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慈舟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牙齿
如此一来,别说几个小乞儿,就连深谙追踪之法的江湖中人,又或者擅长望风捕气的武林人士,也发现不了黑衣僧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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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神通
亲眼目睹恶形恶状的彪形大汉骤然死在眼前,半掩门的豆蔻少女惊吓地差点尖叫起来。
好歹,她也知道利害,赶紧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将自己内心的惊惶都按在嗓子眼里。
黑衣僧人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位如此乖巧懂事的少女赞赏不已,暗道:“果然没有救错人!”
就在这时,破戒僧慈舟体内断乱因果之力再次发作,恍惚间看见豆蔻少女面色苍白如雪,舌头吐出来,分明是个上吊而死的惨样。
黑衣僧人忍不住握紧拳头:“为什么我不是已经改变她的命运,不会惨死在粗蛮壮汉手里!为什么还会落得如此下场”
破戒僧慈舟疑惑不解的心情,仿佛触动了某个关键枢纽,只听见若有若无地“啵”地一声,眉心被皮肉遮住的“牟尼珠”,陡然大放光明,放出一道圆融无暇之灵光,照见豆蔻少女脖子上两道蛇状的印痕。
“死命之兆!啃噬之牙洒家体内断乱因果之力冲破界限,终于生出一重神通来了!”
黑衣僧人咧嘴一笑,亮出白森森的牙齿,迫不及待地从阴暗处冲出,犹如一只巨大的蝙蝠,越过跪地死去的彪形大汉,将豆蔻少女扑倒在地上。
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坐起半掩门生意的可怜人,冷不防被人扑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一个浑身漆黑的大汉压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的脖子又啃又咬,还以为撞上邪祟,被不知名的精怪所迷,惊怒交加之下,不知从何出生出一股雄浑大力,竟然将破戒僧慈舟都往外推开了。
此时,黑衣僧人还未竟全功,可惜的是,那股干涉因果的莫名神通已经渐渐消散,错过时机不会重来,不由叹道:“三五息内,贫僧只啃断了一股,这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破戒僧慈舟施展身法飘然离去,随着一阵衣袂飘飘的声音传来,才将一轮爆发后,恍惚出神的豆蔻少女唤醒过来。
她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迫于生活艰难不得不做了半掩门,刚刚生意开张,客人就死于非命,自己还差一点被不是生人的“精怪”玷污,越想越是惊慌,脸上露出凄然惨笑,心里生出一股求死之志,终究是无比厌恶当下的纷扰乱世,决定一死了之。
豆蔻少女坐起身,用袖子擦去眼泪,将散乱的衣衫稍微整理,默坐了片刻,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大抵还是对人世恋恋不舍。
破戒僧慈舟一直没有离去,旁观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就是想印证一番,自家偶得的神通之力,究竟是什么来由,顺便还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
只见豆蔻少女默坐片刻,默默地站起身,在家徒四壁的墙角,不知如何摸出一捆拇指粗的麻绳。
自行解开后,她想都不想,就拎起一头扔过房梁,匆忙地打了个死结,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把脖子挂在上面。
黑衣僧人看见这一幕,毫无所动,甚至还有所期待。转眼过后,但见一股断乱因果之力发作,拇指粗的麻绳,或许存放的时日长了,有些部位很是朽烂,竟然挂不住豆蔻少女的体重,自行崩断了。
啪嗒一声,少女从天而降,狠狠地摔了个趴叉,那模样不知有多狼狈,忍不住又哭起来。
而在破戒僧慈舟眼里,自家偶然获得的神通,竟然能干涉因果。且看朽烂的麻绳,断头处不是整齐的毛茬,而是被牙齿强行咬断,参差不齐的模样。
黑衣僧人高兴没多久,脸色又垮塌下来了。因为豆蔻少女不甘心
第六章偶遇
豆蔻少女死了两遭也没能死去,想起方才差点窒息的痛苦,竟然绝了投环上吊的寻死心思,呆坐原地片刻,又流了一回泪。
这一场悄无声息的大哭特哭,似乎把少女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站起身慢慢擦干脸上的泪痕,整个人仿佛大了十岁,成熟了不少。
她看着跪坐在地上,头垂地很低的“客人”,想起方才压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捏的痛楚,莫名生出十二万分的仇恨,也不怕他是一具尸体,壮起胆子上前,纤纤素手上下前后摸索。
片刻过后,豆蔻少女摸出一吊百来枚大钱,一双鹿皮手套,并许多见不得光的歹毒暗器。
“啐!我道他是出手阔绰的江湖豪客,估料不到,原来是个专干阴私下作脏活的镖手!”
彪形大汉体格魁梧,等闲几个女子都搬不动,少女也是阵阵头痛。
她寻思片刻,看到地上的的麻绳,又想起外面巷子里公用水井的轱辘,不知为何灵机一动,顿时计上心来。
随后,豆蔻少女将两股麻绳绑在一起,一头往壮汉腋下缠绕,打了个活结。另一头牵出去,到了水井边上,缠在吊水的轱辘上,竟然刚好够长。
于是,她用力转动吊水的轱辘,随着麻绳不断收紧,绷地笔直,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具死去不久的尸体,就从破败简陋房子里滑出来,慢慢地倒拖出巷子里。
临末,豆蔻少女解开麻绳两头活结,看到其中一段浸透鲜血,尽管心里有点不舍,却还是咬咬牙,使劲扔过将胡同一分为二的砖墙,转身回到自家房子里,关上房门,静静地等待着。
未几,尸体的血腥气和渐渐滋生的腐臭,将左近徘徊在黑暗中的野狗吸引过来。
一双又一双绿色的眼睛亮起,不知道多少头野狗蹿了过来,默不作声地将这具新鲜尸体处理掉了。
豆蔻少女心惊胆颤地等待着,即便双手使劲捂住耳朵,依旧有骨头被咬断的脆声传来,钻进她的耳朵里。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坚毅,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乱世金城,幼年失祜的豆蔻少女,已经在血淋淋的教训里,学会并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她擦干眼泪,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继续开门做生意。
与此同时,黑衣僧人甩来小乞儿们,无意中伸手,搭救了一把半掩门的少女,再也没有任何牵挂,悄然没入茫茫夜色中。
金城被几个武林世家,江湖帮会瓜分,彼此渐成一体,又为了利益分享不均,时不时爆发冲突。
只是,在表面上,按照斗而不破的默契,不至于出现大规模火并的场面,私底下反倒是小动作不断。
高价雇佣江湖黑白两道好手互相刺杀,此乃最近金城各大帮会风行起来的潮流。如若不然,怎会有来自江南桐庐山,成名多时的刀客前来一试水深水浅。
就在距离半掩门豆蔻少女所在巷子不远,隔了三条街道的悦来客栈二楼,与破戒僧慈舟有过一面之缘,“血刀”李环正在和一位青衣小帽的抱剑童子闲谈,用的是普通人听不懂的江湖唇典黑话。
“城东胭脂马坊里有一头家养的狗,被对家化大价钱,连人带马坊都强买去了。你去,宰了这头背主忘家恩的狗才!杀狗钱,二十两。”
“血刀”李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发一阵,婉言回绝道:“最近某家本领见涨,身价怎么滴也得涨一点。还有,那头狗牙尖嘴利,恐怕不好下手,再加上必有的防备,某家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头狗,不好
第七章暗度
无本万利的生意,在“剑童子”无心争辩,做出明显退让中达成,“血刀”李环似乎也意识到不妙,前途恐怕多舛,却仗着艺高人胆大,什么也没说,招呼跑堂伙计过来,点了几个硬菜,又要了一壶烈酒,不紧不慢地吃喝起来。
“剑童子”毕竟还是心善,伸手接过跑堂伙计递过来的铁壶,似笑非笑道:“喝酒误事!李老弟,还是别喝了罢!”
“血刀”李环内心一暖,没有继续执拗,只是埋头扒饭吃菜,对于没有喝上酒,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稍过片刻,悦来客栈二楼的“雅座”,坐满的客人们酒酣耳热,又开始出现猜拳喝酒的戏码,人声鼎沸,劝酒声不绝于耳。
黑衣僧人花光身上最后一个铜板,叫上来的一桌好菜,一丁点也没浪费,看似细嚼慢咽,速度却不比饿狗抢食的江湖客慢多少,一个人解决了两斤多重的白切鸡,最后就着新鲜的荷叶丝漱口,去掉了最后的腥味和酒气,直到满嘴莲叶清香,呵气亦无异味。
此时,“血刀”李环刚刚用完了满桌饭菜,如同吃过“断头饭”的死囚,心满意足地摸了摸滚圆的肚皮,迳自一人起身,离开了悦来客栈,往金城城东的“马坊”踱步而去。
破戒僧慈舟暗笑几声,也是起身离开,却往相反的方向离去,特意拐了个大弯,不紧不慢地缀在此人身后,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其实他已经暗中反复推演,如何破局的关键和步骤。
与此同时,金城道上赫赫有名的“春三十娘”,从隐秘渠道处,得知原主麾下得力的“剑童子”,在悦来客栈密会陌生面孔江湖客的消息。
这位手底下养着几十匹胭脂马,操持着偌大的皮肉生意,临到关头背主做窃,却挣得了一个自由身的老鸨,立即意识到危机迫近。
于是,在春三十娘的一声令下后,整座“马坊”的数十名打手,看场子的大泼皮以及其麾下的小混混,连同刚刚托庇门下的一群猎户,都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反杀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春三十娘本人武功高低暂且不说,能够将几十匹来自各地的烈马驯养地服服帖帖,每天迎来送往,不知挣了多少银子,也是个有主见的人物。
对付独来独往的道上兄弟,摆开外松内紧的阵势,左右埋伏刀斧手,只待摔杯为号,就一拥而上,乱刀砍杀,也是用惯的手段。
至于,不请自来,登门造访的恶客,不走正门,反而用潜伏、刺杀的阴刻手段,地上间杂布置陷阱,房梁洒上药粉、埋伏毒蛇、蝎子、蜈蚣等毒物,也是惯常的反制办法。
在见过世面的大泼皮和混混们群策群力之下,没过多久就把“”排布地处处陷阱,致命的危机更是遍地都是。
至于在山野纵横的猎户们,也是绞尽脑汁,布置了许多对付“野兽”,尤其是独走孤狼的圈套,生锈的捕兽夹、遍布蒺藜的抛网,随身携带的飞蝗石,牛筋弓更是一应俱全。
孰料不到,“血刀”李环竟然大模大样地走进,脸上神情完全是一副寻芳问柳的风流客,被一个资深的嬷嬷领去,进了一个红倌人的房间,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如此一来,倒让上下精心布置,无数针对刺客的手段都付诸流水,白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稍后一步,抵达此处的黑衣僧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暗暗叫好。只可惜,“血刀”李环的死相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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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得手
一瞬间,血刀李环的后背冒出大片密密麻麻的冷汗,一道凉气从尾椎骨笔直往上升,过“玉枕穴”抵达头顶百会,浑身打了个哆嗦,顿时清醒过来。
不知哪方的高人暗中出手,揭破了地上不起眼,却杀伤力极强的陷阱,血刀李环抱拳揖礼,对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各行了一礼,不敢有任何疏忽慢待。
紧接着,陆续有石子从阴暗处激射而出,接二连三激发猎户们埋伏下的机关,教血刀李环面前一个个陷阱应声告败。
布置陷阱的猎户们,看到这一幕,忿恨不平地咆哮起来,可惜破戒僧慈舟藏身在暗中,任由他们如何跳脚,没有具体目标就只能生自己的闷气。
春三十娘根本没有走远,还以为暗中出手的阻挠者,实乃血刀李环师门的兄弟,又或者是江湖道上混饭吃的血肉至亲,根本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等不及的猎户,用了渔夫抛网抖开的手艺,将一面方圆丈许,结点遍布蒺藜的“刀网”,砸在血刀李环头顶上,恍然间铺展开来,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可言。
黑衣僧人早就对此有所防范,亲眼目睹有过一面之缘的“施主”,目瞪口呆地根本没有反应,手中捏住的几块薄薄的石片,就用重手法接连射出。
于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刀网,被一前两后三枚石片击中,在半空中凝滞,甚至停顿了一息时间,血刀李环敏锐地嗅觉到逃出生天的时机,就地使出懒驴打滚的招数,在严丝合缝的包围网中,找到并打开了一道缝隙。
轰地一声,刀网重重地落地,却什么也没有兜住,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猎物入网,那就只能是提前爆发的捕兽夹,反过来缠住这副巨网。
血刀李环经历九死一生的逃亡,终于明白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自己还是有点托大了,于是他连感谢暗中出手相助的神秘人,哪怕一丁点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伏低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行,转眼过后出现在目标面前。
危急关头,的春三十娘也不再掩饰,整个人有如壁虎、蜘蛛,纵身跃起就贴在巷子的墙壁上,飞快地爬上了墙头,而且还是空手!
如此一来,血刀李环就被弄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猎户们纷纷出现在墙上,拳头大的飞蝗石,牛筋弓拉开半满射出的快箭,有如雨点般的砸了下来。
破戒僧慈舟忍不住叹了口气,从藏身所在的阴暗处鱼跃而出,双手扣住小石子,不慌不忙地以弹指神通连发,竟然凌空截住了几块对血刀李环足以致命的飞蝗石。
啪啪啪,一连串石子对撞,应声化作粉末的声音传开,差点没命的江南桐庐山刺客,被十几根快箭击中,好在贴身内甲发挥功用,将力道不足的箭矢纷纷弹开。
血刀李环暗自庆幸不已,眼角余光往后一瞥,发现是黄昏时分入城后,向自己强行化缘的黑衣和尚,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何方高人”,竟然为了还十几枚铜钱的情分,就愿意主动站出来,接二连三地化解自己的杀生之祸。
不知从何处涌出的信心,不知是何人给的勇气,令血刀李环竟然再无顾虑,双手十指有如刀锋,狠狠地捅进墙壁里,藉此借力纵身一跃,再次出现在目标猎物,春三十娘面前。
独门功夫血煞掌,令刺客的双手赤红如血,快如闪电地划过当家人的脖子,血光迸现,春三十娘捂住脖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自知时日无多,临死也要找个垫背,心性狠辣的春三十娘扬手抖开一个药包,里面的石灰和药粉,顿时糊地血刀李环满脸都是,瞬间失去了视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声带损坏,连笑声都形同夜枭,春三十娘亲眼目睹刺客慌乱之下失足,一头栽倒在地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九章援手
“半掩门半掩门!也就是男人养在外面的妾侍,还是公用,脏地很!”
风声呼啸而过,显然黑衣僧人脚程不俗,听到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身体脏,心里还是干净的!”
血刀李环也是个人精,从破戒僧慈舟口中,听出来一点东西,似乎这个“半掩门”有所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只能在心里暗猜。
“咱家的救命恩人,该不会是个花和尚,下山看尽花花世界,就中意上这个半掩门,敢情还是相好!”
杂乱的思绪,在血刀李环的心里此起彼伏,黑衣僧人没有练成“他心通”的本事,也没有江湖术士、左道之士的“读心术”,自然无从了解趴在背上的“施主”的想法。
前往豆蔻少女所在的途中,破戒僧慈舟发现几拨来头不同的人马,都是冲着去的,估计其中至少有一方是前当家人,春三十娘的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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