身穿皂衣头带璞帽的衙役出来,当先一人穿着一身公人服,曲领大袖,下施横襕,束以革带,头带幞头,脚蹬乌皮靴,正是一副押司小官的打扮。
那些个衙役大多皆为皂隶,间杂着有两三个禁卒,而后又跟着数个衙前服役的白役,俱是那些个衙役带来的帮闲,一行人足有二三十余,一下子就将国公府门前的空地占据下来。
见到衙役的出现,林纪元得意的瞥了林靖一眼,一张老脸上尽是笑意,但等他看清那些衙役的数量,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口中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天杀的许三焕,当真以为我这国公府还是曾经那等豪门大户不成,竟使唤来这多的衙差帮闲……”
想要衙门里的人帮着自个儿一方说话,那可是需要按人头花银子的,一向守财如命的林纪元看着这么多个人头数,险些有了直接将今日在自家府门口闹事的这些人一手一个掐死的念头。
那押司小官昂首阔步地行来,只是环视了众人一遭,便趾高气昂地开口道:“林府主事人何在?既是报了官,怎生不见人影?”
林纪元苦着脸,从府门前走下来,两手拱到一起,朝那押司官施礼道:“许押司,你可总算是到了!”
许三焕只微微拱手算作是回礼,神情平淡地问道:“林族长,先前你使人报官,说是有凶徒到你家府上行凶,竟还打伤了人,我且问你,此时那凶徒何在?”
林纪元听出许三焕言语中的冷淡,心头连连啐了许三焕几口,也是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老国公遗留下来的威严已经愈见淡泊,晋阳府里的这些吏人表面上虽还保持着对老国公的那份尊敬之意,但实际上这些人心里已经渐渐看不上国公府,一旦遇到点什么事,若是不花费些银子,这些人就已经开始在暗地里阳奉阴违,使着绊子。
他凑到许三焕身前,极为利索地递过一锭足重的银锭子,那许三焕脸上便立时换了一副神情,立马开口微笑着问道:“林族长但说无妨,有本押司在此,由不得那凶徒逞凶。”
林纪元连连点头,将手臂举起,指向不远处的林靖,恶狠狠地说道:“就是此人!”
许三焕抬眼瞟了瞟那个头戴纱帽,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少年人服饰打扮的人,眼中闪现过一丝阴冷,只是微微抬手指了一指,便傲然说道:“人都在何处,还不快些拘了此人!”
……
……
“哥哥,那押司官好不眼瞎,明明眼前就躺着一个暴毙身死的妇人,还有一个哭成了泪人的可怜姑娘,他却假作未见一般,只顾着替国公府抓那凶人,当真是岂有此理,咱们就这么看着不管么?”
“为兄原本只答应了青雅你来此看看热闹,又岂会准你掺合进去?先前为兄看不过眼忍不住出言相助时,便已是大大的不该,眼下既然官府已经来了人,你我又何必再去趟这浑水,国公府虽说已经不复往日光辉,但林老国公余威却犹在,再说此事又牵涉到人命官司,我们卓家还是不要牵连进去的好,此时众目睽睽,那押司官必然不敢做的太过,我们且需看着便是。”





宋阀 第029章 以民告官智斗府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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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扇公子将手中折扇折叠,击打在另一手的手心处,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向身边的女子戏谑道:“先前青雅不是极为厌恶此人,而且还对他一口叫破你女儿家身份一事耿耿于怀,这时却为何又有了帮他的念头。”
卓青雅忿忿地道:“谁是要管那个无耻恶徒了,小妹是看那对母女着实可怜,心中不平罢了。”
折扇公子卓青文又笑道:“青雅你……言不对心了吧?你明明已经看出先前是误会了此人,却又不肯承认……不过你也勿需过于担心,为兄总觉得此人极为怪异,明明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又有一手惊人的手段傍身,言行举止虽看起来十分鲁莽,但却是粗中有细,进退有据,且又还有一副古道心肠,若非此时不太对景,为兄倒是真心想结交于他。”
卓青雅似乎没有想到一向心性清高的哥哥竟生出了这等心思,她先是古怪地看了一眼卓青文,嘴上却不肯承认,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看那人却只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莽撞汉子,哥哥才是偏生不肯承认!说他像个武夫,却又体格肥硕步履虚浮,说他像个文生,却怎么也看不出半点书生烟火气!这等反差当真令人好不难受。”
卓青文微笑着摇头,知道自家妹子历来就是这个不肯服输的脾气,便也不再计较,但脸上却渐渐生起了一丝严肃的神情。
“为兄怎么觉得,那人先前出手时颇有一股子杀伐果断、凌厉迅捷的气势,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取人要害,断其臂、扼其喉,而且既准且狠?再加之此人外貌虽略显臃浮,但骨子里却有明显的武夫体格的痕迹,只是不知为何会长成这样而已,若是稍加辨认,再加之以想象,便不难看出此人曾经定然是威风凛然,气质显赫之辈!
为兄忝为一介文生,虽是不懂得武艺,但却精通射艺,要知古人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中,这射艺本是文生必须掌握并且精通的一门手段,虽说咱们大宋国历来管制着长弓利箭这等利器,但文人士子却不在其列,为兄这几年跟着晋阳府射艺名家王大师研习射艺,却也从未在王大师身上找寻出过这等感觉。”
卓青雅讶然张口,道:“王大师?可不就是神射将军王舜臣的子孙后代?开国年间在小种经略相公麾下任事的神射将军王舜臣,以弓卦臂,独立败军,何其威武,依着哥哥口中所言,莫不是王大师未能得其祖上真传,连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也比不过了?”
卓青文正色道:“眼前这位兄台是用的武艺,王大师却是精通射艺,哪里能像小妹这般用来做对比,为兄所说的,不是这技艺水平的高低,而是指使用这些技艺的人,在气质上有着极大的区别!”
他顿了顿,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疑惑道:“为兄窃以为,这是否就是绿林中人口中时常所提及的——杀气?”
……
……
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衙役立时上前,手里捏着戒尺绳索等物,向林靖逼了过来。
林靖见状,立时开口质问道:“许押司,此地尚有人命案件,许押司为何不管不顾?且不问青红皂白,不问事发经过,便要先行拿人,又是何道理?”
许三焕瞟了一眼林靖,不屑道:“官府办案,何需你这等人多言多语?如今有人报官称你当街行凶,本押司怎么就拿不得你了?待将你抓回府衙,自会有人审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到了公堂上随你叫唤。”
林靖见那几个衙役越行越近,却不慌不忙地冷笑道:“既如此,小民也要告官,一告这林府少爷林之远唆使下人当众行凶,先是殴打民妇,致人死亡,后又殴打围观路人,小民乃是情急之下反手抵抗,哪能被称为行凶?小民还有二告,二告林府家主林纪元滥用族权,强霸他人田地,勾结西铭知县,擅闯民宅强取地契,诬赖良民犯案,还滥用私刑,致使西铭县王家庄王姓人士含冤而死。此二告,敢请押司也一并受理了吧!”
许三焕听林靖如簧言语,顿时一惊,恼怒道:“大胆刁民,竟敢接连诬告国公府林氏家主以及西铭县知县,当真是反了天了!”
那林纪元在一旁听了林靖所言,顿时大喜过望,立时接口道:“许押司!此人竟敢以民告官,便是如子杀父,依我大宋国律,需先坐笞五十,虽胜也需流徙千里!”
许三焕当即点头道:“不错,林族长说的极是,此人当真是不知死活!”
这时林之远喜滋滋地走到林靖跟前,道:“如何?你这官是告还是不告?早劝了你少管闲事,你偏不听,如今你要是再替那对疯母女出头,可是先要挨上五十大板的,先不说你能不能打赢了这官司,且说你这病病恹恹的身子骨,能挨得起五十大板吗?小心连命都给赔上了!”
他见林靖不肯言语,便又小人得志般道:“怎么,这下可是后悔了?不过本少爷却也不想与你这等人计较,只要你肯给本少爷磕头认错,再赔上个几十两银子的药费,本少爷就可以放你一马!”
林靖这时似乎是被吓到,有些手足无措地取下头上的纱帽,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口中无奈至极地叹息道:“原来你们……早就有了这等算计!”
林纪元伸手捋了捋颌下略显斑白的颌须,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大笑道:“无知小儿,此时方知厉害!”
林之远也笑了起来,道:“还是快快给本少爷跪下磕头,要是态度诚恳些,本少爷或许也就不报官捉拿你了。”
林纪元挥手止住林之远,道:“远儿,你这又是在做哪般,我们堂堂国公府中人,岂能跟这等人计较,只要他肯随便赔些银子,便放过他也是无妨。”
他说完,又转头问许三焕道:“许押司,你且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许三焕拱手恭维道:“林族长宅心仁厚,倒是让人敬佩了。”
这父子两一唱一合,就是想要吓唬林靖,让他不敢插手再管闲事,毕竟如今府门前还躺着一个死人,要是真的见了官,国公府怎么也逃不开干系,只要撇开了林靖,就只剩下王芷悦那个孤零零的小丫头,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宋阀 第030章 以民告官智斗府衙(3)
且这其中又再加上许三焕一同协助,硬是要先落实了林靖凶徒的身份,逼得林靖没有作为告状者的资格,若是让其得逞,林靖被单独带回府衙之后,已经神智略显失常的王芷悦,又有何能力与其对抗,而那张大张二兄弟也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定然也取不了什么大用。
只要手脚利索些,趁着这么点时间,已经能掩盖许多的事情了。
林靖心中如若电转,这时忽然面色紧张地道:“那你们的意思,只要小民不再告官,便可以放过小民?”
林之远见林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由鄙夷不已,插口道:“银子可不能不赔!”
林靖顿时面有难色地支支吾吾两声,半晌才扭扭捏捏地道:“小民先前热血上头才这般多管了闲事,但是小民……小民没有那多的银子。”
林之远皱起眉头道:“原来是个没钱又没脑的憨货,你身上带有多少银钱,全部掏出来罢!”
林靖连忙伸手,慌慌张张地在自己身上一阵摸索,好半晌才慢悠悠地伸出一只捏成拳头的右手出来,用一副极为不舍地声调道:“小民……就只有这么一些钱了。”
林之远不耐烦地道:“到底有多少,还不快点说出来!”
林靖这时摊开手掌,道:“就……就这些了。”
林之远连忙凑头过去一看,但却立时变了脸色,勃然怒道:“你这是在玩人?就才一个铜板!?”
林靖战战兢兢道:“那可怎么办才好,小民,真的就只有这么多。”
这时林纪元已经看出了不对,不由厉声道:“此人狡猾多变,远儿不要再与他纠缠,他既然是不知死活,便随他去好了,老夫今日把话撂在这里,且看这小贼还想耍些什么花招。”
林靖一脸无辜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身上就只有这枚铜钱,再也没有多的了,这还是晴雯替我找来当书签用的……”
林之远哪里肯信,若不是此时有官府的人在场,他恨不得上去狠狠抽林靖两个大耳光子,他气急败坏地向许三焕道:“许押司,赶紧将这人拘回府衙,让他好好尝尝厉害啊!他既然不知死活的想要做那以民告官的蠢事,那便让他去告,本少爷倒是心急着想看看他是否能挨得住那五十大板!”
许三焕还没来得及接口,林靖却抢先道:“哎,还是林少爷说的对,凡事……还是见官的好啊。”
林纪元父子脸色一变,不由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阴沉,绕了半天,这人竟还是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口咬定还是要坚持告官!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竟似有恃无恐一般。
想到此处,林纪元才恍然一悟,暗自警醒起来,搞了半天,自家这边竟连这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有何*都不知晓?
他睁眼仔细地观察起林靖,却发现看不出有什么格外特别的地方,此人的外观打扮只能算是大众,且又还略显臃肿,而且铁定还患着什么病,否则脸色断然不至于这么苍白。
林纪元在脑子里极力回想起晋阳府里的那些个青年才俊,官宦后代,却无一人与此人面貌相符的,但这样细细看起来,林纪元又觉得此人颇为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他还来不及仔细多想,林靖却又向许三焕开了口:“许押司,既然是林家少爷主动要求见官,那小民又怎能不满足了他这个心愿?还请许押司将一干人等一起带回衙门如何?”
林之远面色略显慌张的吼起来:“你胡说!本少爷何曾主动要求……”
林靖打断他,冷笑道:“林少爷不是想看看小民能不能受住那五十大板?还说只管让小民去告?”
“你……强词夺理!”林之远被林靖气得不行,转身向许三焕道:“许押司,此人奸诈狡猾,分明就是个惯凶之徒,押司可千万别被此人蒙骗住了!”
林靖冷眼看着,不再与林之远争辩,也好节约些力气。
眼前这林之远虽是长得人模狗样,但论起来,反而是林纪元这等老头子更加让林靖感到警惕,这条老狗外表上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可言,但实际上却绝对是一个满肚子坏水备齐了的人物,因此林靖不得不小心防范起此人来。
他这时将捏在手上的纱帽重新带回头上,遮住已经愈见强烈的日光,隐隐间还感觉身体里已经有了极为不适的征兆。
说起来,晴雯给林靖准备的这顶纱帽倒是别有用处,当林靖不想让人再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时,只要戴上这顶帽子,那层薄薄的细纱便能掩盖了他许多的真容,只能让人将他脸面上的轮廓看到个大概,而当他再取下来时,却又早已准备好了一副虚假的面孔,让人完全摸不清虚实。
此时他心中原本因林雨芝暴毙而死这等惨剧悲哀不已,但却不得不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才好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脑子里许多思维也在这时候全力运转,又在记忆中将这些日子里看过的那些古籍中所得到的知识调动起来。
强自掩下各种杂念,方能正确应对,越是到了这些关头,他反而能够越发冷静下来。
许三焕此时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他先后与林纪元父子对视一眼,却见林纪元此时似乎也是想不出特别好的法子,他先前就刻意帮着林家人开口喝止林靖,还诬赖林靖所言,乃是诬告,希望能用官府的名头吓唬住林靖,最终却是丝毫没有取得半分效果,此时他沉吟半晌,在空地中来回踱起步子,旁边一干衙役却也不敢妄动,正想着是否再试着恐吓林靖时,林靖却又再一次抢先说起话来。
他稍稍走了两步,靠近到许三焕身边,而后努了努嘴皮,示意许三焕转头看看身后,然后才冷然道:“许押司,众目睽睽啊。”
许三焕转过头,打眼望去。
视线中,卓青文、卓青雅兄妹很配合地向许三焕展出两张灿烂的笑脸。




宋阀 第031章 以民告官智斗府衙(4)
“明镜高悬天下安,铁权长正江风静。”
晋阳乃一州之府,州府衙门的规模自然不是一般的县衙可比,单单是府衙大堂所座落的位置,便与府城中著名的秋风亭、宣公祠处于同一中轴线上,八字大开的铜门之内,修筑有仪门、正堂、六公房等建筑,又设有府堂、经历司、照磨所和司狱司等办公机构,整体占地足有三四余亩,在这寸土寸金的府城之中足见其规模。
但府衙虽修筑的宏伟大气,却免不了给人带去几分森然阴冷的意味,毕竟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想来的地方,大多数人提到此处时都免不了会自然生出几分畏惧。
林靖卓然立在府衙正堂之中,脚下踩着青石铺就的地面,双眼微微虚张,目光抵挡不住好奇地在四面游离,恰好可以将正堂之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那许三焕许押司正凑着头与端坐在正堂上首的官吏交头接耳的描述着案情,而那官吏,自然不会是州府台大人苏宏筹,却是一个身材瘦长,面容清癯的老者。
也不知是多少年前,苏宏筹便已用不着亲自上堂审案。堂堂晋阳大府,除了身为‘西北路知晋阳州府事’品轶正四品的苏宏筹之外,早就已经配备典史若干,正八品经历一人,正九品知事一人,从九品照磨一人,从九品司狱一人,这些人各行其司,早就自成运作,哪里还用得上苏宏筹去操持。
且大宋国自开国以来,便奉行分权与监督制度,像晋阳府这样的大型郡城,名声上或许比不过北边的大名府,南边的江宁府,但实际地位却格外重要,除了州府衙门之外,又还设有转运司、提点刑狱司、提举常平司、安抚司,分管财政、司法、仓库和军政。
诸司互不统属,但职权有交叉,并皆有司法职权。
原本像林靖今日所遭遇之事,大多是会被遣送到提点刑狱司,而不会是在州府衙门,只有那些小县之内,才会动不动出现有人在县衙门口击鼓鸣冤的事情,但此事却牵扯到了国公府,因此才会直接被送来了此处。
许三焕与那主事官吏交头接耳时,林纪元林之远父子则被暂请到了堂前坐下,他们乃是国公后人,自然该当受此礼遇,但林靖便没了这份优待,只是立在堂上,开审之前也没人管他,因此时不时还能瞧见林纪元父子投来一阵鄙夷的目光,但林靖却视之无物,处之泰然,除了身体已经渐渐感到有些支持不住,但表面上却装做若无其事。
而王芷悦则已经被人带到堂前跪地而坐,张大张二两兄弟也陪着她跪在堂内,林雨芝的尸身则被府衙里的白役运到了后堂。
自打重生以来,林靖虽已经逐渐喜欢上了风轻云淡的恬淡生活,但他今日却依然忍不住站了出来,心里打定主意,必然要替王芷悦那丫头讨取一个公道,既然他人已经到了这里,便绝没有无所作为的道理。
只是他心中却对王芷悦如今的状态极为担忧,因为自打从国公府一路过来,王芷悦便是一直面目表情的说不出话,连走路都是靠两名衙役扶着,到后来基本算是被架了过来,如今她到了公堂之上便一动也不动,除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林纪元父子二人,便再无其他动作,身体也是虚弱到了极限,眼看着随时都会有晕倒过去的可能。
他心里既是思量,又是担忧,好半天才终于等到那许三焕与主事官说完了话,大约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但林靖却心知肚明,许三焕的话里必然会有许多对自己不利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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