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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易游击,你的品阶这么高,你是何时加入北府的?听说你是拓跋雄的义子,为什么还要加入北府呢?你的引荐人,是北府的哪位?”
易小刀踌躇着,他的脸上很明显地出现了斗争的表情,最终还是摇头:“镇督,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些好不好?末将,有些事不怎么方便说。”
孟聚默默注视着他,然后他说:“好。那易帅,我向你打听个人。”
“谁?”
“河南司的参事沈惜竹,这个人你可了解?”
“沈惜竹?”易小刀想了一阵,他摇头道:“这人我不认识。我跟北府那边jiao往也不多——是沈家的子弟吗?”
“是沈家的人。”
“那就是了,是不是他为难镇督您了?”
孟聚有些惊讶:“易帅,你怎么这么说?”
“呵呵,天策北府是沈家创建的,沈家对北府的控制很高,潜势力巨大。这几百年来,沈家一直是北伐的最坚定支持者,他们的子弟很多都在北府任职。沈天策的孙子、沈家的三代家长沈南风还亲自担任北府的鹰侯潜入北地,结果暴lu了,被东陵卫抓捕牺牲。沈家的五代家长沈浩然也是死在东陵卫手上,所以,沈家与东陵卫的仇怨是很深的。镇督您有东陵卫背景,他们对您……这个,青眼有加,这个是很正常的。”
易小刀真是心思机敏,孟聚只提了一个“沈”字,他马上就能把事情的前后经过猜得有如亲见,这份推断与判断力当真令人惊叹。
“那位沈参事是不是与我为难,我也当真说不好了。不过在洛京第一次见面时候,她就用瞑觉术蛊huo我,让我率部在洛京举事。”
孟聚起身,在帐中来回踱着步。自打从洛京回来,这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中,他也无人可以诉说开解,那种感觉实在憋得很难受。直到碰到易小刀,他才忍不住了,吐lu了一点心声。
“易帅,你我的处境差不多,我们都是炎汉子弟,出生在北魏,现在都是身居北魏高位。鲜卑权贵们轻蔑我们,压制我们,我们心怀故国,投了南朝,九死一生,前赴后继,终得复国曙光。但现在看来,南朝……好像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孟聚打开了men帘,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荒野的清新气息充满了营帐。漆黑的夜空中,繁星如宝石般点缀着,深邃又璀璨。
“有人一直要我警醒,莫要走上了歧路,否则将身败名裂。但我却不知道,所谓的正路,到底是什么?他们认为的正道,就一定是我们该走的路吗?”
他转过身来,正视着易小刀:“易帅,走上这条路,你可有过后悔吗?”
易小刀垂着脑袋,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出神,像是上面有些很好看的东西似的。听到孟聚的说话,他才抬起头:“主公,还记得我以前跟您说过的话吗?”
“嗯?”
“镇督,你一直以为,站在一边的就是自己人,这种想法实在太天真。他们只是同僚而已!在我看来,这边的同僚也好,那边的同僚,都没多大的区别。你要想活得命长点,最好对两边的‘自己人’都提防些——主公,这句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孟聚慢慢地点头:“我记得的。”——当时听还没什么感受,但现在回头看来,这句话实在回味无穷,里面充满了多少感触和头破血流的教训。
易小刀站起了身,在men口时,他停住了脚步,回头正视着孟聚:“主公,说句冒犯的话,你身居一镇军阀,手握雄兵,但末将觉得……您还是缺乏磨砺啊!您太年青了,你一路走来,走得也实在太顺了,没经过什么bo折。
您还在烦恼所谓什么是正道——在末将看来,这种想法,实在……太幼稚!
从古至今,能成大事者,无不是坚忍不拔之辈,心志坚硬如钢,即使天翻地覆亦不能动摇。吾等武将,杀戮就是我们的天命,就是我们的正道!无论北魏也好,南朝也好,他们如何,与您何干?我们终究只能靠自己,靠我们手中的兵马和刀剑。
主公,您已是六镇之主,吾等皆为您部属,以您为望。六镇百万军民的福祉安危,皆已托付您手。你不能让我们失望的。
凡举大事者,必须有此信念:我走的路,那便是正道!一旦抉择了道路,纵然前行道上是万人血泊,火海汪洋,吾等亦自当巍然前行——不要说什么北魏南唐,沈家叶家,纵然是高山大海阻在我们道上,我们也要一刀劈开了它!
主公,末将冲动,今晚多有冒犯了,还望恕罪——告辞了!”
第二天,孟聚一行的兵马抵达滑台城。滑台城地方官府看到上万人的边军大队过来,当地知府、兵备道都在城外郊迎大军。
易小刀出面接见了他们。寒暄之后,当地官员小心翼翼地提出:滑台城民众欢迎王师抵临,只是僻陋小民见识浅薄、胆子又小,只恐无法抵受王师的虎威,还望将军大人怜悯一方水土,约束军卒,阖城居民皆感怀将军恩德,愿为将军立碑祈祷。
易小刀倒也干脆:“想我们不进城?那倒也行,今天日落之内,拿两千石粮食出来。拿不出来,丘八们饿了肚子,那就别怪我没法约束了。”
听到两千石粮食的要求,当地官员立即哭喊地哀求起来,说是地方贫瘠民众穷困,委实无法为大军筹措这么多的粮草,还请将军大人多多宽容,手下留情。说到动情处,那白发苍苍的老知府趴在地上向易小刀连磕头,声泪俱下,那凄惨的情形,老虎看了也要落泪的。
可易小刀的心肠比老虎还硬:“府尊大人,滑台城真那么穷?这样的话,某家也不敢劳烦大驾了,我们派遣兵马自个进城去看看就好。”
官员们吓了一跳:真让这帮丘八进了城,损失钱财也就罢了,到时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清白nv子,多少人家要倾家dang产?唉,没办法了,只能破财消灾了。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滑台城答应供应大军一千五百石粮草,而易小刀则承诺约束部属不进城,也不滋扰乡里。
协议达成了,当地官员们都松了口气,他们抹着头上的冷汗,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孟聚hun在易小刀的随从里看热闹,看到官员们暗暗庆幸的样子,他心中苦笑:可怜的人们啊,你们可知道,要不了几天,同样的事还会再上演一次了。当洪天翼率追兵赶来时候,你们就好好跟他解释为什么要给叛军供应粮草吧。那时候,洪都将的人马,只怕不是区区一千五百石粮食能打发的了。
在滑台城敲诈了一批粮食,兵马继续北行。四天后,大军抵达邯城,这次由关山河出马与当地官府接洽。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当地官府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对待关山河的态度竟是异常强硬:大军过境,我们不妨碍;但要想我们提供粮饷和协助,抱歉,没收到上头的通知和行文,那也是休想。
关山河吃了个没趣,灰溜溜地回来,破口大骂邯城官府不知死活。
旅帅们团在孟聚跟前,神情间都是隐有忧se——区区一个小城拒绝协助,这没什么。但令他们担忧的,是边军的态度。很显然,洪天翼已经抢在他们前面,派人通知沿途官府莫要给这支luan兵提供粮饷了,前面的道路将不再是一路平坦了。
事情发生早在孟聚的预料中,他的态度倒是很平静:“关旅帅!”
“末将在!”
“点齐你的兵马,进城去跟邯城官府好好谈谈,跟他们讲讲道理!”
关山河jing神一振:“遵命!只是镇督,这个道理要怎么讲?”
“既然当地官府把我们视为luan兵,拒绝协助,那我们也只好尽luan兵的本分,做些luan兵该做的事了——明白了吗,关帅?”
“末将明白了!镇督放心,末将绝对会让那帮人明白道理的!”
当晚,关山旅兵马撞破邯城的南men,黑夜中,大群luan兵举着火把顺着城道呼啸而至,蹄声轰响全城。邯城兵备道率领一群守备兵堵在街上想阻挠luan兵,结果被斗铠一冲即垮。邯城知府躲在府中,但被luan兵冲入,luan刀砍死,他满men十五口人亦同样被杀。
luan兵全城大掠,当晚,邯城中火光冲天,到处都是轰隆的军队行进声、叫骂声、噼里啪啦抢砸的声音,哭喊声震天,那火光燃红了一方的天际,即使十余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
孟聚伫立在营帐外,望着北方地平线上那大片的通红火光,他的心情复杂。
转过身,易小刀、白御边、李赤眉等旅帅都站在他的身后,将官们亦是神情肃然。孟聚一个接一个地望过众人,旅帅们的脸被火光映照得一片通红。
“诸位,邯城地方抗拒我军,必须给予他们应有惩戒。此去北疆千里之远,我们必须要让沿途各地知道抵抗我军的代价,这样,我们才能顺利回家!”
旅帅们都是肃然:“是,主公!”
这时,一员军官大步走了过来,正是王虎。他向孟聚行礼道:“镇督,殿后斥候发现了大批兵马的踪迹,边军大队已追踪而至。看旗号,他们正是来自上党的虎啸旅、霸枪旅、刀锋旅!他们离我军本队已不足六十里,看到邯城的火光,他们突然加快了速度,以急行军向我军本队猛扑而来,预计明天天明时候会追上我军本队,请大人早作提防!”
“洪天翼,他终于还是追上来了!”
只是,孟聚搞不明白:洪天翼手上只有三旅兵马,与自己明面上的兵力也不过相当,并不占优势,他怎么会如此急躁,连夜急行军赶来?百里而蹶上将军,这是常识,洪天翼也是边军的老手了,他怎会犯下如此大忌?
易小刀站前一步,他笑容满脸:“恭喜主公洪福,天灭洪贼其魂!洪贼分明是看到邯城的大火,以为我军已经失去控制了,士兵都入城去掠夺了,是以急速赶至,想趁luan击破我军——敌军疲兵急进,此为天赐良机,请主公万勿错过!”
孟聚一想,可不是吗?按照一般常理推断,叛luan的兵马碰到了富裕的地方,岂有不大掠特掠的道理?兵马这样放纵出去,没有三两天工夫,绝对是收拢不回来的。碰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洪天翼如果放过才叫笨蛋了。
孟聚脸lu笑意:“很好,洪天翼真能抓机会啊,那这个机会,咱们也不要放过了!传我军令:横刀、赤眉、御边三旅兵马,明早三更起chuang出发,迎战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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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二百六十四 伏击
二百六十四伏击七月二十日深夜,当邯城大火在熊熊燃烧的时候,洪天翼率领三旅追兵连夜赶路,朝着孟聚急扑而来。
后人往往不理解,身为北疆名将的洪天翼,在追击孟聚的时候为什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率三旅疲兵连夜赶来与以逸待劳的孟聚军团交战?尤其明面上,他的兵力比孟聚并无优势,大家同样都是三旅兵马,洪天翼为何如此急躁冒进呢?
世人有这样的mihuo,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洪天翼的思维——在北疆老将看来,自家兵力比起叛军来,并非两相持平,而是占了绝对优势。
洪天翼觉得,两家虽然同样是三旅兵马,但叛军背主作乱,军心定然浮动混乱。易小刀和关山河等逆贼头目仓惶北逃,途中也没有时间来掠夺沿途城镇民财来安抚军心,所以在叛军中肯定存在着巨大的隐患,只要自己以严正的兵势加以逼迫,那叛军兵马定然很快地分崩离析。
虽然有充分的胜算,但洪天翼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上前交战的冲动,因为他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击败叛军,他更希望能尽量少损——或者无损更好——地收回这三旅兵马。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洪天翼还是找到了机会:叛军倾巢而出,大掠邯城,这时自己突然急速逼近的话,一众叛军头目肯定惊慌失措,他们是来不及收拢兵马的,只能仓惶逃离。这样,自己只需遣军入城,恩威并施,便可兵不血刃地把散落在城中的各路叛军兵马给收拢起来,整编收拢,又是边军的三旅可用之兵——还能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至于叛军只是派遣一支分旅进城掠夺,并不是全军入城——这个可能,洪天翼压根就没去考虑。这怎么可能呢?眼看着一座富饶、毫无抵抗能力的城市在面前,只要有第一队人马进去开抢了,其他兵马肯定也会跟上的,这种贪婪和*是无法制止的——哪怕易小刀关山河等头目也没办法,如果他们硬要阻止,那些发财心切的乱兵会先把他给干掉的。
洪天翼与李赤眉、赫连八山等人齐名,用兵老练沉稳,一直以判断准确和用兵稳健而闻名。这次的判断,他是根据自己的多年戎马经验得出的结论,自信绝不会出错是的,洪天翼的整个推导过程合理而严密,但他唯独搞错了一件事:叛军的头目并不是易小刀、关山河等人,而是北疆东陵卫的孟聚——由此可见,从一个错误前提出发的话,推导的过程越是缜密,结果就会离事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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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天际还是一片黝黑,军队在漆黑的原野上向北行进。长长的队列中,不闻丝毫话语,只有士兵行进的密集脚步声“沙沙沙”地响起。队伍中,每隔百来步就有一名队官举着火把为整个队伍引路,燃烧的火把被强劲的野风吹舞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孟聚穿着斗铠,伫立在道边的高坡上,眺望着兵马行进。从这里望下去,漫长的大军行列只是一条活动的黝黑轮廓,横亘在荒芜的原野上。道路之上,是深邃的夜空,星辰璀璨。就在这细密的星光之下,军队疾奔前行,那种肃穆中隐而不lu的强大力量感,令人敬畏。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轻声报告:“镇督。”
孟聚听出是徐浩杰的声音,他并没有回头:“徐管领,情况查探如何?”
“镇督,我军派出了十五队斥候,已有十一队回报了。敌人依然向北行进,目前距我军约莫十里。照目前速度,我军将与其在黎明时分与其遭遇。”
“洪天翼是否派出了斥候?”
“我们遭遇过他们的斥候,共有三队十七人,都被我们干掉了,无一逃脱漏网。”
孟聚动容,他转身来望着徐浩杰:“好,干得很好!这趟大捷,浩杰你将是首功!”
查探敌军主力的动向,屏蔽自家军队的消息,这就是军情查探斥候的首要任务。在那漆黑的原野和森林中,在黑暗中隐藏自家踪影,搜查追踪敌方斥候,随时准备着纠缠和厮杀,这种战斗给人的压力要远大于沙场上的正面厮杀。
得到孟聚的嘉奖,徐浩杰微微ji动。他抑制住了自己,平静地说:“不敢当镇督的谬奖,末将只是尽自己本分,这要归功于将士的奋勇。”
“回去以后,你开出一份有功将士的单子给我——啊!”孟聚突然想到了,问:“我们干掉了他们三队斥候,不见他们回报,洪天翼会否有所警觉?”
这个问题,徐浩杰明显是考虑过的:“镇督,边军中,斥候的回报规矩是三个时辰报一次平安,但担当斥候的军士都是胆大妄为的军中豪杰,视规矩为无物,很少遵守的。若发现敌情,他们自然会即时回转报告,但若是平安无事,他们往往也就偷懒不肯来回白走一趟了。所以,斥候们没能按时回去报平安,这种事是常有的,对方该不会立即觉察到异常。”
“如此甚好。敌我之距只有十里?那在高处,我们该可以看到他们了?”
“在前面那处灌木林的高坡上,应该是能看到。但天se太黑……”
“无妨,连夜赶路,洪天翼应该也打火把了。你带我去。”
徐浩杰领着孟聚一路一口气扑上了山岗顶上,在这高处望去,辽阔的原野在眼前仿佛一张巨大的黑白画卷,徐徐地展开,大地仿佛沉睡了一般,安静又寂寥。
除了那呼啸过原野的风和随风而动的草丛,孟聚什么都没看到。
“镇督,您看,在那边,有些闪动的亮点,那便是洪天翼的兵马。”
孟聚眯着眼睛,他使尽了眼力,终于在地平线上看到了几点非常细微的亮点——那些亮点并不是静止的,但它们移动得非常缓慢,倘若不是徐浩杰特意提起,孟聚会以为那是静止的星星。实际上,每时每刻,它们都在变得更亮一点。
看到这,孟聚整个人放松下来了:这个距离,就是洪天翼察觉不对想掉头逃跑也来不及了。
“传令下去,迅速占领我站立的高坡,熄灭所有火把,停止前进,在此列阵等候敌军前来——有敢出声喧哗者,立斩!”
孟聚的命令被迅速地执行了。近万的军卒静坐在高坡上,偃旗息鼓,周遭四境,一片静寂,只有轻拂的野风吹动着灌木丛林,那一排排静坐的士卒在黑暗中犹如树林一般沉默着。
东方的天际慢慢地泛起红se的光晕,敌军逐渐已经可以肉眼看到了,敌人的队列在地平线上逐渐浮现,那黑黝黝的一片轮廓蠕动着,渐渐变大,无数火把的亮光闪耀其中,一路大军的轮廓渐渐浮现,每一刻都在变大。
大战在即,孟聚冷冷地注视着那路渐渐接近的大军,心中却是意外的平静——两军已接近到这地步,纵然兵圣复生也无法挽救洪天翼了。
“敌军离我们还有多少路程?”
“镇督,敌军距我约莫四里。”
“传令,铠斗士全部备铠。”
命令即下,铠斗士们纷纷奔打开箱子取出斗铠,在辅兵的帮助下披铠着装。一时间,分解斗铠的细密又清脆的金属声连成一片,但一刻钟之后,所有声音重又消息,重归寂静。
孟聚又看了一眼敌军,黑夜中,那片腾起的灰白烟尘中,隐约可见火光、旗帜、骑兵和辎车的轮廓,野风吹过,远处的人马喧嚣之声已经清晰可闻。敌军人马排成了一字长龙,蜿蜒数里,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招手召集众将过来,低声道:“等下,王虎、齐鹏领本部兵马随我作为第一bo攻击,主攻敌军头阵。徐浩杰,你领本部兵马跟我们后面,随时增援前锋兵马,为我掠阵。
易旅帅,白旅帅,我部发动以后,你们二位亦立即统带本部兵马出阵,出动所有斗铠和骑兵,猛攻敌军第腹腰处,将其拦腰斩断。
李帅,你部兵马作为全军预备队,伺机待命。李帅,你要随时增援各部战场,顺势追击,扩大战果——都明白我意思了吗?”
这个战策大出众将意料。谁都没料到,作为全军总帅,孟聚竟是要亲领部下担当第一bo攻击的尖刀锋尖——老实说,易小刀和白御边都做好了担当第一bo攻击的觉悟了。按常理来说,作为新投诚加入的武将,这不正是自己展现忠诚和决心、交出投名状的时候吗?
易小刀和白御边对视了一眼,瞬间交换了眼神。易小刀有点局促地举起了手:“请主公恕罪,末将有点异议。”
“易帅请说。”
“主公骁勇善战,勇冠三军,豪勇过人,末将甚是钦佩。但主公身为全军上下军心所寄,委实不宜亲临一线,尤其主公还要担当先锋——这委实不是一军之帅该做的事。末将斗胆建言,敢请主公留守坐镇大营,指挥运筹。有主公在后坐镇,诸位将军才能后顾无忧,安心厮杀。”
易小刀此言一出,无论是新投诚的白御边、李赤眉等将领,还是老部下王虎、齐鹏等人,众将都是齐齐赞同:“易帅所言甚是,末将等都附议。主公,斩将夺旗之功,还请留给末将吧,恳请主公留守大营,坐镇掠阵,以安军心。”
众将态度甚是一致,孟聚虽是主公,却也是不得不考虑斟酌了——他愿意担当前锋,主要还是考虑到,突袭战对敌人的第一击至关重要,必须足够凶猛、坚决,将敌人打得hun飞魄散、溃不成军。要知道,惊恐和混乱是能传染的,第一击将敌人的先头部队打垮了,这仗就等于胜一大半了。所以,他必须要将最强的战力配备在第一bo攻击里。
白御边和易小刀等人是很有能力的将领,但他们麾下的部众都是刚反正的边军军卒,对上从前的战友,孟聚估计,他们的士气和战斗*不会高到哪去,列好阵势交战,他们或许还能坚持,但要那种象狼一般疯狂的主动攻击,那只有求胜*和斗志极其旺盛的兵马才能做到,而自己麾下,能担当这个任务的,也只有跟随自己南下的斗铠队了。
仅仅三百人的斗铠队随自己南下,转战千里,已是损员不少了,孟聚委实不忍心再损折这些最忠心的老部下和未来的强军种子了,所以他要亲自参战,担当攻击的尖刀——其实,内心里,孟聚也委实不怎么把洪天翼这路兵马放在眼里。他觉得,对上这么一路毫无防备的行军队伍,只需闭着眼睛猛攻猛打就好,有没有统一指挥都不是啥大问题。
孟聚思虑再三,终于还是摇头:“此战我自有考虑,必须打头阵。敌人毫无防备,连斗铠都没穿上,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所以诸君也无须多虑。李帅,赤眉旅是总预备队,唯一的机动部队,我授予你相机而动的权责,你责任重大——可明白了吗?”
孟聚严肃地正视着李赤眉,后者浓眉一蹙,眼中寒芒一闪,肃然点头道:“请主公放心,末将知道的。”
两人说得平常,彼此心里都明白,孟聚话中大有深意——对易小刀和白御边等新投诚的人马,孟镇督也不是没防着一手,李赤眉兵马作为总预备队没有参战,这就是作为监视易小刀等人的督阵兵马而存在的。
众将领都是心思机敏之辈,隐隐也猜到一点味道了,但大家都是没话可说——作为主公的孟聚都领着本部亲兵打第一bo头阵了,谁还能埋怨他偏心眼袒护嫡系不成?
孟聚再与众人商议了一番战策细节,时间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东方天际已经是发红了。
“日头快出来了。”孟聚深呼一口气:“都回自己兵马里去,打起精神来。打完了这一仗,我们回家就再无阻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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