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夜
作者:沧海苦流
一对姊妹花纠缠一世的人生历程短暂的人生,无尽的苦难,世间道上亦梦亦幻,亦真亦假,无奈红尘爱之挽歌。她,迄今未了的迷善良?邪恶?天使?恶魔?尘世中遇到她,是命运的眷顾?抑或劫数的定然?她,带来了爱,奋不顾身的爱,魂牵梦萦的爱;也留下了痛,痛至骨髓的痛,迷沉无止的痛。时光中幻舞的她,飘来一帘苦雨,一片凄凉;飘走一月冷华,一花灵媚。只弃下一丝怀念,一河苦流。无┊错┊章┊节┊前┇往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
苍凉夜 第1章 前言
前言
“老伯,这是给您买的米和油,作为回礼。这就给您放屋里去。”
花衫青年男子低着头说完话后,肩扛米手提油走进房内。
高个清瘦的老伯白发白须,戴副黑框眼镜,镜片颇厚,半躺在搭背竹椅上,手中摇着把大蒲扇。
他面前四脚小木桌上搁置一青瓷酒杯,旁立一玻璃酒瓶,内中余有大半瓶苦酒。
他身后几间砖墙瓦顶平房。房前小院四周竹篱围绕。侧墙角落处,一株粗逾环手榆树冲天直立,其下树荫阴阴,避阳祛暑。
老伯正是坐在树根旁的阴凉之地,脚踏青石,悠闲自在。
时值盛夏傍晚时分,天气依旧闷热难当。
两手各提着个小竹凳的花衫青年,扬头高声呼喊:“你们别闹了,快来帮忙搬凳子。”
院坝里,随同花衫青年同来的几位男女青年,正在相互嬉闹玩耍。
“来了。”
两位少女齐声应答,一着白裙一穿红衣,小跑着过去帮助花衫青年。
少顷,众人团团围坐在老伯身旁,齐向老伯问声好。
花衫男子问道:“老伯,您很喜欢喝酒哇?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也在不停饮酒呢!”
白须老者长吁口气,淡笑道:“我的余生,尽都交付与这苦酒消愁解闷。”
“上次独自听你讲述的故事,我回去说给她听,”
花衫男子边说边用手,指向身旁的白裙长发少女,“她听后又说给朋友,结果一个传一个。他们几个,非要跟着我一起来听你讲故事,所以我就把他们一并带来了。”
白须老者微笑着点点头,朗声道:“你们是有缘人,纵使远隔千山万水,也必定会彼此邂逅而团聚在一起。你们一共九人,三男六女。”
他用手中蒲扇指着白裙长发少女,缓声说:“你花容月貌,眉目如画,最为美丽,堪称空前绝后的绝代佳人,尤其眼睛特别吸引人。”
他转而指向红衣少女,轻声而语:“你也很漂亮,面如凝脂,风姿绰约。你和她,是应该牵手邻坐。”
他随后又指向花衫青年,沉声道:“你,百年难遇的痴情人!”
他随即环视众人,“既然人已到齐,是到了、了却恩怨情仇的时候。今天说的故事,是一对‘姊妹花’的人生历程。话说……”
苍凉夜 第2章 上篇 1 溪石语
上篇
一
溪石语
“太阳晒起来真舒服,不想动啦。”
吴雪两掌撑在身下石板上,侧着脸对身旁坐着的一名白衣长发少女笑语。
“嗯,连石板都暖和嘞。”
姿容婉婉眉梢飘飘的白衣长发少女,懒洋洋轻声回答。
溪边一块宽大平坦的灰白色石板上,两名少女紧临而坐。
她们身前的湛湛小溪蜿蜒而行,流经数里后与其它溪流汇聚成河,最终融入长江。
两名少女住家所在的村庄,就坐落在溪流两侧,接近百户人家。
村里各家各户,原先大多散布在溪流两边、地段较高的缓坡和坪坝上。由于前些年地方政府出资,在溪流南侧修通了县级公路,为此征用了此侧高地上的若多农田耕地。
被征地农户,因此获得了或多或少的补偿款。虽然此补偿款,已被贪官污吏层层盘剥克扣,所剩不多,但也远胜于无。于是他们就在公路上方的规划地集中建房,渐渐形成小集镇规模。
若干土坯老房因此被遗弃闲置,逐渐坍塌荒芜。
南侧没有被征用到土地的农户,以及溪北侧的人家则继续留在原地,零星散布在溪流两边的平地和斜坡上。
村落北边向外,是连绵数里的荒瘠小山岭。南边伸延过去,虽然是起伏不断的低矮小山丘,可以种植农作物,但是往前几里后的地段,就归属于另一村庄管辖。
因为地少人多,加之田地并不肥沃,土层浅,碎石多,种不出好庄稼,导致村落长期以来贫穷落后。
好在近年来通了公路,增加了致富机遇,村里出门打工的浪潮日益壮大,众多年轻人纷纷离乡外出,甚至整家人倾巢外出就业也屡见不鲜。
小村庄逐渐发生了变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排整栋的多层楼房,在小集镇上相续拔地而起,里外装修一新,外墙亦用颜色鲜艳的彩砖装饰,镶拼出颇有特色的各种字符图案。经营各式小生意的门面林立其间,其中包括一家超市。
这座原先掩映在竹林古槐、梯田池塘中古旧贫穷的山村确实发生了巨变。
身着红衣头发稍短些的吴雪问道:“美联,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可能去打工吧。也只能这样,上大学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一般的学院考起了也读不起。”
答话的女孩名字为夏美联,芳龄十七,和吴雪年纪相同。
两名少女皆在距离村子三十多里外的镇办中学,就读高中三年级。
高考已经结束,学校随之放假,两人一同返回村庄,她们的家都在这里。
两家相距不远,步行只需十来分钟。
两位女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童年开始就常在一起玩耍,小学至高中皆同在一班,放学路上经常是两个人缠腻在一起,有说不尽的话,笑不完的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上高中后开始,与两名女孩接触的人们,会不知不觉发出由衷赞叹:“迷人的姊妹花!”
确非言过其实,两人身高相仿,且超过绝大多数同龄人半头之多。一位文静,一个活波,同行同住,同喜同乐,好比梁下双飞燕,波上并蒂花。
美联天生尤物:五官柔美的瓜子脸儿,风情尽显的长条身形。丹凤眼柳叶眉,樱桃嘴月牙唇,细贝齿悬胆鼻。体态婀娜,皮肤细腻白皙如凝雪,腿形修长,身材苗条娇柔似柳丝,古典韵味十足。凤眼淡然千情已现,瞳珠灵动无限生辉,风韵独特难觅其二。绝美容颜上的这双眼睛,黑幽深邃魅力无穷,千般奥妙,万种柔情,尽隐其中。注视你时会非常吸引你,令你痴迷欲狂神醉魂飞。微笑时会羞掩樱唇,沉思时会轻捋长发。性格温雅和顺,会一直微笑着听你说话,看你做事。众多同学中,特别是男生尤其喜欢她,无论说了混账话或做了搞笑事,她不会在意在心,她会掩唇一笑,会轻声说没关系,会带着温柔笑容悄然离开。于是精力充沛的男生们费劲心思、找尽理由搭话纠缠,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邀请,不断在美联身边上演,即使成功率非常低,也阻止不了这样的事情重复不断。
吴雪则丽质自成:大大圆圆的眼睛,唇丰眉弯,下巴尖翘顽皮可爱,身材丰满曲线毕露。鼻梁处在某些特殊时候会渗出细微的汗液,在明亮阳光照映下闪闪发光,恰似儒润叶面的晨露,十分有趣。会高声说话,迅走快跑。被男生惹怒时会飞起一脚踹向对方,会去抓扯对方头发,会大声叫嚷“爬开、滚开呀”之类气性十足的话语。纵然如此,还是有不少男生在她身旁献殷勤,像蜜蜂围绕花朵般忙碌着,甘冒手腿青肿之险。
吴雪两只胳膊高举向前方,昂起头大声说:“我也去打工,去大都市看看。在这样的学校学习,想考上大学非常困难,根本不可能!我有这种心理准备。反正不想呆在这个小地方,呆了十多年,早就腻烦了。我想好了,必须走出去,干得好还可以挣到很多的钱,买房子,住在城市里,这就是我的理想。”
“你想得美,城里买房子!你的那些男朋友不要啦?”
美联捋着被溪风吹乱的耳发笑言。
“什么男朋友!那些个小鬼头,烦死人。我才不会在这里出嫁,我如此漂亮如此美丽,命中注定是要在花天锦地、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中生活,而且必定会有一位英俊的白马……哎呀,姐姐你好坏。”
眼梢瞥见美联偷偷窃笑,吴雪猛然转换话语,“不过,美联姐姐说那样的就是男朋友,那姐姐不是有更多的男朋友吗?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数不清呀数不清。”
欢语完的吴雪,“咯咯”的笑个不停。
“嗯,就是的。只不过,必定会有头骑着白马的黑猪,来找我们可爱的雪妹妹。”
美联大声说着,竖起右手食指,“父老乡亲们,请注意,梦里来看望雪妹妹的不是白马,是个大黑猪头,比煤炭还黑。”
“笑死我啦,笑死嘞,别说啦,喘不了气了,姐姐,别说啦……”
吴雪笑得前仰后合,两手乱扑。
美联也放声欢笑起来。
吴雪是家中独女,父母均在务农。修筑公路时家中田地大多被征用,得到了一笔征地补偿款,因而在公路上方的规划地,建有一栋四层砖混楼房。因此家中只剩下很少的田地,单靠社里发放的微薄补贴,养家糊口远远不够,幸好能出租门面和房间,换来些许钱钞贴补家用。
美联家的境况则更加不好,父亲长期担任村里的书记,但是如今已经退职下岗,乡村级别的村书记没有退休工资可言,只有极少数额的补助。母亲务农,闲暇时虽然做点零散小生意,以及经营些家禽副业,但是收入毕竟有限。家中田地大都在靠近溪边的低洼地带,丝毫没有被征用,得不到半厘补偿款。另外还有个正在上初中的弟弟,也需用钱。纵使考上大学,学费生活费等等筹备起来异常困难。
两家父母都是老相识,自是乐意子女玩在一起,成为两小无猜的好朋友。
美联生日在六月,比八月生辰的吴雪略大。
多数场合下美联优雅而行,吴雪则会蹦跳着相随,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不时两个女孩的欢笑声飞出很远很远,飘向明媚天空,飘向山川河流。
“去沿海吧,村里很多人都是到那边赚到了钱,回来盖房娶亲。当务之急是挣钱,弟弟的学费还没有解决呢!大学梦想就让这片随波漂流的绿叶带走吧!”
美联无比伤感悲声而语。她俯下俊俏的脸细看身前溪流中、浮于水面随着微波飘然远去的一片树叶。
溪水潺潺,似在呢喃低语,悲其之哀。
吴雪大声欢呼:“美联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美联和吴雪是好姐妹。大家都说我俩是形影相依心意相连的姊妹花,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永不分离,无论碰到任何磨难,我俩永远都会在一起。”
美联高声应和。
两名少女各自背起竹篓,手牵手沿着田埂小径欢快小跑着。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绿绿的山青青的草、碧碧的水柔柔的风、默默追视着她们的身影,陪护着这一对心意相合生死相系的“姊妹花”。
苍凉夜 第3章 江船流情
二
江船流情
日月如电,半个月后。
吴雪和美联站在航运售票大楼旁,身边伴随有几位同行的同乡,都是些和美联俩人年纪相差不大的清秀女子。其中有两位已经出过远门打过工,因此这个小团伙就由她们两人带队。大家基本上都彼此认识,大多能互相叫出姓氏,因此相约同一天出行,目的地也相同。旅伴多些,路途上就会安全许多。
美联和吴雪的高考成绩都不理想,分数距录取线差距较多,相比而言,美联的成绩稍好一些。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再有更多的打算,姐妹俩只能决定一起去广东打工。那里有认识的同乡可以帮忙介绍工作,有些乡友已经在那边发展多年,经验颇多,地盘也熟,对于初出远门的打工者,会有很大的协助作用。
大伙儿今日一大早就乘坐中巴车赶赴市内,车到站后即匆匆赶到航运公司售票大厅。
此段时期是水运旺季,携带行李出门打工的人四处可见。
排了几个小时的长队,终于买到了船票,三等舱,是当天的夜班航船,傍晚七点整起航。不需要在市里住宿一晚了,女孩们都很高兴,嘻嘻哈哈说笑个不停。考虑到春节时才有可能返乡,冬季的衣服需要带上,因而每个人的行李都很多,皆有一个大旅行箱和大背包,有几位还斜挎着肩包。
出了售票大厅左拐行走几十米,即是条又长又宽又陡的石梯。顺梯而下前行不远就是码头。
杂乱喧闹的码头上,长长的跳板铺设在几艘小驳船之间,随着江水荡漾缓缓摇晃着。凌波江面上的“东方红”客轮,已经停靠在跳板尽头处。
现在已然可以登船,陆陆续续的乘客正在验票上船。
大家找了家小餐馆吃完饭后,时间已接近下午六点,于是决定登船。
下石梯时,美联姐妹俩落在了后面。
由于是梯坎路,旅行箱不能拖行,只能提起行路,加之较重,女孩们都觉得吃力,个个歪着头弯着身,前行的步履缓慢。
“需要帮忙吗?”
一句男人的声音从美联身后传来。
美联闻语蓦然回首望去:
映入美联眼帘的是一位身材较高、体型魁梧的男青年,二十来岁,背着一个布制大背包,有着一张眉目分明的刚毅脸庞,站在身前正笑容可掬看着自己。
“你不用害怕,我叫王军,是水泉镇人,离你们村不远,都属于一个乡。我妹妹也在镇中学上高中,名字叫王莉,和你同班。我接妹妹时看见过你,还知道你有一个好姐妹,就是她。”
他用右手指向美联身旁。
吴雪不知何时悄悄溜到美联身边,眯缝着双眼,支起耳朵正在仔细倾听。此刻她出言发问:“我看见过你,你时常骑摩托车来学校接你妹妹,对不对?那你知道我们俩的名字吗?”
“知道,你叫吴雪,她叫夏美联,都是十七岁,现在是去广东打工。正巧我也乘坐这条船,也是去广东打工,与你们不同之处,我不是第一次去。”
王军迅速回答出来。
“哈哈,回答正确,一定是从妹妹口中逼供出来的。为什么只帮美联姐姐?不怀好意吧?我也在这里,怎么不问我需不需要帮忙?只不过我们大力欢迎。你瞧我们七个,七个超大箱子呀!正需要个力大无穷的苦力。非常欢迎,先把这两个解决吧。”
吴雪说完,“咯咯”笑着摇摇手边顿立梯面的旅行箱,又用左手拍拍美联的手提箱。
“可以吗?”
王军伸出右手放在美联的提箱手柄上,双眼直视秀丽的美联。
美联瞟视一眼梯子下方,前面稍远处,五个女孩的目光正齐刷刷望向自己方向,好似还有人在窃笑。
“那……那好吧,谢谢你。”
美联稍显迟疑,短暂的犹豫后,她轻声回答,并微微点头致谢。
在王军提箱直身的瞬间:
“他的个头跟我差不多。”
此种念头在美联脑海中油然升起。她水灵清透的眼眸光波流闪。她俏丽的嘴角悄然翘起。
身材魁梧健壮的小伙子,两手各拎着一只箱包顺着石梯快步而下。
墨黑双瞳骤扩的美联,她的眼神,追随着光晕里他的背影。浑然间,她多情的目光,眺向远方……
前方的江面上泊有一艘游轮,飘浮在水面上的灰白色巨大船身,显得颇为轻盈灵巧,它在等待泊位入港。这里是出川前的最后一座大型港口,船只需要在此处停靠进行补给。
江面宽广浩荡,顺流方向的前方有一大弧度右转弯流。
落日西斜,天空已略显灰暗。
视线的尽头,天水茫茫融合一色,朦胧迷离恍然无物。浑黄江水缓缓流淌,磅礴江面波光粼粼。
这是落日余晖最后的辉煌和眷恋。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声,客轮猛然震晃一下开始起航。
缆锁已快速收起,上船用的跳板也已撤掉。船员们麻利地关闭弦门,乘务员高声督促着乘客进舱。
船身缓缓横向驶离驳轮,随之慢慢转向。两轮间激荡起来的江水,一波接一浪拍打在船身上,发出悦耳的“哗哗”冲击声,宛似一首挽爱悲歌,别离怨曲。
驳轮侧弦上捆吊有多个轮船靠港时,用于减震防撞的巨大黑色车用内胎,十分醒目,好如存情之物,圆爱之心。
随着汽笛鸣响,轮机斗然轰鸣起来,客轮顺流向前加速行驶,脚下的甲板也“突突”的抖动起来,震颤旅人身心,迷荡驿客神魂。
船舷甲板上站立的旅客与江边送行之人,大多两两相望,呼喊着挥手依依惜别。
客轮愈行愈快,逐渐驶离港湾,远离这座无数高楼重重耸立的灰茫茫滨城。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中各处灯光纷纷亮起。外滩上高高矗立的巨幅霓虹灯广告牌,分外引人眼目,其上彩光流动,迷幻奇巧,独自宁静炫美,渲染尘华。
江滨都市的夜景是如此瑰丽悠远,深深地刺入脑海,毕生难忘。
依稀可见少数送行者,依然伫立在江边不愿离去。
无限离愁别恨,无尽思情残忆。
方才分别,即在祈盼重逢时刻,世人莫不如此。
淡黄色的柔弱灯光懒懒地照射在舱房里,舱内整个空间灰蒙蒙雾隐隐,昏暗暗朦胧脓。
铁床共有两排,贴壁而立,每张铁床皆有上下两个铺位,一间舱房可以安放数十张铁床。现在每张床铺上皆有人影闪动,或坐或靠或躺,显然此舱已经满员。儿童往往是和大人同挤一铺。
躺卧床铺上,随着船只缓摇慢晃,悠悠然然恍恍惚惚,易入梦乡。
因为买的是连号票,七位女子的床号依次相连,靠近右侧舱门。
姐妹俩要了同一床位的上下铺。简单安顿好后,吴雪就拉起美联小跑着去甲板上散步。
两人围绕弦道转行一阵,见四下三三两两倚栏观景说笑的人不少,于是来到楼船上一层甲板靠近船首之处。
这里视线宽广,人也较少,隐约可闻船首分波逐浪声,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手扶栏杆并肩而立,衣袂拂动,轻舞夜华,长发飘飞,宛转月荧。
夜幕无边无际,引人心摇神驰;江景朦胧奇秀,令人荡气回肠。
“想着就要奔赴异乡陌生之地,我的心呀,又紧张又期盼,又兴奋又惆怅,又高兴又失落,好烦人呀!”
吴雪左手伸向前方,万分感慨心声吐露:“就像这江上清风,明明感触得到,却又无影无形,摸不到,更捉不住!”
“那你把我捉紧就行了。”
轻笑的美联,涩然喟叹,“其实我也是颇感彷徨、甚觉惶惑!这乘船行路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非常独特。似乎可以忘却烦恼、带来希望一样,是其它的交通工具万万比不上的。凝视这深沉无底、永流不息的江水,心中好似空无一物,脑中却又千思万绪!想想言由心生,语随脑意,虽然说心脑总相通,但是到底谁为主?谁为次?哪个更重要?粗想很明白,细思又糊涂!吴雪,你知道吗?”
吴雪轻捋着胸前垂发笑笑着答:“哎呀,太复杂了!嗯,可能是脑海支配意识,心神取决于物质,都重要,缺一不可。又或是心脑本一体,无需再分离。美联,我的回答正确否?”
“你就会投机取巧,避重就轻!”
柔情宛转的美联,右手捬心倾诉真纯之语:“我想呀,还是心最重要!许多感情和事物,都是用个‘心’字来形容的!就像现在这样,船儿随着波浪摇呀摇,我的心也随着摇呀摇。可不会说,我的脑也随着摇呀摇!”
“你这是唯心论,脑决定心,好像也不对!脑随心意!可能是心随脑意?绕来绕去,一团糟。依我看,心就是脑,脑就是心,互称互代。”
吴雪突然拉了拉美联的袖口,“哈哈,美联,喜欢你的人来了,你和他去心呀脑哇、摇呀摇哈。”
美联回头望去,一个模糊的身影沿着甲板快步走来,正是王军。
来到姐妹俩身前的王军,大声说道:“你们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找了几个圈圈。”
“谢谢你帮忙。”
凝眸视之的美联,主动伸出右手同王军握手。
“没关系,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王军憨憨笑着。
吴雪插言:“七个箱子加七个背包,确实是小事,你都跑出汗啦!”
“你在哪间船舱?你妹妹呢?她有没有出来?就你一个人吗?”
美联轻声询问王军。
“就在你们隔壁那个舱房,上铺。妹妹在家里,以后会不会出来打工说不准。她有想法,兴许还想念书。这次家里有事,我是请假回来的。所以就我一个人。”
吴雪睁大眼睛问道:“那你在那边干了很久喽!做什么呀?你几岁了?”
“在一家机械厂上班,冲压工,计件工资。在那边倒是学到些技术。以前家里不富裕,妹妹也在上学,高中没有读完就出去打工,已经干了四年多。开头去的时候换了不少工作,地头不熟悉的话,那边做起来还是挺难。”
吴雪追问:“那你多大年龄呀?”
“今年九月就满二十岁,怎么样,厉害吧。”
王军神态颇为自满。
“是厉害,十六岁就出门闯荡江湖。让我算一算…….高一都没读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