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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孟聚响亮地答道:“微臣不才,愿为陛下效死!”
“呵呵,好好!你虽然不是国人,但我朝唯才是举,针对国人和华族都是一视同仁。只要你尽心尽力,朝廷是不会亏待你的,好生做去吧。”
“谨遵陛下旨意。”
白无沙在旁边插嘴:“孟聚,陛下很关怀你,还不叩谢?”他使个眼色,孟聚便知道,觐见到此结束了。
“圣恩如山高,如海深,微臣感激涕零。圣恭安康,请容微臣告退了。”
“嗯,边塞苦寒,你也要保重身体——你下去吧。”
他向皇帝拓跋晃叩谢辞别,然后退了下来,这才现,手心已满是汗水了。
没有白无沙领路,孟聚也不敢乱走,怕被宫廷侍卫抓住说不清楚。他站在原来的位置,等着白无沙退下来好歹自己出去。
遥望着那边谈笑风生的皇帝和宠臣,孟聚感觉如释重负。当今皇帝拓跋晃和蔼平和,一双眸子却甚是深沉。不知是真有所谓的皇威还是心理作用,在他面前,孟聚感到了很深的压力。
孟聚本还以为皇帝会问一下叶迦南阵亡的经过或者拓跋雄的事,他还打好了腹稿想暗暗告拓跋雄一个黑状呢,但预料中的对答场面却是没有出现,皇帝只夸了两句就让自己退下了,让孟聚满肚子话都是憋在肚子里。
这时,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几个捧着酒具器皿的太监正顺着花苑的小径走过来。
看到这几个太监,孟聚心头轻咦:白无沙虽然把宫廷侍卫们说的很不堪,但宫中其实还是有高手的。比方这几个太监,步履沉稳又轻盈,目中神光湛然,都是难得的好只是他们有此等武功,为何要从事这等贱业?真是可惜了。
太监们顺着小径一路走来,孟聚主动避在道边让他们过去,走在前面的太监望孟聚一眼,眼中有些诧异。他客气地向孟聚道谢:“谢谢大人借过。”声音有点沙哑。
“公公不必客气,请吧。”
孟聚避在道旁,几名太监从他身边鱼贯经过。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香料味。
孟聚不由多望了太监们几眼,他又现了一个古怪:在几个太监脸上,他都现了细密的胡子茬。
太监们也能长胡子吗?真是稀奇了。只是,刚才那个太监说话的声音,好像很耳熟啊?自己到底在哪听过呢?
孟聚绞尽脑汁思索着,陡然,他整个身子僵住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几天前自己刚刚听过的。
“白狼,有种的从狗窝里爬出来!”
一瞬间,孟聚陡然醒悟:对方身上用了很重的香料,那是为了掩饰身上的血腥味!





斗铠 一百五十 投靠
自己也太倒霉了吧?走到哪都碰到这种无妄之灾!
这瞬间,孟聚感到的不是震惊,而是愤怒。
鲜卑人谁当皇帝,孟聚并不在乎,他也没什么忠君之心,刺客们就是把皇帝宰了剁成包子馅,他也不觉得可惜——皇帝死了无所谓,但前提是不要牵连到自己。
皇帝被刺客所害,在场的宫女太监们能不能活命,孟聚不知道;但自己是东陵卫军官,还是有着“万人敌”美誉的猛将,倘若皇帝在自己面前被杀,这个“保护不力”的罪名,那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孟聚恨得咬牙切齿:“这群王八蛋!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挑自己在的时候来刺杀——还来了两次——这哪里是刺杀皇帝和重臣啊,这简直是刺杀自己。”
但对方敢这样猖獗地连续刺杀皇帝和重臣,那肯定也是很有分量的势力。自己破坏了对方一次刺杀,还可以说是无意碰上的;但倘若在破坏一次,对方搞不好就要记恨上自己了,下次的刺客说不定就是冲自己过来了。
犹豫一阵,孟聚扬声叫道:“几位公公,麻烦留步。”
面前几个“太监”齐齐回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领头的太监沙哑地问:“这位大人,请问有何指教?”
“公公,你们掉东西了吧?”
几个太监面露惊愕,领头的太监一脸的茫然:“请问大人,咱家丢什么东西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几块布。”
“布?”
孟聚微笑着:“前几天,几位公公是不是把家里的布落在邙山脚下的小木屋旁了?诸位公公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拿走,在下就帮公公们建起来了。”
几个太监顿时脸色大变,他们立即散了开来,纷纷把手缩进袖子或者衣襟里。
孟聚急退两步,他警惕地盯着对方的肩头和手,腰弯得低低的,那弓起来的身形像豹子一般蓄势,充满了爆力。
几十步开外的亭台上,欢声笑语和琴乐鼓声还在不住传来——沉浸在欢乐中的宫廷贵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目光所及处,竟隐藏着一触即的生死凶险!
对峙片刻,那汉子沙哑地说:“好眼力,家看面(原文如此)都被你认出来了——你想怎样呢?”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来觐见陛下的,我只要平安地过来,平安地回去,其他人的事,我不想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过了今天,你们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几个刺客交换眼色,领头的刺客森然道:“说得容易!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你轻飘飘一句话就让我们走人,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大人,你今天觐见皇帝,不敢带兵器吧?我们还是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快快离开的好。”
孟聚叹息:“没办法。倘若你们非要今天办事,皇帝死了,我在场保护不力,肯定也是一个死与其被灭三族,不如跟你们拼了,那样家里人还能得点抚恤。我没带兵器,不过你们不妨试试我拳头?江湖相见留一线,你们把我逼绝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几个刺客都是面露凶光,跃跃欲试,但却被那个领头的喝住了:“住手!”
他眉头一皱,旋又舒展,顷刻间,他已想清楚了:这武官说的是真话。皇帝若死了,在场的他也肯定活不了。所以,今天他肯定会豁出性命来阻止自己的。
这家伙那天杀了自己七个同伴,武艺十分了得。就算他现在没兵器武功打个对折,他拼死厮杀,总能耽误自己一阵,说不定还能杀伤自己一两个同伴。更关键的是,刺杀最要紧的是出其不意,但这边若打斗起来,那边便有了防备。皇帝身边,三五个高手总是有的,有备之下,自己无论如何也行刺不了。与其白白丧命,还不如下次寻找更好的机会。
他点头,缓缓说:“好吧,就当是给江湖朋友面子,我们今天便放过狗皇帝了吧。大人,下次你可不要再碍我们事了。”
孟聚苦笑:“诸位,搞错了吧?难道你们以为我很喜欢见你们几位大爷?”
那刺客一愣。想到两次都是被孟聚搅了事,他嘴角扯扯,也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刺客们转身离开,他们依然是学着太监那种低眉顺耳的恭谨模样,规规矩矩地排着队向外走。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孟聚如释重负: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这是,总算没跟对方结下死仇。
他很好奇:这伙刺客专挑皇帝和近臣下手,到底是谁派来的?
不会是慕容家吧?这些年,慕容家可一直是对皇位死心不息的(看不清,读不通,改了点,意思是一样的);
六镇大将军拓跋雄也很有嫌疑:拓跋雄与白无沙有私仇;而且,若是皇帝遇刺,从血缘上说,作为皇叔的拓跋雄比外人有更大的机会。他在北疆把持重兵,一旦中枢出现混乱,他率领两千北疆斗铠南下,以理家务的名义扶持某个皇子尚未,自任摄政王,也能名正言顺地掌控中枢。
不过,当皇帝当到拓跋晃这份上也够惨了,外有拓跋雄,内有慕容破,朝廷外还有个坐山观虎斗的叶家,中原有个黑山贼,北疆有魔族,南边是南唐,西边有蜀中。皇帝上朝时一眼望下去,人头济济,都***是叛贼——难为这胖子老兄这八年来是怎么熬下来的?他还能这么笑眯眯地左拥右抱,真是了不起。孟聚自问,倘若换了自己,早嚎啕大哭躺倒不干了。
孟聚琢磨着,倘若六镇大将军拓跋雄真的篡位成功,掌控北魏大权的话,那自己怎么办?尽管自己一直避免参与政治,但不知不觉间,自己这小人物的命运却是已与北魏政权紧紧相联了。皇帝拓跋晃若倒台,白无沙也会失势;白无沙若失势,那自己这个东平同知镇督也是死路一条。
虽然还有南朝那边的退路,但孟聚也渐渐觉察了,大策北府在南朝的地位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肯定没有东陵卫在北魏的地位那么重要。
东陵卫的总头目能与皇帝谈笑风生,东陵卫在各省都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司法机构和武装部队,行动自由,经费充足——相比之下,北府更像一个纯粹的情报机关,只能对外,不能对内。
现在,自己在北魏这边已是一省的实权监察大员了,南朝能给自己这么高的地位吗?
不必问易先生,孟聚就知道了,这是不可能的。从北朝来的疑人,北府最多给一个虚衔的官位,把自己安置了就罢,说不定连人身自由都没有,更不要说能掌握实权了。
以前孟聚只是个低阶小军官,这种无忧无虑的安逸生活倒也不错,但如今他地位渐高,尝到了手握权柄的滋味,他渐渐有了别的想法:受人尊敬和奉承,能随心所欲地掌控他人生死命运,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孟聚自己都没察觉,不知不觉间,某种异样的东西已在他的心头渐渐萌芽了。
他正遐想着,皇帝和白无沙的聊天却也到了卫生。白无沙向皇帝行礼告辞,朝这边走来。他满面春风,神采飞扬:“孟聚,等久了吧?跟我出去吧。”
两人沿着花苑小径返回。看孟聚的神色恍惚,白无沙以为他还在担心,于是主动告诉他:“孟聚,不用担心,陛下对你印象很好。回去以后,你给陛下写个感恩折吧——忘记告诉你了,各省镇督都有权直奏陛下的,以后你也有资格直接向陛下进奏了。
如果不懂写奏折,你就请个师爷吧。你独当一面了,身边是要准备些幕僚的。若是没有好的人选,我给你推荐几个。”
孟聚灵机一动,说:“总镇大人,卑职有一事请求。”
“什么事?”
“承蒙总镇大人您错爱,卑职认了镇督,但卑职才疏学浅,什么事都不懂,只怕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以后,卑职呈送陛下的奏折,想先麻烦总镇大人您帮卑职把关过目一下,有什么纰漏,大人您帮修改好了再交给陛下吧——实在不好意思,辛苦总镇您了。”
白无沙眼睛一亮:虽然没明说,但很明显,这是孟聚在表露投靠之意了。自己费尽心血、放下身段地笼络,终于换来这个绝世骁将了的效忠,这可真是不容易啊!
白无沙心头喜悦,脸上却不显露,只是淡淡说:“谁生下来就懂得当镇督的?年青人要有闯劲,做错事怕什么?谁不做错事?你只管放心去做吧,总署支持你。”
“是,有总署和大人您的支持,卑职什么也不怕。”
“有不明白的,写信回来问我就是了。外边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总署帮你出头。”
孟聚正待说话,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铛铛、铛铛”几声急的锣声,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吆喝声。
听到这声音,白无沙顿时脸色大变,失声道:“不好,有刺客进了御苑!孟聚,快跟我回去护驾!”话音未落,他已经一阵风般顺着原路冲回去了。
孟聚一愣,赶紧跟着白无沙向回跑。奔跑中,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吓得全身冰冷:“如果那帮刺客被捉了活口,他们若供出刚才的事来,那怎么办?”




斗铠 一百五十一 灵异
孟聚的跟着白无沙回去,亭台那边也是一片慌乱。开始时孟聚还以为是刺客们反悔了,掉头回来再行刺一次呢,不过细看之下,却又不对:皇帝还是安然坐在中间,周围也不见什么打斗。
白无沙匆匆跑过来,一边叫道:“陛下,微臣前来护驾。”
景穆皇帝很高兴:“白卿,你上来陪朕坐着。
好像有些宵小混了进来,想对朕不利?”
“陛下放心,臣这边的孟镇督有万夫不敌之勇,有他在,陛下安危决计无恙。孟聚,你在下边守着,有不对的人莫要放近来。”
白无沙上了亭台,孟聚则老老实实的守在下面,他四处张望,却也不见此刻的踪影,心中纳闷:刚才的示警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阵红衣侍卫们大呼小叫的从御苑各处赶来,将景穆皇帝的亭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侍卫们都拼命往皇帝身边挤,孟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忽然莫名其妙的就被挤到了外圈。
“刺客在哪里?刺客在哪?”
侍卫们互相问着,大家都是一头雾水。
过了一阵,又有个侍卫跑过来,大声嚷嚷着:“大伙小心!有几个太监被杀了,他们都被人剥去了衣裳!小心,刺客会扮成太监进来!”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侍卫们把警惕的目光投向了太监们——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不会有问题,但那些低级的杂役们就倒霉了,纷纷被推到外圈充当肉盾。
孟聚是唯一明白真相的人,站在大群挥枪舞刀的“大内高手”当中,只有他两手空空,感觉滑稽又尴尬。
侍卫们大惊小怪,孟聚开始还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但随后,他陡然醒悟:此时不扮忠心,还待何时?他猛然从人堆里跃了出来赤手空拳的站在人群的最前头,昂挺胸,一副甘愿用胸膛为陛下抵挡刀剑的忠勇架势。
他这一番做作,不知后面的景穆陛下看到没有,在场的侍卫倒是看得清楚。
众侍卫都是嫉恨的盯着他,那恨恨的目光分明在说:“都是朝廷的大官了。还来跟我们抢饭碗,真是没公德。”
这样折腾了好一阵,外围的羽林军这才赶到,在外围布置了一圈保护,一个羽林军都将在场吆喝指挥了,秩序这才恢复了正常。
眼看着皇帝的安全已经没问题了,白无沙这才告辞,带着孟聚退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白无沙也有点疲惫。在回家的道上,他在马车上叹道:“这真是多事之秋。前两天是我出事,今天又轮到了陛下。”
“总镇大人,说起来也真是稀奇,那么森严的禁宫,怎么就混了刺客进去?他们又是怎么进去的?想着都不可思议。”
“看着森严,其实宫城也未必真那么牢不可破。太监、宫女都有自己的小门出入,那里检查的不是很严格,混几个人进来也不难——刺客混进了后苑杀人,羽林镇将汤耀这次估计麻烦不小。希望他能把事情尽早解决了吧,不然这麻烦事多半又要交给我们陵卫了。这种案子,轻不得重不得,也没个头绪,棘手啊!”
可能因为孟聚已经对他投靠,大家是自己人了,白无沙说话显得很坦率。他感叹道:“就算想篡位也得守着规矩啊,到街上花几两银子招几个打手就敢行刺皇帝了,这也未免太儿戏了。大家都跟着学,京城不乱套了?”
就算想篡位也要守着规矩——孟聚有点想笑,他问:“总镇,那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呢?”
白无沙摇头:“还没抓到人,天知道。”——但看他的眼神,孟聚就知道,他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马车将他们又送回了总署,白无沙下了马车,孟聚也想跟着下去,但白无沙阻止了他:“你就不用下车了,让车子送你回住处吧。”
“啊,这是总镇您的马车,卑职怎么敢当?”
“不用客气啦。你会东平之前,去刑部、大理寺、兵部、户部等各个衙门都跑一下,不用干什么正事,就是跟那边的人混个面熟,以后办事方便——尚书、侍郎那级的,你就不用费什么心思了。要结交的,倒还是各部的员外郎、主事、这些官员,你要结交一下。他们官位不高,但很管用。”
看着孟聚面露为难,白无沙笑笑:“到时我会安排人领你去的,他会给你指点——你也不用担心花钱,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大家见个面认识,摆几场酒宴应酬,应该用不了多少银两,总署帮你出就是。”
孟聚有点感动。他不知道,其他的镇督上任前,白无沙会不会这么细心叮嘱,但总署出钱出人帮一个新镇督拉关系,这种特殊的关照绝对不可能是每个镇督都能享受的。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很俗套的说了一句:“总镇,谢谢您。”
白无沙深深的望着孟聚,此刻,在这深沉的中年男子眼中,孟聚竟看到了一丝慈祥的温情。他看着孟聚,很像亲近的长辈在看着晚辈一般,目光里带着温情和期待。
他没说什么,只是拍怕孟聚的肩,点点头,转身向官署里走去。
看着白无沙沉重而萧瑟的肩头,孟聚有些感慨。
今天向白无沙的投诚,看似突然,但其实也是孟聚的真心实意——当然,这个“真心实意”并不包括南唐那边。
叶迦南“死”后,有不少人向孟聚伸出了橄榄枝,试图将他招揽至旗下。有皇亲的元义康,有势力很大的叶剑心,还有野心勃勃的慕容家——但最终,自己还是选择了白无沙。
白无沙的权势虽然也很大,但论起地位来,他却是这几人当中最脆弱的一位。他虽然权倾朝野,但他的权势都是来自景穆皇帝的信任——也就是说,一旦皇帝对他不信任了,或者说是皇帝死掉了,那顷刻间,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而相反,叶家也好,慕容家也好,他们都有自己独立的势力。不管谁做皇帝,对他们的影响都不会太大。倘若从长远稳妥的角度来说,投入叶家的怀抱其实是最合适的,而且大家同为华族,他又是叶迦南的父亲,感情上也没那么抵触。
但可惜,人与人的缘分真的很奥妙,孟聚怎么看都觉得叶剑心不顺眼,倒是对白无沙看得很顺眼——虽然一见面白无沙就把自己投进了黑牢,但孟聚却并无多少怨恨。
这个文弱的东陵卫总镇身上,有某种吸引人的魅力,让人觉得跟他相处很舒服,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劳。跟着他做事,有一种很踏实很安心的感觉——孟聚觉得,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吧。
有传言说,白无沙出身贫寒,在投靠景穆皇帝之前,他是乡下私塾的教书先生,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
倘若这传言是真的话,能从一个乡下书生走到今日,白无沙真的很厉害——起码比含着金调羹出身的叶剑心要厉害得多。
孟聚回到自己的宅院,刚进门,忠叔就禀报了:有人来求见,已经在侯见室等了很久。
孟聚进去侯见室一看,来人正是吕六楼。他十分高兴:“六楼,你可是来了!呵呵,我说这阵子怎么没见你呢。”
十几天没见,吕六楼脸色苍白,憔悴,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由衷的欢喜。
他单膝跪倒行礼,双手奉送上一个盒子:“恭喜大人!总署的人到那边找我们,说大人您当了东平镇督了,这是大人您的告身和任命书,卑职给大人您带来了。”
“是同知镇督,六楼,不是镇督!六楼,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快起来。”
孟聚接过公文,顺手扶起了吕六楼,让他到椅子上坐好。吕六楼走路的时候身子有点摇晃,步子踉跄了一下。
孟聚立即注意到了,他诧异道:“六楼,你受伤了?啊,还有你的脸色这么差?怎么回事?”
“没多大事,过去就算了。”
孟聚神色严厉起来:“六楼,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陵卫军官,我们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竟有人敢伤你?你跟我说,我处置不了的,就跟白总镇说,再怎么也要帮你找回这个公道来。”
吕六楼苦笑:“大人,这个公道,怕我们是没办法讨回了总署内情署的人用刑伤了我们。”
“啊?”孟聚霍然站起:“你说,怎么回事!”
吕六楼吞吞吐吐的告诉了孟聚经过,就在孟聚在拘禁的同时,他们也被内情署抓了进去,被拷打了一通到这,吕六楼惭愧的低下头:“这个,大人,卑职实在是受刑熬不住了,就顺着他们口风乱说了一通,实在对不起大人您了。”
孟聚很理解,他说:“这种事不要放心上了。内情署那样搞法,我都差点招了,何况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着内情署莫名其妙就把我们放了出来,说是搞错了,说是个误会,他们也道歉了,赔了医药钱也帮我们找了郎中来治伤。我们住回了洛京陵署的舍馆那边,直到前两天总署又有人来找我们,我们都吓坏了,心想莫不是又要‘误会’一次吧?
好在这次他们很客气,说大人晋升为东平镇督了,想把任命书和告身给大人。卑职擅作主张,就把那些公文都领下来了。后来找洛京署的同行打听了,才知道大人您一直住在总署里边,今天才上门来恭贺大人了。”
孟聚不禁惭愧。自己在总署这边悲花伤月的哀叹,却浑然忘了自己的部下们还在外面熬着,他们为自己受了苦,自己却连个慰问都没有,也够无情无义了——不过,关键是自己没想到萧如风做事会那么绝,不但抓自己,连自己的随从都不放过。若不是吕六楼找上门来,自己还以为他们在洛京的花花世界里正享福呢。
他愧疚的说:“我在总署这边,一直都不知道这事。都怪我,牵累大家了。”
“大人,您别这么说。大伙都明白,您也是被冤枉的。好在总署英明,还了大人您清白,还提拔了您,那我们受一些小苦算得了什么。”
孟聚叹气,他在心中暗想,回去以后,自己一定好好提拔重用吕六楼这帮人,也当是对他们的补偿吧。
两人闲聊了一阵,孟聚看出,吕六楼好像有什么事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他主动问他:“六楼,你是想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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