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且慢!”文先生打断了孟聚,他诧异道:“主公,学生何时劝你拒绝了?”
“先生,你方才不是说沈小姐别有用心。。。”
“学生说她用心很深,但这不等于不能接受啊!沈小姐或许有些其他目的,但天下事,不挟私意能有几人?关键还是看此事对我们是否有利罢了。
学生倒觉得,沈小姐那句话说得没错,主公您有军队,有地盘,有实力,你缺的,就是在朝廷中的渠道;而沈家拥有的,恰好就是主公您所欠缺的,我们两家联手,确实对彼此都有利。”
孟聚皱了皱眉:“文先生,你不知道,这位沈家小姐的xing格。。。额,很有点问题。她的机心太深,手段也太过狠辣。我亲眼看到的,有一次,她为了脱身自保,不惜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婚约对象,我觉得,她的心xing也太过歹毒了些。”
文先生听得好奇,饶有兴趣地追问事情缘由,孟聚把自己在叶家的那次经历给他说了,文先生听得啧啧称赞道:“杀伐果断,刚毅勇敢,这位沈家小姐,还真是难得的勇气奇女子,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衬得起主公您的英雄气概啊。”
“文先生,我说的重点不在这里吧?这位沈小姐蛇蝎心xing又野心甚大,连未婚夫都敢砍了,将来她成我夫人,ri夜相伴,我岂能放心?”
“我倒是觉得沈小姐并无不对啊!那时候,她若是不杀人以证清白,叶家公爷岂能放过她?她无非自保罢了,反正那两个南朝刺客也是必死了,用两个必死之人救得一人活命,沈家小姐应变神速,当机立断,令人钦佩。”
其实文先生所说的道理,孟聚也是心中明白。但或许因为他是亲眼目击者的关系,沈惜竹动手杀人的一幕给他的刺激实在太强烈,他始终是无法接受。
看着孟聚的脸se不对,文先生把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搁:“呃,主公也不必过于担心,这是一桩政治联姻,沈姑娘也不过一条纽带罢了。成亲后,只要确定了我们与沈家的关系,这位沈小姐的用处也就完了。届时如何安置她,那是由主公您自己定夺的,主公如果瞧她不顺眼,随便找个地方把她远远打发了便是,碍得了什么事?”
“但先生你刚才也听说了,沈家与皇室之间,颇有些心结。我们贸然介入其中,怕是会有不测之祸啊!”
“主公此虑,不是没有道理,但学生觉得,此事并无大碍。一来,沈家与皇室共存,已有三百年了,由此可见沈家深谙平衡相处之道。以沈家独掌瞑觉师的超然身份,只要不出大的变故,他们的繁华富贵还是有保证的,主公大可不必为此担忧。
二来,学生觉得,就算沈家将来真的出什么事了,多半也不会牵连到主公头上。我东平军镇守北边防线,远离大唐中枢,担当大唐的北方屏障——呃,说白点,就是我们对大唐的威胁很小,但对大唐却是作用巨大。即使将来沈家真出什么事了,只要朝廷没昏头的话,对我们多半也还是会以安抚笼络为主的,不会胡乱下手的。
正如沈家小姐说的,这是难得的好时机,正因为我军还没加入南唐,所以沈家才能、才敢肆无忌惮地招揽我们,我们可以zi you选择投入南唐的随便哪个阵营都可以。但我军一旦易帜后,与李功伟的君臣名分定下来后,那主公的婚事就不能自作主张了,主公您这种镇边重将的大婚,那是要经陛下御批了。”
说着,文先生起身对孟聚作了个揖:“主公,自古以来,镇守边疆的重兵大将无不刻意结交朝中有力重臣以为援奥,就像先前主公在东平潜龙之时,也是靠了太子殿下和叶家的支持才能成长到今ri的地步。
现在,南朝席卷之势已成,我军顺应天命,归顺之事也是迫在眉睫了。但想到主公在南唐朝中举目无亲,我北疆一旦有事,朝中无人呼应,我军将孤立无援之境,学生一直深为此忧心。
主公,你莫看我军如今兵强马壮,看似强大,其实却是根基薄弱。归顺以后,大唐朝廷只要卡住斗铠补给,冷眼旁观我们跟北虏血拼上几场,那我们这几万兵马很快就会被消耗光的。
所以,我们必须在大唐朝中寻找一强援!沈家乃南朝的顶级门阀,根基深厚,权倾朝野,这样的盟友,那是天赐我们的良机啊!这是关系我军生死存亡的大事,主公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孟聚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无力地解释道:“文先生,你要搞清楚,这只是沈惜竹个人的想法,并非沈家家主的决断。。。”
“学生知道,但既然沈小姐对此有诚意的话,此事还是大有希望的!主公,此事关系我东平军未来前程,乃当前的要急务,倘若主公允许的话,学生愿意亲自cao办此事,这就马上去与沈小姐联络,与她共同商议。
主公,婚事必须要在易帜之前办好,所以,时间已是不多了,必须速做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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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信用的猪本周灵感不佳,只赶出了七千字,只有两更了,抱歉抱歉,欠债以后补上~~)
斗铠 三百三十五 江海(上)
被文先生那犀利的眼神逼视着,孟聚不自觉地回避了视线——他开始后悔了,早知文先生对与沈家的联姻这么热衷的话,他就不把这件事跟文先生说的。
“文先生,其实除了沈家以外,我们还有一个联姻的对象——他们同样是当世的豪门,同样是暝觉师的大族。。。”
“主公所言,莫非是洛京的叶家?”
“正是,我们与叶家一直关系良好,叶家还派了瞑觉师来支援我们,在上次我们对阵朝廷的时候,叶家暗中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叶家也同样是实力强大的家族——恰好的是,叶家那边也有一个嫡女,我也见过的,她正当芳龄,相貌秀丽,我看着也很喜欢。。。”
在文先生炯炯的目光逼视下,孟聚越说越是心虚,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我倒觉得,如果说要联姻的话,我们与叶家联姻更好。毕竟我们与沈家素无往来,却与叶家打过不少交道,大家交情更深厚,也更靠得住些。。。”
文先生大摇其头:“主公,学生知道,先任的叶镇督对您有提携之恩,您对叶家抱有善意,有感恩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来着。但现在,我们考虑的是东平军数万弟兄生死存亡的大事,主公您可不能任着xing子来了。”
“先生,我是很认真的,叶家的实力,其实不比沈家差。。。”
“叶家比沈家更强,这个学生知道,”文先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但主公,您难道就真看不出来,如果我们跟叶家联姻之后是什么后果?”
孟聚弱弱地问道:“有什么后果呢?”
“主公,在南朝那,叶家早就是国贼名册上榜上有名的头号人物了,跟这样的家族联姻共进退——主公,您难道真想陪着大魏朝一起殉葬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当初就该全力支持朝廷,抵御南朝的北伐才对。但时至今ri,我军与朝廷之间已是仇怨颇深,鲜卑人若能挺过了南朝的北伐,缓过这口气来,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
主公。自古yu谋大事者,无不需坚定心志,从一贯之,切忌轻谋反复。既然主公您已决定归顺南朝,那与沈家的联姻,那是显示我们对南朝忠诚的投名状。而若是与叶家联姻——那简直是自寻死路啊主公!”
孟聚黯然,他慢慢走到窗前,窗外的树林已经入了秋,树叶纷纷飘落,他的思绪也随着那叶片一样随风飘荡着。
孟聚也知道。文先生的话是对的。自己与叶家联姻,南朝决计是不肯容忍的。现在南朝正是用人之际。或许还能对这件事勉强装聋作哑。但若是天下一统后,看着两个“北魏余孽”紧密勾结,有地盘有兵马有斗铠有瞑觉师,李功伟能忍得下这口气就怪了。
与南朝豪门联姻,这确实是东平军进入南朝政坛的最好捷径,对东平军也好,对自己也好。这确实是最好的出路了,但孟聚却是始终不能接受这个,在他心上。始终记挂着那张梦魂牵绕的俏脸。
孟聚也知道,叶迦南能嫁给自己的可能已很渺茫了,但希望只要存在,那就始终是个希望,自己还有盼头。自己若是娶了南朝的沈家嫡女的话,那一线希望都要彻底断绝了。
身后传来了文先生的声音:“主公。。。”
“先生,这件事,请不必再说了。”孟聚依然在望着窗外,他没有回头,声音中略带着点疲惫的沙哑。
听出孟聚话中的决意,文先生叹了口气。他不明白,在其他问题上,主公一向从善如流,堪称难得的明主,唯独在这件事上,主公却是显出了罕见的固执己见。
不就是一桩联姻吗?主公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婚姻是世家大族之间利益勾结的纽带罢了,这只是一次政治表态,跟上奏章、易帜之类事情几乎毫无区别,大家都是在履行公事,并不牵涉个人感情与好恶。
主公一向虚怀若谷,善纳忠言,为何在这件事上却显得这么固执呢?但作为幕僚,文先生也是深知孟聚脾xing的,主公外柔内刚,他若是做出了决断,那谁都没法改变了。
情知这事再劝也是无用,文先生旋即变了个话题:“主公,还有件事,冀州都督阁下又上了呈文,请求最近到济州来觐见主公。”
“咦?”孟聚蹙着眉问:“江海来济州,他要干什么?”
“呈文上说,江都督到冀州搞军屯已经大半年了,想当面向主公汇报进展,并为冀州的守备兵马申请一个番号——这是明面上的理由,至于江都督到底有何打算,学生就不得而知了。”
孟聚闷哼一声,江海的打算太容易猜了,他上了一个轰动全镇的奏折,孟聚拖了一个多月,没批复也没作答,估计江海自己心里也在不安吧,他急着见自己,估计也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
对方毕竟是一镇都督,去了冀州半年,辛辛苦苦搞军屯,现在要求回来汇报工作,这要求在情理上是没办法拒绝的。
孟聚面无表情地说:“江都督牧守冀州半年,确实也辛苦了。既然他有这个要求,那就请他回来吧。”
江海都督来济州来得很快,十月中旬,孟聚的批复函刚发出去几天功夫,他就立即出现了在安平府了——孟聚很怀疑,江海是否一直蹲守在冀州和济州的边境上等着自己的回复。
进了安平府,江海按照规矩,先去参文处报到,文先生彬彬有礼地接待了这位到访的重臣,礼仪周全地对他表示了欢迎。
江海也很客气,寒暄之后,他奉送上了带来的礼物,称是冀州军民的一点心意,还望文先生莫要嫌弃。文先生本想拒绝的,但看了下礼单,无非一些大米、草席、香茅等名副其实的土特产,并无特别昂贵的东西,他也就笑纳了。
两人闲聊了一阵,江海主动提起了正题:“文先生,某有点事想向主公汇报。主公现在可有空吗?”
“主公现在还在接见边军的几个将领,不过应该很快了。江都督有何要事想面呈主公的,能跟学生透露一点吗?”
江海从座位上微微起身,以示恭谨:“当然,先生是主公的心腹股肱,瞒着谁也没有瞒着先生的道理。末将求见主公,主要是两件事,一是近来南朝北伐,来势汹汹,京畿一线恐很快将成战场。烽烟一起,势必有大量平民为避战乱而流亡。恰好我冀州屯田正是急需人力,所以末将想着带人南下看看,看看有没有办法招募些流民进冀州。”
文先生赞叹道:“这是政务大事,江都督未雨绸缪,考虑全局,思虑深远,可见在军屯之事上确实是用了心的,主公得知此事,一定很高兴。不知江都督这趟南下,打算要招揽多少流民呢?”
“末将估计,起码也要招揽上两三万吧,倘若运气好,招揽个十万八万也是有可能的。”
“哦?”文先生眼中jing芒一闪,他淡淡说:“十万流民填冀州?江都督,你一出手可就是大手笔啊,要招揽十万难民——单凭冀州方面,怕是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行动吧?”
“正是这样,所以,末将才要求见主公,请求大本营的支持。”
“冀州军屯关系我军未来十年的大局,主公一向非常重视,江都督既然有这个计划,主公肯定是会支持的。但江都督您最好也要量力而行,需知我军现在根基还是薄弱,大战之后,人物力皆是贫乏,江都督若是要求太大的话,大本营即使想要支持也是有心无力啊。”
江海微微欠身:“先生所忧甚是,某亦深以此为忧。所以,这趟出动的人力,我们冀州方面打算du li支撑了。需要大本营支持的,只需物资就好。”
文先生微笑道:“哦,看来江都督已有详细的计划了?所需物资粮草,可有计算?”
江海从袖中抽出了一份折子,恭谨地递上来:“这是末将所作的清单,请先生过目。”
文先生接过折子,翻开一阅,他微微摇头:“江都督,清单上所列粮草和物资,大本营倒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一旦照这份单子所列开支了,大本营的库存也就空了,我们就连一场旅级规模的小战事都没办法应对了。
江都督,学生就直说了吧,您这是狮子大张口,即使主公那边同意了,学生这里也是通不过的。”
江海好脾气地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末将以为,半年之内,我军决计不会有大战的。”
文先生坚决地摇头:“这种事,谁说得准呢?有备无患,这总是没有错的。”
说着,他把清单折子递回了江海:“江都督,这份单子,您还是再斟酌斟酌吧?”
江海很自然地接过了折子,他微笑道:“也罢,就按先生的意见,末将回去再修改下。
还有一件事,现在我军辖区扩充,辖下民众多达百万,辖地千里。末将想向主公进言,请求主公尽快设镇开府,定制设官,以此稳定民心,凝聚人望,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斗铠 三百三十六 江海(中)
文先生闻言一愣,他意味深长地望着江海:“江都督,您考虑事情,还真是很周全啊。这些事,本该是中枢考虑的,学生却一直疏忽了,今ri幸得都督您提醒啊。”
江海谦逊道:“哪里,无非末将占了旁观者清的便宜,帮着拾遗补缺罢了。若说治政之才,末将比先生真的差得太远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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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的时间里,江海的变化很大。当年那目光锐利得如刀锋一样的青年军官,现在他的眼神已变得平和而内敛。他的肤se被ri头晒得黝黑,脸上和手上都出现了皲裂。虽然他穿着整齐的武官袍,但他身上,有一种浓郁的泥土气息,像是在田间耕种了数十年的老农一般。
打量着他,孟聚百感交集,委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江海是叶迦南一手提拔起来的东平陵卫军官,叶迦南死后又跟随自己,算得上出身可靠的嫡系人马了。而且他的资历也不浅,不在王北星和吕六楼二人之下,跟随自己屡经战事,冒死偷袭武川那次战役,他更是一马当先担当前锋,功劳巨大——按道理来说,这样一位年青又能干的武将,那应该是成为自己的心腹爱将才对,没想到两人之间却成了这样相互忌惮的关系。
有时候,孟聚也在暗暗反省自己对待江海的方式,为什么自己能信任吕六楼、信任王北星、信任来自边军的肖恒,甚至能信任一个降将李赤眉,却不能信任自己的嫡系老部下呢?自己是否度量太小,太过猜忌了?
但孟聚也能找到答案:因为在吕六楼他们身上,有一种坦荡而光明磊落的特质,他们恪守义理,忠于职责。重视情义,所以孟聚也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而这些特质,在江海身上是找不到的,他的功利心太强,做事的目的太过明显——虽然他很聪明、很能干,甚至比吕六楼和王北星都要强,但孟聚就是不喜欢他。
孟聚收回了思索:无论如何,已经发生的事是不可能重头再来了。与江海的关系,也只能是这样了。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还真是需要缘分的。
“江都督,请坐。我们可大半年没见了,你去了冀州,看着可是显老了。军屯固然是大事,但你也不要太过cao劳,累坏了身子。”
孟聚说话的时候,江海听得很是认真。他放下了茶杯。恭敬地说:“末将在冀州只是cao持农务而已,谈不上什么。倒是主公在前线披坚持锐,抵御强敌,这才是真正的辛苦啊!”
“呵呵,我们之间,就不用那么客气啦。冀州的军屯事务,现在到底如何了呢?”
“末将正要向主公汇报此事。”
按照江海的回答,这半年来。冀州军屯区已经收拢了流民三万多人,设置了三个县,每县设军屯点三十五个。每屯收流民三百余人,现在总耕种面积达到了四十万亩地,预计到秋收时能收获六十万石粮食,减去损耗和维持军屯区自身所需的粮食,到今年入冬之前,冀州能向大本营提供十五万石粮食。
“现在的问题,是耕地抛荒太久,重新垦荒所需的劳动量太大,我们的耕具和耕牛都不足,所以天地亩产始终无法提高。这个问题,是我们冀州军屯区自身无法解决的,必须要向主公求援了。倘若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明年,我们冀州军屯能向大本营提供的粮食能翻倍,达到三十万石。”
孟聚听得颌首不已,短短半年时间里,江海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把军屯区的基础给建起来了,不但能支撑自身所需,甚至能反过来给大本营供粮了,这种神速委实令他惊讶——这人的能干倘若能放对地方,倒也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孟聚勉励了一番江海,他再次强调了军屯的重要意义,鼓励江海继续努力,做出更大贡献。至于冀州军屯区短缺的耕牛和耕具,孟聚让江海放心,他会想办法筹措一批来支援冀州的。
“对了,江都督,我听文先生说,你这趟来,除了冀州的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江海建言让孟聚设镇开府,定制设官,孟聚感到很有兴趣:“江都督,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主公,这也是末将在工作中有感而想的吧。
平ri里,末将接到大本营的文书,都是用‘参文处’的名义颁发,用的是‘六镇大都督’的印,学生总感觉有点古怪,好像很不对劲。
主公,我军所辖已远超六镇了,拥兵数万,再用‘参文处’的名义来号令各方的话,未免名不正言不顺,气势不够宏大,也被人小觑了去。
为巩固民心,凝聚人望,末将觉得,主公最好尽快设镇开府,号令各方。”
江海建言让孟聚尽早开府建号,孟聚觉得很有些道理。时至今ri,孟聚的势力已是拥兵数万,辖地千里,麾下战将如云,谋士如——呃,也有那么几个吧,自己的实力甚至能正面硬捍大魏朝的主力兵马。放在隋末、唐末那些豪杰蜂起年代的话,自己便是称王建国也够资格,自己还在延用北疆大都督的旧号,气势确实有点不够看。
“文先生,江都督的这个提议,你怎么看呢?”
自打进屋以后,文先生就坐在屋的边角上一直没说话,安静得象块雕塑。直到孟聚问起,他才答道:“学生觉得,江都督的建言很有必要。以主公的规模,早该建号开镇设制了,否则何以号令各地?中枢一直疏忽了此事,那是学生的失职,愧对主公。江都督的建言很好,学生赞同。”
文先生说得很平静,但孟聚总觉得,他跟往ri仿佛有点不一样——他的眼神、语气都有点细微的异样,仿佛有种强作镇定的感觉,声音也有点微微颤抖。
孟聚诧异,微一思索,他立即便明白过来了:设镇开府建制任官,这对武将们或许没多大的影响,但对文先生等文职官员的影响就大了。要知道,文先生等一众参文处的幕僚,他们现在的身份仍旧是白身的师爷,权柄虽重,却没个正式的官职身份在身,他们心里肯定不平衡的。
现在,江海建言为自己上尊号,正式开府之后,孟聚就可以设置“长史”、“参军”、“主簿”等众多官职,众幕僚也就有了正式的品阶和官职,他们当然欢喜了——比如现在作为孟聚首席幕僚的文先生,将来开府之后,他肯定就是长史的不二人选了,难怪他会喜不自胜了。
“江都督,文先生,既然二位都这样觉得——那你们觉得,我该以什么名义设镇开府呢?”
江海恭敬地说:“这是大事,唯有请主公决断了,末将才疏学浅,于此道涉猎不深,不敢多嘴。”
文先生眼帘垂下,一言不发。
孟聚也在思考:开府设镇,用什么字号不是随便拍着脑袋想就行了,所用字号要有渊源、有根据。孟聚这种受过朝廷册封的重臣,他若是取个“xx天王”、“xx霸王”那种霸气侧漏的字号,那会让世人笑掉大牙去的——这是黑山军暴发户的水准,不是一个坐拥六镇五州三郡的封疆贵族的水准。
现在,孟聚身上有几个官衔,北魏封他为:“太子太保”、“北疆大都督”、“赤城侯”、“左都御史兼文渊阁学士”;南唐则册封他为:“兵部侍郎”、“征北将军”,要以哪个官职为尊号,这还真是需要花费一番心思考量。
“太子太保”、“北疆大都督”那几个北魏官职,肯定是不能用了——自己既然决定了归顺南朝,再沿用以前旧朝的字号的话,过不了几天就要改号,太麻烦。能用的,也只有南朝颁给自己的官职了,比如说“征北将军”——征北将军府?这听起来好像也不错,气势也不错。。。
这时,孟聚这才发现不对:自己若是用了“征北将军”这个南朝官职来开府的话,那不就等于举旗易帜归顺南朝了吗?
江海这家伙,还真是狡猾啊,说来说去,他还是想催促自己尽快易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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