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旧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岩城太瘦生
桌上的蜡烛还没烧完,只有最后的一截,灯火幽暗。宋清平就躺在旁边,但我没敢转头看他。
方才那个梦实在是太恐怖了,我以后再听不得宋清平喊我殿下了,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了。这大概就是老天对我一直有的龌蹉念头的惩罚。
我没敢睡,害怕再回到梦里的重华宫去。瞪着眼睛一直挨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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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是很对不起宋清平,那一点小心思终究是膨胀了,我这个混蛋。
后来我鼓起勇气转过头去看他,他这个人在梦里还皱着眉头,睡得不怎么安稳,不过我想不会比做那样的噩梦来的更不安稳了。
他要是知道了这个梦,肯定得生气,我该怎么解释?
就说梦都是相反的,事实不是这样的,重华宫那个主动伸手解人衣带,还千回百转的喊人的不是他,其实是我?
或者说我是被逼就范的,这事儿都怪他,其实我根本没想过……好罢,我有想过一点儿,而且一开始我还有点儿高兴,但就只是一点儿,真的。
要不就说我会对他负责的?我做了什么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抛下他不管。
宋清平仍是睡着,他昨天晚上才答应过我,不会对以后发生的什么事情生气,希望他不要对我生气。
天刚蒙亮的时候我就起来了,随便套上衣服拢着头发去养居殿找父皇。
我没敢回头看,我怕我一回头看会发现宋清平是装睡的,他这个人太了解我,我虽然一直试探他,但是我又很怕他看出我在想什么。
第30章这章依旧讲到春——意盎然的——梦
养居殿也只亮了一盏小小的灯,侍卫把我拦在外边,我只好在外边拍门叫他:“父皇,爹,臭老头子……”
父皇在宫殿内回我:“你这么早过来?今儿你加冠,是不是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
“我要真是一晚上没睡那就好了。”
我推门进去,父皇正裹着被子坐起来,从被子里勉强伸出一只手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招呼我:“快过来,大清早的这么冷,吃了没有?”
“还没有。”我就随便洗漱了两下,也不知道头发梳齐整了没有。我简直是逃一样的从重华宫跑出来的,生怕宋清平在后边追我。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三月份不想出去,你好好跟我说,我就派别人去。”
我在床边坐下:“别,您还是让我去罢,我再不走就不行了,我完了。我大概是被宋清平用网给捉住了,趁他还没收网,我得试试看能不能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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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拍我的脑袋:“从头说起,你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爹啊。”我抽了抽鼻子,想起那个死活刹不住脚的梦,又想哭了。
父皇有点慌了:“你做什么?你这副样子怎么好像被谁祸害了?还是你祸害了谁?”他抖落开裹在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朕给你去找宋丞相,你放心,朕给你主持公道。”
我说:“做了个梦。”
“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父皇爬回床上,说了一句真冷,又重新用被子把自己给包起来,然后教训我,“沈风浓你几岁了?还因为做噩梦的事情跑来找爹娘?说罢,你这回是梦见怪兽,还是梦见巨蟒了?都这么些年了,那些怪兽长大了吗?”
我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向父皇形容这个梦,梦里的场景走马灯一样从我眼前飘过去,又是一层薄薄的纱。最后我只好长话短说,把梦里情形种种全都汇成一句话:“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春——意盎然的——梦。”
“什么……”父皇刚想问我,随后反应过来,就咳了两声,然后安慰我说,“没事儿,你都要加冠了,正常情况。”
“正常吗?”
“正常啊,这说明吾儿长大了。”父皇又道,“还没来得及问你,是哪家千金?闺名什么?芳龄几许?”
这几个问题不怎么好回答,我挠破了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父皇很善解人意的说:“你大概是没记住人家的脸,这也正常,你还没喜欢的姑娘,也就是做了个梦。”
“不是,我记住他的脸了。”而且还凑近看过了,亲了啃了。我一咬牙,道,“他不是千金,也没有闺名,更没有芳龄。”
父皇一抚掌,朗声道:“那我猜到……”他的声音弱下去了,大概也不大想承认这件事:“朕大概猜到是谁了……宋家小子?”
宋清平这个人简直像是武侠话本里说的大侠的命门,他是我的命门。我现在一听宋清平的名字我就发晕,我一拍脑袋,然后顺势跪下向父皇请罪,像许多次因为偷做木匠活儿向他请罪一样,捂着脸道:“父皇,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你快起来吧,地上挺凉的。”父皇把我扶起来,“我问你,你那梦里有多春——意盎然?”
父皇为了照顾我的感受,还沿用了方才我的说法。
我还是尽量用简短的话来描述那个梦,我还是不大愿意去回想它,我说:“摸了、抱了、脱了。”
“你们两个没在梦里时不也……”
我恍然大悟:“是啊,我没在梦里时不也常对他动手动脚的,怎么还非得跑到梦里去呢?他身上哪二两肉我没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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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忽然挑眉问我:“哪二两肉?”
“你正经点!我在说正经事情!”
父皇严正了神色:“你继续说罢。”
“我说完了,就是这样。”
父皇摸了摸下巴:“那你在怕什么?”
“得怕的东西可多了。”我掰着指头给父皇一一算来,“其一,我实在是对不起宋清平,他拿我当好兄弟,而我却……”
父皇抢话:“你怎么知道他拿你当好兄弟?说不定他背地里也偷偷做过这样的梦。”
“你正经一点!儿子说话的时候老子不要插嘴,作为爹娘,要懂得倾听孩子内心的声音。”
“好好好,用不用我去洗个耳朵再回来……”那时候我的面色恐怕真的很狰狞,父皇很认真的看着我,“你继续。”
“其一,我对不起宋清平,哪一天他要是知道了,我怎么跟他解释?我没拿你当好兄弟,其实我在背地里很想、很想……”后边的几个字被我吞掉了,我自己也没听清我究竟说了什么,“而且我现在没办法再正常和宋清平相处了,我的感觉很奇怪,说不出。”
“那其二呢?”
“其二是,父皇你和宋丞相知道了大概会打死我,不打死我也得打断我的腿。”
“不会,你看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可是我喜欢男人,这件事情,不是比我做木匠活严重得多么?”
父皇反问我:“男人不是人么?”
“是啊。”我点头,“那您的意思是……我可以……”
“不许放肆。”父皇终究是我的父皇,连我在想什么都很明白,“在你跟宋清平说得明明白白之前,不许放肆。”
“像从前那样也不行?”
“无论如何,不许孟浪。”父皇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是真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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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有点儿。”
父皇笑我:“大概是你也不明白吧?”
“我有点儿明白,又有点儿不明白”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和宋清平整日待在一起,所以你就梦见他了?”
“那您从前梦见过宋丞相或者陈夫子吗?”
“没有。”父皇低头笑道,“你母后自小被送进宫来,我与她一起长大,所以我梦见的总是她。”
“若我跟他说了之后,我发觉我自己压根不是真心的,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
“你先搞明白了再找他说,朕倒是有一个法子看你是不是真心的。”父皇道,“等你三月份出去了,我就给你写信说宋清平病了,病得要多厉害有多厉害,快要死了。要是你看见了信,觉得你的一颗心啊,撕心裂肺的疼,严重的可能还会吐血。然后你马不停蹄的回燕都,一路上都揪心揪肺的,到了燕都看见宋清平活得好好的,一颗心就踏实了,也不生气,心里只一个念头,他好好的一切便都好了。”
“若我揪心揪肺,还吐血呢?”
“那你大概就是用了真心的了。”
“爹啊。”我叹道,“这个计策恐怕还是有一点小疏漏。您不能提前告诉我。”
“就是提前告诉了你才能看出你是不是真心。”父皇说得头头是道,“你想啊,你明知道我在骗你,可你还是忍不住回燕都来看看他,这才叫做真心呢。”
“好罢,您说得对。”
“是吧?行了,你们都还年轻着呢,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快就被你们弄清楚的?”父皇笑着拍我的肩,“你就在养居殿梳洗梳洗,吃点东西我们一起去祖庙。今天你就十六了,是个男人了,虽然我准你不用肩负起天下苍生,但是做人嘛,起码得让自己俯仰无愧。”
我点头:“知道了,多谢父皇。”
“快去梳头,你看你毛还没长两根,竟然也就十六了,还做梦。真是岁月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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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官唱乐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发麻,我跪在祖庙里,他们的声音变得悠悠远远的,我也听不清他们唱了什么,只能听出一个大概的声调来。
随后宫人端着陈紫金冠的托盘上前来,父皇亲自给我加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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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着听父皇的□□,听了有一会儿,他才让我起来:“去罢,去给你母后和皇祖母看看,她们大概都等着呢。然后再去你的太子府看看,你皇姊他们大概也都等着呢。朕就不去了,那里现在是你的府邸。”
大明宫,皇祖母与母后全都在这儿。
我常来给她们请安,但是今日似乎不大一样,从前在她们面前我还能耍耍无赖,现在就不行了,我得正正经经的,并不是端起太子的架子来,在家里人面前,就算是装,多少也得有个沉稳的模样好让他们放心了。
后来我出了宫,准备去新建的太子府,才走出宫门,便看见宋清平站在宫门口等我。
树枝上堆了积雪,掉下来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宋清平还是站在那儿朝我打揖,像许多次他朝我作揖,在哪儿的树影下,在宫道上,在宫门前,宋清平终归还是宋清平,我再多想的什么,全都是庸人自扰而已。
宋清平迎上来:“殿下今日起得早。”
我随口扯了个慌把这件事给圆过去:“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殿下穿得好看。”
“多谢。”
“殿下今日怎么了?”
殿下、殿下,全是殿下,我从来没注意过原来宋清平说的每句话都带一个殿下,现在我真是怕死他说这个词了。
他一这样喊我,我就想起昨天晚上在梦里他喊我的那一声殿下,像一条小蛇,从袖口钻进去,一直钻到心里。他每喊我一次,我就心惊肉跳一次,生怕他一说完就伸手解我衣带。
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别再喊我殿下。
我扶额:“没事,我就是突然之间有一种心境的变化,你懂得吗?”
“懂得。”
他会懂得才怪了。
“你喊了我这么多年殿下,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叫法?比如说……”风浓?阿风?风风?老沈?这些叫法更奇怪,我还是扶额:“算了,你还是喊我殿下罢,我能受得住。”
“殿下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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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疯了,你现在只管跟着我走,但是别说话,你一说话我得发疯。”
宋清平虽然很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今日终归是我加冠的日子,所以他很听我的话:“明白了,殿……”
“别说话。”我跑到路边去撞树,好让自己离他离得远远的,再听不见他喊我什么。
然而宋清平还是喊我殿下,后来树上的积雪被我抖落下来,盖了我满身满头,我也乖乖的跑回去了。
我提着衣领,抽了抽鼻子:“宋清平,雪掉进背后了,冷。”
第31章这章讲到算计人心
太子府修得很漂亮,可惜我一个人一个晚上只能睡一张床。
正月十五那日我们在太子府湖上的亭子里看城外的烟火,我们到了那里才知道坐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四周的楼房太高了,全挡住了,只能听见响声。
于是我趴在亭子的栏杆上,死盯着结了冰的湖面看。宋清平抬头看月亮,我们两个都不说话。
我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宋清平是从来就没什么话。
良久,宋清平问我:“殿下可看见了什么?”
后来我许他喊我殿下了,尽管我还是想到重华宫那个乱七八糟的梦。随便他喊我什么,因为他喊不喊,我都是那样了。
“看见了。”我随手一指湖面,“你看那是什么?”
宋清平看了一会儿,然后反过来问我:“那是什么?”
“那个是我的影子啊。”那时候一盏小灯笼悬在我头上,所以能照出结冰的湖面上的我的影子。因为我们刚从宫里的元宵宫宴出来,我身上穿的还是太子的蟒服,我便特别臭美的一甩脑袋,然后问他,“其实还挺俊的吧?”
宋清平点头,表示同意我的话,但是他却问我:“所以殿下就盯着自己看了一个晚上?”
“也不只是盯着自己的,也看一看你的影子。”为了避免误会,我忙又道,“有时候也看看树影、月影什么的。”
宋清平便也趴在栏杆边,撑着脑袋与我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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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阵子,我就喊他回去了,若我不开口,他能陪我在亭子里待一个晚上。
我们拢着手走回去,因为我是拢着手拿着灯笼的,所以拿的不稳,只能照见脚底下一块小小的地,夜间无人扫雪,地上便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踏上去嘎吱嘎吱的格外响。
我低头看着那一块亮起来的地,招呼宋清平:“你走过来些,看不见路小心摔了。”
宋清平果然就很听话的靠过来。
我有时挺恨他这么听我的话,才给了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对他放肆的机会。
我问他:“你今晚回宋府去么?”
从前重华宫和宋府离得远,我就能有借口留他下来,现在太子府与宋府是对门,往来很是方便,我就没了这样的机会,所以我这样问他。
“我不回去,我陪着殿下在太子府。”
我好不多事的问他:“为何?”
宋清平转头看我,道:“我这里有许多理由,殿下想听哪一个?”
“每一个都说来听听?”
“雪天路滑。”他顿了顿,继续道,“门房睡了、厨房歇火了、殿下一人待着无趣……”
“够了够了,这么多缘由足够了。”我说,“日后你还可以轮着用。”
后来我们洗漱好了,盘腿坐在小榻上说话,宋清平正扭头剪着烛芯,烛芯太长了烛光会暗。
我那时候有些困了,还以为自己又在什么怪异的梦里,便好死不死的呓语道:“若你是姑娘家便好了。”
烛光暗了一下,随后又跳跃着亮起来。
等我已经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落进宋清平耳里了。
他仍拿着剪子,在烛光之中瞥了我一眼,反问我:“殿下以为如此,那宋清平还是宋清平么?”
“你说的对。”我趴在桌上,转头看他,咬牙道,“你若是姑娘家我简直会恨死你。整日里催我读书,催我一肩担起天下,催我好好当个太子,仿佛自己明日就成了太子妃,早早的担负起相夫的责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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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平仍是剪那烛芯,我不知道一根蜡烛哪里来的这么多烛芯可以剪。
他笑着接话道:“可惜了宋清平是个男的。”
又是一年了,仿佛昨天的墙外才传来“景嘉十六”的祝语,我们还在烛光之中互道平安,倏地一年就又过去了。
究竟有多快呢?大概就是若坐在对面的宋清平忽然白了鬓角,我也不觉得奇怪。
他把烛芯剪去,仿佛剪去我们之前十余年的岁月。
我却猛吹了一口气,把蜡烛给吹灭,略赌气道:“睡觉了,你看那蜡烛光都烧到你眼睛里了,怪亮的。”
宋清平不问我,他不问我究竟是怎么看见他眼底的蜡烛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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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总是做梦,连打瞌睡也做梦,梦见宋清平,梦见我们在重华宫里,在九原行宫里,在太子府里,甚至在宋府里。
我告诉父皇,父皇总是笑一笑,然后拍拍我的肩,颇有深意的说:“你们年轻人还挺厉害的。”
后来我就再也不告诉他什么了,我去找章老太医开药,我告诉他我夜间多梦,让他帮我好好治一治。
宋清平指定是暗中给我布了一张网,他现在开始收网了,我完了。
父皇又说做个人须得俯仰天地无愧,我这十几年来大概也是这么做的。
从前我以为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二弟沈林薄,我得把太子的位置给他,把天下苍生交付到他手里,这太子府迟早也得给他。
现在我知道了,我最对不住的人该是宋清平。
他这个人吧,总盼着我当皇帝,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缘由,一颗心全都放在一个木匠太子身上,比什么朝代的忠臣烈女都要专一。
我辜负了他一片忠心,这是我对他有愧的原因之一。
之二是我在暗地里对他有了些不该有的心思,虽说章老太医给我开药安眠之后,我近来的梦是少了一些,那一点膨胀起来的心思好像也真在慢慢的减下去。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明白得很,我放不下。
有个人不分白天黑夜、抓心挠肝的惦记着你,感动个屁,这种事儿任谁知道了都得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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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对宋清平有愧。
有的时候我没忍住去试探他,他却步步退守,仿佛对我根本没什么可保留的,全然不像是外人眼里的端方公子,温润内敛,又将人隔得远远的。
我有时觉得我认识的那个根本不是宋清平。
宋清平近来没去史馆修史,他请了假,在城东城西的两家铺子之间来回跑。他喜欢撑着脑袋在柜上翻账本,提着笔在上边圈点,算计时看起来倒很是精明。
他算账时我就在铺子里四处闲逛,什么东西都喜欢碰一碰。
后来陪着他逛久了,什么东西也都玩过了,什么鲁班锁也都被我拧出来了。
某日里站在他身后,也就凑过去也看账本:“哟,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的。”
宋清平不说话,但是手里拿着的笔顿在纸上都晕下墨,他大概在走神。
我叫他:“宋清平?”
宋清平自顾自的说:“还差一些。”
我提醒他:“墨晕开了。”
他把笔提起来,那一块墨迹在纸上就变成了一个黑的圆。
我又问他:“你方才说还差什么?”
宋清平不说话,又盯着那一块墨迹发呆,我便拿过他手里的笔,在上边添了点东西:“依我看,还差一个脑袋,四只腿,一条尾巴。”
最后那墨迹就被我改成了一只王八。
“不如再来一点波纹做水?”不等宋清平说话,我便继续加了两笔,我转头看他,开始念叨他,“宋清平,我看你眉间思虑过深,今日不宜看账,别看了。你在想什么?宋清平?宋公子?清平儿?”
宋清平恐怕是聋了,或许是再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后来宋清平给了我一张纸,那上边写了许多家铺子的名字,江南的、闽地的、岭南的全都有。
宋清平把那张纸叠好,然后塞给我,嘱咐说:“殿下出门时,若是有什么事儿,可以去寻这几家铺子。若是给我写信,也可以交给这几家铺子。比驿站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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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想过,宋清平能把生意做成这样。从前我听说他做生意时,只想着能从他那里讨两个零花来用,我没想到他整日与我待在一起,偷偷摸摸的瞒着我就成了一个有钱人。
“辛苦,辛苦。”我凑过去给他捏肩,笑着问,“那我可以在柜上提钱?”
“殿下想要多少……”
“就有多少?”
从前我说过这样的话,那时他说我舍不得把他的家底给掏空。
但是这回他定定的看着我,很笃定的对我说:“就有多少。”
看来他真是有了钱了,我差点就趴下抱着他的腿谢赏。
我仍是给他捏肩:“辛苦,辛苦了,到时我一定给你写信。”
他唤我:“殿下。”
我说:“嗯?你后悔了?不准备给我钱了?”
“我听章老太医说你去找他,你说你夜间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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