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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老娘的银子,不是那么好黑的!”
“警告你了,不许对老娘太好了!”
“呵呵,小孟真是懂事啊!”
相处的往事一幕幕闪过脑子。泪水模糊了眼睛,模糊了那个明眸洁齿少女生动的笑容。悲伤如海潮般一阵阵涌来,讲孟聚的心淹没,他无法呼吸,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那么年青,那么漂亮,那么充满活力和生机,她怎么会走?那是不可能的!
她没走,她还在那栋红色的小楼里等着自己,小楼的前面有着盛开的鲜花。她心情不好时会板着脸脚自己“孟督察”,心情愉快时会很亲热的管自己叫“小孟”,然后她会卷起袖子很不客气地问自己要好处。生气的时候会骂自己“笨蛋”……
想起那么温馨的往事,孟聚英俊的脸上路出温柔的笑容,这笑容中的中透出的悲哀和绝望,令人震撼。
想起那么温馨的往事,孟聚英俊的脸上路出温柔的笑容,这笑容中的中透出的悲哀和绝望,令人震撼。
苏雯清和江蕾蕾看得呆了,良久,她们小心翼翼地说:“孟长官,死者已矣,请您千万节哀……我们出去了,您好好休息。”
孟聚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
两个女孩子亲手亲脚地走出去。在出门前,苏雯清担心地回头看他。日光下,英俊的男子侧脸望着窗外,明亮的光柱透过窗户找找他那张明显瘦削下来的俊脸上,一行晶莹的东西在闪烁着光芒。
看着孟聚,仿佛内心深处柔软的一处也被触动了,苏雯清鼻子一酸。也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她轻轻的掩,快步走开了。
知道孟聚醒来,下午有不少人来探望他。担心孟聚过度悲伤的精神不支,江蕾蕾和苏雯清拒绝了大部分访客。但象吕六楼这样的兄弟,那是无法拒绝的。他不顾江蕾蕾的阻拦,强闯进了孟聚的房间。
看到孟聚已经醒来,楞楞地望着窗外,吕六楼十分欢喜,他径直在床边坐下:“大人,您可醒来了,弟兄们都十分挂念您!大伙都想过来探望您。但又怕打扰您养伤,只派了我一个人过来。”
“大人,上次跟着您出战,我们可是立了大功!现在署里已报上省署为我们请功,正式嘉奖还没下来,但东平都督府已经下了大笔的赏银,弟兄们都了不少财啊。元都督甚至亲自召见了我们,还都督府赐宴呢!大家都说多亏了孟长官您啊,否则我们这些小兵哪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大人,这次大战,我们靖安署的伤亡不大,倒是省署那边死了不少人,除了叶镇督外,好几个督察级别的军官都战死了,听说总署那边很震惊但是我们的朋友王柱活下来了,你不用担心.”大人柳姑娘已经安全回到城里,您也不用担心她。”
“魔族军撤退了,靖安城安全了。听说魔族后撤的途中生了内乱。易小刀已经出兵去追击他们了.
自始自终,只有吕六楼一人说话。孟聚如泥雕石塑一般望着窗外,平静得像千年不化的坚冰。吕六楼叔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孟聚毫无反应。他叹息一声,起身告辞,临出门时对孟聚说:“叶镇督的遗体……我们已经带回,交给了省属的人。听说镇督家里会有人赶来接收料理。这事大人您就不必担心了,安心养伤就大人卑职先告辞了。”
他正要出门,听到身后悠悠的一句:“谢谢你,六楼”
吕六楼停住脚步,回过头来。他的表情有点动容:“大人,您好好养伤,其他的事,就莫要想太多了。忧思太过伤身。说句该掌嘴的话。卑职觉得镇督大人对大人您有知遇之恩没错,但大人你豁出性命来救她。冲入魔族军中杀申屠绝为她复仇,这样的壮举,谁能做到?知道的人。谁不翘起拇指来赞大人您重情重义?大人,您已尽了力,生死有命。您莫要太过伤悲了。若您熬坏了身子,镇督在天之灵只怕也不会高兴的。”
看着吕六楼消失在门后,孟聚转过头来眺望窗外的明月,两行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慢慢的落下。
在这个世上,恐怕只有自己和叶迦南才明白,存在于彼此间的微妙情愫,绝非仅是恩义。
佳人香魂已消逝,此情世间无人知。只有我知道,她曾经爱过我。
太昌八年九月,北魔犯边,东陵卫东平镇守督察叶迦南阵没于靖安城下,朝廷嘉节忠烈。
一个女孩,她漂亮、活泼、顽皮,没到二十岁就死了,犹如一朵花蕾还没绽放就突然夭折。春花秋月,春
去秋来,岁月沧桑,江山变幻。十年、二十年后,谁还记得世上存在过一个名叫叶迦南的女孩子?
谁还记得那个女孩子的一颦一笑,她那如花容貌,她的悲喜,她的憧憬和爱恋?
思念绵绵无绝期,大雪中,少女的容貌已经铭刻进自己的灵魂。当所有人都忘记了她,她的墓碑渐渐被野
草荒芜,唯有自己孤独的珍藏着这段感情,直到停止呼吸。
想到这里,孟聚悲从心来,他泪如雨下,痛哭出声。
在家中休养了三四天,孟聚的伤势渐渐愈合,身体康复了不少。他开始能下地走路了,接见一些来访的客
人。但说来也奇怪,他昏迷的时候访客如潮,而当他康复的消息传出后,来访的客人反而少了很多,尤其
是靖安署的军官,除了吕六楼,王北星还有军情室的曹敏等部下,其他人几乎没见过。
靖安总管蓝正倒是常来,他每次都是带着郎中来,关切的问孟聚的伤势,谈笑风生。
但孟聚能看出,蓝正的眉宇间结着一层忧虑,愁眉不展。
孟聚几次问:“蓝总管,是不是公务不顺手?还是外边的战情不顺利?”
“没什么大事,孟长官您安心养伤就是。待你康复了,我们两个再好好搭档。孟长官,你在这边躺着可快
活,可把我累坏了。你可要快点把身子养好,出来帮我忙啊!”
吕六楼和王北星二人来得最是频繁的,他们每天都到。要不是吕六楼上午来,王北星下午来;要不就是吕
六楼下午来,王北星上午来,反正一个来了另一个就走。他们来孟聚家也没什么正经事干,就是陪孟聚聊
天谈笑,要不就是逗江蕾蕾和苏雯清说笑,或者无所事事的喝茶。孟聚接见访客的时候,他们总是很不知
趣的在周围晃荡,让孟聚觉得很不自在。
晚上,他们总有一个留宿孟聚家睡觉的,弄得江蕾蕾和苏晴雯两个女孩子跑去跟孟聚抱怨了几次:“吕长
官和王长官怎么赖上我们这了?害得我们睡觉都要拉起帘子。”
孟聚跟二人说:“六楼,北星,我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们不用天天过来看我,这样太辛苦,也耽误
公务啊!”
吕六楼憨厚的笑道:“大人,刚刚打退了魔族,署里正在休整,没啥公务呢。您知道的,我在靖安署这边
认识的人不多,除了您这,我没啥地方去了。”
王北星则是哈哈大笑:“孟长官您这里有好吃的,也有美女,我老王喜欢来啊!孟长官,您莫不是舍不得
好茶吧?”
“这个怎会,孟聚再穷,一杯茶还是请得起二位的。哈哈!”
孟聚打个哈哈,心下暗暗狐疑:他俩莫不了江蕾蕾或者苏雯清中的哪个?或者说,二人看上的是同
一个人,所以他们彼此有心结,很少同时出现?
若说刘真干出这种事来,孟聚一点不稀奇,但吕六楼和王北星为人都很稳重,这种登徒子行径来让他觉得
很不可思议。
他数次旁敲侧击试探二人:“六楼,你觉得江小姐和苏小姐,她们两个谁漂亮一点?”
吕六楼一脸愕然:“两位小姐都很好啊!大人您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北星,江小姐和苏小姐的双亲恐怕没于战乱,她们孤零零的弱女子,眼看也到了出嫁的芳龄了,我这个
当长兄(这个地方看不清)的也要留意她们的终身大事!你那边可有合适的好儿郎?”
王北星大咧咧的说:“大人,您别开老王玩笑了。老王认识的军汉不少,但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没脑货
,把两位小姐那么娇滴滴的女孩嫁给他们,那不是糟蹋了吗?
我说大人,要替二位姑娘留意终身大事,你要往靖安城里的官宦富商那边考虑,最好找个知书识字的良家
子,蓝长官跟他们熟,你该问他去!”
几番打探不得要领,孟聚也就放弃了:无非就是吃饭添一双筷子罢了。两个军汉饭量虽大,自己的身家还
是养得起的。
但渐渐地,孟聚现有些不对:不只吕六楼和王北星经常呆在自己家中,自己家附近还常常有些身份不明
的人晃荡着。他躺在床上养病时看窗外,现几个人影在门外的草丛中晃来荡去,开始他还没在意,但这
群家伙在那守了几个时辰还不走,孟聚才意识到不对。
孟聚开始留意家附近的动静,他越来越现问题。
晚上也好,白天也好,周围总有些身份不明的人在游荡着,门前门后,前前后后都有,他在陵署里散步都
有人若即若离的跟着,在家附近的树丛中,他甚至能看到黑色斗铠的金属反光。
孟聚陡然警惕,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监视了。只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露出破绽?
在孟聚养伤的日子里,信和茶行数次派人送来了茶叶,有时是普洱,有时又是铁观音,有时又是茉莉花茶。
孟聚向吕六楼和王北星解释说,这是他订的货,不过对方现在才到货送来。
两人都说:“没想到孟长官这么风雅,喜欢收藏茶叶,大家都有口福啰!”
孟聚知道,这是易先生在催促自己接头的暗号。肯定生了很急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连连催促的。但因为叶迦南的事,孟聚对易先生起了心结,而且现在被严密的监视,他更是有理由不去——去他娘的北府,去他娘的鹰扬校尉,老子现在在养病,哪都去不了!
一个风雪的深夜里,孟聚已经睡下了,门口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他醒来走出外间,却见江蕾蕾和
苏雯清都点着灯爬起床来,吕六楼也爬起来。
江蕾蕾想去开门,但被吕六楼拦住了。他挡住三人面前,目光炯炯:“我来开门——孟长官、江姑娘、苏
姑娘,你们都回内间去。”
平素憨厚的吕六楼,此刻却有一股森然的气度,他的气势凛冽的如刚出鞘的刀子。在三人惊讶的目光里,
吕六楼从衣裳里摸出一把波光流动的锋利匕,反手紧握,警惕的走到门后,将身子伏在墙边,喊道:“
是谁?”
“是我”一个低沉的男声传进来,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吕六楼先听出了,他惊呼一声,急忙开了门锁。
一个披着蓑衣斗篷的男子迅闪进门里,吕六楼探头出去望了一下,迅的关上房门。
那男人对着孟聚解下沾着雪花的斗篷和蓑衣,孟聚一声惊呼:“王兄弟,怎么是你?”
比起上次见面时,王柱明显的憔悴了,他的脸颊和眼睛深深地凹进去,颧骨凸起,眼眶深陷,眼中充满了
血丝,脸色蜡黄。他的右眼戴着黑色的眼罩,一道还没愈合的疤痕,从他右眼眉那边斜斜的划下来,一直
划到了嘴角,那翻红的皮肉触目惊心。
他朝孟聚拱拱手:“孟兄弟、吕兄弟,不好意思,深夜打扰!”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戴着黑眼罩的独眼刀疤大汉目露凶光,这情景真有点骇人,苏晴雯和江蕾蕾都吓得花
容失色。





斗铠 一百二十二 惊心
靖安一战后,这么多天,王柱一直没来探望过自己,孟聚觉得奇怪了。依大家的交情,他没理由不来的。今晚他深夜突然来访,孟聚立即猜到,有什么事生了,他先让江蕾蕾和苏雯清进房回避了,才问:“王兄弟,你的眼……这是怎么了?莫非那天出战伤着了?”
王柱摇头,他咳嗽了两声,脸上肌肉抽搐一下,那道伤疤也在**着,看起来很是恐怖:“这事说来话长了.孟兄弟,你这边可有点吃的没有?我饿坏了。”
“吃的?只剩一些今晚吃剩的饭菜,酒也没有了……”
王柱摆手:“哪里要什么酒水!剩饭剩菜就够,拿出来吧。”
看着王柱在桌子上狼吞虎咽吃着残饭剩菜,孟聚和吕六楼在旁边坐着。孟聚注意到,看着王柱狼狈的样子,吕六楼并不觉得惊奇,他神色忧虑,沉默地坐在桌前。
昏黄的油灯下,三个男人各怀心事围坐在饭桌前,气氛显得很诡异。
王柱风卷残云般将残余的食物一扫而空,连盘子都舔了个干净,他打个了饱嗝,擦着嘴唇叹道:“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吃过东西了,这一顿饭真是太香了。”
自己吃剩的剩饭剩菜竟成了美味孟聚真有点哭笑不得。
“王兄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好像饿了很久?”
“没很久,只是两天没吃过东西而已。”
“啊?这是怎么回事?再要紧的公务,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王柱摇头,他的神色有点阴森:“到底什么事情,我也说不明白,反正我被人追杀了!东躲西丨藏了好多天。这条性命算是捡回来的。”
“追杀?”孟聚大惊,他横眉一竖,喝道:“谁那么大胆,干谋害陵卫军官,没王法了吗?王兄弟,你为何不报官?”
“报官?”王柱嘿嘿一笑,伤疤狰狞地扭曲起来:“开什么玩笑,我们东陵卫本就是官,我们还要报哪个官?”
“这倒也是。”孟聚拍拍额头。这时他才觉得有点不对:“王兄弟,不对吧?你该不会弄错了吧?有人这么大胆,省属怎么会不理?”
“这件事,我还是从头说起吧.摸着脸上的伤疤,王柱幽幽地说:“叶镇督生前,我是她的护卫队长,那天大战,省属的兵马被叛军冲乱了队形,我们和一部分卫兵也被冲走了,乱军之中,我们到处转战,却是寻镇督不到,苦战之后终于杀出了重围,不料忽闻噩耗,镇督她竟是……唉!我等无能,愧对大人厚恩啊!”
王柱的叹息声中包含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孟聚也是心下悲(心字旁加动,不会念,两人默默相对无言,窗外风声呼啸,那昏黄的油灯在风中微微摇动。
王柱平静的叙述着:“孟兄弟和吕兄弟你们杀入重围,抢出了镇督遗体送回,大伙都很感激。那一战,省署兵马伤亡惨重。护卫队的人马更是损折大半,镇督也去了,我们十几个残余的弟兄都没脸见人了,大家呆在家中,等着新镇督上任来处置我们,要杀要打我们都认了。但约莫二十多天前,事情生了:叶镇督生前居住的小楼突然半夜里失火,我们急忙赶到,但那时火势大得没办法了,扑水也好,扑沙也好,全都救不了。到天亮时,小楼已烧成了一片白地。”
“啊,叶镇督的住处,她去了,难道就每人看守了?刚起火时总该有人示警喊一声吧?”
听出孟句话中隐含责备之意,王柱忙解释:“谁说没有看守?镇督虽然去了,但我们敬重她的仙居,每晚都安排有六名弟兄值夜守卫的。”
“那就奇怪了,怎么还会失火?”
“天亮时,我们检查火场,现了那晚当值的六个弟兄全都被烧死了,烧得那个惨……没法说了。”王柱声音微微颤抖,他目露恐惧:“后来,省署刑案处的仵作检查尸身,说他们都是受伤了被人丢进火海,活生生烧死的。”
一阵令人震惊的寂静,三个男子默默相对,都看得见彼此眼中的惊惧。
好狠辣的手段!
孟聚眼角一跳,王柱的话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他却想不起来了。他收拾着思路,沉吟道:“这分明是有人纵火行凶,这个案子。省署没查吗?”
“查,当然查。省署刑案处立即着手调查,可查来查去却是每个头绪。那晚守大门的当值军官和士兵众口一声,说那晚压根没有外人作案。余书剑拿他们没办法要不是当值官兵撒谎,要不就是内部人做案。无论是哪个,接下来都要进行内部调查,但搞内部调查要有镇督的命令,单凭刑案处是无权进行的。但如今新镇督没到,省陵署群龙无。秩序混乱,于是,案子就被这么搁下来了。余书剑私下跟我们说,这个案子怕是要等到新镇督到任后才能继续查了,他让我们安心等着,说这么恶劣的案子,有人敢在东陵卫内部纵火杀官兵,无论新镇督是谁,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孟聚点头道:“余督察说得是道理,接着呢?”
“我们没别的办法,也只好安心等了。不料接下来又出了事,卫队这边接二连三地有人遇害,有半夜里睡着被人摸进家里杀掉的,有离开陵署买东西时被人拿刀子捅死的,有吃饭时被人毒害死的,甚至有人上茅厕时被人暗算死在茅坑里的!
三五天功夫,我们莫名其妙死了十五个弟兄,死法千奇百怪,什么样都有,凶手竟是一个都没抓到!孟兄弟,你也知道,镇督的卫队出站时伤亡惨重,幸存的人本就不多,这么一搞,活着的人连十个都不到了!”
孟聚大惊:“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报告上头?”
“怎么不报告!我们跑遍了省署的各个衙门,内情处,廉清处,搜捕处,兼知处——反正,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但各个衙门都把我们赶出来,廉清处说这事匪案,该归搜捕处;搜捕处说这是内部作案,该归内情处;内情处说人命案子分明是刑案,让我们还是去找刑案处的余书剑去。”
孟聚大惊,他望着吕六楼,却见后者依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沉稳样子。他专注地望着油灯出身,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
“受伤以后,我回城投靠旧日同事,想在他那边养伤,但他压根都不敢让我进门。另一个同事倒是收留了我,但他一转身就不知向哪报告了,几十个刀手转眼就把整条街巷给围了,好在我警觉又幸运走得快,不然早成肉酱!”
王柱惨然一笑:“那几天里。我在靖安城里东躲西丨藏,象过街老鼠一般凄惨,伤病交加又着烧,只能躲在路边办乞丐。逃亡途中,银票也全掉了,我身无分文又不敢出去乞讨,躲在一个没人的宅子里干挨饿。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我去天香楼那边,找欧阳青青讨了一碗饭吃。她是个好心的,收留了我三天,还帮我请了郎中看病。伤口刚愈合我马上就走了,怕给欧阳姑娘带来麻烦。这几天,我都是躲在庙里,想向进香的善人讨点钱,但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可怕了,他们见到我都吓坏了,没人给我吃的,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才过来找孟兄弟你。”
王柱一个那么自尊的人,竟然落魄到要靠昔日暗恋的女子来讨一碗饭吃,孟聚听得心头激愤,几欲落泪。
“是啊,二十多天前就被烧了——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都烧了?书房都烧了?没留下点什么东西?”
“全都烧了,只剩一块黑糊糊的的。”
“申屠绝的口供和材料,都在我书房暗柜里的第二个格子里。我已经写好了奏折。你帮我承上朝廷。杀申屠绝和拓拔雄!”
“啪”的一声脆响,孟聚手中的茶杯被捏碎,他定定望着破碎的茶杯和手上的鲜血,眼睛象要喷出火来。想起心爱的女子的牺牲竟成了毫无意义,他恨不得拿刀子割自己的肉。
一时间,三人都是无语。
突然,王柱跪下,他对孟聚磕了一个响头,嘶声裂肺地喊道:”孟兄弟,对不起,不是我王柱贪生怕死,不是我忘了镇督的恩义,实在是我不甘心啊!他们追杀我太紧,大仇未报,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实在不甘心!将来若是查到申屠绝下落。你千万要通知我一声,哪怕万水千山我也会赶来,哪怕我打不过他,我咬也要咬死他!孟兄弟,拜托了!”
不等孟聚和吕六楼搀扶,他已自己爬起来,独眼中泪水直流。他拱拱手:“孟兄弟,多多保重!”他戴上了斗篷和蓑衣,推门走开,萧瑟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交加的漆黑夜幕中。
孟聚颓然坐下,与吕六楼隔灯对望着,两人都是良久无语。
寒风从窗口的缝隙里呼呼地钻进来。吹得油灯昏黄的火苗摇摇欲坠。
这时,孟聚徒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件事犹如窗外呼啸的风雪一般,令他全身严寒彻骨汗毛直竖:“那天有份参与审讯申屠绝、知道拓拔雄涉嫌谋逆的人,现在还活在世上的。唯剩自己一人了!
“怎么不报告!我们跑遍了省署的各个衙门,内情处,廉清处,搜捕处,兼知处——反正,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但各个衙门都把我们赶出来。廉清处说这是匪案,该归搜捕处;搜捕处说这是内部作案,该归内情处;内情处说人命案子分明是刑案,让我们还是去找刑案处的余书剑去。”
“余书剑?他怎么说?”
“余书剑?他比我们还惨!我们起码还有七、八个活口,但他刑案处的几十个刑案官,三五天功夫里竟被人杀个干净,连余书剑本人都失踪了!他这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们找他有什么用?”
“新镇督还没来,署里面连个话事的人都没有,我们想报告都不知道找谁报告去!省署那边都传遍了,说叶镇督当初的罪了有来头的人。镇督去了,那边就过来报复了,当初凡是跟镇督亲近的人都要倒霉,省署那边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我们幸存的几个镇督护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们简直成了瘟神,没人敢近我们,也没人敢与我们说话,个衙门连门都不让我们进了,见到我们就赶,那还有半分同僚情份!
我们剩下几个人眼看不是办法。朝廷不知何时才委派新镇督过来,就我们未必能活到那时候。大伙商议了下,干脆离开陵署逃命吧!我和李麻子几个想逃离靖安,但离城不到十里就遭到一伙蒙面人的追杀,我脸上中了一刀,装死躲进草丛里逃走了,李麻子他们全被杀了,那伙蒙面人把他们的衣裳都剥光,像是在搜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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