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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洗天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醉虎
听到是楚震东,何强的语气马上来了一个540度的转变,楚震东在这边轻轻的皱着眉头听何强罗嗦了一大堆。
“何副校长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有,不知道楚校长找我有什么事?”
“请你到我的办公室一下,我想跟你谈一谈你提交的那份人事任命。”
“好的,楚校长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楚震东挂断了电话,现在他连跟何强说再见的心情都没有了。
何强的办公室并不在泽公院的文欣楼,而是在学校西边枫桦园的四号楼,何强喜欢把四号楼叫成“fa”号楼,这个“fa”是唱名“do,re,mi,fa,sol……”中的“fa”,与“八”和“发”谐音,“fa”号楼,“fa”号楼,自然是发号施令的楼,何强认为这栋楼可以带给他好运,让他节节高升。
挂断了电话,何强并不急着去楚震东那里,他微笑着看着他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人。
“楚震东今天回来了,他现在叫我过去。”
与楚震东的办公室相反,何强的办公室装修得很豪华。
那个人坐在何强大班桌对面的真皮沙发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着一对小小的三角眼,眼神混浊,肥头肥脑的,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和他的身材很相称的笑容。
“噢……楚震东叫何兄过去干什么呢?”
那个人问了一句。
“哈……哈……”何强靠在椅子上拉开肩膀笑了起来,他觉得电视上那些英雄人物在哈哈大笑的时候很豪气,因此他总想学一学,他也确实在学,他不知道,其实他这样笑的时候和公鸭子叫春差不多,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何兄笑起来很豪气,有大将之风!”
对面那个人收起笑容,伸出拇指,一脸真诚的赞扬了何强一句。
何强笑得更开心了,笑毕,他眯着眼睛问了对面那个人一句。
“你猜猜!”
“莫非……”
“正是!”
这样简练而古典的对话让何强心里某种隐秘的欲望得到了相当的满足,他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着胸脯,“贾兄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个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沙发发出一声放松的呻吟,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肉和皮肤都在笑着,他的两支厚厚的手抓住了何强的一只手臂。
“那一切就拜托何兄了,水晶宫最近新来了几条新的美人鱼,等晚上我请何兄去尝一尝!”
“嘿……嘿……”何强也笑着,他拍着那个人的手,“没问题,没问题,你在这里坐着喝一会儿茶,我去去就回来!”
那个人一直把何强送到了他办公室的门口,看着门关上了,何强收起笑容,看着自己的办公室冷笑一声,向着楚震东的办公室走去。





雪洗天下 第七卷 第九十八章 阴谋之网
何强踱着八字步一摇三摆的从枫桦园的 “fa”号楼向泽公院的文欣楼走去,原本五分钟的路程他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到了楚震东办公室那里的时候,他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
楚震东正在里面。
何强站在外面,先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才推开了楚震东办公室的门。
何强不是第一次来楚震东的办公室了,每次来,这里都会让他感觉不舒服,楚震东办公室里那些简陋的布置,楚震东的长衫,楚震东严峻的眼神……每一次来,这里都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好的回忆。
“楚校长,您找我?”进到楚震东办公室的时候,何强恭敬的问了楚震东一句,不知道底细的人看到何强这个样子还真的可能被他迷惑掉,这也正是何强想要的目的,你看,我在这人前人后的都对楚震东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分明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干部,可楚震东从来都没有在公开的环境中说过自己的好话,还时时刻刻挑自己工作中的刺,经常不忘打压自己,总把自己搞得很被动,这真是……
楚震东笑了笑, 似是温和,又好似对何强的恭敬视而不见,他指着办公室里的一张竹椅,“何副校长,请坐!”
歇斯底里不是战斗!
刚才在楚震东愤怒之下摔到地上的报告还有那个人的档案已经被楚震东一页一页的捡起来放好了。
何强的屁股只有半边搭在那张已经磨得有些光滑的竹椅上,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
“楚校长,您这次去开会还顺利吧?您也真是的,几千里路来来回回舟车劳顿,您这么大年纪了,开了这么久的会,这次回来的话应该通知我们一下,我们也好去机场接你啊!”
“呵……呵……谢谢何副校长的好意,我这把老骨头还结实,这点儿颠簸算不了什么,我只是个教书匠,也没把自己当作什么国家元首,还是一切从简吧!不要总是搞得劳师动众劳民伤财。”
何强的眼角跳了跳,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变。
“楚校长说得太好了,我们这些做下属的都应该像楚校长学习学习!”
“噢,你看,只顾说话,都忘记给何副校长倒茶了!”楚震东说着就站了起来,要给何强去倒茶。
“不用不用。”何强这次真的是变色了,他连忙摇手,开玩笑,楚震东这里喝的茶全是那种几块钱一大包的大众花茶,对于喝惯了几千元一斤的龙井的何强来说,在楚震东这里喝茶,简直比喝药还要难受,但已经来不及了,楚震东已经起身给何强倒了一大杯的茶,端到了何强的面前。何强连忙起身接过了楚震东端过来的茶,脸上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楚震东笑着,“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何副校长的,就喝一杯清茶好了!”
“楚校长太客气了!”何强嘴里说着客气话,眼睛却盯在了那杯茶上,他的眉头也不知不觉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楚震东在茶杯里的茶叶放得特别多,那些粗糙而细碎的茶叶渣滓在杯子里乱七八糟的翻滚着,就像一堆糠,水面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泡沫,看着那些泡沫,何强就想起自己小时候撒尿在尿盆里的情景,记得那个时候的尿盆里,也有很多的类似的泡沫,这茶水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没有让他有任何愉悦的感觉。何强是个在喝茶方面很讲究的人,他最爱喝的茶是龙井,龙井在水里那一根根的茶叶是清清楚楚爽爽利利的,看着都觉得很享受,他觉得龙井就像水晶宫里面亭亭玉立的美女,无论是看是闻是品,都可以让人神魂颠倒,而面前这杯呢,就像一个山旮旯里十年没洗过澡的村妇,只看一眼就让他倒尽胃口。
看着楚震东坐回了位子上,何强不动生色的把那杯茶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他打定主意,这杯茶,他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喝一口。
“楚震东你个老乌龟,自己喜欢受罪不说,还要强迫别人和你一起受罪……”何强在心里暗骂着。
“怎么了?何副校长哪里不舒服吗?脸色那么奇怪。”楚震东看了何强一眼。
何强心中一震,脸上在一瞬间就堆满了笑容。
“哪里哪里,我刚刚只是在想别的事,一时有点失神了,对了,楚校长今天叫我来不是要和我讨论一下我提交的那份人事任命的报告吗?”
楚震东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再盖上了茶杯。
“不知道何副校长对生物科技公司的任命怎么看?”
“唉!”何强充满感情的叹了一口气,“自从生物科技公司原来的李经理出了事以后,我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没有个领头人怎么行呢?偏偏我又分管后勤及学校企业这一块,为了这件事,我是头发都急白了。”
楚震东一脸的平静没说话,何强停下来看了楚震东一眼,看到楚震东没什么反应,他才继续说下去。
“为了这件事,我也征询了学校里很多同志的意见,大家都觉得生物科技公司总经理的这个位置很关键,应该找一个有能力,有经验,但又可以信得过的人来担此重任。”
楚震东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何副校长说得不错,这个位置很关键,挑的担子也很重,我们应该找一个有能力,有经验,又可以让人信赖的人来担此重任。但何副校长认为你提名的那个人可以达到我们要求的这些吗?”
“楚校长说的是贾长军吗?”何强明知故问。
楚震东点了点头。
“是不是楚校长对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我对他没什么成见。”楚震东看着何强,“我这个人从来都喜欢用事实说话,对贾长军这个人,何副校长了解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何强心里冷笑了一声,了解?我对他的了解决对比你楚震东想象得要多得多。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知道的你未必知道。
何强表面上仍旧谦虚的笑着,他用手指轻轻叩着面前的茶几,他知道这样可以给楚震东他在思考的感觉。
“贾长军同志参加工作已经很多年了,他也先后在好几个市里面的企业担任过经理厂长等职务,我觉得他在这些年的领导岗位上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能力,要说信任,我觉得这个问题是双向的,你不给他,他又怎么能得到你的信任呢?”
楚震东没有看何强,他在翻着那个贾长军的档案,贾长军的档案花团锦簇,没有一丝的瑕疵,档案上最多记录的是这个人的各种获奖情况。
“确实,贾长军工作了很多年,也在好几家市里面的国有企业担任过重要职务,他先后在市里的味精厂、三源经贸公司和轧钢厂任职过,从简历上看,他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能力,但是,仅仅这些我觉得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噢!不知道楚校长有什么高见?。”
“呵……呵……”楚震东笑了笑,他没有立刻回答何强的那个问题,他在看着何强的茶杯,那杯茶,何强还没碰过呢,“说了这么多,口都有点干了,来,何副校长,我们喝点茶再说,这虽然比不上什么好茶,但也生津提神,何副校长动也不动一下,不会是嫌我这里的茶不好喝吧!”
“哪里哪里!”何强干笑了两声,抬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叫一个苦,那叫一个涩,何强舌头都有些麻了,这个老混蛋,他一定是故意的,在我杯里放这么多的茶,老子只不过是用办公费买了两斤龙井,就几千块钱,虽然你知道了,但又不是往你口袋里掏的,那都是公家的钱,就这么点小事,上次开会说过也就算了,值得让你忌恨老子这么久么?
何强这边刚刚放平茶杯,楚震东那边才刚刚举起来,楚震东抬着茶杯示意了一下,何强又皱着眉喝了一口。他心里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在楚震东面前老感觉自己会处在下风,不过这一次……
“喝点茶精神好多了,哦对了,刚才你问什么?”
你这个老混蛋!
“我是问不知道楚校长对贾长军以前的工作有什么高见!”
“哦,高见倒是没有,高见都在这个档案上了。”楚震东拿起贾长军的档案抖了抖,“我这里只有一点低见!”
“我愿洗耳恭听!”
“去年市里轧钢厂工人集体到市政府上访,把市政府的大门和大门对面那条街都挤了个水泄不通的事情何副校长知道吧?”
“嗯……知道一点点!”何强确实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说不知道,去年那件事虽然没有见诸于任何的媒体,但mk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上千个工人堵在那里,所有人一点准备都没有,整整六个小时,除了市政府对面的那条街,临近的两条街的交通也全部瘫痪,那件事在省城传得沸沸扬扬,省城的人,十八岁以上,八十岁以下,不知道的真的还没几个。
“那何副校长知道那些工人为什么去上访吗?”
“嗯……这个……这个就不是太清楚了,那些人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常常为了点小事就要闹出天大的动静,不过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后来李市长一出面,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那些工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再闹过!”何强说着话,低下了头,那起茶杯来把自己的嘴皮给抹湿了,在别人看来,就好像他在喝茶。
“何副校长真是健忘,你刚刚才说过的怎么又忘了呢?贾长军那时不是正在轧钢厂任厂长吗?”
“噢,想起来了,贾长军那时确实是在轧钢厂任厂长。”
“那次事以后,贾长军没过三天就被免职了。”
“做工作嘛,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贾长军没能安抚好轧钢厂的工人是他的失误,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国家还是一个讲法制与民主的国家,老百姓上访那是他们的权利,我们也不能因为老百姓行使了自己的权利就去否定他们的领导吧!”
看到何强一直在避重就轻躲躲闪闪,楚震东觉得自己可以把话讲明了,楚震东双目直视着何强。
“贾长军上次被免职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安抚好轧钢厂的工人,轧钢厂的工人之所以去上访完全就是冲他去的!”
“噢!”
“在贾长军担任轧钢厂的厂长以前,这个厂的经济效益一直很好,每年都有上亿的盈利,是市里面的明星企业之一,而当贾长军担任轧钢厂的厂长以后,三年不到,这个经济效益一直不错的工厂就由盈利变为亏损,最后搞得都揭不开锅,在那些工人上访之前,他们已经四个多月没有领到工资了。”
“这……楚校长你也知道,国营企业的经济效益从总体上来说一直不是太好,像轧钢厂那样产生亏损乃至破产的企业也不是只有他们一家,这是大环境,怪不到贾长军身上!”
楚震东气极而笑。
“怪不到贾长军身上?那何副校长知不知道贾长军还有个外号。”
“外号?什么外号?”何强在装昏,不过他的表情还是挺逼真的,贾长军的外号他是清楚的,事实上,贾长军有两个外号,流传在外的那个他是知道的,在少数几个和贾长军相熟的朋友之间流传的那个外号他也知道,楚震东要说什么,他完全可以猜到。但贾长军的另一个外号,何强可以和任何人打赌,楚震东绝对不知道。
“贾五年!”
“贾五年?”何强重复了一遍,他心里此时是得意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总算在与楚震东的交锋中占到上风了,何强甚至觉得自己很有表演天赋,要是到影视界发展的话,说不定已经是一个大腕儿了。
“不错,贾五年。在贾长军担任味精厂厂长的时候,那家生存了几十年的味精老厂在第三年的时候就倒闭了。在贾长军担任市经委下属三源经贸公司总经理的时候,这家公司在第四年的时候也倒闭了,还负债累累。而当贾长军担任市轧钢厂厂长的时候,三年不到,这家厂也差点倒闭,要不是轧钢厂的工人还有一股铁劲儿集体去上访,说不定现在这家厂子也倒了。别人给贾长军取外号叫贾五年,是说凡是他担任主要领导的公司和企业,一律活不过五年。我不知道像贾长军这种人在何副校长的眼里,不知道怎么就会变得有经验有能力了呢?他的经验和能力,我看仅仅是指他搞垮一家厂子和公司的能力吧!那些轧钢厂的工人之所以去上访,就是要告贾长军贪污挪用公款和渎职。”
“那只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造谣中伤他,在给我们的干部戴帽子,那些人去上访就是要找一个借口。后来上面派人调查过,不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吗?要是查出来的话,这么大的罪名,上面是不会姑息的,贾长军现在仍旧在外面活得好好的,我看这就很能说明问题嘛!”
看着楚震东激动的样子,何强的心里变得十分的愉悦,他已经知道楚震东的死穴在哪里了。在楚震东面前,能有这样感觉的时刻很少,因此也特别的美妙。还有些话,是何强没说的,除了那个“贾五年”的外号以外,贾长军还有一个外号,这个外号只在他的几个朋友中流传着,这个外号是“猪奶”。很多人都不理解这个外号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我说一个特指的名词你就知道了“奶” ……
“即使他在这上面没有问题,但根据这个人以往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实在没有担当生物科技公司总经理这个位置的能力,因此何副校长的人事任命的报告我只能打回去了。”
何强此时依旧在笑着,不是装的,而是真正的在笑。
“楚校长不要这么武断嘛,贾长军还是有他的优点的,我们也要给别人一个机会嘛!”
“生物科技公司总经理人选至关重要,给了他机会也就断送了公司的机会,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安排,就请何副校长不用操心了。”
……
楚震东是一个斗士,不是阴谋家,如果他在这方面的感觉再敏锐一些的话,也许他可以从何强的那份人事任命中嗅到一些阴谋诡计的味道。何强提出这份任命的时间,正是楚震东在那次会议上开始炮轰教育产业化政策的第三天,也是让某些人开始难堪的第三天,当楚震东这些天正在会场里奋剑而起的时候,远在数千里外的mk,别人已经开始编织一张巨网等他回来了。




雪洗天下 第七卷 第九十九章 阳谋
当何强走出文欣楼的时候,他的心情很轻松,楚震东的反应都在预料之内,可以说,楚震东的表现比他期待得要好得多,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走在校园的路上,他甚至有心情轻声哼起了小调,知道他是副校长的人看到他春风满面的模样,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好事呢。一直到何强踱回到他的 “fa”号楼的时候,何强才强制的把自己脸上轻松的神情压了下去,然后极力在脸上做出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在上厕所的时候,何强在厕所里的镜子里照了照自己的模样,修正了脸上的一些线条,一直到他满意的时候,他才暗自点了点头。何强就带着一副气愤的模样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贾长军还正在那里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何强一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贾长军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何兄,事情怎么样?”
何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还有些羞愧的表情,“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妈的,刚才在楚震东那里装样子装得真受罪,那是什么破竹椅啊,屁股都坐疼了,还是自己这里舒服啊!
看着何强脸上的神色,贾长军的热情就如同一锅滚油泼到了南极的冰川上一样,马上就冷却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怎么,吹了?”
“唉,贾兄,我实在是已经尽力了,可我始终只是一个副校长,这一级人事任命的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楚震东的手里,我帮贾兄说了不少的好话,但楚震东在那里就是不点头,他还……他还……”
“他还怎么地?”
“他还说了很多贾兄难听的话。”
贾长军肥肥的脸上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他怎么说来着?”
“这个……这个……”何强做出为难的神色。
贾长军难看的脸色一瞬间又变得活泼起来,他笑道,“没关系,何兄尽管说,我和何兄是什么关系啊?难道还信不过你么,我也只是想知道那个楚震东对我有什么看法?”
何强想了想,“那好吧,我说出来可能还有误差,就让贾兄听听那个楚震东是怎么说的吧!”
贾长军有些疑惑的看着何强。
何强羞涩的笑了笑,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录音机,“不怕贾兄笑话,我这个副校长也不好做啊。我这个人记性不好,楚震东订的一个规矩是开会的时候副校长不许带秘书参加,楚震东话又多,那些会议要点啥的我一个人又记不过来,所以每次和楚震东商量事情的时候我总带一个随身录音机,很多时候我都是把他的话录回来再慢慢体会。”
何强把录音机按得倒着带,他站起来把房间的门从里面给锁上了,“这样保险一点,免得让别人听到了说出去闹笑话。”
贾长军眼睛盯着那个录音机,三角眼转来转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强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那个录音机倒带已经倒完了,他把那个录音机放到桌子上,稍微开了一点音量,按下播放键,立刻,那个录音机就开始重播起刚才何强和楚震东见面时的情景。
……
“楚校长,您找我?”
“何副校长,请坐!”
“楚校长,您这次去开会还顺利吧……”
……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那台录音机在制造着声音,何强舒服的靠在他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气愤中带点羞愧,他的眼睛,盯在了贾长军的脸上,贾长军的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开始的时候贾长军还能保持一点平静,到了后来,贾长军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录音带听了十多分钟,一直到何强离开楚震东的办公室为止,何强按下了停止键。
贾长军那双三角眼中,全是怨毒的神色,他狠狠的咬着牙没说话。
何强站起来给贾长军和自己添了点茶水。
“何兄你也听到了,我是已经尽力了,可楚震东不点头我也没有办法。”
贾长军勉强的笑了笑,“我知道何兄已经尽力了,这件事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何兄的。”
“唉!”何强叹了一口气,叹完气,何强口气一转,问了贾长军一个问题,“贾兄今年已经49岁了吧?”
“嗯……是的!”
贾长军现在心情极坏,何强的这个问题更让他的心情恶劣了几分,自从去年轧钢厂的工人闹事上访以后,轧钢厂的厂长就变成了他经历的最后一个领导岗位,他已经被上面闲置近两年了,要让上面再用他,可能性也不大了,想起以往的那些光辉岁月,他很不甘心,也很不满足,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让一般人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虽然他现在在外面包养了8个女人……但对于一个马上要奔55的人来说,他知道,他的机会已经不多了,何强的问题正是让他想起了他最不愿意想的事——再过几年,他就要真正的退休了,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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