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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他有种预感,慕容家与拓跋家的这场战事,绝不会很快分出结果,战事一旦持久,双方的损耗必大。现在就立即加入战事,只会沦为慕容家的炮灰。做这种为他人火中取栗的蠢事,孟聚是绝对不肯的。
所以,自己只能在慕容和拓跋两家都斗得精疲力竭的最后时刻出动,给予拓跋雄致命一击,而不是陪着慕容家一起跟拓跋雄打来回拉锯战,把本来就不多的一点兵马消耗干净。
自己现在拒绝出兵,肯定会让慕容家恼火上一阵,但只要自己最后出兵了,他们肯定还是会感激会高兴的——人的心理总是这样,你答应对方帮忙但是做得迟了,对方会很不高并;但若是你没答应却突然出手帮忙,在这种意外惊喜之下,对方往往都不会介意先前那点不快的——即使慕容家可能会存在那么一点小芥蒂,可孟聚相信,只要自己能保持住军队实力,慕容家是决计不会因此翻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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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孟聚接到通知,说是出使赤城的督察江海回来了。
“江海回采了?”孟聚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当初是派江海去赤城的目的了。当时拓跋雄大兵压境,自己派遣江海过赤城去,是为了合纵连横,联系赤城都督元正斌一同对抗拓跋雄。
“江海这家伙,让他去赤城看看情况,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这家体,莫非当初见我们形势不妙逃跑了,现在才敢回来的吗?”
心里是这么嘀咕的,但不管怎么说,江海去外地执行任务这么久回来,接见慰劳总是要的。当晚,孟聚在陵署里设宴给江海及其随行人员接风洗尘,署里的几位督察都过来作陪。
数月不见,江海肤色黑了一些,也有些风霜之色,但却是显得很精神。席间,大家只是闲聊,孟聚觉得,江海虽然谈笑风生,但他眉宇间隐隐郁结着凝重之色,像是心事很重。
看来这趟赤城之行并不简单?
孟聚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当众问起江海任务经过,散席之后,他才说:“江督察,过我那边喝杯清茶解酒吧?”
江海笑道:“固所愿乎,不敢请也。”
到家后,孟聚唤江蕾蕾过来泡茶:“坐吧,江督察。这趟出行赤城。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敢当镇督的夸奖。镇督带领在家的诸位弟兄抵御边军的进攻浴血奋战,相比之下,卑职和随行的弟兄们没能帮上忙,觉得很是惭愧。”
“各人职责不同,倒也不必在意这个。你这趟去赤城,可有什么收获吗?可见到赤城都督元正斌了吗?”
听到孟聚问话,江海沉默片刻,然后他才说:“镇督,此行出使赤城,卑职有事擅作主张了,请您恕罪。
“江督察言重了。
你是我差遣去赤城的特使,自然就有当机决断的权力。事态紧急的话,你当然可以做主了,这算得了什么罪?放心就是,哪怕你闯出天大的祸事来,署里面帮你解决了。”——当初,孟聚是对赤城都督元正斌抱有很大期望的,但现在事过境迁,拓跋雄大军南下了,孟聚对这件事也不怎么重视了。何况,江海一个人在赤城无依无靠的,谅他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听孟聚这么说,江海显得很高并。他轻松地说:“镇督真是宽宏大量,这样的话,卑职就斗胆直说了:卑职把赤城都督元正斌给杀了。”
[奉献]





斗铠 二百三十一 赤城
二百三十一赤城
孟聚轻轻把手上的杯子放到茶几上,他说:“江海,我让你到过去,是为了联络赤城的边军头脑,你怎么反倒杀了元都督?”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语气也是淡淡的。(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江海心里打了个突:自己这位上司执权日久,行事也变得越来越是高深莫测了。骤然听闻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他竟行若无事,此种定力实在令人佩服。
“卑职恣意妄为,擅自行动,给镇督您添麻烦了。”
“唉,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这件事,你从头说起吧。”
两个月前,江海接了孟聚的任务,与赤城镇守督察米欢一同抵达赤城。此行目的,江海是非常清楚的:边军势大,东平陵卫需要联系一切可能的力量来对抗他们——就象落水的人连根稻草都要抓住一样。赤城都督元正斌一向独立特行,是边军中的态度暧昧派,所以,孟聚很期望能与之结成同盟,对抗拓跋雄。
八月末,江海到了赤城镇首府,求见了赤城都督元正斌。见面时候,元都督的态度倒也客气,“久闻东平孟镇督大名神交已久”之类的套话说了一通,但一涉及双方结盟的关键问题,元都督立即含糊其辞了。江海几次试探,总是不得要领。
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中的。这时节,边军已在集结大军准备进攻东平了,这时候跟孟聚结盟,那简直跟送死没什么两样,元正斌又不是傻瓜,他当然不会答应了。
完不成任务,倘若换另一个人来,他说不定就这样回去了。但江海不同旁人。他深知,自己不是孟聚的亲信嫡系,之所以能得孟聚重用,靠的就是自己的才干。所以,每次孟聚交办的任务,他不但要完成,而且要完成得出类拔萃,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东平陵卫的地位。
接下来一个多月,江海并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赤城。除了检阅赤城东陵卫的一干事务外,他还积极结交赤城的军方首脑——特别是赤城都督府下辖的五个旅帅,江海给他们一一投贴致意,赠上厚礼,殷勤地下帖邀请。
江海为人豪爽,出手大方,这样的人物既然刻意结交,赤城的军头们自然不会客气。这些武夫表面粗豪,心里其实也很精细:就算江海有什么图谋,大不了拿到好处后翻脸不认就是了。一个东平的陵卫军官,能在赤城奈自己何?
而江海也是识趣,平日与旅帅们寻欢作乐,他只谈风花雪月,绝口不提半点公务政务,眼见他如此,旅帅自然就更加放心地与他吃喝玩乐,这样一来二往的,大家也真慢慢结下交情来了。
九月末,有消息传到赤城,说是东平东陵卫在延桑城下大败入侵的边军,拓跋雄被迫签订了战败协议,入侵的边军已被击退、南下了。
统治北疆近十年的北疆王拓跋雄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后生将领击败了
消息犹如赫赫春雷,东平孟镇督的威名轰然响彻赤城军界。而顺带着,作为孟聚使者的江海也跟着时来运转了。
赤城都督元正斌本来是对江海爱理不理的,但听闻消息后,他连续三次在赤城最高档的酒楼宴请江海了,称兄道弟,态度热情得不得了。他甚至还主动提出,赤城边军愿与东平陵卫达成互助友好同盟,倘若孟聚愿意的话,他愿亲赴东平来拜见孟聚……
“且慢”孟聚插话道:“元都督愿意结盟?那不是挺好的嘛”
“镇督,您真的这么认为吗?”江海抬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孟聚。
孟聚笑笑,避开了江海的目光:“喝茶,喝茶。光顾着说话,茶水都快凉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出口彼此心知。边军势大时候,与元正斌结盟,那对孟聚自然是很有好处的事。但现在,边军威胁已去,结盟的事就很没必要了——拓跋雄南下后,孟聚就是六镇的新霸主,他下一步肯定就是要整合整个北疆六镇。倘若和元正斌签了盟约,有协议碍手碍脚的,他就不好向赤城下手了——当然,什么盟约都挡不住不要脸的军阀,但平白无故得了个毁约弃诺的坏名声,弄得声望大跌,孟聚却也不愿。
“镇督,元正斌前后摇摆,立场不一。卑职觉得,即使他与我们达成了盟约,也不会是真心诚意的。有这样一个盟友,对我们有害无益。”
“倘若你觉得结盟不合适的话——让元都督加入我们,那也是可以的。边军的将领与我们合作,这也不是没有过例子,比如肖老将军现在就和大家处得很好嘛。”
江海的回答依然一针见血:“镇督,即使元都督真的答应臣服了,您就能放心了吗?”
当然不可能。
孟聚拿膝盖都能回答这个问题。虽然孟聚拿投靠东陵卫的肖恒都将做例子,但他自己都知道说服不了人。肖恒与孟聚曾多次并肩作战,肝胆相照,二人堪称生死之交——现在,孟聚连元正斌脸圆脸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把他跟肖恒一样看待?
而且,元正斌是鲜卑皇族后裔,他在北疆多年,始终与拓跋雄分庭抗礼不曾屈服,可见他心怀大志又意志坚定。他掌控赤城多年,在赤城军中享有极高的威望,又手控五旅边军精锐,实力与孟聚相差并不远——这样的人物,孟聚自认没有那么强的王霸之气,能让他真心臣服。
那要如何处置他才好呢?
“镇督,这也是困扰卑职的问题。卑职反复思索,最后发现,元都督,无论与他联盟还是逼他臣服,都不是好办法。只要他活着,我们就不可能真正掌握赤城。”
孟聚淡淡说:“嗯。元都督身居赤城都督要职,身边的保镖和护卫高手肯定不少。江海……这件事,你是怎么办到的?”
听到孟聚这样问,江海松了口气,知道孟聚并不计较自己临时擅做决断的事。他也轻松不少:“镇督,先前我刻意结交赤城边军的一众将领,那番功夫没有白费。镇督大人您在延桑大败边军的消息传来,旅帅们对我更加热情了,有些话也敢跟我说了。
赤城的几位旅帅中,有些人跟元都督是面和心不和的。其中有‘飞虎’旅的旅帅蒋飞虎,他先前一个看中的女人被元都督纳了小妾,他前去讨要被拒绝了,从此就一直对元都督心怀怨恨;
还有‘野狼’旅旅帅方畏天,他当年想谋求赤城都将之职,但被元都督不喜,所以未能成功。元都督一直想撤掉此人的,只是方旅帅打仗甚是骁勇,部下也有一伙死忠的部下,元都督也不敢轻易将他罢免。
知道了这些消息后,在跟这俩人喝酒时,我装作喝多了,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说是镇督大人您对赤城的元都督很不满,对赤城志在必得。倘若有人能除掉元都督的话,孟镇督您会很高兴的。我又跟方畏天说,孟镇督您年青有为,最是欣赏那些有才干的年青人。倘若你能表现出本事来,那将来的赤城都督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江海,你不用说了。”听江海说得详而又细,孟聚忍不住打断他:“接下来,是不是兵变?‘飞虎’与‘野狼’两旅兵马哗变,杀掉了元正斌?就跟我们……这个,是不是这样?”
“就跟我们干掉了长孙寿一样。”
孟聚没把话说透,但江海已经心领神会。他点头:“镇督大人料事如神,明见万里,卑职钦佩不已。”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这种事,一想就知道了。现在,赤城那边是不是乱成一团了?”
“镇督明见。元正斌身死,但他当了那么多年的赤城都督,手下也笼络了一帮死忠的军官。现在,各旅兵马正在围攻飞虎和野狼旅呢,说是要为元都督报仇雪恨呢”
说到“报仇”二字时候,江海加重了声音,孟聚也笑,心中明白,报仇只怕是假,这帮人怕是借这机会抢赤城老大的位置才是真的。
“那么,赤城那边,有哪位旅帅邀请我们过去‘帮忙’吗?”
“公开的邀请,现在都还没有。”
孟聚眉头微蹙,心想都到这地步了,赤城那边的军头们还不肯服软,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吗?好在江海立即接着说:“但私下里,他们都派了亲信到卑职这边来示好,表示对镇督大人您十分尊敬,还送上了重礼……总之,先前卑职跟他们结交时候花销的银子,这趟算是赚回来了。”
孟聚跟着笑笑,他已明白赤城军头们的心思了。
现在,赤城大局未定,旅帅们抢的是都督的位置,谁都不想引狼入室,将孟聚这条大鳄引进来,不然他们就白忙活了。
这种心理十分微妙:有机会赢的旅帅,他们是绝不希望孟聚插手的;反倒是那些胜算不大的人,破碗破摔之下,他们倒可能邀请孟聚过来“主持公道”的。东平血豹的名声不是混来的,谁惹恼了孟聚,不要说赤城都督,怕是小命都保不住。
“镇督,卑职简单介绍下赤城那边的形势吧:
按照军力来说,方畏天的野狼旅是最能打的,也是最有可能继承元都督位置的。但这次他和蒋飞虎杀了元都督,犯了众怒,遭到其他旅帅们的围攻,前景不妙;
飞虎旅旅帅蒋飞虎,此人是低阶行伍出身,当年打仗时悍勇无比,人称‘赤城飞虎’。但这家伙贪财好色,心胸狭窄,记仇忘恩,怕是担不起大任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人物也比较好控制。镇督若入主赤城,此人会是条会咬人的狗,很好使唤.
若按照人缘和资历来说,豹旅的旅帅李豹子是旅帅中间资历最老的一员,为人正直,在军中威望颇高,但他的缺陷是统带的兵马战力不够强,担当旅帅的话,怕是压不住阵脚。”
“等下。”孟聚打断江海:“江海,其他的不必说了,你只需告诉我:倘若我们马上出兵赤城,这些人里面,谁是我们的敌人,必须要铲除的;还有谁能做我们的盟友,为我们所用——这就足够了。”
“镇督您要立即出兵赤城?”
江海微微吃惊:“镇督,您的问题,卑职还真不好回答。倘若您能给卑职三个月的时间,五个旅帅卑职起码能拉拢一半过来,即使有人顽冥不化的,卑职也能想办法削弱他,让他众叛亲离,无力抵抗。
但您要立即出兵赤城的话……这样动作是不是太激烈了点?赤城现在是一盘散沙,不少旅帅对我们也有投靠之心,但我军太过强势了,说不定会适得而反,反倒逼得他们拧成一条绳来对抗我们?镇督,此事不可不虑。”
知道江海是在委婉地劝说自己打消出兵赤城的念头,孟聚不置可否。他淡淡说:“江海,今晚也不早了,你一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回头把这事前后经过写一份报告给我,我再考虑一下。”
江海站起身,微微躬身:“是。卑职告退了。也请大人早点安歇,保重身体。”
看着江海的身影在挑着灯笼的佣人指引下穿过花园花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孟聚深深叹了口气。
对江海这个部下,孟聚的感觉真的是颇为复杂。自己只是派他去赤城试探风色,他居然就这么擅作主张,把赤城都督给干掉了——这种胆色、决断和心计,自己部下再无第二个人比得上。
孟聚承认,元正斌死了确实比活着更好,江海随机应变,对大局确实也是有益的——但江海胆敢篡改自己命令,自作主张杀了一省都督,这事确实让孟聚无法释怀。这个精悍又能干的年青军官,胆大包天,孟聚感觉实在无法掌控。
想着,孟聚又觉得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总遗憾缺乏能担当大局的人才,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智勇双全、机智决断的部下,自己却又觉得不对头。
孟聚苦笑:“难度,是因为自己度量不够的原因吗?”




斗铠 二百三十二 为难
二百三十二为难
太昌九年的十二月,广袤草原上滚滚涌来的寒风席卷北疆大地。(顶点小说手打小说)一夜之间,大雪覆盖了城市、草原和森林,孟聚从窗外望去,那夏日里娇艳妩媚的花园也在一夜之间银装素裹,一片雪白。
在这寒冬时节,孟聚并没有裹着被子躺被窝里窝冬的好福气。他整天忙碌个不停,奔走于各个军营之间,整顿兵马,储备粮草,招募新兵——虽然孟聚并没有明说,但陵署上下都知道,镇督已在做着进兵赤城的打算了。
这天,孟聚没有去陵署,而是留在家里批阅着文件。他在外边打了两个月的仗,等候着要处理的文件早已堆积如山。他批阅文件的时候,王九进来了几次,不是倒茶就是擦桌子,看着他进进出出地晃荡,孟聚实在忍不住了。
“小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要是短了银子,跟蕾蕾说声,我同意你预支了。”
王九住了手,拿着抹布讪笑着。他低声说:“大人,您最近挺忙的,把一件事给忘了吧?”
“忘了事?”孟聚皱着眉把最近经手的事务想了一遍,摇头说:“我记不起来了。什么事?”
“镇督,出征之前,小的陪您见过欧阳姑娘的,您可是跟她说过,回来要去看她的。”
听到欧阳青青的名字,孟聚不由愣住了。
对这个偶然邂逅认识的女子,孟聚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她很漂亮,也很有才艺,是一个才色双全、秀外慧中的优秀女子——但也仅仅如此了。对她,他并没有对叶迦南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而是觉得跟她在一起聊天很舒服,有种淡淡的温馨感——或许,这就是所谓红颜知己的感觉吧。
“欧阳姑娘还在等我吗?”
“镇督,欧阳姑娘一直都很想念您。这些天里,她常常念叨着您,很为您担心呢。”
孟聚怀疑地瞟他一眼——这家伙这么卖力地为欧阳青青说好话,搞不好是收她银子了吧?他想了一阵,说:“既然这样……小九,你去跟欧阳姑娘那边说声,今晚我过去她那里吃饭。”
“好嘞,大人。我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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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漫天飞雪,孟聚和王九过了欧阳青青那边。
见到思念已久的男子终于过来,欧阳青青眼里都泛起了泪水。但她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微笑地看着孟聚,深深一躬。
千言万语,尽在相视的一眸中。
看着眼前含泪微笑的美丽女子,孟聚心头也泛起了一阵柔情。他解下身上的斗篷,欧阳青青走上来,很自然而然地接过沾满雪花的斗篷,温柔地说:“大人,一路过来冻坏了吧?”
“还好。”孟聚原地抖了两下,将雪片都抖落地上:“冷倒是不冷,但可是饿坏了。欧阳姑娘,你可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知道您要过来,我准备了一些菜,有水晶肘子、羊羹汤、狮子头、涮羊肉片、白菜汤、胡饼——”欧阳青青低下头,脸上微露红晕:“今天有点匆忙,我的厨艺不行,还望大人莫要嫌弃。”她偷偷瞟了孟聚一眼,飞快地又低下头来。
孟聚温和地笑笑:“放心便是。我这个人,很随和,不挑嘴。”
欧阳青青粉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上。她低着头领着孟聚一路进去,然后逃跑似的躲进了厨房里。
“大人您稍等,饭菜马上就上来了。”
在房间里闷坐了一阵,孟聚觉得无聊,又走出去了。铺满雪花的院子,他慢慢地散步,抬头仰望黑云密布的天空,想到刚刚起步的事业,危如累卵的险恶形势,他心事重重。
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回过身时,孟聚看到欧阳青青和王九都站在屋门口望着他。他这才醒悟,走过去:“是饭菜做好了?那就吃饭吧。”
欧阳青青虽然自谦厨艺粗陋,但这顿饭,孟聚吃得还是很舒服的。欧阳青青的菜肴做得清淡,很合适孟聚的口味。而且,这个靓丽女子有一种难得的天赋,她能把一切美好的东西保持得适如其分。
从她盈盈笑意的眼睛里看出,对于自己的到来,这个女孩子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但她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絮絮叨叨地告诉孟聚,在离别的日子里,她有多么地思念孟聚,更没有追问为何这么迟才来看她。她做的,只是安静地看着孟聚吃东西,帮他添饭夹菜,看到他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大人,再添上点吧?”
孟聚摸摸自己圆起来的肚子,摇头笑说:“再吃就成饭桶了。欧阳,你也吃点吧,今天你光顾着照顾我了。”
欧阳青青嫣然一笑,她起身给孟聚沏了一杯茶端过来,盈盈地跪坐在他身边,不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他,眼中带着柔情和爱意。
飘雪的冬夜,屋子里充满着一种温馨和暖烘烘的气息,安静得能听到外面雪花落地的簌簌轻响和灯花燃烧的噼啪响声。
“大人,您走了两个月,可是受苦了。人都晒黑了,也瘦了好多。”
“是啊,这一趟出去,确实蛮累人的。”
“您这趟回来,能在家安稳地歇息一阵吧?”
孟聚沉默一阵,苦笑道:“怕是不能。过几天,我还得出去一趟。”
欧阳青青的脸色微微变了。她颤声问:“还是要打仗吗?”
孟聚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欧阳青青蹙着眉头,担心地望着孟聚。良久,她低着头说:“小女子也知道,大人您武艺高强,但阵头交战,刀剑无眼,这等事,委实……委实凶险得很。”
孟聚知道,这是欧阳青青在委婉地劝阻自己,他长叹一声:“这等事,也由不得我啊。非是我好战,只是,今日我倘若不出征,明日只怕是人家来征讨我了。”
欧阳青青低头,良久无语。然后,她起身盈盈一躬:“还望大人千万保重。小女子在家中为大人日夜祈祷。”
孟聚默然点头。然后,他站起身,道:“欧阳姑娘,欧阳姑娘,署里还有些琐事,我得回去处理了。你也辛苦了,这就休息吧。”
“啊,这么早……您就要回去了?”
“有些公务,下面催得紧,不好耽搁了。”
欧阳青青脸露黯然和失落之色,却没说什么:“大人说得是,还是公务要紧。那我送您出去吧。”
欧阳青青提着灯笼为孟聚领路,两人并肩走出来,欧阳青青虽然还在微笑着,但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落寞。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在出院子门的时候,孟聚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欧阳姑娘,夜深了,就送到这里吧。你做的菜肴很好吃,我明晚还想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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