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刘真大摇其头:“不是,不是!柳空琴我是认得的,不是她。”
“嘿,那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被刘真这样说起,孟聚倒也起了好奇之心。他唤来侍卫:“今天是否有个年青女子来找我?”
侍卫低声说:“主公,那女子找您,已是第三天了。她已经连续三天在侯见室那边守着了。”
“啊,那你们怎么不通报?”
“主公,那女子不肯表明自己身份来历,我们问她来求见何事,她又不肯说,只说是主公您的旧识,有要事求见主公您。
这种人,我们每月都要遇到几十个的,他们都说是主公您的老朋友,有人甚至说是主公您的亲人、族人,其实有的是想来打秋风的骗子,有的是想来告状伸冤的。倘若每个求见人都通报的话,主公您啥事都不用干了。侍卫队有规矩,为了主公您的安全,凡是身份来意不明的,一律不给通报,免得打扰了主公您清静——抱歉,我们自作主张了,请主公恕罪。”
孟聚明白侍卫们的苦衷:“明白了。但这个女子,还是带进来吧,她能在我门口守上三天,应该确实有什么事,不是无聊来捣乱的。”
“是,我们这就出去带人,主公请稍候片刻。”
孟聚在厅中看了一阵折子,只听踏踏的脚步声响起,侍卫们领着一个靓丽的女子进来了。那女子身材高挑,肤se白皙,容se秀丽,一身皂se武士装打扮,腰间系着一把长剑,发髻在脑后绑了一条马尾,显得干脆利索又英气勃勃。
见到孟聚,她拱手行礼道,笑颜如阳光般灿烂:“孟大都督,洛京叶府一别,已是一年有余了,阁下别来无恙?”
见到那女子,孟聚一震,但马上恢复了平静。他起身还礼道:“贵客远来,下面人不知道,多有怠慢失礼,孟某致歉了。沈参事,快快请坐——来人,快上茶来。”
来人竟是那个沈家女,北府的洛京司参事沈惜竹。两人分了宾主靠近坐下,
他屏退了左右,说:“沈参事,你来见我,只需报上接头暗号就好,下面人自然就马上通报了,何必在外面等上几天呢?这样怠慢了贵客,我心中如何能安?”
沈惜竹笑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接头暗号是什么?”
“暗号是——嗯?”孟聚微微蹙眉:“沈参事,这怎么回事?北府派你来联络我,却没给你暗号?这不会吧?”
沈惜竹展颜一笑,但孟聚能看出,她的笑容中藏有几分落寞。比起当ri在洛京见面时,她的眉宇间多了些憔悴和疲倦。
“大都督,实不相瞒,妾身已不是北府洛京司的参事了。”
孟聚沉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子,不发一言。
沈惜竹自嘲地笑笑,细细的眉毛好看地蹙了起来:“妾身已被北府开革了。所以,妾身此次前来,不为北府而来,纯为自己而来,有一私事相求大都督,还望大都督能伸出援手。”
说话间,沈惜竹很自然地侧过身子靠向孟聚,一股馨檀的女子体香传入孟聚鼻中,令他心神微荡。他后仰身子,说:“沈参事——呃,沈小姐请说就是,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沈小姐有什么难处,倘若孟某有能尽力之处,自然会帮忙的。”
看到沈惜竹脸露喜se,孟聚急忙说:“当然,我虽然坐这位置上,但很多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就算,还得跟大家商量的。一些有违义理的事,我也是不能做的。”
孟聚与这位沈参事交往不多,两人不过在洛京郊外和叶府有过一面之缘,孟聚知道,这女子相貌秀眉,但是心xing蛇蝎,杀伐无忌,孟聚对她很有几分忌惮,听到她求助,他实在不敢轻易答应,急忙加上几个条件限制。
沈惜竹微笑地望着他,仿佛已经看透了孟聚的心意:“大都督请放心,妾身所求之事,完全是大都督能办到的,也不违义理,大都督放心便是。”
孟聚颌首:“既然如此,就请沈姑娘明示在下吧?”
:“大都督高义,妾身在此谢过了。听闻大都督尚未大婚,只纳了小妾一人,正妻之位尚且空缺?”
孟聚一愣:“是,我出征在外,小妾留在东平老家了。”
听到孟聚的回答,沈惜竹巧笑如嫣,像是松了口气,她脸se微红,低着头轻声说:“这样就好。妾身斗胆冒昧,有意向大都督做个冰人,向大都督介绍一位闺秀为大都督良配。”
听说是介绍老婆,孟聚顿时轻松下来。他笑道:“沈姑娘你介绍的闺秀,那肯定是千里挑一的高贵淑女,孟某一介武夫,粗陋不堪,只怕耽搁了人家。。。”
“大都督,且容妾身说完。这位姑娘,出身江南的顶级豪门,门第高贵不亚于皇室,她家族既富且贵,枝叶繁茂,权倾朝野。这位闺秀年方十八,容貌秀丽,温柔娴淑,德言工容皆佳,更兼兰心蕙质,才貌双全,无论家世、容貌、才能都是无可挑剔。倘若大都督能娶此女为妻,对您的事业肯定助益不少,不知大都督意下如何?”
孟聚听着,他的眉头渐渐蹙起,眼神疑惑。他狐疑地看着沈惜竹:“沈姑娘,你所说的这位名门闺秀,该不会就是。。。”
沈惜竹站起身,对孟聚屈膝道福。在孟聚的注视下,她轻垂琼首,粉脸通红,不敢抬头与孟聚对视,但那声音却是异常坚定而清晰的:“大都督明鉴,正是。妾身冒昧,不惧嘲笑,请求自荐为大都督正堂。求大都督不弃妾身蒲柳之姿,娶我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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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三百三十三 联姻(上)
饶是孟聚一向自认为见多识广、阅历丰富,骤然听到沈惜竹的要求,他还是深受震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他才讷讷地问:“为什么?”
沈惜竹粉脸绯红,她很认真地说:“如果妾身说自打洛京见面,妾身对大都督就一见钟情,自那以后,妾身一直仰慕大都督,ri夜思念,以致不能自已,主动上门求嫁——这样,不知大都督会否相信?”
孟聚也很认真地想了一阵,然后他摇头苦笑:“虽然我自信相貌还算过得去,但肯定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能让姑娘一见倾心,而沈姑娘你怎么看也不像花——呃,那种很世俗的女子,所以,这种拉低你我智商的话,大家还是不要再说了吧?”
沈惜竹嫣然一笑。孟聚的用词她有点搞不懂,但那意思却是明白的,她再次屈膝道福:“正是如此,大都督不但英武,聪慧明睿亦是远超常人。在大都督面前,妾身不敢以虚言欺之。大都督,您是北魏最大的镇藩,将来归顺大唐以后,您恐怕亦将成为大唐最大的镇藩了。”
孟聚摇头,他笑道:“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将来倘若大唐能一统天下,让万民得享安乐,那孟某也乐意解甲归田,归隐山林,耕读养老,去安享太平盛世。”
“大都督有意功成身退,高风亮节,委实令妾身景仰。只是即使大唐收复了中原,北方边患依然是朝廷的威胁,大都督乃天下闻名的抗魔名将,镇守北边的擎天巨柱,即使您想要解甲归田,只怕陛下也是要挽留的,大都督想要退隐山林,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姑娘这是恭维我了。大唐名将如云,猛士如雨。哪里用得上我这个前朝旧人?话说了,就算我成了大唐的镇藩,可这跟姑娘今天的来意又有何关系呢?”
“大都督,您在北府任职,我们沈家的情况,您也是该了解一二的。我沈氏先祖创建了北府,传承三百年,历代群贤辈出。历代曾出过宰相、尚书、断事官、大将军、御史中丞,根基深厚,人脉遍布朝野军政,与皇室同气联枝——不是妾身夸口,要说底蕴丰厚,人脉畅通,除了皇室以外,我们沈家在江都若说第二的话,那还真没人敢称第一了,与我们沈家联姻。绝对不会有辱大都督您的身份。”
孟聚连忙谦逊道:“沈小姐言过了,倘若能有机缘。那该说是孟某高攀才是。但孟某也奇怪,象贵府这样的簪缨世家,怎会看得上孟某这样的粗陋武夫呢?要知道,我在大唐那边既无人脉也无根基,完全是一个外来户。江东世家,最重门第,你们怎肯与一个北地的降将联姻?”
“大都督。您何必妄自菲薄呢?您的出身虽非世家门阀,但您拥有更真实的东西,那就是实力!大都督。您是当世第一名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拥兵十万,是北地最大的实力军阀,坐拥六镇五州三郡之地——这样的身份,与我们沈家堪当门当户对了。我们两家联手的话,对大家都有莫大的好处。”
孟聚还是摇头,虽然沈惜竹竭力强调自己很有实力,但他还是委实不怎么敢相信。他当然知道自己有些实力,但自己崛起不过区区数年,坐拥数州、几万兵马的实力,放在常人眼里是很了不起了,但若是放在那些积累数百年世家豪门眼里,估计——也就跟个山西煤老板在摩根、洛克菲勒家族眼里差不多吧。如果说摩根家族的哪位千金看中了煤老板的“实力”,主动跑去山西向他求婚,这种事,孟聚喝得再醉都不可能相信的。
他琢磨了一下,问:“沈小姐,今天你所提之事,是沈家的意思吗?”
沈惜竹娇躯微震,她侧过头,笑道:“当然,妾身既然亲身前来了,难道我们沈家的诚意还不足吗?对这个,大都督为何还要怀疑呢?”
但这时,刑案官出身的孟聚却是立即看出来了,那一瞬间,沈惜竹眸子微微一缩,眼神不由自主地回避了自己——她在撒谎吗?
孟聚不动声se,他问道:“姑娘的诚意,我自然是明白的。但我们这样私相授受,似乎并不合乎礼仪,传出去对沈小姐您的清誉也是有损。婚嫁大事,还是要讲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不知沈家正式的说亲媒人什么时候过来呢?”
沈惜竹愣了一下,她丹唇轻启,嗫嚅几下,强笑道:“这个。。。大都督,这次的事,与您所想的,略有些不同。沈家是朱门世家,有些面子还是要讲究的,我们不便主动向大都督您提起婚事。所以,这次就要委屈大都督了,婚事必须由您主动,得劳烦您聘请媒人向我们沈家说亲。”
孟聚蹙眉,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沈姑娘你这样说,我就有点搞不明白了,既然是姑娘您主动向我提起了婚约,那由你们来提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何不便呢?”
沈惜竹默然,过了一阵,她躬了身子,说:“此事微妙,确实不便对外人说起,但既然大都督心有疑惑,妾身也不敢隐瞒,还望大都督能帮我们保守秘密,勿对外人提起。”
“姑娘放心便是了,孟某的嘴一向很紧。”
“如此,妾身先行谢过了。正如大都督所知,我们沈家在江都的势力很大,在朝野军政各界都有深厚的影响力。。。”
沈惜竹一再强调沈家很强大很牛逼,孟聚听得实在腻味,他沉声说:“贵府是乌衣世家,权倾朝野,此事举世皆知,姑娘也不必特意强调那么多次吧?”
沈惜竹回眸深深望了孟聚一眼,她轻声说:“不,大都督,您并不明白妾身的意思。
我们并不想弄权,但出于人之常情,总是免不了要给自家子弟一点照顾,就这样几百年一点点地ri积月累下来,门生又收门生,子弟又繁衍子弟,三百年的世家,三百年来积累的人脉和财富,不知不觉间,我们的门生故吏已是遍布朝野。
沈家到底有多少力量,在大唐军政两届中到底有多少人是沈家的子弟,掌握多少财富和生意,不要说外人,妾身想,只怕现任沈家家主都说不清楚。大都督,您也是北朝官宦出身,你该能想到,在朝廷中,这样的力量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功高震主”四个字闪过孟聚的脑海,他沉声说:“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沈姑娘,在这件事上,你们就不如叶家聪明了。”
孟聚有些明白沈惜竹的意思了。他以前听易先生说过,沈家在南朝的处境,跟叶家在北魏的处境有点相像,又有很大的不同。两家同为瞑觉世家,但叶家一心一意只管培养暝觉师,平时很少过问朝政;相形之下,沈家在南唐就显得高调多了,沈家的子弟、门人大批地出仕,在南唐的北府、兵部甚至江都禁军,沈家都拥有很大的影响力。沈家不但插手朝政,也插手军权,这样的做法,是很招皇室忌讳的。
沈惜竹叹了口气:“大都督说得对,叶家真是做得比我们聪明多了,他们只负责培养暝觉师,其余闲事一概不理,显出一派浮云游鹤的样子,大魏也好,大唐也好,拓跋也好,慕容也好,无论谁得天下都得笼络他,他们本身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我们沈家,麻烦就麻烦在我们插手太多了。”
“呵呵,沈姑娘能意识到这点,那还为时未晚啊。”
“呵呵,太晚了。当我们先祖发现不对时候,那时,沈家的势力已是根深叶茂,尾大不掉了。沈家子弟太多,良莠不齐,行事又张扬,招惹了不少仇家,我们便是想退也不好退了——大都督,您也是身居高位之人,您该明白的,夺取权力固然很难,但掌权之人要想安全地全身而退,这恐怕更难了。”
孟聚微微颌,对这点,他是深有体会的——就像自己这走上军阀道路这样,那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一旦自己想放弃权力退下的话,自己的仇家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大魏朝廷也不会放过自己,就连自己麾下的将领都不肯答应的。在这条道路,自己没别的办法,只能身不由己继续前进,击败一个又一个挡在面前的敌人,追求无止境的强大。
“那么,贵府是怎么把这件事解决的呢?”
“后来,我们沈家的先祖与皇室秘密磋商数天,最后达成了秘密约定,沈家子弟只能在江都朝中发展,而大唐各地的地方官府和军镇,我们不能插手。一百多年来,历经七代家主,我们沈家一直都与李唐皇室都保持着这个心照不宣的默契。”
孟聚恍然,心想这解决办法倒也巧妙。沈家不能插手地方军政,那他们就掌握了不了真正的兵权和地盘,没法打下根基来,他们在朝中的势力再大,那也不过是无根浮萍,顶多也就一个权臣罢了,对李唐社稷构不成威胁。
斗铠 三百三十四 联姻(下)
孟聚微一思索,已是明白其中诀窍了:当初沈家与李唐皇室约定,除了江都以外,沈家不能在大唐境内发展,但可没说到沈家不能在大唐境外的地域发展啊!对淮河以北的北魏敌境,沈家要发展的话,这并不受当初约定的限制,也不算沈家毁约。 . .
当年定约的时候,北魏国势强横,兵窥江淮,南朝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定约的沈李两家先祖应该都想不到,百年后,南唐竟有势压江北,一统天下的机会。
孟聚饶有兴趣地望着沈惜竹:“沈小姐,虽然当时的约定并没有谈及淮河以北的大魏地域,但不管怎么说,你们沈家与我联姻的话,这还是有违约的嫌疑吧?毕竟,不久以后,我很快会投入大唐旗下了。”
沈惜竹答得飞快:“没错,但现在,大都督您还没有正式易帜,您还是北魏的太子太保呢!”
孟聚愣了下,然后,他苦笑道:“我明白了!”
他确实想明白了,现在,自己易帜在即,这是最微妙的时候。把北地最大也是最强的军阀争取进南唐的旗下,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功劳,不但自己部下的江海要争这个功,连沈家都为此动了心。
这是最难得的时机了,倘若沈家能抢在易帜之前与自己联姻的话,沈家不但多了一名军阀女婿,填上了他们最缺的武力和地盘的短板,实力剧增,更妙的是,连皇室也没办法指责他们违约——相反,他们还有功于南唐社稷呢!
为了帮大唐争取在北国手握重兵的大将,为了襄助朝廷的北伐大业,沈家不惜派出嫡亲女儿远嫁北方蛮荒,笼络孟大都督反正,这是多么可贵的牺牲!这是光明正大的事,哪怕摆到朝廷上讨论。南唐皇帝李功伟都没办法说什么。
但孟聚还有疑惑:“沈姑娘,贵府这样,虽然道理上也说得通,但实情如何,大家心里都该是有数的吧?你们这样取巧,难道就不怕激怒了仁兴陛下吗?要知道,天下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靠讲道理解决的,尤其是对上一个皇帝。他怕是世上最不需要讲道理的人了。”
沈惜竹黯然,她低声说:“是的,我们清楚这个风险,但没别的办法,因为是陛下自己先违背了当年的约定。我们必须这样应对,以为自保。”
“啊,陛下先违约了?这事又有什么说法呢?”
但这次,沈惜竹不肯说了,她说:“此事现在还是机密,倘若大都督您答应了婚约。我们真正称为一家人后,我们才能将此事告知您。大都督。对于此事,不知您是怎么考虑的呢?”
孟聚叹道:“沈小姐,沈小姐您门第高贵,国se天香,才貌双全,孟某对您也一直心中倾慕,您愿意下嫁。孟某深感荣幸,求之不得。
但正如你我都清楚的,这桩婚事。不光是你我之间的事,而是一桩政治联姻,关系到我们东平军将来在大唐朝中如何立足的问题。所以,这么大的事,仓促地做出决定,那是不可能的。这点,还望你能明白。”
沈惜竹神se一黯,她垂下头来,久久不说话,一缕披散的秀发遮住了她白玉般秀丽的脸颊,也遮住了她的眼睛,那楚楚可怜的凄婉,让孟聚心头一软,几乎就要开口答应她了,但这时,沈惜竹疯狂砍杀自己未婚夫的一幕从孟聚脑海中掠过,他心中一寒,还是硬起了心肠,以沉默应对。
良久,沈惜竹抬起了头,她对着孟聚宛然一笑:“大都督说得很是,这是大事,确实不该仓促决定的。”
她的笑容十分纯净,脸颊如白玉般发着淡淡的光,漆眸流转间,这女子有一种夺人心魄的蛊惑美感,令孟聚几乎不敢正视。
“既然如此,妾身不敢再打扰大都督清净,暂先告退了。”
“好,孟某送姑娘出去吧。”
孟聚起身送沈惜竹出去,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快到门口时,沈惜竹再度屈膝道福告辞,孟聚点头回礼,这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脱口问出:“沈小姐,今天你过来,怕是你自己的自作主张,并非沈家的意思吧?”
沈惜竹豁然转身,丹唇轻启,愕然注视孟聚。她什么也没说,但她那震惊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于是,孟聚便心中有数了,他挥挥手:“沈小姐,多多保重。”
送走了沈惜竹,孟聚回到房中,他在房间里烦躁地来回踱步,想了好一阵,他吩咐侍从:“去参文处,问文先生现在是否有空?方便的话,请他过来一趟?”
文先生来得很快,不到片刻,他便已经出现了:“主公,您召学生有事?”
“辛苦先生了,今天我碰到件稀奇的事,我一时把不准,想请先生帮我分析一番。这几天,有个女子在外面一直守候等我的事,不知先生是否知情?”
文先生露出暧昧的笑容,他轻笑道:“学生听他们说过了,但这女子说,事情只能见主公才能说,所以学生也没有多事过问。”
“那女子,我今天见了,她说要嫁给我。”
文先生淡眉一挑,惊讶道:“竟有此事?这是哪家的闺女,居然如此大胆,真是。。。世风ri下啊。”
文先生一本正经地摇头感叹着,脸上一副“果然如此,早被我料中”的表情,看孟聚的目光也颇为戏谑:“学生听说了,这位姑娘颇为美艳动人,主公,咳咳,不妨考虑一下?”
孟聚哭笑不得:“先生,这是很严肃的大事!”
“呵呵,男婚女嫁,这当然是严肃的大事啦。”
“文先生,这女子,她是江南沈家的嫡女,曾是天策北府的河南司参事,北府的高级军官——先生,你明白了吧?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笑容从文先生脸上消失了,他坐直了身子,严肃地说:“主公,请详细说来。”
文先生静静地托着茶盏。听孟聚说完上午的事,然后,他眉头轻扬,沉声道:“主公,这位沈家的姑娘,怕是有**烦了。”
一瞬间,孟聚对着文先生真有种绝望的感觉了。要知道,自己亲身跟沈惜竹足足谈了半个时辰。又回房里想了足足一刻钟功夫才得出这个结论的,而文先生听完事情之后,立即就有如亲见地做出了结论——人与人之间的智商差距,难道真的有这么大吗?
“先生,你为何这么说呢?”
“主公,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文先生反问道:“沈家若是真有意与您联姻,他们肯定会按照正常婚嫁程序,先请人向主公您提亲,一来一往自有步骤,决计没有让沈小姐自己跑来向您开口的道理——这种做法实在惊世骇俗。朱衣门第最讲脸面和规矩,他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由此可见。这绝不是沈家的本意,只是这位沈小姐的自作主张。
而这位沈小姐为何要冒着如此之天下之大不韪呢?主公,您说起她刚刚被北府开革了,以沈家在北府的势力都保不住这位沈小姐,可见她犯的事情实在不小。这么看来,这位沈小姐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她在南朝已是无容身之地。只能寄希望于大都督身上。”
孟聚眨巴着眼睛,悻悻地说:“听先生这么一说,事情倒也是简单。那。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学生估计,这位沈小姐找主公联姻的目的无非两个,或者,她在南朝已是无处容身了,只能托庇于主公求存;又或者,她指望着与主公联姻后,将来主公举旗易帜后,她可以凭此大功将功赎罪,重返南朝,立足北府——由此可见,这位沈小姐心机颇深,想利用大都督帮她渡过难关。”
孟聚若有所思地点头:“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这事的内幕不可能象她说得那么简单。这么说来,我就按先生所劝,直接回绝了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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