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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请教前辈,这是回事呢?这里面有深意?”
“小孟,这案子关键不在疑犯身上,关键是他的同党。疑犯招供,说同犯里有赵家的人——准是赵家的小三,他跟着浪荡子们鬼混,抢人钱财也不稀奇——现在靖安府想把这个案子截下来办,好敲赵员外一笔。没说的,我这就出函,这个案子我们陵署接了!”
“且慢!”另一名资深军官出声阻止,他目光炯炯莫师爷上一次想截办金铺被盗案被我们识破,这次他不该再用同样的办法。这里面莫非有蹊跷?受害人身份可曾写明?”
“我看看——不曾详写,只说受害人郭某,靖安本地人士。宋侯督察,受害人又不是疑犯,不写明身份应该也无碍的吧?无不少字”
“只怕其中有蹊跷,我们再看一遍。”
坚持要复核的是一名叫做宋若锦的资深刑案军官,官衔虽然只是侯督察,但凭着犀利的目光和敏锐的直觉,他成为了刑案科的头号刑案权威,威信一向很高。既然他发话了,众人也无异议,军官们轮流将那案卷读了一遍,都在皱眉沉思着。
孟聚也读了一遍案卷,他说发案地址是靖安西城夫子路三巷——这条路我有印象,好象是边军的一个将军住那里,他好象也姓郭。。。上次经过时,刘真跟我说过的。”
“边军将领。。。姓郭。。。”宋若锦一拍大腿,断言道不用问了,我猜出来了:受害人是边军郭副将的大少爷!”
既然猜出了受害人身份,那案情也差不多明朗了。郭副将的少爷被一群浪荡儿在家门附近毒打了一顿,胳膊被打断,衣裳被扯破,荷包也丢掉了——以郭家大的身份,再不长眼的盗贼都不可能打劫到他头上,这肯定是被人寻仇了。而敢派人殴打郭家少爷的,不用想都是跟郭副将差不多或者更牛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军队里的对头了。
这种军中派系争斗,最是让人头疼——难怪靖安府不肯透露受害人姓名,又定性为盗抢伤人案,摆明就想诱骗东陵卫接过案子,他们好趁机甩掉这个烫手番薯。
“好险,好险!”刑案官们满头冷汗这个案子若是出函接下了,我们麻烦就大了,郭副将是军中悍将,敢惹他的人,又岂是好惹的?靖安府当真阴险,居然设下这种恶毒圈套坑害我们,当真卑鄙!快快退卷,这个案子万万不可接。”
宋若锦侯督察说若不是孟侯督察目光如电看出破绽,我们真要麻烦了。孟侯督察当真是天生的刑侦好手啊!”
孟聚大汗,连忙谦逊哪里哪里,我只是随便乱说的。”
接下来,孟聚把手头的案卷归档整理,用端正的蝇头小楷给案卷注好标题,把书证、物证都要分类标注好——这些工作虽然不起眼,但做起来还是很耗的。好在孟聚手头的案子只有三个,只是简单的伤人案,案情并不复杂,凶手都已认罪画押的,做结案报告和呈请倒也不费力。
整理完案子,把案卷搁在桌上显目的地方,孟聚就专心地喝茶了。喝了三通茶,孟聚看见高晋的房间还是没开门,干脆打算开溜了诸位,我出去跑个取证外勤,有个证人要去做份笔录。”
“去吧去吧!”老油条们了然于心,头都没抬就不用了,安心把笔录弄好点。讨人嫌我们会帮你说的。”
孟聚讪笑着出了门,望望头顶的蓝天,偷溜竟是如此快乐的事。
是 由】.





斗铠 第二十七节 血仇
孟聚径直回家,把门一关就要睡觉——且慢,外间还坐着个人呢。
孟聚打个招呼秦少爷,今天吃了吗不跳字。他也没期待对方回答,正要钻进里间,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微弱的话声吃了。”
孟聚转过身,形容槁枯的少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少年昔日红润的脸已变得苍白粗糙,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但眼中却有幽幽的火焰在燃烧着。
接触到少年的眼神,孟聚打了个寒颤。他移开视线秦少爷,你两天水米没进,跟我出去找点吃吧。我有家馆子不。”
没有嚎啕痛哭,没有泪如雨下,少年很平静地说谢谢,孟长官,我吃饱了。”秦玄表现得很平静,但孟聚,这种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底下的仇恨犹如大海波涛一般汹涌。
“秦少爷,死者已矣,生者节哀,还请多多保重。”
秦玄直截了当地说孟老大,求你一件事。”
“事?”
“杀害我父母亲的,到底是人?”
孟聚避开了他的视线,闷声道这些,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要!我父母都死在他们手上,我必须!”
“你现在想去报仇,那是白白送死。”
“哪怕死我也要!”
“这事。。。”
仿佛怕被拒绝,秦玄急忙截住孟聚的话头孟长官,我家虽然被官府查抄,但还有隐密的家产,那是决计不会被官府搜出的!只要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了!”
孟聚望着秦玄好一阵,叹气道秦玄,虽然我以前做的一些事让你觉得我贪财,但我还不至于卑鄙到这个地步,要勒索才告诉他杀父凶手的消息——如果做出这些事的,那我还是人吗不跳字。
“抱歉,孟长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孟少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你也要理解令尊的心情。”
秦玄迷惑不解我爹的心情?”
“听孟少爷您的叙述,我能猜测当时情形。看到拦截者出现,令尊已知定然无幸,我不知他与凶手有何关系,但他苦苦与对方交涉,为你争得了一线生机。。。”
“这个,不必你说,我!!”秦玄愤怒地咆哮着,嗓音厮哑,眼睛泛红爹爹他。。。那时就。。。他是故意骗我走开的!”
触动了他心头的隐伤,他喉咙一下哽咽了,好一阵,他才重新抬头孟长官,你说这个,是意思?”
“孟少爷,您可注意到?令尊有跟你告别,却没有告诉你凶手的身份?”
秦玄一愣爹爹他害怕被那些凶手听到,反倒害了我性命。”
“有可能。但我更觉得,秦老,他可能压根就不想你去报仇。”
秦玄脸露愤怒,他正要反驳孟聚的说法,却突然脸色一变。过了好一阵,他才低声说这,可能呢?”语气里却是没多少自信了。
“秦玄,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天下万事皆有可能。可能对方太强,令尊不想你白白送死;可能令尊希望你能脱离这个漩涡,安静地生活下去;也有可能,令尊根本不想你去报仇——反正,令尊没有告诉你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可以!难道,我爹爹他们的血仇就这样白白放过了?这个,我绝不答应!”
孟聚站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少年生气地打开他的手,象只愤怒的狮子般低沉地咆哮着,眼睛赤红。
看着他,孟聚反而笑了秦玄,你吗?刚才你说求我一件事时,我还以为你要我帮你找回你亲人的遗体,收敛下葬呢。”
北魏法度严酷,尤其对谋逆者更是野蛮苛刻,诛灭三族不说,首级还要曝晒示众十天,然后丢到荒野上喂狼,不得下葬,若有敢于为叛贼收敛尸首的,与叛逆同罪。听到孟聚这么说,秦玄顿时愣住了收敛下葬?那当然好!可是,朝廷的法纪,叛逆犯都要。。。”
“哦,既然你不愿意,那算了,当我没说——我先睡觉了,别的事,休息好了再说。”
“孟长官,孟大人,孟老爷,孟老大!”
孟聚刚要进里间,身后传来了少年撕心裂肺的叫声。孟聚转过身来,秦玄已经猛然跪了下来,给孟聚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时,少年已是泪流满面孟老大,若能将我父母的遗体奉安,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说如何,我绝无二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怕你要我这条命也行!”
孟聚也不阻拦,任由着少年磕了头。
双方都,这是要冒大风险的,如此大恩,受得起磕头答谢。孟聚坦然受礼,并非无礼,反倒是堂堂正正的承诺这件事,我答应下来了!”
“秦玄,你起来。既然你答应都听我的,那从现在起,你就得好好地吃、休息,修养好身体——这就是我的吩咐,明白吗不跳字。
“是,孟老大!”
“以后不要叫我孟老大了,我的都叫我老孟,你也这么叫。”
“是,老孟——不,我叫你孟大哥吧,可以吗不跳字。
“随便你。我过省陵署那边一趟,想办法把你家人的尸首领出来落土为安。”
少年还想说,但孟聚对他摆摆手现在说别的都没用,报仇你也得先找到人。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真相——你在家等我消息就是。”
出了门,孟聚去马棚取了坐骑,一路小跑出了陵署,径直去了三条街外的东平省陵署。
在省陵署的大门外他就看到了,在陵署的大门上贴着白花和白布条,省陵署院子里高高竖着两排白色的招魂幡,白色的长布条探出了墙头,在风中习习飘舞着。
在递腰牌给门卫检查时,孟聚随口问这是了?”
陵署的门卫是一个神情阴郁的老头,他望了孟聚的军官腰牌一眼,随口答道霍镇督殉国了,现在在给他办丧事呢——你不这事?”
孟聚恍然。霍鹰的死,差点忘了——身为副手竟把正主衬托得可有可无,由此也可见叶迦南平时的强势了。
老头从桌子上拿朵白纸花递给孟聚霍镇督是个好人。后生,你既然这时候来了,那也是个缘分,就戴上表达个心意吧。”
霍鹰生前杀人无数,血腥满手,身后评价居然是“是个好人”——孟聚不,霍鹰若是地下有灵,他是会哭还是会笑。
孟聚接过纸花,老头帮他将纸花缝在了胸口,劝道既然来了也是有缘,去上根香吧。”
“办完正事,我会过灵堂去拜一下的。”
按照那晚的路,孟聚径直走去叶迦南的小楼那边。一路走,他注意到,即使在省陵署里面,在身上戴白花、白袖章或者穿素的军官也没几个,大部分人都象没事一般照旧穿着军服,脸上也不见多少悲戚,照旧说说笑笑。
孟聚心下感慨,属于霍鹰的那个时代,确实已经了。现在,是叶迦南的时代了。
不知是否因为叶迦南如今已是省陵署的头号人物,小楼附近的防范比那晚更严了,孟聚这个生面人还没走近就遭到了盘问。孟聚说来找叶迦南,但这次的守卫说都不肯通报,一个满脸麻子的瘦高个还出声讥笑一个小侯督察想来找镇督?你睡醒了吗?有事,叫你上司的上司!”
孟聚无奈,只好说那么,能帮忙叫一下王柱王吗?若他不在,柳空琴柳也行的。”
听到孟聚说出王柱和柳空琴的名字,守卫们脸露诧异。王柱和柳空琴都是叶迦南身边的近人,这小侯督察能说出他们的名字,搞不好真的跟镇督大人认识?
那瘦高个脸色稍和,说你叫孟聚,是靖安陵卫的?你等下。”
过了一阵,王柱从小楼里跑出来,见到孟聚,他远远就叫起来了孟,他们说有靖安陵署的人找我,我一听就猜到是你了,果然没!”
他走近来,用力地捶了孟聚肩头一下,这两天过得还好?”
“托福托福,一切还好。”孟聚望望那几个警卫王哥,我们借一步?”
“行,那就到我房里来喝杯茶吧。我今天不当值。”
王柱拉着孟聚正要走开,忽然想到了,对几位警卫笑着说大伙认清楚了,这位是我的好,靖安署的孟,为人豪爽讲义气,叶镇督很信重的!以后他,无论是找镇督还是找谁,大伙可要给面子行个方便啊,不然可别怪我王老粗手黑了啊!”
随着王柱的话,孟聚抱了个四方拳诸位前辈,孟聚见过了。”
看得出来,王柱在这帮人中间威信很高,人缘也很好,听了他话,众人都对孟聚点头微笑以示善意,连那个麻子脸警卫也抱拳笑道不知是王哥的,方才多有得罪了,孟长官别见怪。我叫李应,因为这张脸,大伙都叫我李麻子,孟长官以后,王柱不在的话找我们也行。”
孟聚也笑,觉得这个李麻子人倒还爽快哪里,是我来得鲁莽了,怎能怪得李呢?”
是 由】.




斗铠 第二十八节 还弩
王柱打断他们:“得了,要唠叨,改天你们有的是机会——你们几个,赶紧回岗上去,别让巡查发现你们聚堆聊天。”他拉着孟聚走开,带着他到了小楼边上的一处房子里。房间很小,只摆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却收拾得很整洁,并不象单身汉的房子。
王柱给孟聚倒了茶,笑道:“地方简陋,邋遢得很,不成体统。若不是跟孟兄弟你熟,我是不敢带你过来的。”
孟聚喝了一口茶,茶质很劣,比庙里的拜神茶也好不到哪去——看来王柱平时混得也不怎样。他环视左右,笑道:“王兄弟这里还叫邋遢的话,我的狗窝就只能叫猪圈了。看来,王兄弟平时是常收拾的?真是细心哪。”
听出了孟聚话里的调戏味,王柱也笑:“哪里。叫孟兄弟你笑话了~”他压低了声音:“这些,平时都是府里一个小丫鬟帮我收拾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有时间理这个,呵呵,呵呵~”王柱的笑容十分暧mei,话里透出了一股男人才明白的得意味来。
孟聚凑趣,翘起了大拇指一赞:“王哥英雄了得,能者果然无所不能啊。”
“哈哈,惭愧惭愧,一些摆不上台面的庸脂俗粉,说出来让孟兄弟笑话了。”
说是惭愧,但王柱脸上毫无愧色,反而透出了一股洋洋得意的味道,两人相视大笑。
寒暄之后,王柱顺路问起孟聚来意,孟聚也就照实说了:“这次过来,一来是看看王哥你,看看大家啥时候有空聚聚喝点小酒;二来,也是找叶镇督请示点事。上次进去,叶镇督借给我一个手弩,当时忘记还她了,这次也好顺便还她。”
“那次,叶镇督将随身的护卫弩都借给你了?”王柱听了满脸的艳羡,他赞道:“孟老弟,你了不得了!我跟镇督大人也有三年了,还不知道她把护身弩借过给人——你怕是第一个了吧?这份信重,不要说你一个侯督察,就是实职的带刀御史、督察、观察使也没人享受过,你实在不得了!”
孟聚谦虚道:“兄弟武艺太差没出息,叶镇督瞧着我不放心啊!象王哥你,武艺高强又忠心耿耿,叶镇督让你干啥事都心里踏实,这才是真正的信重啊!”
“唉,这个,说啥好呢?俺从边军调过来,跟镇督大人的时间不短了,也办了不少差遣,大人待我也是有说有笑,但总觉得。。。”
王柱张望左右,压低了声量:“。。。大人她对我们这些武夫,那是用过就算,不会真的重用。要说出息,还得孟兄弟你这样文武双全的。我听柳空琴说,这次你立功不小,叶镇督很欣赏你,在她面前念了你几次——孟兄弟,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哥啊!”
孟聚连忙拱手:“王哥言重了。倘若真有那么天,既为兄弟,自然互相提携。说不定到时,是王哥你关照我呢!”
两人客气一阵后,王柱便道:“镇督大人不知现在在忙什么?我过去帮你看看,今天为霍鹰的丧事,来了不少人,镇督还得接见他们,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忙了。”
“这个,我的事倒也不是很急。若镇督大人忙其他重要事,我先告辞也好。这个手弩,麻烦王哥帮我还给镇督就好。”
“啊,孟老弟,这怎么行!”王柱吃惊道:“这种事,当然是你亲手还给镇督,才显得有诚意啊!再说了,我们当下属的,要尽量多在上司面前出现,起码混个脸熟,让上头记得有你这个人啊!
孟老弟,老哥我在这里见多了,下面不知多少龌龊官儿,挖空心思找借口想见叶镇督,你们陵署就有个姓高的主办,就常常三天两头跑来说什么汇报案情——我呸,抓几个小偷这种芝麻蒜皮案也好意思来找镇督说——你倒好,这么名正言顺的机会你倒要放过了!不行,你坐这里等着,我找镇督说,再忙也得抽几分钟出来见你一下。”
看王柱心意很诚,孟聚倒也不好意思再乔情说要走了。
“这样,就麻烦王哥你了。”
“好好,你在这等着,不许走啊!”
王柱说是一阵回来,但孟聚在房间里等了好久,喝茶喝得口都淡了,才听到王柱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他刚起身,王柱已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一把拉住孟聚:“来来,孟兄弟,快跟我过去。刚刚送走了一批洛京过来的官,叶镇督如今有空!快过去,不然不知又有什么贼鸟过来捣乱了!”
跟在王柱身后,孟聚一路小跑地穿过走廊,到了二楼的会客室。
叶迦南已在会客室里等着了。她坐在文案后面上,文案上摆着一叠折子。叶迦南一手拿笔,正在低头看着,不时在折子上涂涂写写。
孟聚进去时,她抬头望孟聚一眼,又低头看折子了:“自己找地方坐。等我改完这个折子先——王柱,你先出去。”
王柱告一声便退下了,临走时挤眉弄眼地冲孟聚使个眼色,孟聚点头微笑示意明白——其实他压根不明白。他找张椅子坐下了,这才有空暇观察叶迦南。
叶迦南今天没有穿戎装,而是穿着宽袍大袖的青色官服,官袍上绣着熊罴的图案,头上戴着插翎的武官冠,深红色的腰带束在腰间:这是北魏正五品武官的正式官服。除此以外,她在外面还披着一件敞开的黑色袍子,胸口处别着白花——比起那晚一身军装的英气来,一身官服的叶迦南添了几分雍容华贵,尤其是漂亮少女穿着象征着权势的官袍,让她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诱人魅力。
孟聚注意到,叶迦南的心情并非很好。在修改折子的时候,她本来运笔如飞的,但越写越慢,眉头紧锁,脸寒如水。最后,停笔片刻,她秀眉一蹙,将手中的狼毫小笔一掷,高声说:“来人!”
立即,门口出现了一名亲兵,躬身问:“大人有何吩咐?”
“把折子丢还给陆师爷,让他再写过!尤其关于霍镇督殉国的那段——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东西发上洛京去,我们还要不要脑袋了?”
亲兵拣走了折子,叶迦南这才转头望孟聚。她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问:“孟侯督察,找我有事?”
有事要用自己的时候说得好听,利用完了就“找我有事?”——这个漂亮小娘皮贼可恶!孟聚肚里痛骂,脸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卑职给大人请安。上次参战,大人恩赐给卑职护身手弩,凭着它,卑职才。。。”
“哦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难怪这几天身边觉得少了点什么。”叶迦南很认真地说:“那不是赐给你的,那是借给你的——你今天就是要还我了吗不跳字。
孟聚目瞪口呆,堂堂一省镇督如此吝啬,说出去还真没人会信。他不出声地掏出了手弩,心中忽然泛起了一个念头:“这时候再无旁人,自己只要一动扳机,这个权势熏天的镇督便要一命呜呼!”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突然变得非常诱人,令人跃跃欲试。
是 由】.




斗铠 第二十九节 政争
他将手弩摆在叶迦南身前的文案上:“感谢镇督大人好意。若无它,卑职上次恐怕也难逃杀劫。镇督大人是救了卑职的性命啊!”
“上次确实死了蛮多人,连霍鹰都死了。。。。。。”说到霍鹰的死,叶迦南又变成了苦瓜脸。若说当时她听闻霍鹰死讯时还觉得欢喜,现在却只剩下烦恼了。
一抬头,她看到孟聚胸口的白花,于是满心的烦恼顷刻间变成了恼怒,她拖着腔说:“原来,孟侯督察跟霍镇督交情非浅,你还特意帮他戴孝默哀~啧啧,我还不知道孟侯督察有这么够分量的朋友啊!真是不错啊~”
被看门的老头害死了——不过美女蛇也太小气了吧?你自己都穿黑袍了,却见不得我戴一朵小白花。
“镇督大人明鉴,卑职与去世的霍镇督并不认识,霍大人生前对卑职也并无恩惠,甚至还很严厉。只是进门时有人说现在在为霍镇督搞丧事,卑职生怕失礼才戴了朵小花,并无他意。。。”
叶迦南又打断他:“孟侯督察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本座不许你为霍镇督戴孝了吗?没有吧?本座记得自己没说过这种话吧?孟侯督察,你对霍镇督忠心耿耿,本座知道了,本座也很钦佩,岂会阻挠你表达哀思?长官死了还不许部下默哀,天下也没这个道理——难道本座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你觉得,本座就这么心胸狭窄?不会吧,本座自己都穿孝呢!”
先贤说得太对了,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孟聚简直想破口大骂了,左也不得,右也不得,叶迦南你到底想怎样!?
他再不敢出声分辨了,老老实实地挨了一通阴阳怪气的训斥。
训完了他,叶迦南象是出了一口恶气,脸上的阴蔓散去不少。她坐在那里锁着眉头不出声地想了一阵,忽然出声问:“孟聚,你那天也是进去的,可见到霍镇督殉职时的情形?”
孟聚一震,他不动声色答道:“抱歉,大人,我没亲见——不过那天听余督察说,霍镇督是死在灭绝王手上的吧?难道有什么不妥吗不跳字。
“哼哼,不妥?你说得太轻松了!验尸官说了,杀死霍老头——呃——霍鹰的,是胸口处的一道贯通刀伤,一刀直捅心脏,当场毙命。可那天,阮振山用的分明是一条粗铁棒!
你也是做刑案的,该明白,哪怕霍鹰全身骨头给砸碎砸扁肠子屎尿砸出来,这都无妨,可他偏偏是死于刀伤——这伤口压根对不上!
现在,洛京总署要派人下来调查,哼哼,这帮王八蛋,龌龊脑子里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竟然在怀疑——哼,看老娘怎么收拾这群混蛋!”
孟聚开始明白叶迦南的烦恼了。东陵卫死了一个镇督,这事非同小可。倘若真是在缉捕疑犯的过程里殉职,这倒也好解释,但象霍鹰这样,没有目击证人,亲兵和部属全都不在,验尸报告也疑点重重,完全对不上口——这里面阴谋的味道实在太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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