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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铠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老猪
眼看着快打烊了还能做成一单生意,那胖子显得十分开心,他欢快地用茶叶帮孟聚装茶,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说自己的茶叶货真价实,从不用劣质茶充数,价钱也实惠便宜。
孟聚“嗯嗯嗯嗯”地听着,他不动声色地问:“伙计,你们掌柜的呢?我有点生意想跟他谈谈,说不定还多要点货。”
胖子喜形于色:“客官,在下就是敝店的掌柜,您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我能做主的。”
“啊?我记得,你们信和茶行的掌柜不是一位白头的先生吗?他去哪了?”
“哦,您说的是先生的苏掌柜啊!他已经不干了,把铺子顶给了在下。您有什么话,跟在下说就行,以前苏掌柜的生意,在下也能做的。”
孟聚震惊:“易先生——呃,我是说,苏先生不做了?他去哪了?”
“听说是他母亲有急病,他要赶紧回去照顾,他已经回老家了——呃,我们也不知道他老家在哪,他没跟我们说。
哦,原来客官您是苏掌柜的老客户啊!苏掌柜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待人和蔼,说话又风趣,他走了,好多街坊都说可惜,挂念着他呢!这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客官,您可是想进些什么货吗?不妨跟我说说,苏先生能做的生意,我也能做的!”
孟聚盯着眼前满脸和气的胖子掌柜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北府的人。他含含糊糊地说:“这样吧,掌柜的,你要是见到白头的苏掌柜,麻烦您跟他递个话,就说债主在找他,他还欠人三万两银子没给呢!”
胖子掌柜大惊失色:“啊?苏掌柜竟欠人三万两银子?这……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接他店铺时,大家可是银钱两讫,也签了契约,地保和里正都是见证了的,他的债,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那是当然。我只是想知道苏掌柜去哪了?”
但胖子掌柜惊慌失措,他实在说不出易先生的去处,到后来,他竟怀疑孟聚是来讹诈的地痞了:“这位先生,你莫不是来捣乱的吧?你跟苏先生的事,只管找他去,莫找我们!你再啰嗦,我可是要报官喊公人来了!”
孟聚也不想事闹大,应付几句便快步走了。在他身后,胖掌柜手忙脚乱地关门,仿佛怕他再回来一般。
孟聚还怕那胖子是东陵卫内情署派来钓鱼的探子,他接着又跟旁边的几家文具店买了点笔墨,旁敲侧击地打听信和茶行的事,说听说信和茶行的苏掌柜犯了事了被衙门抓起来了,有这回事吗?
众位店铺掌柜都异口同声地表示,没有啊!那位苏掌柜是自己卖了铺子回老家的,临走前他还请了街坊们吃饭呢。尤其是隔壁文具店一位颇有姿色的少*妇,说起易先生时显得满脸的眷恋,不舍之色形于脸面——能把间谍当到这份上的,易先生也算能人了。
孟聚一路走回陵署,心头狐疑。在从前的交往中,北府的情报站并非没有紧急转移的情况,但都会通知自己一声新的接头地址。但这次,无论洛京的情报站也好,北疆情报站也好,都没有人跟自己说一声,北府在北疆的情报站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易先生并非匆忙跑路的,他好整以暇地把店铺卖掉,还有时间跟街坊们吃饭告别呢——既然北疆情报站并未暴露,他为何要突然转移?为何又不告诉自己?
上次,易先生的失误,让孟聚险些丧命洛京——这次回来,他本就想找易先生好好谈谈,见面时,孟聚本还打算装出一副气势光光的样子要求他赔偿损失呢,不料这老流氓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了,害得孟聚酝酿了半天的怒火却找不到对象泄,实在郁闷。
待孟聚回到靖安署时,天色已经入黑了。孟聚偷偷摸摸地从边门进入,顺着小道回家,饶是他如此低调,但路上还是被几个熟人认出来了。
老同事们认出孟聚,他们都显得很惊慌,喊着:“参见镇督大人!”,一边犹犹豫豫着不知该不该跪下行礼,那尴尬的孟聚看着都难受。
到后来,他干脆避开了小道,从花园里摸黑跑回了家。
看到那熟悉的包舍门口露出的光亮,孟聚感觉十分温馨。他敲响了房门,里面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谁啊?”
听出是江蕾蕾的声音,孟聚顿时童心大起,他捏着鼻子粗声粗气地说:“我是房东,来收房租的!你们住了几个月,该交房租了!”





斗铠 一百六十二 牵连
屋里一阵细细簌簌的慌乱响动,过了一阵,孟聚听到苏雯清说:“夜深了,家里都是女眷,多有不便。要收房租的话,请您明天与署里的刘真长官联系吧,我们会把钱给他的。”
不错,两个丫头警觉还是不错的。
孟聚微笑,虽然两个女孩子从里边锁了门,但他知道门边有个隐蔽的缝隙。他伸手进去,轻巧地拨开了门闩,轻轻把门推开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幕温馨的景象。两个少女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缝补着旧衣裳。黄色的油光灯亮照着她们柔顺的侧脸,两个女孩子恬静又美丽。
听到门响声两个女孩子同时望过来,看到一个男子站在门口的阴影里,她们顿时大惊失色。苏雯清一手把桌上的剪刀抓起,厉声喝道:“是谁?我们要喊人了!”
“是我,雯清,蕾蕾,我回来了。”
孟聚走进房间的亮光处,对她们笑笑:“有吃的没有?我可是饿坏了。”
认出孟聚熟悉的身影,两个女孩子惊喜万分:“孟长官,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
孟聚的笑容和语调都十分平静,一点不像出远门走了上千里的人。被他的镇定感染了,江蕾蕾也定了神,笑说:“都听说孟长官您回来了,还当了大官,我们还以为您今晚不回来了呢——啊,刚才的人是您吧?真是把我们吓坏了,还以为是哪来的贼子呢……”
是(空白)啰嗦,还不赶紧热东西给孟长官吃——话也说回来了,听说孟长官您都当大官了,怎么还那么狼狈,连一顿饭都混不着啊。”
孟聚笑笑在桌边坐下了,也不吱声——当然不可能像苏雯清说得那么惨,堂堂镇督连一顿吃喝都混不上。从省署内部的官员到东平当地的军政官员,想请新镇督喝接风酒的人能从省属一直排队到靖安署。
喝了两碗猪肉粥,吃了点咸菜和咸豆皮,孟聚顿觉浑身清爽。在洛京应酬吃喝得多了,他也真怕了,在家吃点家常小菜,感觉比在酒楼吃喝山珍海味舒服多了。
他躺在椅子上摸着肚皮:“蕾蕾,雯清,这阵子我不在,家里有什么事吗?”
苏雯清平静地微笑着,摇头说:“没什么大事,蛮好的。”
“孟长官,你别听雯清姐的,天快塌下来了她都会说没事!前一阵子,刘哥急匆匆跑来找我们,说孟长官您在洛京出事了,被人抓起来了。他让我们快跑。我们吓坏了,商量了两天想跑,但已经走不掉了。房子被人监视了,我们出不了门,只能待在家里。”
“被监视了?”孟聚一震,微微怒道:“敢监视我的住处和家人?谁干的?”
“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轮流换班监视,有些是靖安署的人,有些是我们不认识的人——又一次我还看到刘大哥王大哥他们守在外面呢,他们愁眉苦脸很不情愿的样子,好可怜。”
苏雯清抢过话头:“还是我来说吧,蕾蕾——下令监视我们的人是省署内情处的长官,靖安署只是被迫协助的。刘大哥和王大哥,他们都是被上头逼着来做的,蕾蕾你不说清楚,万一让孟长官误会刘大哥他们就不好了。”
孟聚默默点头,他大致能猜出事情缘由,自己在洛京出事被抓,省署这边接到消息,肯定要对自己家人和住处采取措施的——只是,省署内情署手段何时变得这么温柔了?只是监视居住而已,甚至连抓人和审讯都没有?按照常例,作为叛贼的家人,苏雯清和江蕾蕾早该被投入黑牢里严刑拷打了吧?
“他们——我是说省署的人——有没有对你们怎样?他们打你们了吗?”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苏雯清犹豫了一下,说:“他们倒没有怎么样,就是一次,有一个高瘦的长官带着几个人近来对我们问话,他们问起孟长官您的一些事,问您平时爱去哪啊、有些什么爱好啊、有什么朋友啊、平时有什么人爱来家里之类——这长官倒也不是很凶,但就是很阴测测的,那眼神很冷,让人看着就怕。他说,我们如果不老实回答,就把我们丢进黑牢里,关到烂死,蕾蕾都被吓哭了,好可怜。”
江蕾蕾急道:“雯清姐不许乱说,人家是装的啦,人家才不怕呢!”
“哈哈,不怕吗?那时是谁抱着我……啊,不许咯吱那里,孟长官在呢,别胡闹。”
两个女孩子扭打逗趣,孟聚也不禁莞尔。但很快,他的脸色阴下来了,说:“内情处那边,带队的人是谁?告诉我他的名字!”
看到孟聚神情严肃,苏雯清和江蕾蕾都收敛了笑容。苏雯清正色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旁人都很恭敬地管他叫李督察。”
“李督察?”孟聚蹙眉。他想起了内情署督察李明华,他心下冷笑,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后来呢?”
“后来,蓝长官很快也带着王大哥刘大哥他们进来了,两边都好多人涌进来,把我们的屋子都快挤破了。那天的气氛很紧张,看到蓝长官进来,李督察说话阴阳怪气的,他们蓝长官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干什么?是想妨碍内情处办案吗?”
蓝长官脸色也很冷,他说,他也想问李督察,没有靖安署的人陪着,省署内情处打算对孟督察的家人干什么呢?说大家先前不是说好的吗,要对孟督察家人问话,必须有靖安署的人在场,内情处怎么突然就自己行动了?
那李督察冷笑说,荒谬,莫非省署内情处办案还得经过靖安署同意吗?
蓝长官立即顶了他一句,说内情处在哪里办案他管不着,但在靖安署的地头,牵涉到靖安署军官的家属,这就必须要经靖安署同意!
那李督察冷笑,说靖安署好大的胆子,敢妨碍上级办案,以下犯上,还包庇逆贼家属,他话还没说完,蓝长官立即就问他,上级?哪个是我上级,他说我蓝正是六品督察,敢问阁下是几品官?要当我的上级,阁下还不够资格,找镇督来跟我说话吧!”
苏雯清记忆好,理解力也强,将那天双方的对话重复得惟妙惟肖,连蓝正的语调都学得很像。相当在那种不利的情况下,蓝正还是不惜一切的维护自己家人,孟聚又是感谢又是惭愧,他感慨道:“宇正兄果然够朋友,有担当——后来怎么样了?”
“被蓝长官这么一说,那李督察也下不了台,他冷笑几声,说蓝正,你也等着瞧吧。姓孟的在洛京迟早要定罪的,到时你莫要落个跟他同党的下场就好。说完,他就带人走了。”
稍等……




斗铠 一百六十三 报复
要搬动的家具没多少,一辆马车就运完了,很是轻松,倒是布置新居时花了不少时间,督察们为了显示自己对孟镇督的关心,七嘴八舌的出着馊主意,一个青花瓷盆景就换了七八个地方,桌子、窗台、床前等各处摆了个遍,孟聚被这帮伪装热情的家伙们烦的够呛,他大手一挥:“就这样搁着吧。走,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吃饭去。”
众人欢天喜地,丢下摆了一半的花瓶拔腿就跑。
省署的食堂也有贵宾室,专供高级军官用餐的。知道今天新镇督次光临用餐,大师傅们使出看家本领,将菜肴做的繁花似锦美味无比,众人吃的赞不绝口。
饭桌上,新任孟聚自然是众人奉承的焦点了。督察们纷纷给孟聚敬酒,马屁和奉承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上来,说来说去都是新镇督年少有为、精明强干、前途无量,套话听得多了,孟聚倒也麻木了。
倒是军情室督察许龙让孟聚觉得特别。在众人争先恐后拍孟聚马屁的时候,他一言不,脸色阴沉。
孟聚忍不住好奇,出声询问:“许督察,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许龙督察连忙道歉,他表示,自己是个耿直的粗人,只会卖命干活,平时从不懂奉承上官的,有得罪的地方,孟镇督莫怪。
接着,“耿直的粗人”忽然嚎啕大哭起来了,他一边哭一边说,看着孟镇督赴任,他不由想起了前任的叶镇督来。
他泪水满面,哭着说,他平生最敬爱的人,那就是叶迦南镇督了。自从知道叶镇督遇害的噩耗,他就一直处于极端的悲恸中,简直活不下去了。
幸好,在这绝望的时刻,一位了不起的英雄横空出世,他手持争议的长刀,斩杀奸邪,横扫千军,为叶镇督报仇雪恨,大快人心。对这位英雄,他心中的感激怎么说也说不完啊!
“孟镇督,您帮叶镇督复仇,这个恩情对卑职来说比什么都大!卑职的性命,这就交托给您了!今后,水里来火里去,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大人您一句话,卑职万死不辞!”
“耿直的粗人”目光涟涟,用崇拜和感激的目光注视孟聚——被人这样望着,便是铁人也要飘起来了。没被捧得当场飞上天去,实在算新镇督孟大人意志坚定了。
孟聚不由感慨道:“许龙督察,你身为军情室督察,对兵法一定有极高的造诣!”
许龙面露喜色,他说:“卑职一点浅薄见识,怎敢当大人谬赞呢?”
“不必客气。我觉得,你一定深通迂回侧击的精髓,造诣炉火纯青啊!”
督察们纷纷露出夸张的微笑,那个许督察倒也是个人物,脸不红耳不赤,肃容道:“大人实在过奖了。能得您金口一赞,卑职实在三生有幸。来,大人,卑职敬大人您一杯!”
一顿饭吃了约莫半个时辰,宾主尽欢,孟聚起身告辞,督察们纷纷起身送他出去。
在告辞时,孟聚的手被人碰了一下,他转头望去,有人恭敬的说:“镇督大人,卑职有下情启禀,请容单独报告。”
看着眼前的人,孟聚微微蹙眉,很快就舒展开了:“哦?李督察有事找我?跟我过来吧。”
在刚收拾整齐的会客室,孟聚请李明华坐下。他笑咪咪的看着眼前的人:“李督察急着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明华约莫四十岁上下,身材高瘦的像根竹竿。虽然苏雯清说他相貌阴森森的,但在孟聚看来,这分明是诋毁:眼前的人笑得脸都绽开了,眼里闪烁的是诚恳与敬意,哪有半分阴森的样子?
听孟聚问话,李明华一下子跪了下来,他连连磕头:“卑职该死,卑职该死!卑职有眼无珠,误听谣言,冒犯了大人家眷,实在罪在不赦!请大人重重责罚!”
孟聚冷笑。其实,按规矩来说,李明华做的也没什么大错,自己若是南唐的间谍,他抓自己家眷那也是执行公务而已——话是这么说,但孟聚可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自己这个新镇督上台,总得找两条肥鱼来开刀立威的,恰好这厮就这么撞巧送上来了,那只能算他倒霉了。倘若就真么放过了他,不要说屋里的两个女孩子要嘟嘴,只怕部下们都会觉得新镇督太软了,这么欺负上门的都不收拾。
孟聚抬抬眼皮:“李督察,起来吧。李督察你秉公执法、例行公事,何罪之有呢?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吧——李督察,你说你有要紧事禀报?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听孟聚淡淡的语气,李明华就知道,长官心里的怨气怕是大了去,自己想凭几句空口白话的求饶就能求得宽恕,那是不可能的。他犹豫一下,还是下了决心:“启秉镇督大人,卑职接到线报,靖安知府马志仁私下收受城中大户贿赂,贪赃枉法数额巨大,有近万两银子!”
孟聚微蹙眉:内情署的主要职责是反间谍、邪教等对政权构成威胁的敌人。查办官员贪赃受贿的不法行为,这虽然勉强算是内情处的职责范围,但并不是主要职责。这种事的主办部门该是御史台,东陵卫只是兼办而已,办了也不算什么成绩,反而让上头觉得多管闲事——李明华这么郑重其事的向自己报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淡淡说:“李督察,既然有证据,那你就去查嘛!”
李明华恭谨的弯着腰,低声说:“大人,这么重大的案件,卑职能力浅薄,怕是没能力办好,恐怕得劳动大人您亲自出马了。”
孟聚狐疑的望了李明华一眼,却见他也在望过来,两人的目光稍一接触,他立即移开了视线,脸上脸上现出讨好的笑容。
见孟聚不明所以,李明华有点急了,凑到孟聚耳边说:“大人,您若是不便出面,卑职可以代劳。卑职愿出面,拿到证据给马知府看,吓唬吓唬他。到时,他自然要求到大人您这的。最终抓不抓,卑职听您的,您拿主意就好了。”
孟聚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查办这个案子,可以敲诈那马知府好大一笔银子——想来那马知府在靖安经营多年,官囊肯定丰厚。为免牢狱之灾,从他身上敲出几万两银子都毫不困难。李明华送这个案子给自己办,那明摆着是送钱给自己了。
这厮的借花献佛,倒也用的漂亮,不必自己花钱又讨好了上司——几万两银子,若在以前,孟聚还真要动心了。但如今,他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
地位的高度决定视野和眼界,镇督和督察只差一级,但地位差的就是天差地远了。
在李明华看来,把这么一个能赚几万两银子的机会送给镇督,这当真是了不起的人情了,应该能弥补先前得罪孟聚的过失了吧?但在洛京打转了一番,孟聚的钱包没增长多少,但做官的见识倒是大为增长。
马知府虽然不成器,但他毕竟是东平都督府下辖的重要文官,是元义康的部下。自己任镇督以后,与都督府的关系就很微妙,自己若是初来乍到就拿元义康部下的官员开刀,那不是明摆着要给他打脸吗?——自己的大敌是申屠绝和拓跋雄,无谓四处树敌。
何况,自己若想捞钱,随便敲打东平省辖区内哪个官员不能弄一把,还用得着你这厮来卖好?
看着孟聚沉默不语,李明华小心翼翼的问:“大人,您的意思是……抓还是不抓呢?”
孟聚面无表情,他淡淡望了对方一眼:“李督察,查处贪赃官员,这好像不是内情处的主要任务吧?有心思去打探这些琐碎细事,内情处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
这样吧,既然李督察这么有空,我就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吧——南唐鹰侯破军星的案子,你该听过吧?这个案子,如今可破了吗?”
听到“破军星”三个字,李明华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隐隐猜出了孟聚的用意,恭恭敬敬的答道:“卑职知道,这个案子,从霍镇督时起就是悬案了,内情处……”
孟聚打断他,自顾自的说:“南唐鹰侯破军星,此贼隐于我大魏朝廷内部,知悉我朝内情,不断向南朝通风报信,泄露我朝的机要军情,实在是我大魏朝廷的心腹大患,此案数年不能告破,可见尔等无能,实乃我东陵卫的奇耻大辱!
在洛京时,白总镇已给本官下达严令,要我们东平陵卫必须尽快破案,揪出破军星这个大间谍来!而兼知署蒙镇督和内情署的黄镇督也十分关切此案,多次跟我商议,十分忧心。”
孟聚口沫飞溅,说的爽快无比:当长官的滋味确实爽快,自己扯着大旗胡编乱吹,量李明华也没本事去找白无沙对质——这种谎话根本没法戳穿的,自己说白总镇很关心“破军星”一案,难道他还会否认不成?
孟聚严厉的板起脸:“李督察,我想问你,对这个白总镇十分重视的大案,作为破军星一案的承办人,你们内情处取得了什么进展,有什么成绩?”
李明华脸露尴尬,他低声解释:“大人破军星的案子,我们内情处也是做了大量工作的,但案子的线索实在太少,资料也不足,案情一直没什么进展。这几年,换了几任镇督,他们都知道这事的,他们也能理解内情处的难处……”
孟聚摆摆手,再次打断他:“李督察,不好意思,我不是来问你难处的,我也不会理解你们——正如白总镇管我要结果一样,我也只跟你们要结果,其他事我不管!
查了几年都破不了案,我很怀疑,内情处是不是在认真办案——李督察,再拖延着不能破案的话,你这个内情处督察也不用再干了!”
终于听到这句最害怕的话,李明华心下惊骇:图穷匕见,新镇督终于露出獠牙了!
这不是阴谋,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拿一个数年未破的悬案为借口撤掉一个督察,这摆明是**裸的报复——但偏偏孟聚举着“白总镇很关心”和“事关大魏朝社稷安危”这两面大旗,谁也不能说他错。
虽然心中不服,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李明华也没办法。他躬身道:“镇督大人,卑职知错了!回去以后,卑职知错了!回去以后,卑职立即投入内情处所有力量,全力查办此案,请大人放心就是!”
孟聚斜眼望望他,似笑非笑:“李督察,你的意思是,你以前都没全力办这个案子?”
李明华一愣,嗫嚅着不知该怎么答,孟聚却已站起了身:“李督察,你自己说吧,还要多久才能破案?”
“这个,一年以内,卑职保证……”看着孟聚脸色沉下来,李明华立即改口:“半年!半年以内,卑职一定破案!”
“半年?总署等不了这么久。”孟聚斩钉截铁说:“李督察,只能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李明华几乎要惨叫了:没有一点线索的陈年积案要自己在一个月内破案,这怎么可能?去去洛京内情署出差交换情报跑一趟来回都不止这个时间了!
他哀求道:“大人,时间实在也太短了,请多少宽容一些日子吧!”
“先前给你们给的太多时间了,你们已经浪费几年了,难道还要白总镇再等你们几年不成?一个月内,必须查出破军星来——如果没信心的话,李督察你不如现在就让贤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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