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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猛子
伽蓝恍然,“谢兄也是出自高鸡泊?”
“俺是东海公的手下。”谢庆看到伽蓝目露疑问之色,急忙解释道,“东海公名叫高士达,也是河北豪雄之一,信都人。窦建德、孙安祖和张金称则是清河人。信都和清河两郡相连,高鸡泊就位于两郡之间,距离永济渠很近,所以大家都在高鸡泊聚义,到永济渠上讨饭吃。”
伽蓝抬头望向高泰,尚未开口询问,谢庆已经为他说出了答案,“高大哥来自平原郡,是平原公郝孝德的手下悍将。平原郡的西北方向就是高鸡泊,而其东南方向则是豆子岗。”
“豆子岗?”伽蓝略感惊讶,“豆子岗在平原郡?”
“豆子岗在渤海郡。”高泰说道,“河北豪雄聚义之地有三处,一是豆子岗,二是高鸡泊,其三就是太行群山,其中以豆子岗聚义豪雄为最多,而豆子岗又以刘霸道、李德逸的阿舅军规模最大,其次就是格谦、高开道所率的燕军和孙宣雅所率的齐军。”
“长白山在哪?”伽蓝忽然问道。
“长白山在山东的齐郡,隔大河与平原、渤海相连,距离豆子岗不过两百余里。”高泰说道,“长白山是河南豪雄的聚义之地,王薄、孟让、郭方预、左孝友、左君行等人都在那一块。”
伽蓝点点头,“山东豪杰都在大河两岸揭竿而起,显然和去年的水患有直接关系。朝廷应该救灾,而不应该滥杀无辜。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局势越来越恶劣。”
高泰等人沉默不语。
方小儿抬头望着伽蓝,鼓足勇气问道,“将军,你能帮我们逃回河北吗?”
高泰、谢庆、乔二骇然变色。这个方小儿,简直无知到了极致,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帐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就在他们心神大乱之际,耳畔却传来伽蓝平静的声音,“或许……有希望。”








大隋帝国风云 第十八章 我要杀人
“此言当真?”
高泰先是吃惊,不敢置信,旋即想到伽蓝的神勇,又觉得大有可能,但瞬间他又想到伽蓝不过是个戍卒,哪有如此能力?下一刻他又想到天马戍两位戍主对伽蓝的尊重,还有那充满神秘色彩的狼头护具,还有号称西土大盗火狐与伽蓝的亲密关系。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迅速掠过高泰的脑海,让他蓦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突伦川戍卒不仅仅神勇无敌,其背后更隐藏着无数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或许正是帮助自己逃离西域的关键所在。
谢庆、乔二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虽然存有疑虑,但重返河北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如今梦想有望变成现实,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猛烈地冲击着他们的心灵,让他们几乎窒息,这一刻,他们只想回家,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方小儿非常单纯,他崇拜伽蓝,就像那些栗特人一样,把伽蓝当作了无所不能的神,现在他想回家,所以他向伽蓝求助,就如同向神祈祷一般,而伽蓝并没有让他失望,马上就给了他一个希望。
“将军愿意帮我们逃回河北?”方小儿怀疑自己听错了,激动地追问道。
“此地事了,我要去长安杀一些人。”
伽蓝语调平淡,但森冷的杀气却如这大漠秋夜的寒风,一点点地渗透到高泰等人的心底,让他们沸腾的血顿时冷了下来,而窒息感却愈发强烈。如此彪悍的强者跑到长安杀人,而且还是一些人,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故事?又有多深的仇恨?
“此去长安路途遥远,耗时较长,途中可能还会发生一些变故,我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在初春时分抵达长安。”伽蓝神色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假如时间耽搁过久,那些人也就不在长安了,而是在河北,但不管我在长安杀人,还是在河北杀人,我都需要你们的帮助。”
伽蓝指指自己,“我是西北人,我的兄弟都是西北人,一群西北人无论是出现在长安,还是出现在河北,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伽蓝的手又指向了高泰等人,“而你们是土生土长的河北人,不论在长安还是在河北,你们都不会引起别人更多的注意,这就是我需要你们的地方。很多我不能做的事,你们可以帮我去做。”
伽蓝的目光从四人的脸上缓缓扫过,“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我就带你们一起回中土。”
“俺愿意,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方小儿不假思索地叫道。
“如果没有你,我们早就死在了天马戍。”高泰没有犹豫,当即做出承诺,“我们的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要,我们就什么时候给你。”
“我不要你们的命。”伽蓝面带笑容,摇手说道,“我只希望你们珍惜自己的生命,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希望你们能想一想,如何去拯救更多人的生命,而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道义,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所利用,结果涂炭天下生灵,滥杀千万无辜,与当初揭竿而起的本意背道而驰。”
四人连声答应,但伽蓝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或许都不会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伽蓝端起木杯,笑着说道,“走出突伦川,我们就算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来,喝酒,预祝你们平安回家。”

对于伽蓝的承诺,四个人冷静下来后各有想法。
这件事难度非常大,河北人若想回家,首先需要改变身份,由刑徒转为戍卒。这一点天马戍戍主仲布衣已经做出了承诺,身份转变是迟早的事情。其次,西北戍卒若想离开戍地去京都长安,难于登天,即便伽蓝拥有相当的实力,但伽蓝毕竟是戍卒而不是卫府统帅,他一个人离开西土或许有可能,而带一群人离开,那难度就不可想象了。
当前最现实的问题就是,如果大家一起回中土,理由是什么?又该用什么方式?此去长安路途遥远,耗资不菲,钱又从何而来?
伽蓝不再深谈此事,主动询问一些有关河北豪雄的事情。
高泰言词谨慎,避实就虚,对伽蓝保持着一定的戒备,而谢庆则心直口快,满腹怨言,说到怨愤处更是破口大骂。方小儿显得十分幼稚,只是一门心思想着回家,想着重回河北跟着义军劫富济贫,快意恩仇。乔二沉默寡言,只顾埋头吃肉喝酒,很难得说上几句,即使说了,因为其河北口音太重,伽蓝听起来也十分吃力。
河北人难以与西土人打成一片,语言不通、交流困难是重要原因。伽难自小在敦煌长大,从军后又经过特殊训练,会说梵语、突厥、栗特和吐谷浑等多族语言,这是秘兵在西土生存的必备条件,而像石蓬莱这种栗特商贾因为长年来往于东西方之间,在丝路上讨生活,更需要学会多族语言,否则生存艰难。河北刑徒初到西土,既不被大隋戍卒所接受,又难以融入西土诸虏,生存环境极度恶劣,他们当然想回家,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也绝不放过。
至深夜,酒足肉饱,四个人方才意犹未尽的告辞离去。与伽蓝的关系拉近了,也有了回家的希望,心情愉悦,此刻再抬头看天上的弦月,感觉非常得亲切,而那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仿佛正在指引他们回家的路。
“我们真的能回家?”方小儿反复说着同一句话,如果不是鼓胀的肚子和嘴里的酒香,他甚至怀疑自己置身于梦中。
“我们有命回中土,但未必有命回家。”高泰声音低哑而沉重,心事重重,在他看来,伽蓝非常神秘,就像一头藏在黑暗里的狼,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我们一旦被他卷进黑暗,恐怕尸骨无存。”
“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谢庆蛮不在乎地说道,“我们已入地狱,即便尸骨无存,也不过就是再入地狱而已。”
“兄弟们,这一次豁出去了,拼了!”乔二声音冷峻,斩钉截铁,“能否杀出地狱,在此一搏!”

伽蓝负手站在帐外,望着四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英俊的面庞上露出深思之色。
鹫兄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他尚没有意识到中土即将大乱,大隋即将崩溃,而其中的关键正是此行所要斩杀的目标。斩杀这个目标的难度超过了想像,可惜鹫兄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伽蓝正在考虑是否到西行的帐内与其仔细商谈,忽然一阵冷风袭来,直入肺腑,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跟着一股锥心的痛疼从背心处迅速蔓延开来。伽蓝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高大的身躯也随之轻轻摇晃。
伤势严重了。当日自己在且末城阻击阿柴虏,背部遭到重击,连铠甲都凹了下去,但形势危急,一直坚持到紫云天。到了紫云天又是一番厮杀,然后救治伤者,再急行一天一夜,自始至终没有休息,仅服用了几丸伤药勉强止痛。今夜疲困之中又喝了酒,酒虽活血,却对内伤不利,导致被强行压制的伤势终于爆发了。
伽蓝慢慢走进帐逢,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每一步都使痛疼更加剧烈,而随着头部痛疼的急骤加剧,眼前更是金星飞舞,头晕目眩。病来如山倒,伽蓝即便身强力壮,但到了这一刻,竟然连迈步都力不从心了。
伽蓝弯腰扶住藤筐,伸手从筐内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当他站直身体,想打开盒子的时候,一股惊人的痛感直冲脑门,接着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紫檀木盒子掉到地上砰然裂开,从里面滚出一个绿莹莹的玉葫芦。
摔落地面的瞬间,伽蓝恢复了一丝神智,极力想抓住玉葫芦,但张开的五指刚刚触及到葫芦便骤然停止,彻底晕死过去。
暴雪一声雷吼扑了上去,用大脑袋连连碰撞伽蓝。看到伽蓝毫无反应,暴雪急了,连声嘶吼。
雪儿受到了惊吓,呆滞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慌,忽然她跑到伽蓝身边,用一双小手摇晃着伽蓝,嘴里轻轻喊着,“妈妈……妈妈……”伽蓝毫无反应,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雪儿呆了片刻,似乎想到什么,抬头指向帐外,“妈妈……妈妈……”
暴雪顺着她的手看向帐帘,蓦然一声低吼,如闪电一般射了出去。
黑夜里,一个纤细身影正蹒跚而行,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寒风劲吹,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从黑暗里破空而出,一双冷森森的眼晴令人毛骨悚然。纤细身影发出一声恐惧尖叫,双手所抱的大水囊“扑嗵”掉到地上。
暴雪一声不响,张开大嘴,飞身扑上。
纤细身影掉头就跑,慌不择路。
暴雪仿若鬼魅,紧随其后,在黑暗里划出道道白光。白光追逐着纤细身影,盘旋左右,迫使纤细身影不得不向某一个方向亡命狂奔。
前方有一座帐篷,帐帘半掀,里面透出昏黄烛光。
纤细身影气喘吁吁地冲进帐篷,正待开口大喊救命,却看到晕倒在地的伽蓝和趴在他身边的雪儿。
“伽蓝……”纤细身影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大隋帝国风云 第十九章 打劫了
黑暗渐逝,睡眼惺忪的天穹露出一张暗淡无光的面孔,休憩了一夜的云彩如同披上了面纱,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悠长的角声在清晨的寒风中徐徐吹响。浩瀚无际的突伦川晃动了一下慵懒的身躯,缓缓睁开金黄色的眼睛,一瞬间,天地动容,黑暗骤然散去,天穹神采奕奕,舒展出湛蓝的雄壮身躯,白云如雪,霓裳飘飘,楚楚动人。
绿洲就像落在突伦川上的一滴晶莹露珠,随风而动,在赤红色的叶片上,在清脆悦耳的驼铃声中,翩翩起舞。
勤劳的仆从们纷纷走出帐篷,拿出皮囊、布槽,盛满水和麸料喂食驼马。几个大隋卫士在尚未熄灭的篝火上架起了铁马盂,烧水煮肉。茹毛饮血是蛮夷人的生活方式,而对于远离中土的大隋人来说,热水熟肉还是不可或缺。
炊烟袅袅,雾霭朦朦,驼马轻嘶,犬吠阵阵,三三两两的人群各自忙碌,绿洲渐渐焕发出盎然生机。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语言却有着相同的微笑,一个亲切的笑容一个亲昵的手势,都能让彼此的陌生和隔阂消弭于无形,更能让这群至今还没有摆脱死神追杀的人们携起手来,共度难关。
阿史那贺宝披着一件毛茸茸的裘皮大氅走出帐篷,仰首向天,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清新空气,接着下意识地要挥动双臂活动一下身板,但肩膀上的痛疼骤然袭来,痛得贺宝破口大骂,“贼阿柴,阿爷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大氅掉落在地,贺宝视若不见,迈步急行。两个强健大汉从隔壁帐篷了跑了出来,“大哥,你去哪?”
“去找伽蓝用药,伤口痛得厉害。”
“一起去!”一个浓眉虬须的红脸汉子凑到贺宝身边,腆着脸说道,“大哥,我这腿被阿柴虏打了一棍子,昨天尚能忍受,今天却痛得不行了。等下请伽蓝给看看。”
贺宝猛地停下脚步,冲着那汉子厉声叫道,“你昨天干甚去了?想死啊?你不知道紫云天的兄弟已经折了近半?”
“不过就是挨了一棍子,我以为没甚事。”
贺宝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虬须汉子的脑袋上,“没甚事?你晓得个鸟!大巫,记好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要告诉我,不要自个瞒着丢了性命!”
大巫连连点头,连声唱喏。
另一个年轻的短须白脸汉子抱着贺宝的裘皮大氅跑了过来,幸灾乐祸地笑道,“大巫兄,挨打了吧?哈哈……”
“你呢?身上可有痛疼之处?”贺宝两眼一瞪,凶神恶煞一般。
“大哥,咱没事,咱好着呢。”年轻汉子急忙摇手。
“好甚?”大巫指着他说道,“腰背上都是大块的青瘀,肯定痛疼,不过忍着罢了。”
贺宝一言不发,冲上去又是一巴掌,正拍在年轻汉子的脑门上,“汉儿长大了,知道哄骗大兄了,了不起啊。”
年轻汉子抱着脑袋就跑,“大哥,咱真的没事。”
“一起来。”贺宝大声叫道,“凌辉,跟在后面,等下让伽蓝给你上点药。”
大巫和凌辉齐声答应,一左一右跟在贺宝后面。三个人迈着大步,横着膀子,一副跋扈的样子,所过之处,人皆相让,就连那些大隋卫士都为之侧目。紫云天上的悍贼,那可是恶名在外,前日虽然共过患难,但悍贼就是悍贼,翻脸无情,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
暴雪虎踞帐外,看到阿史那贺宝远远走来,当即翻身站起,迎上几步后又停下了,嘴里发出低微的嘶吼之声。
“小家伙倒是忠心,守在伽蓝身边寸步不离啊。”贺宝走到暴雪身前,俯身拍拍它的大脑袋,笑着问道,“伽蓝还在睡?铁打一般的人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走,随我一起进帐,把他喊起来。我这肩膀痛得厉害,再向他讨些止痛的药。”
暴雪伸着大脑袋蹭了贺宝几下,呜呜了两声。贺宝却是不理,右臂张开,抱住它的大头,连拖带拽走向帐篷。
一只脚刚刚伸进帐内,贺宝正欲大喊一声,眼睛却突然瞪大。
伽蓝睡在毡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翻毛大氅,满脸黑须,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憔悴。雪儿穿着白色小氅,蜷缩在伽蓝的脚边,小脸恬静,嘴角处更是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另有一个白衣少女也是蜷缩着娇躯,紧贴在伽蓝的腰间,手里还抓着一个玉葫芦。
贺宝认识这个白衣少女,是于阗那支商队里的舞伎,只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个舞伎怎么会出现在伽蓝的帐篷里?而且还睡在他的身边,手上还拿着那个伽蓝视若珍宝的玉葫芦,尤其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暴雪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舞伎并且接受了她,而且还允许她靠近伽蓝,甚至与伽蓝睡在一起。
贺宝听到伽蓝轻微的呼吸声,认定伽蓝没出什么事,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然后低下头望向暴雪,满脸的疑惑。暴雪倒是平静,任由贺宝抱着它的大头,一动不动。
贺宝皱皱眉,又凝神仔细打量了一下白衣少女,目光在那个玉葫芦上停留了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宝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大巫和凌辉非常好奇,不知道大哥搞什么名堂,齐齐挤上前,脑袋刚刚伸进帐内,顿时静止,先是目瞪口呆,然后相视而笑,悄然缩回身子。
“伽蓝在突伦川待得时间太长了。”大巫感叹道,“没有女人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度日如年啊。”
“伽蓝兄很长时间没有女人了,现在看到女人就像饥饿的野狼看到猎物一样,两眼冒绿光,嘻嘻……”
凌辉正自笑得开心,陡然一只大手凌空扇来,“啪”打在了后脑上。
“大哥……”凌辉抱着脑袋委屈地叫起来,脸上表情哀怨,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我啊?“大巫先说的,他还说到了楼兰就去找精绝美女。”
大巫急忙躲到一边,捂着嘴,暗自偷笑。
“好好的一个汉儿竟给你这淫贼活活带坏了。”贺宝冲上去一腿踹倒大巫,“啪啪”两个大巴掌,犹自不解恨,跟上去再踹一腿,“笑,我让你笑,我打你个满天开花!”
“大哥,我冤枉啊,我是说给你抢一个精绝美女,小汉儿听错了。”大巫两手抱头,两眼偷偷瞄着贺宝那张愤怒的脸,连声叫冤,“大哥,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孔雀河上的那个精绝美女嘛。上一次我们失手了,这一次,有伽蓝在,我们必定手到擒来,马到成功。”
贺宝抡起的大拳头顿时停止,一张怒气冲天的脸霎时雨过天晴,笑容满面,“是吗?哦,兄弟,不好意思,打错了,失手失手,哥哥给你赔不是。”贺宝的拳头马上张开,一把抓住大巫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一脸的歉意,还亲昵地帮大巫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辫,“兄弟,跟哥哥说说,这次打算怎么抢?光抢人没用,关键是要抢人家的心。”
凌辉捂住脸就跑了,再不跑,他就要笑出来,那等着他的必定是一顿老拳。竟敢嘲笑大哥,那还得了?反了不成?
大巫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再不敢乱说话了,“大哥,天下有甚事能难到伽蓝?”
贺宝鼓着大嘴,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然后伸手搂住大巫,两人并肩而行,十分亲热,“大巫,你看看我这张脸,再看看伽蓝那张脸。”贺宝指着自己褐红色的脸膛,异常严肃地问道,“如果你是那个精绝美女,你说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伽蓝?”
大巫脸色一僵,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大哥,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贺宝手指大巫的鼻头,恶狠狠地骂道,“你竟然让伽蓝去帮我抢美女?你长没长脑子?你个蠢物,你故意打击我,伤我的心,是不是?”
“不是不是,大哥,你冤枉我啊。”
“不过这人是一定要抢的。”贺宝脸色一整,郑重其事地说道,“上次栽在了孔雀河,我火狐这张脸算是丢大了,这次无论如何要把脸面找回来。”
“大哥,没有伽蓝助拳不行啊。”
“嗯,你这个建议很好,很好。”贺宝连连点头,手指前方于阗人的帐篷,“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帮伽蓝抢一个女人,如此一来,伽蓝就不好意思抢我的女人了,你说是不是?”
大巫两眼一亮,“大哥,好主意啊。走,咱们打劫去!”

大巫前头开道。
阿史那贺宝居中。
凌辉抱着裘皮大氅跟在后面。
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于阗人的帐篷。
商队的几个护卫、仆从正在帐外收拾行装,看到紫云天的悍贼大踏步地走来,顿时警觉,纷纷放下手上的活,全神戒备地看着他们。有一个护卫匆忙跑进帐内报讯。数息之后,一个白衣栗特人小跑而出,满脸堆笑,远远躬身致礼。正待说话,就听到大巫纵声雷吼。
“打劫,打劫!东西留下,牲畜留下,女人留下,其他的统统滚蛋!”
栗特胡贾顿时色变,一帮护卫、仆从暗自吃惊,茫然失措。前天大家还在紫云天一起御敌,今天这帮悍贼就翻脸了,这个变化也太快了吧?不过好在大隋人还在,当着大隋人的面,紫云天的这帮悍贼们总不至于杀人越货吧?
那胡贾惊恐不安,转身偷偷望向帐篷,这时候,阿史那贺宝说话了。
“吼什么?打劫又不是杀人,费那么大力气干甚?教过你多少遍了,怎么就一直记不住?和气生财,和和气气才能发财,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知道?”
大巫立刻换上笑脸,大步走到胡贾的身边,躬身致礼,和颜悦色,“抱歉,吓着你了。”然后以非常温和地口气,声情并茂地说道,“冬天到了,紫云天的兄弟们饥寒交迫,迫于生计,不得不到丝路上打扰先生,向先生讨口饭吃。”说到这里他向那面如土色的胡贾伸出一只手,“东西留下,牲畜留下,女人留下,其他的我就不要了,总不能让先生饿死。先生饿死了,紫云天的兄弟们岂不连饭都讨不到。”
“我给,我给,东西统统给你们,牲畜也给你们,但女人……女人……”
胡贾尚在哀求,大巫的脸色已骤然变冷,抡起手臂,一个大巴掌印了上去,“没有女人,你让兄弟们如何度日?你打算让兄弟们自己阉了?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这一巴掌太狠了,把胡贾打得转了半圈,飞身摔倒在帐篷附近。
几个护卫蜂拥而上,其中两人拔刀出鞘,作势就要扑上去。
凌辉突然飞射而出,手上裘皮大氅腾空而起,接着人影连闪,两声惨叫凄厉而起,两把战刀落地,两具身体倒飞而出。再看凌辉,他已经退到贺宝的身后,正张开双手抱住从天而降的裘皮大氅。
护卫们大惊失色,被凌辉这神鬼莫测的惊人武技所震慑,再不敢上前半步。
“给他们。”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帐篷内传了出来,“如果没有紫云天的勇士以死相护,我们早就死了。活命之恩难以相报,这点东西和几个女人实在算不了什么,权当是聊表心意。将来有缘,丝路再遇,必当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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