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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旧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岩城太瘦生
我正想着的时候,宋清平就走到面前了。他穿一身旧的蓝衫,用玉冠束着头发,又背着一个蓝布的小包袱,里面大概装着一些换洗的衣裳。
“殿下怎么在这儿?”
“等你,那群禁军不让我靠近。”我顺手拿过他的包袱背在背上,全然不理宋清平不让我拿着,我轻描淡写的把我发了疯一样的怀人说给他听,“其实我还挺想你的。”
“臣也是。”
随后我跟他说起这一个月来燕都发生的事儿。
“外祖北上了,还带了好几船的木头。你记不记得我上回让你提醒我,看看太子府有没有岭南木头做的房梁?”我自顾自的说,“我现在知道了,确实没有,那是给皇姊的。”
宋清平总听着我说话,我又说:“外祖还从岭南带了一枝青梅,日日用水养着,但是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枯了,枝上两个青梅都瘪了。你知道南边人的青梅枝子是什么意思吗?”
宋清平道:“家里有姑娘长成,可以许嫁,在宅门前别青梅枝。”
“是,再过一阵子皇姊便要许嫁了,二弟三弟他们也快了。”我叹气,“欲买桂花同载酒……”
我的惆怅从来都很短暂,也很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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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篮子卖花儿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凑上来,扎两个小辫子,穿一身白底蓝碎花的衣,笑嘻嘻地问我们:“两位公子,买花吗?”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铜板:“来一朵……”
小姑娘一甩辫子就走了,走出两步才回头扮鬼脸道:“真穷!”
从前我拿一个铜板,虽不能买一枝花,但是能在篮子里掐下一朵花来,或还能得一小捧的桂花,现在不一样了,我又叹气:“行情变了。”
后来宋清平给我买花,那一枝花我拿了一会儿,嫌它麻烦,就把它簪到了宋清平襟上。
相当于宋清平出钱给自己买了一枝花,也买一个我讨他欢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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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连着做了几个月的文章,宋丞相某一日叫我与沈林薄到他的书房去,仍旧翻了一封奏折出来给我们看。
这回不是江南水患了,是匈奴的奸细。
墨迹还是新的,我再看落款日期,也是新的,景嘉十五年冬月。
宋丞相道:“十余年了,我时常想,北边确实是□□分了些。”他指着纸上写着的名单:“这些是陛下的密探交上来的名单,不过陛下想着,他们的奸细不该只在北疆,恐怕也在燕都,甚至国内各地。他们干的事儿大都隐蔽,最大的一件就是去年秋狩时太子殿下摔断了腿。恐怕是太子殿下盛名在外,他们害怕殿下即位后施行新政或调换官员。”
当个民间的神童还真麻烦,等他们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神童之后,他们大概就没什么顾忌了,或许还巴不得我赶快上台,然后玩完。
沈林薄把那份名单看了几遍,其实那份名单上的人我们认识的不多,他大概是在看这些人名字前标的官职,这些人都不是太重要的人物。沈林薄道:“丞相是怕贸然处置,打草惊蛇。”
“不错,最近连陛下的密探也用不了了,他们已经有所察觉。”宋丞相幽幽叹了一口气,“看似海内升平,再不有所动作,恐怕就要从底子里烂起来了。”
沈林薄适时表态,他站起来打揖道:“为国家计,我万死不辞。”
我也站起来,如果我死了于国有些用处的话。
“燕都乃天子脚下,上回秋狩已经弄得沸沸扬扬,岭南一带有岭南王坐镇,这两处他们不敢有大动作,真有动作,我们也占了上风。江南是贤妃娘娘母家,我恐怕书信旨意都不大周全,便托岭南王南下时捎句话,为防万一,还得请二皇子殿下写封家书让岭南王带给江南那边。”
贤妃娘娘姓吴,家里是江南织造府的,与江南一带的官员都有交情。
沈林薄又行礼:“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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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丞相嘱咐他:“家,不必写得太过明白,万一落入旁人手里,也还有转圜之地。”
“明白。”
“还有一个北疆实在是麻烦,须得徐徐图之。”宋丞相最后看向我,“其他人都不好动用,怕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只能烦请太子殿下走一趟。”
其实我是不大情愿的,但是大敌当前,也实在容不得我退缩。我一闭眼睛,做好了死在北疆的准备,梗着脖子道:“遵命。”
遵命遵命,遵天命罢。
我还没背着皇姊上花轿,也没看见沈林薄与晚照姑娘成亲,就要去殉国了。
待会儿一出去,我得抓紧时间去找宋清平道个别,道个永别,我们还是约好了下辈子再见罢。
到时候我让他在我手上咬一口,这样下辈子他看见手上带个牙齿印的人,再咬他一口,一对比牙印,就能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为了防止牙齿印不清楚,我还准他多咬几下。
宋丞相笑道:“太子殿下不必紧张,不是现在。”
“我知道,人固有一死。”
“是一年后殿下才到北疆。”宋丞相大概是觉得我贪生怕死,但是又不得不去的模样实在是很好笑,他憋着笑道,“陛下预备让殿下在明年的三月春猎动身,先去江南、岭南一带看看,最后再让您绕去北疆。对外就说殿下是去游历、体察民情了,他们大概会派人跟着殿下,待殿下四处都逛了一圈儿,再去北疆,他们也不会疑心,也就任由殿下随意去哪儿、做什么了。”
好罢,那我就等三月春猎时再让宋清平在我手上咬几口,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留给我道别。
“殿下不会丧命。”宋丞相仍是笑,向我保证道,“我们在燕都也会做好部署,到时候殿下去了北疆,自然会见到与殿下接头的人,他会告诉殿下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因此为了防止事情泄露,往来的书信中不要再提及此事。”
“我去了之后,该做什么?”
宋丞相捋着胡子想了一会儿,然后吐出来四个没什么用的字:“随机应变。”
我明白,这一年里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定还会查出来父皇的密探里面就有奸细,所以我这一去,根本连哪个是敌人都不知道。
宋丞相安慰我:“太子殿下聪慧,能处置好的。”
我朝他拱手:“托丞相的福。”
宋丞相最后说:“这件事,不要让旁人知道,出了这个房门,也不要再提了。实在是没法子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奸细究竟是哪些,也就只好‘草木皆兵’了,也请二位殿下不要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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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沈林薄皆应了,宋丞相便挥了挥袖子让我们走:“近年节了,也就不让你们做文章了,给你们开个假,好好的过个年。”
我与沈林薄朝他道谢,然后退出去,沈林薄回身掩上房门时,听见宋丞相在里边叹气。
宋丞相为相数十载,数十载没能离过燕都,却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国砸出这么大一个窟窿来,恐怕他是心里难受。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谁也没能发觉,也不能怨到他一个人头上。
而我,我还是好好的跟宋清平道个别罢。
沈林薄道:“皇兄,到时我们在重华宫给你送别。”
我点头:“嗯。”
他看出我一点儿不太情愿来,便道:“我们都在燕都。”
“是啊,你们都在燕都等着我回来呢。”我拍了拍沈林薄的肩,忽觉得心绪有些杂乱,随口道,“若是……若是父皇与我哪一日都,呃,不在了,你得肩负起国和家来。”
“皇兄放心。”
夜色渐渐的沉下来,我看着沈林薄,却好像看见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什么人,想起来一点什么别的事儿来。
这时候宋清平就抱着一摞史书,回到宋府来了。他抬眼看我,然后喊了我一声殿下,又或许这一声殿下是喊了我与沈林薄。
若我此时就要死了,我肯定能拉着宋清平的手唠唠叨叨说上许久的话,但是现在我的死期未定,我也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只有一件事情瞒着宋清平,但是这件事情得用千言万语来解释它。可是纵有千言万语,我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等到死期将至,再不说话就永远也开不了口了,我才会给他说。我总想拖着拖着不跟他说。
宋清平未走进宅门来,站在门槛那边,只被我看了一眼,他就站定在那儿。
我这时候肯定不怎么好看,苦着一张脸,大约还皱着眉,垂着嘴角,好像丢了魂的落魄人。
我朝他招手:“你快过来。”
“殿下怎么了?写的文章不好?”
你看,什么事儿我不告诉他,他就永远也不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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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撸起袖子,把胳膊递到他面前:“你咬我一口,以后每天都咬一口,省得印子消了。”
“殿下这是做什么?”
“我怕日后你认不出我。”
“我认得出殿下,日后也认得出。”他这时说话说得正经,仿佛赌誓,就差伸出三根手指举在头顶了。
“那我要是……”
这个问题问的不太好,通常都是姑娘家娇滴滴的问相好的公子:“若奴家死了,公子怎么办?”这时候公子便回答说,若她死了,他们就一起变成蝴蝶。
这么说话,最后他们一定会变成蝴蝶。
所以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我摆手:“罢了,其实谁还离不了谁呢?”
“殿下你帮我拿一会儿书。”
宋清平把怀里抱着的史书交给我,好么,他还学会使唤我了。不过我顺手也接了书:“诶。”
宋清平伸手弄我的头发:“呼噜呼噜毛儿怕不着。”他或许也是不好意思,转头咳了两声:“我回来时听见外边人在唱这个哄孩子。”
“我……”
我从前说宋清平不解风情、毫无乐趣其实都是假的,他这个人看起来正正经经,私底下不知道都在学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很对不起大家,因为期末考的事情,可能更新频率会有所改动,具体到时候再说吧,下一章殿下就要梦到羞羞的梦,然后“惊觉相思不露,原来相思已入骨”啦(你住嘴)_(:3∠)_
第29章这章讲到一个梦
景嘉十五年是过得很快的,一篇文章一篇文章的过去,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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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晚上我与宋清平在重华宫的院子里烫锅子当夜宵吃,其余人来玩闹过一阵,险些将一锅汤水都给掀翻。后来很快的又散了。
明日正月初一,我得去祖庙束冠,然后搬进新修的太子府去住,重华宫便是不能再回来的了。
这大概是我在重华宫的最后一个晚上,也是宋清平的。
快吃完时,我突然抬头对他说:“三月份我得走。”
我把这件事儿像说闲话一样说出来,其实我在心里想了很久,说了很多遍,才能把它像闲事一样随口一说就说出来。
这件事情我一直瞒着宋清平,不跟他说,所以说完这话我就没敢再看他了。
宋清平给我夹菜的动作一顿,然后应说:“殿下要去哪儿?”
我悄悄抬头觑他:“父皇派我去体察民情……也就是让我出去见见世面。”
“殿下什么时候走?”
虽然宋清平看上去没什么表现,但是我方才明明说过我三月份要走,他却再问了一遍,这说明他可能有些呆了。
我说:“三月。三月的时候你们去春猎,我得启程南下。”
“那……殿下保重。”
这样看来他还是没什么反应,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没有,我只好继续解释说:“他们不让你跟我一起。”
其实我也不愿意宋清平跟我一起去,他得留在燕都学做一个丞相,怎么能跟着一个木匠到处乱走?而且说是游历,其实就是流浪。
况且到时我兜兜转转的到了北疆,一个人去送死也就够了。怎么还能去了一个,再捎上一个?
他又说:“那我留在燕都,替殿下打理府上与朝上的事儿。”
这个念头也实现不了,在我回来之前,父皇就会把我给废了,到时候就不劳烦他操心太子府和朝廷了,二弟会接手一切。
“不用麻烦你……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太辛苦了。”
我们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我又说:“那我到时候给你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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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平没应,只是把碗筷都放下,然后说:“殿下明日还要早起,早些回去睡罢。”
我们原本是面对面坐着的,中间隔着一个炉子和一个烧得正沸的锅,我便端着碗筷挪到他身边去,边咬着筷子边问他话。
之所以咬着筷子,是因为这样子我说话也说得不大清楚,若是一不小心说了什么话惹他生气,还有一点含糊的余地能圆回来:“你是不是不高兴?”
“不是。”
如果宋清平某一日跟我说他得走了,我也不高兴,就好像自己费尽心思用好木头雕了很久的一只兔子突然成精跑了。
从前宋清平落水时,我说过去的十几年我都没想过宋清平会死,他大概也没想过某日里我会走。
“我又不是不回来,顶多几年我也就回来了。”
“几年?”
我很没底气的说:“大概一两年?”
宋清平又道:“我没生气,我是在替殿下想事情。殿下具体要去哪儿?”
“一路南下,然后去北疆,最后再回燕都来。”
宋清平点着头:“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了?
我还没想明白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之后,宋清平就伸手捉去我手里的筷子:“殿下,不能咬筷子。”
他没有说咬了筷子之后会怎么样,不过我想咬了筷子大概会做噩梦,因为这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噩梦。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两个之间因为我要走的事情,搞得气氛有点冷清。
我们收拾了东西,就从院子里转到屋子里的榻上坐着。我们之间隔了一盏小小的灯,看对方都看不大清楚,也不怎么说话,实在是不太符合过年的气氛。
等宫人在墙外喊过“景嘉十六,山河永在,国泰民安”的时候,我们就收拾收拾准备上床去睡了。
重华宫里的东西我全舍不得,白日里打包打包,就送到新修的太子府去了,现在的重华宫就剩了几个大件的家具,还有铜瓶里插着新折的梅花枝子。看上去实在是很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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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除夕夜里得亮着灯,否则不吉利,我们就留了一盏小小的蜡烛在桌上。也正是这一点光,照着重华宫很冷清的模样。
明日我要穿的礼服搭在衣珩上,被光照着,仿佛一个人立在那儿。
今年的冬日暖和些,但我还是喊宋清平:“你过来些,中间透风。”
“殿下什么时候走?”
他果然是呆了,这个问题一连问了好几遍。
我说:“三月份。我会回来的,你还在燕都等着我不是?”
宋清平点了点头,他大概是转头看我了,所以才发出一点窸窣的衣料摩擦的声响。
我又说:“你把被子帮我往上拉一些,我懒得伸手。”宋清平给我拉好了被子,他再躺下时,我说:“压头发了,疼。”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枕上的不知道谁的头发给拨开。
我要是有点别的心思,性子再强一些,就该把我们两个的头发给绑起来,打个死死的结,可是我怕疼。
于是我把他的脚给勾过来,又伸手摸了半天,却没能找到他的手:“你别生气。”
“为什么生气?”
“我是说日后、日后若我不回来了,或是回不来了,又或是我回来了就不是……呃,不是我了,你别生气。”
“殿下不回来吗?”
“我是说万一,如果我中途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或者欠了别人钱得给待在那儿还债……”我咬了舌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宋清平忽然说:“不会。”
“什么?”
“我不会生气。”
我知道,宋清平没说实话,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若我不回燕都,他一定会追过来向我讨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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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原本是想让他发誓的,但是一转头就闻见一股很香的气味,便也忘记要让他发誓了,只笑道:“宋公子身上很香嘛。”我凑过去嗅嗅,这回倒是摸见他的手了,仿佛他的袖中也拢住一团的香气。
宋清平解释说:“这是被子的熏香。”
我当然知道是被子的熏香,但这时候我假装抱着他的手已经睡着了,所以我不能说话。
他从来很烦我油嘴滑舌的说话,又没脸没皮的动手动脚,不过顾忌着我是他的殿下,才事事都顺着我。
等我睡着了,他就不怎么顾忌我是殿下这件事儿了。借着一点的光,他盯着我看了有一会儿,然后似笑非笑、似怨非怨的自言自语道:“这算是个什么人呢?”
究竟算是个什么人呢?
这时候应该说到我的噩梦了,我从前不是没做过噩梦,比如梦见我做了皇帝,然后百姓们朝我扔臭鸡蛋。最让人心慌的是梦见沈林薄当了皇帝,我守在床边给他和宋清平烧炭取暖,但是现在不是了,现在最叫人心慌的梦是我新做的这个。
在说这个梦之前,我得承认,我对宋清平有一点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从很早之前就有,具体表现为我喜欢闹他。
有时候我们睡在床上,我不自觉地勾他的脚,抱他的手,其实我们都知道,正经君王都不会这样对臣子。有时候走在路上,我又伸手搭他的肩,摸他的下巴,搂他的腰,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
其实那全是我那许多年酝酿出来的一点小心思在作祟。
但我保证这点心思确实是很小的,而且我准备一辈子都让它只是个小心思。
我最近鼓起一点勇气来试探他,不过他总是步步后退,那点勇气就再而衰,三而竭了,所以我想我没什么戏,因此这小心思也只能是一点小心思。
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有所察觉,但我一直都不大愿意承认,我可能有点喜欢他。
不是朋友之间,也不是兄弟之间,也不是君臣之间。那时候我翻开书,将五伦都算了一遍,最后只剩下来一种喜欢,毫无疑问,那就是它了。
宋清平忠心的太子,背地里只是一个觊觎他的臭不要脸的禽兽。
我没办法跟他说,我要跟他说了,宋清平回过味儿来,想起从前我对他动手动脚那些事儿,那些事儿就全都蒙上了一层无耻的意味。
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样就挺好的,我出去一两年,回来的时候再看见宋清平,我们就真成了阔别几年的老友,别的就什么也不剩了。
结果这个噩梦告诉我我可能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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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的香气也很浓郁,是什么花香我忘记了。也是在重华宫,在我和宋清平一起睡了十来年的床榻上。
我从前对他动手动脚,分明腰也搂过了、手也摸过了,但是我们在梦里做这种事,看起来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梦里的宋清平坐在我腿上,伸手去解我的衣带,我一边拦他,一边压低了声音,让他不许在本太子面前造次。
我根本没想要把他放倒在床上的,宋清平分明是平日习武的,我怎么知道梦里的他一推就倒了?
不过宋清平确实是好看,我以前没正经的夸过他,总是玩笑一般说他好看,但是我没想到他近看起来这么好看。我根本没想要近看他的,我真的没想要这么做,我就是起不来,使不上劲儿。
宋清平趴在我耳边喊我,还不知死活的吹气,喊得一声殿下千回百转的像九曲回廊,像香炉上升起青烟飘上广寒,绕过好几个弯儿。
真要命。
我就愣了一会儿,因为我没听过宋清平这样喊我,我一听他这样喊我,我就更使不上劲儿了。谁知道我只愣了这一会儿,宋清平的手里就攥着不知道是谁的衣带了。
这个宋清平是假的,是狐狸精变的!
快停下,我求这个梦快停下,简直急得快要哭了。
这时宋清平的神色倒是如平日一般了,他问我:“殿下是不是这么想过?”
我下意识便道:“你别生气,我就是……”我忙又道:“不是,我没这么想过,真的!”
宋清平问我:“殿下以为是在梦里么?”
这下完了,我百口莫辩。
宋清平伸手放下帷帐的时候我还是愣着的,只想从前怎么没觉得那挂帷帐的银色钩子那么好看,帷帐落下来,便在我眼前覆了一层什么样的纱,朦朦胧胧的。
我惊醒时天色还暗着,背后出了一身的汗。被子上的熏香仍旧很浓,我把被子掀开,全是这香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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