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暖相依[gl]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在的。”喜儿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小姐还等您午膳呢。”
薛挽香:……
这丫头还会自作聪明了?!我何时说过要等她午膳?不过是秋风乍起,我……我无甚胃口便是了。
她提着笔,一页书抄到一半,心情已换了几番,再写不下去了,自然也没听到,喜儿在外头咋呼了其它的话。
房门被人推开,喜儿傻乐傻乐的当先进来,给苏哲打起了帘子,一壁还嚷嚷道:“小姐快看,哲姑娘带了什么回来?”
薛挽香搁下毛笔,在桌案前回头。
苏哲的怀里抱着一个事物,逆着阳光,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薛挽香莫名知道,她在笑。
“你看看,可还使得?”苏哲从一片斑驳的光影中走到她面前,怀里抱着的,正是一副凤首箜篌。
“你从哪儿得来的?”薛挽香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素手轻抬,就着她手里的箜篌拨出一串音律。
琴音如流水,一瞬间将俩人的记忆带回到鄢州城外的驿站,那一夜她弹了一曲《阳关三叠》,问她可喜欢。
苏哲是怎么的回答的了?
她俏红了脸。
喜儿左看看右看看,见她俩人都一副微羞的模样,嘻嘻一笑,退到门外帮她们掩上了房门。
“方才给师娘取琵琶的时候看到的,就问师娘要了来,她听说你会使箜篌,很是欢喜,说要寻你一道谈曲抚琴。”苏哲将箜篌搁到桌案上,拉过她的手,感觉她手上微凉,又想起方才喜儿说她还未用膳:“若知你等我用膳,我当早些回来才是。”
薛挽香抿了抿唇,低声道:“昨夜你抱我回房的?”
苏哲应了一声,看她静默如烟,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生气。
两个人定定的站了好一会,薛挽香又开口道:“昨夜我那样,你不恼我么?”
“我做什么要恼你?”轮到苏哲摸不着头脑了。她眨巴一下眼睛,很认真的想了想,才回她道:“分明是我不够好……”
薛挽香不高兴了,瞪她一眼。
这一眼却让苏哲开心起来。她侧过身将她拥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柔声道:“是我不够好,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想好了,今晚就找师娘说。”
“说什么?”薛挽香心跳快了几拍,分明猜到了,却还是想听她说。
“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她亲亲她的发,嗓音温温柔柔的绕在她耳边:“无论师父师娘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主意。你若真想离开这儿,天大地大,这一生我也总是要和你在一块儿的。”
薛挽香鼻尖酸酸的,在她怀里“嗯”了一声。
苏哲又笑了笑,刚要再亲亲她,就听到外头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片刻后凝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姑娘,门主请你去前堂。”
第113章求生
苏哲拧了拧眉,略有些无奈的样子,对薛挽香道:“我去大殿看看师父找我什么事。你先用午膳,不必等我,指不定我要在前堂陪师父师娘用膳的。”一面说着一面拉着她的手,安抚的拍拍她手背。
才走出几步,薛挽香又“诶”了一声,苏哲回过头来,薛挽香走上前,咬了咬唇。苏哲笑道:“舍不得我?”
“嗯。”薛挽香确实舍不得她,牵着她的手道:“你这出去小半天,才回来,还没一盏茶功夫又要出去。歇晌之后得练功,晚上定是又要宴请雁行山庄,总之都不得闲。”
苏哲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腰将她簇拥在怀里:“你和喜儿来了这么些日子,都没能陪你们在君山上好好的走走。明日我和大师兄说一声,咱们带了喜儿出门玩半天,可好?”
薛挽香倚在她身前,柔声道:“也不必去哪儿玩,你早些回来便好。”
她顺手理了理她的襟口上的折痕,眸光如水,温婉得让人心疼。
苏哲哪儿都不想去了,就想在屋里陪着她。无奈师命如山,凝玉又在外头敲门,她只得捏了捏她手心,答应她一定早回来,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前堂去了。
绕过几道回廊,刚走过后宅与前堂相连的影壁,赵涵宇忽然冒了出来,二话不说拽着她胳膊就走,她给他拉得莫名其妙,昨夜的事儿本就还没善了,她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
冷暖相依[gl] 冷暖相依[gl]_分节阅读_199
“干什么你!”她怒道。
不曾想赵涵宇竟然使了功夫,一手捂着她嘴巴一手扯着她侧身撞开旁边一扇门,直接将她拖了进去。
“你!!!”苏哲气得额上冒烟,抬脚就踹!
“我爹娘找你师父求亲去了!”赵涵宇架开她的长腿,急吼吼的道:“你现在去前堂,就是撞进网里的兔子,咱们俩都吃不完兜着走!”
苏哲给吓着了,远处传来丫头走动的声音,苏哲“嘭”的一下自动自觉关上房门。
两个人做贼似的猫着身子,苏哲气急败坏的道:“怎么回事呀!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涵宇抱着头:“这回真不是我。我娘大约是看出了什么,今儿个不是去看晚枫了嘛,回来时我看到我们家家丁扛了大小箱子上山,我还没想到这一则呢,方才我爹喊我去前堂,我就觉得不对劲,然后路过个丫头,张嘴就说恭喜,我溜过去一打听,在说亲事呢!”
苏哲盘腿坐到地上,见他也坐到了身边,气不过,抬腿又踢!
这屋子是堂屋的倒夏,离着主殿不远不近,并不住人,只是刚好在前堂和后宅之间,依着屋舍的大小摆了家具物什,时常有丫头打扫。
赵涵宇被她踢了一脚,白色绸袍上多了一点儿鞋印子,他瞅了一会,问道:“你当真不能嫁给我么?”
苏哲怒道:“还废话!”
赵涵宇见她起身要往外走,在她身后长叹一声:“要不,我把你俩都娶了吧。这样你们在我府里……”也能安心过日子。
他后边的话没能说出口,苏哲已经抡圆了手臂,一巴掌狠狠的裹了过来!
这一巴掌连招式都没有,来得又快又狠,赵涵宇被她打懵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气急道:“你打我!!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打我!”
苏哲凶神恶煞的抬腿就踢:“我打不死你!”
赵涵宇也怒了,可他从小到大就没打赢过她,小时候是功夫不够,长大了……长大了多少有些顾忌。
苏哲轻功好,长腿飞快的攻过来,赵涵宇抬手一格,苏哲迅速变招,右脚脚尖踢在他肩井上,顺势提气侧转,半空中翻个身,左脚脚尖跟着往他脸上踢去。
赵涵宇被逼得连退几步,哗啦啦撞翻一桌子杯具。
他眯眯眼,摆出架势,冷哼一声回手还招!
哔哩吧啦的声响很快惊动了外头的下人,几个小厮伸着脑袋凑到窗户纸上看了一会,大呼小叫的往前殿跑去。
“门主门主!哲姑娘和赵公子打起来了!”
“嗯?”曹沫生正思量着曹幼祺跑了,苏哲来联这个姻也不是不行。想得正入神呢,忽听下人们飞奔着来报,说这俩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是什么意思?他纳闷的望向茶案对面的赵庄主。
赵兴国回头看他夫人,眼里的意思很明白:你不是说你儿子喜欢人家姑娘么?这怎么又打起来了?
许冉儿眨眨眼,表示我也不知道呀。
曹沫生咳了一下,维持着体面的笑容:“大约是这两个孩子又过招了。江湖儿女嘛,都是这样打打闹闹过来的。我们去看看?”
赵兴国也笑着起身:“贤弟所言甚是。”
来报信的小厮在前头带路,曹沫生心里好奇,步子走得飞快,不一会来到屋子外边,还没开门呢,就听到里头哗啦哗啦一阵响。
赵兴国夫妇俩面面相觑,曹沫生眉头一皱,推开房门,一个人影倒退着飞了过来,他赶忙出手托着他的腰,卸了撞过来的力,使着巧劲斜开半步,轻轻巧巧的放开了手。
被扔过来的是赵涵宇。
曹沫生心下甚慰,苏哲的功力又精进了,果然是他的乖徒儿。嘴角笑容刚弯起来,猛然想起这是什么场合,立即又沉下脸:“阿哲!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师父师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赵兴国已经紧跟着进了屋舍,正是午后时分,屋子的朝向有点背光,可这并不妨碍他看到他儿子的脸——五!彩!缤!纷!
他噎了一下,听到曹沫生训徒弟,打眼一看,哟嚯!苏小满额头也肿了一块,嘴角破了,挂着一丝血迹,许是刚用手背擦拭过,带了半抹殷红。
赵庄主虽则偏爱自家孩子,可是为人颇为正派,是非面前分得清楚。他约略顾了一圈,桌椅几乎都歪了,茶盏杯具打了一地,看来这两个人是真打,不过看这俩人的气色,应当都是皮外伤。
过招是真的,没用内力,也是真的。
他皱眉盯着儿子:“涵宇,给苏姑娘赔不是。”
“赵大哥!”曹沫生忙拦着。
赵涵宇不吭声。
冷暖相依[gl] 冷暖相依[gl]_分节阅读_200
赵庄主虎着脸冷哼。
曹沫生看着满地狼藉,打圆场道:“孩子们闹着玩嘛。走走走,先到前堂去。前堂备了好茶呢。”
苏哲听着就想溜,曹沫生狠狠瞪她一眼,警告之意甚浓。苏哲没法子,只得跟着出去了。
方才在屋舍里光线太暗,许冉儿没看清,现今回到大殿,一看到她儿子脸上跟开染坊似的,她就心疼得不行。在人家屋子里又不好说什么,只得一个劲的用眼神表达复杂的情绪。
赵兴国的态度可就简单粗暴得多了,他把他儿子拎到大殿中央,吹胡子瞪眼睛的道:“你怎么能打人家姑娘家呢?这是你一个大男人能做出的事情?”
“我……!”
“你什么?你没打她?那她脸上的伤哪儿来的?”赵兴国甩着手指遥遥的指着苏哲:“你看看你看看,还说要娶人家!你拿什么娶?我雁行山庄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话说到这,苏哲不想忍了,她坚定了目光,仰头说道:“师父,赵庄主……”
“爹!”赵涵宇打断了她的话,一脸愤慨的道:“我没说过要娶苏小满!”
满殿的人都望了过来,尤其唯二的两个女子:先是苏哲侧望着他,猜测他这话里的意思。再是许冉儿也张了张嘴,这……
赵兴国楞了一下,续而勃然大怒,跳起来就要揍他:“昨日里说心慕她的是你,今日里反悔的也是你!”他一心想与君山派联姻,给宝贝小儿子铺路,这事情却一波三折,更让他生气的是,这儿子的人品怎么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赵涵宇给他爹震慑得退开两步,没敢去望苏哲,怕一望之下自己会再次反悔,那是他心悦的姑娘。
可是他心悦的姑娘心里没有他。
即便没有他,他还是想为她做点什么吧。若是让她就这般公然说出她欢喜的是另一个姑娘,她师父怕会雷霆震怒当场就打死她。
赵涵宇心中寒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儿子想清楚了,儿子和小满不合适。”
许冉儿看看盛怒的丈夫又看看满头包的儿子,无奈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你别纵着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赵庄主!”这回是苏哲开了口:“我与赵师兄当真不合适。我们自小,就只是兄妹之情。”
赵兴国气焰一顿,给卡住了。
赵涵宇低着头道:“当真想清楚了。我们每次见面都打架,多累呀。儿子想找个温婉贤惠的女孩儿,最好是不在江湖不会功夫的,每日里相夫教子,就和娘亲一样,多好。”
许冉儿听他这般说,心里软了软,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是说……薛姑娘?”
赵涵宇猛然抬头,脸上表情跟雷劈过似的。他不必转身就已经感受到了苏哲的视线,那视线里全是杀气!他一点儿都不怀疑,他若是敢点头,苏小满就一定敢砍了他的头!
他抓住他娘亲的手,声音都惊着了:“不不不!不是不是!我那个我……!!”
“你什么呀?你若真喜欢……”
苏哲目光已如刀了!
赵涵宇跳起来:“诶哟娘啊,你想到哪去了!我和薛姑娘……我和薛姑娘一见如故,今早,啊不,刚,刚才,我们都认做结义兄妹了!八拜之交啊!”
???
满殿的人再次愣住了。
第114章从前
深秋萧索,君山后宅里苏哲刚走了片刻,喜儿就过来了,问她家小姐可要用膳。薛挽香着实没胃口,摇了摇头。凝玉见喜儿愁眉苦脸的出来忙问究竟,回头便叫人送了一碟子桂花糕并一碟子金丝卷儿过来,厨子里回说今日有新鲜的栗子,煨好了让小丫头趁便端回来一方儿。
这几样都是应节的时令点心,秋日里用着刚刚好。薛挽香谢她好意,留她一道坐着品茶,随口聊些苏哲少年时的趣话。
“好细致的花儿。这是……薛姑娘的针线?”凝玉眼尖,望见薛挽香手里拿着的丝帕,那上头的一折红梅绣得宛若天成。
薛挽香脸蛋微红,不知从何时起,她和苏哲的随身小物件上多半都有这么一折小小的红梅,折梅哲香,婉约的心事惟有自己知晓。
“不过是随手绣着玩罢了。”她说着将丝帕递过去:“姐姐若是喜欢,屋里还有两方新的,喜儿……”
“别别别。”凝玉笑着拦她:“您是我们姑娘的贵客,若让我们姑娘知道我向你讨针线,她准不待见我。”
“那是呀。姑……哲姑娘可护食了,别说这些个丝帕荷包,前日里一道用膳时我们家小姐给我夹了一筷箸菜,哲姑娘都顾了好几眼,哈哈哈。”喜儿站在小姐身后,想着姑爷当时嘟着嘴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不觉哈哈大笑。
冷暖相依[gl] 冷暖相依[gl]_分节阅读_201
薛挽香俏红了脸颊瞪她一眼,恼她口没遮拦。喜儿已经不大怕她小姐了,只一昧的笑。
凝玉讶然的望了半晌,点头叹道:“薛姑娘和我家姑娘当真要好。我自小服侍我们家姑娘,她的脾气虽不敢说十分清楚,可总还是摸得着五六分的。”一面说着一面弯起眼眸真心欢喜起来:“从小到大,除了和祺姑娘还亲近些,旁的再没别人了。如今有了薛姑娘,但愿她心里能舒坦些。”
“哲姑娘从前心里不舒坦么?”喜儿给她俩添了茶,替她家小姐问了出来。
凝玉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轻轻道:“我们家姑娘的身世,薛姑娘想来也是知道了的。”见薛挽香点头,方再续道:“我是这里的家生子儿,从前是跟在夫人身边的。哲姑娘很小的时候便来了君山,和祺姑娘一块儿长大,逢年过节门主夫人会让大师兄送她回家。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师兄送她回到山下,忽然发现她家人已经搬走了。那天刚好是除夕,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热闹劲,独有他们家,人去楼空,一个人都没剩下来。哲姑娘给大师兄背回来已经哭着睡过去了,这么小小一个孩子,闷在屋子里一连哭了七八天,出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练功夫再苦再累都没哭过了。”
这些事儿,薛挽香偶然也听苏哲提起过,那时她和她还只是相伴同行,她却已经什么都愿意和她说,现今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听着又分外苦涩。
“门主和门主夫人都心疼哲姑娘,后来是找人打探过她爹娘的去处的。”
咦?
薛挽香抬起眼,带了些期待:“寻到了吗?”
“听说是寻到了。可又出了什么事,门主和门主夫人将这事情冷了下来,君山上渐渐的也不许人提了。”凝玉剥了个澄黄的栗子递给薛姑娘,笑了一下道:“好在哲姑娘是个磊落的性子,若是换了个心性不稳的,指不定要颓唐成什么样。她平日里待大家都是极好的,可是每到了年节的时候,总会一个人避出去,这么多年了,心里那个伤,想是还疼着吧。”
薛挽香将栗肉捏在手里,低头沉默着,心里泛着疼。
有小丫头在外头叫着“凝玉姐姐”,想必是要回话,凝玉起身告退了,走了几步忽而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薛姑娘不是有两方新帕子吗,何不送给我们门主夫人?”说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夫人在这些事儿上不擅长,连带着哲姑娘和祺姑娘的女红都不太好使呢。”
薛挽香闻言莞尔一笑:“谢过凝玉姐姐提醒。前儿个得了门主夫人送的胭脂,正想着不知拿什么回礼方好,如今听姐姐一言,恰好送去。”
凝玉出去后,薛挽香回到屋里寻出那两块新丝帕,想了想,又将一只新荷包一并拿了出来,请了个小丫头前边引路,带着喜儿给门主夫人回礼去了。
渊澄阁离着主屋有百余步的距离,穿过一方莲塘绕过两道回廊就到了。秦诗语用过午膳正歇晌呢,听丫头说薛姑娘来了,她起身添了件小袄,也懒得换见客的衣裳,索性让丫头把薛挽香唤进了主屋。
小铜鼎里熏着香,屋里馥郁甜腻,秦诗语靠在立榻里,天气还未极冷呢,她已经抱着个小暖炉了。
薛挽香带着喜儿行了礼,寒暄着收到了苏哲带回来的胭脂,又让喜儿把准备好的谢礼取了出来。
秦诗语将丝帕接在手里,目光落在栩栩如生的刺绣上,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这薛丫头来到君山也有小半月了,虽不是每日见面,可也总是说过几次话的,怎么她性子还是这般冷清,总和君山有隔阂似的,除了在苏小满的院子里转转,寻常时她几乎都不大出屋。
听王予沛说她家里已没什么亲人了,这一路与小满跌跌宕宕……王予沛是怎么说的来着?小满千里迢迢将她从南方送到北方,她又千辛万苦陪小满从北方回到南方???
秦诗语揉了揉额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这是……平金绣?”秦诗语展开一方丝帕,这丝帕不像寻常帕子,在中央绣大朵的花,而是沿着四周绣了一圈碧色兰叶,抽丝吐蕊,别有新意,更难得的是那上边的绣法,她由衷赞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哎……哎哟~~”
方才她半晌没说话,薛挽香还担心她不喜欢,难得等她开了口,还没接话就听她歪着胳膊哼哼。薛挽香吓了一跳,忙问就里。
秦诗语苦着脸道:“扭着胳膊了。”
薛挽香:……
这表情,和苏哲几乎一模一样啊!!
薛挽香忍着笑,上前给长辈揉胳膊,发觉是经络扭着了,她顺着颈部到肩膀的经脉一路揉按,好一会,秦诗语才长舒一口气:“果然年纪大了,不服老都不行呢。”
薛挽香抿嘴笑笑,她不擅长接这样的话。其实秦诗语也就三十七八,养尊处优的,看着和三十出头的官家夫人没什么区别。
秦诗语歪着脑袋等经脉都顺畅了,拍拍她手背示意,随口打趣道:“人说养儿防老,我把小满和小槑养这么大,到头来却是你在伺候我,这两个小没良心的,一个不在跟前,另一个在跟前也跟不在没区别。”
“您是阿哲的长辈,便也是挽香的长辈。挽香伺候您,是份内的事情。”薛挽香松开她一只胳膊,却没停下来,走到另一侧,给她顺另一只胳膊去了。
秦诗语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晚辈的孝敬,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能与苏哲投缘,是她的造化。不若我认了你做女儿吧,你在我这些徒弟里挑一个,我还有一大半的徒弟没找着媳妇呢。”
薛挽香的手重重一顿,秦诗语肩膀肩头微沉,睁开了眼睛。
“曹夫人……”薛挽香稳着声音,想岔开话题。
“不是说了吗,你也跟着阿哲叫我师娘便好啦。”
“嗯。师娘。”她定了定神,问着来时就想了好几回的话:“听凝玉姑娘说,当初阿哲的爹娘搬走之后,您派人寻过他们,后来……寻到了吗?”
秦诗语怔了一下,这件事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她慢慢的转回头,望着薛挽香,语气波澜不惊:“你想帮阿哲找她的家人?”
“若是可以,总想为她做些什么吧。”薛挽香迎着她的目光不躲不避:“阿哲平日里甚少提起她亲生爹娘,去年她受了伤,大病了一场,睡梦里一遍遍的唤着娘亲,一边唤一边蜷起来,哭得好生心酸的。”
秦诗语眉间微凝,悠悠叹道:“寻到了。只是还不如寻不到呢。”时隔多年她还是冷笑出声:“当年他们举家搬走,我使人去打听,原来是阿哲的娘亲又怀了个孩子,不知在哪儿听来这次准是个男娃,她爹一心要养出个大胖儿子,转头就把大女儿卖给了人牙子!”
“什么??”薛挽香脸上变色,惊得退开半步。
“她/娘亲到底心疼孩子,说不如给邻村那瘸子做童养媳,也能换来米粮,她爹丧尽天良,竟说人牙子出的银子多,不顾她/娘亲劝阻,一昧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秦诗语眼里带了感伤,淡淡道:“后来村里人都说她爹爹狠毒,她爹爹就带着她/娘亲搬了家。派去打探的人回来说,她娘亲哭伤了身子,生孩子的时候血崩,大小都没保住。”
冷暖相依[gl] 冷暖相依[gl]_分节阅读_202
“……”薛挽香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颤颤的问。“那她姐姐呢?”
秦诗语摇摇头:“她姐姐早被人牙子贩到别的地方,我使人寻了几遍,都寻不着了。”
小铜鼎里的香燃尽了,庭院里阳光已偏斜了,屋子里冷了下来,薛挽香扶着桌案,心里疼得难受,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诗语叹了口气,走到桌边斟了一杯茶,递到薛挽香手里。
“这孩子心事重,可难得的是,她的心始终是热的。”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