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旧事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岩城太瘦生
等我下了一级台阶时,宋清平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边道:“殿下来时还在下雪么?”
他抬手一拂,我的肩上果然落下许多雪粒子来。我回头,稍仰了脑袋看他:“下了点小雪,没在意。”宋清平又伸手去掸我发上的雪花,我却跳了两步,站到底下的台阶去:“不用麻烦你,我跳一跳就掉了。”
等我们慢慢地走回去时,众人早已落座。
我是不怎么在乎的,但是宋清平在乎,远远地就打揖道歉,我也就跟着他打揖。
宋清平很惭愧的低着头往前走,一时不察,便一直跟着我走到我的席边。
他方要转身,我便扯了他的袖子低声道:“今儿我们一起坐,到时候再一起悄悄溜去小皇叔宅子里放烟火玩,你跟宋丞相坐一起,到时肯定走不了。”
然而这一句话终究是太长了些,旁的人看上去就像我与宋清平在大殿上拉扯不清。
反正拉扯也拉扯了,清不清也都那样了,我就转头朝宋丞相笑笑,谢谢他把儿子借我一个晚上。
宋丞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算给了我点面子,没一拍桌子大声叱我臭不要脸。
他曾经这样凶狠的骂过父皇,不过我忘记是因为什么了。
我给宋清平夹菜。据我在之前的宫宴所看见的,他从来都不怎么吃菜,他甚至连味道都没尝过,虽然菜的味道不是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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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搭在膝上,平视前方,动也不动一下。
我早就想好了,若他今日还是这样坐着不动,我便可以臭不要脸的问他是不是要我喂他。
今日的宋清平同往常一样,果然还是坐着没动,我才想对他说早准备好的那句话,他倒是很明白我的德行,知道我一张口就要说什么,拂袖拿起筷子,小小地尝了一口不知道什么东西。我猜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他说:“殿下别只顾着我了。”
我辩道:“顺手。”因宋清平坐在我左手边,我很快地就想出个解释来:“他们总把我的碗放在左手边,一顺手就夹到你碗里去了。”
宋清平好笑又好气的目光在我身上转过几轮,又提起筷子翻了翻自己碗里的菜色,一模一样的给我也夹了一份。
我看了看,倒还却是一点不差。
他看着我,笑道:“殿下吃罢。”
其实在旁人看来我们简直就是两个犯了病的疯子,分明是同样的东西,还非得互相夹着来吃。
我不能说他们不懂得我们少年之间的生活情趣,我只能承认,我也觉得我们这么做确实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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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便停了下来,今日的宴上没有天竺舞娘,但是有小皇叔府上的乐师弹琴助兴,还是那一批自南方来的乐师,今日他们不再采莲,唱了一首《诉青天》,正切了年节的题。
我想起来什么事儿,便侧身对宋清平说:“这不是上回他们满山找我们,满山都是火把的时候,我说想让他们唱的曲子么?这曲子我拢共也没听过两回,当时怎么就想到这首曲子了呢?”
宋清平回说:“臣不知。”
我笑道:“你怎么会知道连我自个儿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你再猜猜现在我在想什么。”
“殿下想离席了。”
我伸手拉他的衣袖:“这件事你倒是猜得很准。我们转过身去,然后悄悄地从后边走。”
要离席还是很顺利的,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只以为我又带着宋清平去哪儿疯去了,我这个太子近十五年没滥用私权瞎管他们,他们也就不管我。
我们出来的时候外边正下着雪,在檐下廊前待了一阵,宋清平又送了我一把新的锉刀做年节礼物,我却没什么可送他的,近来我的时间全花在几个姑娘家缠着我雕的簪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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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不能直说我没给他准备东西,这显得我太薄情,因此我对他说:“我这儿有几支簪子你要不要,你留着给你以后喜欢的人。”
我知道他不愿意听这样的孟浪话,所以他说不要,也就不是我不给他送东西,是他自己没要。
他回道:“殿下留着罢。”
过了一会儿,我们都反应过来方才那话不太对劲儿。
我说把簪子给他喜欢的人,他却让我留着,乱了乱了,彻底乱了。
不过宋清平装作不明白的样子,我也就不说话。我们一起等了一会儿,雪渐渐地小了,才戴上兜帽准备去小皇叔府上。
小皇叔前几日说他囤了一些烟火,让我们除夕晚上去放着玩儿。现下除了宋清平与我,所有人都还在宫宴上,我也就能先过过瘾,放两只来玩。
小皇叔府上灯火通明,我们去的时候一众仆从正躲在房里烤火吃酒,也就任由我们随处去玩。
我搬了两个烟火箱子出来放着玩儿,然后与宋清平爬到屋顶上去看,但我并不看烟火,目光只在城里随处乱飘。
屋顶不比宫墙城楼上高,只能看见城外小皇叔捐了钱建的祈福宝塔的一点尖儿,那宝塔又挂上了新的灯笼。
我絮絮叨叨地念:“今年燕都流行题字在灯笼上祈福,小皇叔又给我们一人捐了一个灯笼,也不知道挂在哪里。若是早点知道了消息,我们就在那塔下摆一个笔墨摊子,专给别人的灯笼上题字,你写字好看,给他们写字,要什么体也有,想不出的你还能帮他们编,一个字一个铜板。我就在边上伺候你的茶水,你一抬眼我就给你喂水喝,你一招手我就给你喂饭吃。这样一天下来,不知道能拿多少的钱。”
宋清平很明显是曲解了我的意思,我的重点落在我们两个人去摆个摊子上,他的意思在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上。
所以他转头问我:“殿下很缺银子?”
“就是闲着太久了,没什么事儿做。”
“如此殿下不如向陛下请命,明年去户部做事,殿下有多少的生财大计都能试一试。”
宋清平有时候又很不了解我,我笑:“我这样的人去了户部,户部哪里还能挣钱?”
等地面上的烟火放完的时候,小皇叔他们也就回来了,看见院子里摆着的两个箱子,便猜到是我先来过了瘾了,又说我这会子不知道又去哪里疯了。
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就在屋顶上,一直到我不经意间踢了块碎瓦片下去,他们才知道抬头看。
那一块碎瓦片正落在沈清净怀里,他在下边大声喊着让我滚下来。我自然不下去,又踢了两块瓦片下去,惹得小皇叔也在底下乱喊,喊说他这瓦片多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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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清净撸起袖子要爬上屋顶来的时候,我就拉着宋清平从与屋后的围墙翻过去了。
沈清净拿着碎瓦片在后边追我。
我是有点怕高,不过想着爬过去闭着眼睛往下一跳就好了。小皇叔宅子的围墙不高,宋清平还在下面站着呢,再不济我往下一跳他也能接我一下。
想是这么想,但等到我真往下跳时,风吹过来,身子一歪,我就倒在雪地上了。
这条巷子的积雪没人清扫,积得挺厚的,摔上去没什么声音,而且也不疼,就是沾了满身的雪,实在不怎么好看。
我一边拍去脑袋上的雪花,一边对他说:“下回你站近点,我跳下来又不能把你给压死。”
宋清平站在我身后,帮我抖落下袍子上的雪,轻声解释道:“我原是接得住殿下的。”
其实是我自个儿被风一吹,心里发慌,就一脑袋扎进了雪地里。
这话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宋清平从不会说殿下错了,我也没好意思说是我的错,我只好转了话头,说:“宋清平,我眼睛疼。”
宋清平听了这样很拙劣的谎话,竟然也都信了,他从背后伸手来,捂住我的眼睛:“若是雪,化开就好了。好了么?”
他的手是很暖和的,我眼睛里有多少霜雪也该尽数化了,可是这话分明就是我胡说的,所以我说:“没有,好不了了。”
“那我给殿下吹一吹眼睛。”
我本来应该嬉皮笑脸的凑过去让他给我吹眼睛,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我却做不出这样的动作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仿佛真有什么事儿一般,最后道:“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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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宫门不落钥,我什么时候回去都好。
现下小皇叔府上是不能再去了,只好换个地方待着,我又不愿意就此回宫。
虽说我很不愿意碰见宋丞相,但是现在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宋府了。
我悄悄地跟在宋清平身后溜去宋府,我们去的时候宋丞相正坐在堂前,手里拿着本书,正烤着炉子守岁,身边放的大约是父皇宫宴上赏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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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宫宴上赏的菜是要全吃完的,吃不完就带回来吃。他们临走时父皇还会吩咐御膳房加送两道菜,生怕他们吃不饱。
宋丞相似乎没看见我们,我就跟着宋清平回了他的房间。
宋清平房里很简单,几件家具,放了全是书册,小小的一根蜡烛,一个火盆。我有时想,宋府若是不小心走了水,宋清平的屋子肯定烧得最快,后来我又想,烧了这些书,宋清平肯定得伤心,那还是别烧了。
桌上还摆了两个橘子,大概他自己吃了一个,还有两个在白日里被丞相府当作贺礼送给我了。
我们坐着,一边烤手一边说着闲话,说岩城太瘦生明年会不会续写上回没完的话本,又说到明年我们就去那宝塔下边摆摊子,后来又拿出纸笔来在上边下棋玩儿。
宋清平正提着笔画下一个圆圆的圈当做白子的时候,我们忽然听得打更的人在街上喊道:“景嘉十五,山河永在,国泰民安!”
这才知道已经是子时了,互道了句“平安”,在烛光里,这一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景嘉十五年,愿山河清平。
第19章这章讲到年节
正月初一是皇姊与我的生辰,旁的人或许觉得这个生辰实在很好,很能显示出什么尊贵命格来。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在正月初一过生辰,就仿佛是你身边的人过了个年,然后顺便给你过了个生辰。
我一早起来,赶回宫里请安,出来的时候与宋清平正走在街上,他忽然转头问我:“殿下想要什么?我正好攒了些银子。”
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大抵是他真的有钱了。
于是我问他:“你有多少钱了?”
“殿下想要多少……”
我接话道:“就有多少?”
宋清平笑着反问我:“殿下怎么舍得把我家底都给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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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日我们就去看看你的家底,不去诸位大臣府上拜年了,总归他们府上也不差我们两个人。”
宋清平性子沉稳内敛,但究竟对我是藏不住事儿的,两间铺子弄出了点儿名堂就献宝一样的与我说。
我们少年人之间,或许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在对方身后默默奉献,我们把对谁的好全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摆在台子上,还把台子搭得比天还高,跳着喊着招呼他快来看。
中秋时父皇就跟我说宋清平私底下经营了两间铺子,我想大概是宋夫人从前的陪嫁。
后来不经意间问过他,才知道“两间”就真的是“两间”,而且那两间铺子也根本算不上什么产业,一家在燕都城东,一家在燕都城西。
昨夜里下过雪,还未来得及扫开,堆满长街。
我们踏在雪上,那雪已经经过很多人的踩踏了,站上去实实的。等行了一阵,太阳出来,积雪渐渐化下去,就变得有些沾脚,我们便从人家的屋檐下边过。
一直往城东去,路上遇见沈清净吹着口哨踢着雪往前走,他走过好一会儿,才知道他身后跟着沈林薄与皇姊他们,他们大约从昨晚在小皇叔府上就待在一起。
正月初一没有铺子开张,宋清平从袖中拿出钥匙来,开了门请我进去,我便背着双手,视察一般,跨过门槛走进去,比什么时候都要像个太子。
一家卖字画的,这是宋清平会做的事情。这时候铺子里四壁皆空,绕过后堂去看,才知道那些古画全被收起来堆在这儿了。
我随手打开一个盒子来看,道:“你这儿只要随手卖出一件出去便养得了我一辈子了。”
“那怎么能够呢?”
我把展开的画递给宋清平。
他垂眸,慢慢地把画轴卷起来,又接着方才的话道:“殿下样样都配得上最好的。我若是有幸供养殿下,山河万里奉送至殿下脚下,我头一个为殿下俯首称臣。”
他突然说这样的话还挺肉麻的,我装作没听清的模样,转过头去眯着眼睛看他:“你说什么?”宋清平把画放进盒子里收好,我又指着架子上贴的标签问他:“这全都是真迹?”
宋清平作画作得好,仿前人的古画仿得也像。重阳宫挂的画全是他画的,骗过了小皇叔和沈林薄。我曾经邀他一起去古玩市场做个假,结果他没同意。
他大概是知道我假装没听见那一番肺腑之言,说起话来也蔫蔫的:“真迹。”
我又随手拿了一个盒子下来看:“你随手画两笔,也算是真迹。”
他随口唤了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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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殿下,和旁的人说“哎哟”、“啊呀”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我问他:“你怎么不写首诗在燕都传一传?到时候你就有名了,你有名了你随手画两笔的画也就能卖出去了。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路数,到时候我第一个捧你,你出集子,我给你刻雕版,发到各地书局去印,到时候你就真是名满天下啦。”
宋清平勾唇笑了笑:“我可消受不起。殿下看上了哪一幅就拿去罢。”
“别。”我把盒子塞回去,“你都要把万里山河捧给我了,我还差这一幅画?”
他先前说这话时,我是装作听不见的,这下倒好,我自个儿一时嘴快倒说出来了。
他低声问我:“那殿下要不要?”
“不要。”我的意思是画和万里山河我一样都不要。我走出铺子的时候,面前一阵冷风吹来,教人好一个哆嗦。我转头,对背对着我将门合上的宋清平说,“你不懂得,万里江山呢,我取你所站之地就足够了。”
宋清平锁好了门,满以为我在开他玩笑。
我只听见咔嚓一声铜锁的响声,然后宋清平说:“既如此,殿下自己要站哪里?”
我满不在乎的说:“我挂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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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往城西去,这时候大街上已经很热闹了,探亲访友的百姓驱着骡车在街上走,车后边载着两三个唱歌的孩童,也有用红纸包着的礼品,就在某户人家门前停下,跳下车来将敞开的大门拍响。
也有顽皮的孩童趴在院墙上点燃了鞭炮扔到行人的脚下,将地面上的雪粒子炸起来,将旁人的新衣衣摆染成一片黑一片白。
他们也往我们脚底下扔炮仗,或许是宋清平看上去太好欺负了。
我迅速捡起炮仗丢回去,院墙那边的露出来的几个小孩的脑袋就全都缩了回去,最后只听见一声什么碎了的声音,我想约莫是炸了院子里的花盆。
我从前带着宋清平在宫墙城楼上扔炮,好罢,是我扔炮仗,宋清平在旁边劝我。
我扔得很准,想扔到哪个脚下就扔到哪个大臣脚下,最后把一位老先生吓得滑了一跤,我也就被父皇抓下来扔到祖庙关了一天。等晚上我从祖庙出来的时候,外边围了一群的宫人,不说一句话,抬手就朝我扔炮仗,害得我以为我遭天谴被雷劈了。
后来还是宋清平把我带回去的。
再后来我玩炮仗就避着人躲起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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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边的人一手拎着一个孩子,追出来向我们赔罪,又往我们手里塞了两个红纸包,一个纸包照例两个铜板,是好事成双的寓意。
几个孩子是蔫蔫的,但过一会儿也就忘了,唱着歌便跑走了。
我对宋清平说:“今日本不打算去拜年,没想到还是拿了别人两个铜板。”
一直走了很久才走到城西边,城西的铺子较大些,是街头第二间。
宋清平看了一眼街头第一间铺子,对我说:“再过一阵子,我就能把这间铺子盘下来了,到时候还能打通两间。”
这一条街都是卖手艺品的,那是一家木器铺子,我之前雕了什么东西都寄在他们那儿卖。
不过他们得先给客人看过了他们自家的东西,再给看我的。所幸我的东西卖的也不错,我有时候觉得我的东西该是全被父皇给买走了,根本没有旁的人买我的东西。
走进宋清平的铺子之后,我就知道我的东西并不全是被父皇买走的,还有很多正摆在宋清平的铺子里卖。
难怪宋清平说过几年他要把隔壁的铺子盘下来,因为他们做的都是一样的生意。
我说:“改天我给你做一个财源广进的匾挂起来,再给你雕两个金元宝。”不过我还是不会铸金器,只好用老办法,把金粉抹上去。
木器都是我常年打交道的,一眼看过去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倒是架子上摆着的一个孔明锁被我拿下来拧了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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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我得回宫里过生辰,家宴不比宫宴隆重,只在偏殿摆了宴,分做两桌来坐。
这该是我在宫里过的最后一个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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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那日,我与宋清平沿着河岸慢慢地走。沿河摆了一溜儿的摊子,卖什么的都有。
我们从傍晚一直走到晚间,期间发现两个人都忘了带钱。我摸遍全身才摸出压在鞋底祈福的两个铜板,大约是母后偷偷给我塞进去的,我就说为什么最近走路总是觉得咯脚。
两个铜板买了一碗元宵与宋清平同吃,吃完了又继续往前走,绕了燕都城一圈。
经过城门口的宝塔时停下来看,并没有看见小皇叔给我们买的祈福的灯笼。我说或许是挂的高了,我们便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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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在一堆废弃的旧灯笼里隐约看见沈、宋二字,冲过去一看果然是我们两个的灯笼。大概是小皇叔捐的钱不够,也就只能保我们几日的平安,过了这几日也便保不住了。
最后我们回到了宋府,宋丞相一个人正坐在堂上,边烤火炉,边拿着碗慢吞吞地吃宫里赏下来的元宵,看见我们回来了便叫厨房也给我们弄一点儿来。
我摆手:“不用,不用,我和宋清平在外边吃过了。”
宋丞相抹了抹嘴,才说:“太子殿下也不喜欢吃宫里的元宵?”
原来宋丞相一直都不喜欢吃宫里的菜,难怪他每次宫宴都正襟危坐着,连带着宋清平也学他的模样。
其实我也觉得宫里的厨子不怎么样,特别是这几年,他老了,水平忽上忽下的。
但我终究不能得罪家里做饭的人,于是我说:“不啊,就是在外边吃过了。”
宋丞相叹道:“这个年就又这么过去了,太子殿下明日就要入朝做事了。”
但是明年我就拍拍屁股浪迹天涯去了。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叹道:“是啊,我才疏学浅,心中实在忧惧,生怕自己辜负了父皇与宋丞相的期望,也害怕自己辜负了天下百姓的期望。”
宋丞相笑了笑,然后说:“太子有这份心就好。”
我站起来朝他打揖,做出很好学的模样来:“到时还请宋丞相多多指点。”
这时我已经顺势站起来了,然后就能顺势带着宋清平跑回他的房间去了,要从宋丞相眼皮底下跑走还是很不容易的。
我拉起宋清平,飞一样的往外跑,边向宋丞相告辞:“我和宋清平回去谈一谈学问。”
后来宋清平说了句大概是夸我的话:“殿下的动作很快,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几章宋公子就开窍了,再再过几章殿下就开窍了,这几章大概都是铺垫,有一点剧情的事情要交代,还有一些相处日常。
殿下离开燕都之前会表明心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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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这章讲到入朝做事
我一开始想的是自己头戴紫金冠,身穿一身绯色的宽袍大袖,胸前有白鹤补子的那种。然后我大手一扬,不卑不亢的在殿前领旨谢恩,又一挥袍子,转身离去,最后入了某某处任职。
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我想的这样。
太子在本朝根本就不是什么官职,我没有官职,也不是去告御状,更不是给父皇举着仪仗的宫女,所以我压根就不能站到堂上去。
我只能在外边等着,等到里边传来宫人喊下朝的声音,还没等来分派给我的旨意。
父皇指定是忘记这回事儿了。
果然,这一声下朝喊完了很久都还没有大臣出来,最后里边传了口谕出来,父皇没让我去吏部或是兵部,却说让我和沈林薄跟着宋丞相。
大约是里边的朝臣们谁也不愿意接手一个“烫手”的太子,虽然在他们看来我是个神童,但我也是个不服管教、爱好玩乐的神童,所以他们都不大愿意带我,而父皇又偏把我和沈林薄绑在一起卖出去,因此只有宋丞相肯带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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