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那些镇帅、路总管之类高圌官圌职位太高,孟聚也不好意思登men免得自讨没趣,但对上那些旅帅级别的中郎将们,孟聚自觉大家地位相当—一甚至自己还略胜一筹,他们应该不会不给自己面子吧?
想到就干,孟聚立即就出。第一个拜访的对象是孟聚的左邻,镇军中郎将郭登。孟聚带着随从到了对方军营men口,吩咐哨兵通报说北疆东陵卫镇督孟聚来访。哨兵进去,过了好一阵才有个行营司马出来,很客气地告诉孟聚:“孟大人,不好意思,郭中郎将昨夜突暴病,现在还卧netg不起,实在无法见客。孟大人倘若有什么吩咐的话,只管跟卑职说就是了,我们必然竭力而为。”
孟聚也没有要紧的正经事,对方既然病了,他也不好打扰,说了几句希望早日康复之类的客套话,然后他就离开了。bsp;接着,孟聚又去拜访自己的右邻,安远中郎将燕穆。不料,到了那边,同样是一位行营司马出来告诉孟聚,安远中郎将下出去公干了,何时回来还不得而知。孟镇督可有什么要紧事吗?如果有事吩咐,即使中郎将不在,他也可以代为处理的。
这样,孟聚hua了整整一天,连续走访了五处营地,主人们不是重病在身就是外出公干,反正他是一个都见不着——这样连续碰了五次钉子,孟聚就是再蠢也醒圌悟过来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孟聚回到自己营里,把马公公唤了过来。他忿忿不平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公公,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马公公苦笑:“镇督,可能……中郎将们确实有事在身,不便见客吧?”
孟聚斜着眼睛睥睨他:“马公公,你说这种话,可是把孟某当傻圌瓜了吧?——那也是了,孟某知道,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容华贵人,孟某是北疆来的厮杀军汉,粗俗又不懂礼,哪里放在您眼里?要跟公公这等贵人谈jiao情,那是孟某高攀,痴心妄想想了
罢了,罢了,公公您这就请回吧,今天劳您大驾了。”
眼见这位好怒冲动的孟镇督又有要飙的迹象了,马贵吓了一跳。他赶紧陪着笑脸:“镇督说的哪话,咱家一个服shi人的奴婢,哪里算什么贵人,镇督您才是咱家的贵人啊!
今天镇督您碰到这事到底是什么缘由,咱家还真是不清楚。不过咱家有猜测,也不知对不对,不敢贸然说出来,也是怕误导了镇督您大事啊。”
“猜测?哼,你只管说就是了。”
按照马公公的猜测,中郎将们应该是被孟聚的剽悍名声吓坏了:皇帝的大舅子、执掌后军第二镇的轩大帅,这样的重量级权臣居然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小镇督骂得吐血,事后居然也没办法报复,这位北疆过来的将军是在也太生猛,太不好打jiao道了。
这种横冲直撞的二愣子人物,大家实在是得罪不起;若要说跟他亲近吧,大家又怕上司轩总管记恨——思来想去,中郎将们都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对这位孟大人敬鬼神而远之了。
这一层意思,马贵说得很隐晦,但孟聚还是听明白了。他哭笑不得:没想到那晚的立威之举,还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后果。
“镇督,外人不明真圌相相,以讹传讹,以致传闻有误。”马贵尴尬地笑道:“不过日久见人心,想来只要镇督与大家相处久了,误会自然也就渐渐消散了。”
孟聚饶有兴趣:“哦?传闻中的我,是如何的呢?
马公公的目光有些躲闪:“这个,流言止于智者,镇督您非凡俗人,那些庸人的流言蜚语,也不必太在意了。咱家朝夕伴随镇督您身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镇督大人您其实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啊!”
孟聚听得哈哈大笑,心中却是明白缘由了。那晚轩文科在自己这边吃了大亏,他自然不肯善罢甘休,肯定会去找皇帝慕容破告圌状的。没想到慕容破偏袒自己,不但不出自己,还派了个太监过来给自己当监军撑腰。
轩总管眼看拿自己没办法了,无奈之下只好使出了自古以来无赖文人最擅长的绝技,那就是造谣。本书更新来自他在各种场合散布谣言,添油加醋地把自己说得如何嚣张跋扈,如何蛮不讲圌理,如何心xiong狭窄睚眦必报,总之,他要把孟聚说得跟疯圌狗似的见人就咬。
看到孟聚乐呵呵的笑客满肚,马公公大huo不解。他小心翼翼地问:“镇督大人,您好像不生气?”
孟聚笑而不语。轩总管没想到的是,他的谣言反倒是帮了孟聚,也让他少了很多麻烦。对一个出了名睚眦必报又蛮不讲圌理的莽夫,谁都不会想去招惹的——比方说,兵站都不敢克扣孟聚的粮草了——为此,孟聚简直想锦旗去感谢轩总管了。至于说所谓名声——自己又不打算在慕容家军圌队里面展,这玩意对自己有什么用?
他戏谑地望着马贵:“公公,听到这种传闻,您被派到咱军中来,难道就不害怕吗?”
马贵面1u尴尬:“这个,不怕镇督您笑话了,来之前,想到镇督您的凛凛虎威,咱家还真有点战战兢兢啊。只是皇命在身,也由不得咱家不来。
说句心里话吧,镇督,现在咱俩可是连在一起的蚂蚱了。现在,咱家就希望镇督您能多打胜仗,多拿犒赏,咱家也能分润一点军功是不?”
“马公公放心就是。要军功?只要有仗打,这还不容易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聚在相州日子过得很悠闲,但慕容家的战局却是日见严峻。
虽然金吾卫并没有正式宣布战况,但马贵公公却是消息灵通之辈,每天都能打探得不少消息回来跟孟聚说起。
“卞厦中郎将又吃了败仗,他在虎归县外野圌战又败给了北疆人。虎归怕是快守不住了。”
“高野县被北疆军围困已经快两个月了,文山中郎将和李奇中郎将率领的援军没能解围。”
“金城的乔都督又求援报来了。陛下很担心金城的局势,有必要派兵马过去增援。他有圌意要让轩总管挂圌帅增援部圌队,但轩总管认为金城的时局势尚好,镇守金城的乔都督只是在危圌言圌耸圌听而己。但又有人说,轩总管不敢带兵增援金城,是怕了李赤眉。”
“御史都监、相州兵马使吴襄在南men沟与北疆军遭遇。战况未明……”
“太子殿下又派援兵过来了,新的四个斗铠旅昨天抵达后营,已经被陛下编入了后营第三路,归慕容南殿下统管。”
打听来的消息只是一些零碎的的传闻碎片,但凭着这些碎片,孟聚已能大概地勾勒出两军的形势了。慕容破在相州摆的是前轻后重的策略,他委派亲信将领把守高野、金城、虎归、南men等要害据点,倚靠这些据点组成一条连绵的防线,而他本人在后方掌握着庞大的预备部圌队。这样,无论北疆军在哪里突破,慕容家都能迅反击堵上缺口,或者组圌织起第二条防线继续阻挡。
在洛京时,太子慕容毅很悲观,好像慕容家明天就要崩溃了一般。但亲临前线之后,孟聚倒觉得,慕容破不愧是执掌金吾卫二圌十圌年的大魏国名将,他其实打得很有章法,主力部圌队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防线虽然多次被突破,但也都能迅补上。慕容家输多赢少,但想来对面的北疆军肯定也有不小的战损。
让孟聚来评价的话,他觉得,慕容破这种伤而不死,旨在消耗敌人兵力和锐气的老练用兵手法很是高明,甚至连自己都远有不及——握有一支强军而打胜仗,那并不为奇,但用一支弱旅却能硬生生把强敌拖死拖垮,这就需要很高的用兵技艺和坚强的心理素质了。
孟聚很有信心,哪怕拓跋雄一直连续“胜利”,但最后,先撑不住的,肯定是北疆边军。
但五月四日,突如起来的一个消息,让孟聚的信心动圌摇了。
早晨,孟聚刚刚起netg,马公公就小跑着过来,惊慌地告诉孟聚:金城失守了。
金城县位于相州防线的中段,是整条防线的中枢据点之一。金城的失守,使得慕容家本来就摇摇yu坠的防线上陡然出规了一个大缺口,使得整条防线都出现了危险。
孟聚吃惊:“原来,轩总管不是跟陛下保证过,说金城县起码还能坚守一十月?”
“可不是吗?现在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出,事情糟透了。”马公公唉声叹气的:“我估计,轩总管那边肯定出大圌麻烦了,这趟,他在陛下面前不好过关了。”
轩总管好不好过关,孟聚毫不感兴趣,慕容破把他宰了孟聚只会更高兴。但金城突然丢掉,全线动圌摇,这就是大事了,一个应对不好的话慕容家就因此输掉这场战争都有可能。
中午,孟聚和部下们正在吃饭,马公公又来了。他找到孟聚,神se凝重:“镇督,陛下召见您,请随我来。”
到相州以后,这是慕容破第二次召见自己,孟聚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马公公一路疾驰赶往行营。
还是在上次的那间内堂,慕容破找见了孟聚,但这次不在是单独召见了,在场的还有几位慕容家的将军。几位将军的身份,慕容破并没有向孟聚介绍,但这个危圌机时候能出现在这里,这几位想来都是慕容家的核心支柱了。
轩文科总管也站在人群里。比起上次,他的气se差了很多,脸se灰白,神seyin沉。孟聚望过去(的时候,他也恰好望过来,两人目光jiao错,都是很快地移开了目光。
皇帝慕容破今天全身披铠,煞气十足。见到孟聚进来,他点头:“孟镇督到了,人齐了,这就开始吧!”
这位将军出身的皇帝,显然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也没有什么开场白,慕容破的大手在函图上重重一戳:“昨晚,叛军前锋偷袭,突然攻占了金城。”
环视众将,他加重了语气:“金城县,距我们只有三十里!”
来之前,孟聚已经对慕容家的处境有了解了,但听到这个消息,他也不禁吃惊:三十里?穿上斗铠,全行进的话,这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工夫罢了——这就等于说,慕容家的指挥中枢,几乎即使赤圌1uo1uo地暴圌1u在北军兵锋前了。
没有人出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令人感到压抑,心跳加,房间里只有慕容破愤怒的声音在回响:“金城县乃我军防线要害,金城失守,敌军将可从这里突入我军防线侧后,威胁虎归、高野的粮道,导致我军全线动圌摇——要夺回金城!必须要快,不能让他们在金城站住脚了!”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候,慕容破几乎是在咆哮,那回响震得整个房间嗡嗡作响。他声se俱厉地喝道:“轩文科!”
轩总管出列跪倒:“微臣在!”
“金城丢圌了,是你的罪责,这件事我们将来再说!现在,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我给你六旅斗铠,外加骑、步两万,你把金城给我抢回来!”
轩总管脸se白,身圌子站立不稳地晃了一下。谁都看出了,对这个任务,他并不是很有信心,但他还是咬着牙喊道:“陛下放心,哪怕丢圌了xing命,微臣也定将金城夺回!”
端详着轩文科,慕客破的目光有点复杂,然后他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当望向孟聚时候,慕客破的表情温和了很多,他沉声道:“孟镇督,我久闻北疆东陵卫骁勇善战,远我金吾卫各部。只是担心镇督兵马远来疲惫,水土不服,尚未恢复,所以一直不曾派遣出战……”
闻弦而知雅音,孟聚立即知道慕容破的意思了。他应声道:“陛下,将从北疆带来了两旅铠斗圌士,都是敢战的jing锐勇圌士。我部多日来屡受陛下优待,现在陛下有所差遣,将士们自当为陛下效死奋战,只是……”
他瞟了轩总管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已把心意表达得够清楚了:皇帝老大,为你打仗没问题,但这个主帅,好像不是很靠谱吧?
轩总管紧紧圌咬住牙,一言不。
慕容破也望望轩文科,他说:“孟镇督,朕也知道,你与轩总管之间有些误会,但那只是口舌之争的意气而巳,并非什么大事。冤家宜解不宜结,朕愿做个和事老,为你们做个调解——联相信,二位将军都是国之栋梁,自应有相忍为国的xiong怀。孟镇督,你说是不是?”
你这个当皇帝的把话都堵死了,我还能说什么?孟聚肚子里嘀咕着,脸上却是十分恭敬:“陛下金yu良言,说得太对了。将椅年轻气盛,莽撞无知,不该得罪了总管,将有错,愿向总管大人赔罪……”
轩文科连忙接上话:“孟镇督说得哪里话,那时只怪微臣一时冲动说了过分的话才导致口角——陛下,上次的事,错在微臣,不能怪镇督的,还望镇督莫要计较。”
“不不不,总管言过了。末将不顾上下尊卑冒犯了总管,这才是大错啊。听闻总管大人事后还因此身圌体微恙——唉,末将心中惶恐,实在是罪孽深重啊!”
盂聚跟轩文科你来我往地表演着“将相和”,两人越说越是客气,只是彼此眼睛都在躲避着对方的目光。
看着这一幕,慕容破目光闪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点头道:“很好,将帅和睦,此为制胜之本,朕甚是欣慰。北疆陵卫兵马善战英勇,有了孟镇督率领麾下jing锐加入的话,我军此战胜算大增了。镇督,你先下去准备吧,我们今圌晚就出。”
回到营中,军官们早巳应命集圌合在孟聚房圌中,孟聚向他们宣布了军令,然后说:“今圌晚提前做饭,饭后休息两刻钟,我们连夜出。去准备吧!”
孟聚宣读命令的时候,御马监少监马贵亦在场,军官们对孟聚的服圌从程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知道,现在的大魏朝军圌队早已兵痞化,如果在金吾卫里,要执行这样连夜赶路打仗的凶险任务,没有大笔的犒赏引自下去,将领根本就调不动军圌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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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二百四十一 血夜
对孟聚这路突然离开的兵马,轩文科还是做了挽回的努力。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大队里延伸出两路火把,那是来寻找他们的队伍。
可是,孟聚的队伍已经熄灭了火把,在这片广袤而黑暗的平原寻找一路存心隐匿的小队兵马,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搜寻队伍的指挥官们显然也知道这点,那两路火把只是在附近地域敷衍了一阵,很快就返回了本队去了。
望着那两路火把的返回,孟聚唇边露出了笑意。很好,看来轩文科也不是真心想把自己找回去,他只是做出寻找的样子而已,以便将来可以在皇帝慕容破面前证明自己确实尽力了,顺带着把两人破裂的责任都推到孟聚头。
不过,轩文科不认真找自己,这倒也是好事。那帮人真找过来的话,自己还得费神应付他们,这也是桩很麻烦的事。
一刻钟后,远处的火把长龙又开始向北移动,增援大军再次出。
孟聚回过头来,冲着众将挥手:“出,跟着他们。”
在辽阔的原野,大军6续开拔向前,星辰低垂,夜幕深沉,草露浓重。因为不是走在官道,在有些地段,荒芜的野草又高又密,孟聚的队伍开进去,常常就看不见了,只剩那面旗帜在草丛面招展着。
没有熟悉道路的向导,也没有照明的火把,要在漆黑的夜里远远缀着另一路兵马前进,这并非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幸好,远处的那路兵马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自觉,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前进着,那一片璀璨的、蜿蜒数里的火把长龙,即使数里外也能望得非常清晰。
看到这一幕,孟聚更加坚定了自己离队的信心——这已经不是在行军了,这简直是在挑衅金城北疆军的忍耐啊,这么明显的火把长龙,在高处——比如金城的城头,十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北疆军除非都变成了瞎子,否则他们绝没理由放过这块送门的肥肉。
四更时分,起了浓雾。这雾起得十分突然,浓重的白雾仿佛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一块白色的纱巾几乎是陡然地升起在平坦的原野。雾霭越来越厚重,前方的道路、树林和原野都像是在浓雾中翻滚,看不清十步外的景色。
白雾骤起,将官们都是神色凝重,第一旅旅帅王虎按耐不住地直奔孟聚面前:“镇督!”孟聚点点头,他亦是同样的呼吸紧张,心跳加。说来也真是奇怪,自己出道以来的数场艰难的大战——靖安保卫战、赤城救援战——都是在浓重的大雾天里打的,这是巧合呢,还是真有所谓“人杀机,天地反覆”?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大雾,更加坚定了孟聚的判断:战斗迫在眉睫。对面的北疆军统帅倘若还在犹豫不决的话,这场大雾也会帮他们下定决心的。
因为大雾,前方的大队行进也慢了下来。那条火把的长龙一片混乱,本来的一字长龙现在已经变形了,变成了一片漫山遍野的火把。在这混乱中,几路火把正在急地运动着,四处收拢那些散乱的兵马想来是指挥官派出来整顿秩序的马队——孟聚估计,轩文科这时应该也在震惊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正急着调整队列。
但是,已经迟了。
对于袭来的敌人,第一个感觉到异常的人,是来自边军的齐鹏管领。本来骑在战马的他蹙起了眉头,突然从坐骑跳了下来,将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阵。然后,他抬起头,兴奋地冲孟聚嚷了一声:“镇督,来了!”
对这位在草原与北魔交战多年的边军军官,孟聚有着充分的信任。
闻声,他立即举手,喝道:“止步,备战!一旅,备铠;二旅,候命!”
命令声下,铠斗士们纷纷奔至队列后的辎重马车找到了自己的斗铠箱,打开箱子取出斗铠。一时间,分解斗铠的细密又清脆的金属响声连成一片,在辅兵的帮助下,铠斗士们纷纷披铠着装。
孟聚独断专行,带着兵马擅自离开,马公公本来对他抱有老大怨气的。但现在,眼看着孟聚所料居然成了事实,北疆边军兵马居然真有埋伏,马公公方才胸中的怨气顿时化作了惊惧。
他拉住孟聚:“镇督,镇督!敌人伏兵已出,大军危如累卵!事不容迟,我们赶过去增援!”
北疆伏兵潜伏已久,刚刚杀出,正是锐气正盛的时候,这时候冲过去挡他们的道,跟找死没什么两样——孟聚装作没听见马公公的话,掉头喊道:“胡庸,胡管领在哪啊?快过来!”
“来了来了,镇督!”胡管领一路小跑地过来,喘气甚急。他崇敬地望着孟聚,目光里全是惊佩:“镇督果然料事如神,敌人当真有埋伏!镇督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胡管领,等下我将率领本部的斗铠出战,你和马公公留下坐镇,护卫好我军的辎重和军粮。管领,马公公是皇身边的红人,万万不可有所损伤的。若你护卫不周,让公公受了惊吓,我定要拿你是问!”
说着,孟聚冲胡管领使个眼色,后者一愣,立即心领神会,躬身应道:“镇督大人只管放心杀敌便是,末将定然保护好公公。倘若马公公损了半根毫毛,镇督大人只管拿了末将的级去!”
对于孟聚的安排,马公公是极力反对的。他情绪激动地向孟聚表示,自己也有一级铠斗士的资质,同样也能批铠阵,甚至以前也有过战斗经验。他拍着自己孱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拖累大队行动——可惜,对他慷慨激昂的说辞,孟聚只当是苍蝇的嗡嗡了,从头到尾,他只望着胡庸说话:“很好,胡管领,记住你的话了!辎重和辅兵队伍就交由你指挥了。我们等下要出战,你带着他们先避开了。倘若一个时辰后我们还不能回归,不必等候后命了,你只管回转直奔行营去就是。”
“镇督放心。末将这就率部后转,在五里外等着镇督您凯旋。镇督勇武盖世,消灭这些北贼易如反掌,末将对此深有信心!”
在孟聚和胡庸对话的过程中,夹杂着马公公的哀求和嚎叫,两人只当是背景音——胡庸实在知情识趣,他看得出,孟聚是真的不想马公公在身边。于是他也很善解人意地叫了几个辅兵将马公公架走了。孟聚愉快地冲马公公挥手:“公公只管放宽心稍待,我片刻破敌便回!”
“镇督,镇督,求求你,让我留下……啊,你们不要拉扯我!啊”
看着辅兵们七手八脚地将马贵抬走,孟聚微微一笑,但旋即又变得严肃起来:他已经能感觉到遥遥传来的那一缕缕震动了,耳边传来了细微但却极沉重的轰隆声。
他站直了身子,努力向震动传来的方向望去,目光所及,依然只是一片白茫茫翻滚的白雾和无边无际的黑夜。他一个个望过部下众将,军官们亦是用同样严肃的神色回望着他。
“准备战斗!”
五月五日凌晨四更时分,当北增援的金吾卫兵马经过金城十里外的一个无名荒坡的时候,已经提前抵达并潜伏在树林中的北疆伏兵终于动了。
在巨大的轰隆声中,潮水般的斗铠从树林中涌囘出来,向着行进中的金吾卫军列猛扑而至。连绵不绝的黑色斗铠一队又一队地从树林中涌囘出,铠斗士身后白色的斗蓬密集连绵,犹如一片偌大的云朵,那片雪白一眼望不到尽头,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恐怖。
巨大的轰隆声中,他们人未至,毁天灭地的威势已经笼罩了每一个人。
最先受到攻击的是前军部队,前军有着三旅兵马,步军、马囘军和铠斗士加起来有着多达万人的战兵,士卒精锐,军官们也颇为得力,倘若放在正面战场,他们是堪称一路劲旅的,但在行军途中遭遇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金吾卫的士兵和军官们都非常清楚,就跟人力无法对抗天地之威一样,肉囘身也是绝无可能对抗斗铠的。面对那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扑来的斗铠群,前军压根就没组织起抵抗,崩溃得可以说是“干脆利索”。
铺天盖地的斗铠行进声中,士兵们纷纷丢掉了手的火把,丢掉了包裹和兵器,纷纷离开官道四散奔向原野。因为平坦的官道太适合斗铠的冲击了,他们知道自己跑不过全开动的斗铠,只有躲到树林或者高坡才能避开追杀。轻松地击溃了前军,边军斗铠群开始调转方向,沿着行军的官道疾奔,冲击金吾卫的整个队列,倒卷杀来。在他们的冲击道,凡是躲避不及的金吾卫官兵统统被压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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