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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相依[gl]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悠扬萱草
再回到前堂大殿,秦诗语面对赵庄主质疑的目光假作不知,只是联想到前几日在后宅赏花时从薛姑娘那儿诈来的几分消息,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揉揉了娥眉。
用过两盏茶,曹沫生叫来小徒弟引雁行山庄一行人到客舍休息,陈皓领命,在前头给贵客引路,苏哲行了个礼,要往后堂去了。赵涵宇见了忙叫到:“小满!”
堂前几个人都望了过来,苏哲警惕的望着他,他张了张口,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曹沫生在江湖历练二十载,风吹草动都能嗅出不寻常。眼神往几个年轻人身上顾一圈,眼中带了一丝乐见其成的笑意,状若随意的道:“小满与你赵师兄也许久不见了吧?和阿皓一道去吧。”
苏哲脸上显出一点儿挣扎的犹豫,曹沫生还未留意,秦诗语已嗔怪道:“哪有让年轻女孩儿家给贵客引路的道理。也不怕赵庄主和庄主夫人见笑。”转而对苏哲招招手:“跟师娘回后宅去。别尽日里跟你师父舞刀弄枪,师娘给你调了一盒新胭脂。”
苏哲兴高采烈的跟着秦诗语往廊下去了。
小厮们还搬着行李在外头等着,赵涵宇掩下心中失落,冲陈皓笑笑,跟他爹娘一道往客舍行去。
这边厢苏哲跟着秦诗语回到后宅主屋,丫头们打起水墨青花的帘子退到两边,秦诗语拉着她进屋,果然在妆台前拿了一盒精致的胭脂。苏哲期期艾艾的道:“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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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诗语笑笑,将胭脂盒塞到她手里:“知道你不爱这个。给薛姑娘的。她的身世我也略知一二。既与你有缘,你便多照顾些。”
“谢谢师娘。”苏哲将盒子握在手心,想着方才赵涵宇看她的眼神,咬了咬唇。
秦诗语料她有话要说,并不催促,只坐在一张雕花椅上,随手拨了拨一只汝窑细口瓶里的半高花枝。
可是苏哲在屋子里站了半晌,最终还是低垂了眼睫,安静的告退。
秦诗语看着她慢慢离去的背影,弯眉浅蹙。
苏哲回到渊澄阁,将师娘送的胭脂拿了出来,薛挽香掀开螺钿小盖,淡淡的蔷薇香气迎面扑来,苏哲看着她用小银匙挑出一小点,取净水化匀,细细的,抹在樱唇上,一时间,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苏哲几乎看得痴了。
薛挽香擎着胭脂,转眸对苏哲软软一笑,深秋的日光如金色的波澜,缭绕着年华如玉的两个人。苏哲倚在妆台边,一点点的挨近她,在俩人近如咫尺呼吸相闻的时候,薛挽香含着一点笑意,闭上了水眸,苏哲的唇,轻轻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歇晌之后,苏哲循着惯例去了练武堂,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看到了赵涵宇。赵涵宇已经与陈皓过了几招,见她进来,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扔下陈皓,快步走了过来。苏哲只得抱拳道:“赵师兄。”
赵涵宇笑道:“又见外。来与我比划比划?”
苏哲没什么心情,眼见各位师兄都在,雁行山庄远来是客,怎么都不好太过了的,只得打叠起精神,取了佩剑挽个剑花,正色道:“还请赵师兄指教。”
一轮比试下来,并没分出胜负,好在俩人心思都不在这上头,眼见师兄们各忙各的去了,赵涵宇当先收招,退开一步,苏哲也敛下长剑,遥遥的站定。
“小满。”赵涵宇温和的望着她:“听闻君山秋枫开得极好,小满可为为兄指路否?”
苏哲没说话,长剑搁回长架,赵涵宇看着她的动作露出一点笑意,却见她同样展出个笑脸,冲不远处练着腿脚功夫的陈皓扬声喊道:“七师兄!赵师兄喊你!”
赵涵宇一怔,陈皓已经跑了过来。苏哲哥俩好的搭着他胳膊,对赵涵宇笑道:“枫叶林这家伙比我熟得多,让他带你跑一圈,整好给师父溜溜马。”
赵涵宇还想说什么,只来得及“哎”了一声,苏哲一溜烟,跑大师兄那儿避难去了。
君山枫林是楚境一绝,但能来赏玩的人极少,一则是路远难行,二则也因为君山派圈地成派。
陈皓去马厩牵了两匹马,带着赵涵宇上山,一路上俩人都没说话,半个时辰后,才跑到一处高坡,转过山坳,但见枫叶如火,在延绵的山脉上红黄相间,层层叠叠。
“这是我君山枫林最壮观处,比之雁行山庄长空行栈,又如何?”陈皓呲着牙,洋洋得意。
赵涵宇打马跑了半程,等陈皓走近,他拉住马缰,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问:“阿晧,小满说她有欢喜的人了。可我留心看过,她不像是有心仪的男子的样子。阿晧,你知她心中欢喜的人是谁吗?”
陈皓坐在马背上,愣着神,张了张嘴,半晌,又闭紧了嘴巴,摇摇头。
晚膳是在大殿设的宴,曹沫生夫妇和赵兴国夫妇分宾主坐定,往下依次是赵涵宇和王予沛一张长几,苏哲和薛挽香一张长几,以及,余下的师兄弟们。
因着薛挽香也是客居的身份,苏哲与她,正正坐在了赵涵宇和王予沛的对面。
来了贵客,终于不用喝白粥了,君山派一众师兄弟欢欣鼓舞,看着菜肴一盘盘端上来,弟兄几个已经用眼睛扫荡了一圈。曹沫生轻咳一声,举杯谦让了几句,当先举箸。
座上皆是陌生江湖客,苏哲担心薛挽香用得不自在,频频往她碗里布菜,而薛挽香也心疼她连日来喝白粥喝得小脸儿都尖了一圈,也往她碗里夹了好几样精致的菜肴,一面嘱咐她细嚼慢咽,一面还要提醒她净饿了几天最好先用些清淡的菜色垫一垫。
暖暖的叮咛声落在耳边,苏哲耳尖一痒,微微的红了起来。她咬着唇,望着薛挽香嫣红的唇瓣,眼里都是笑。
俩人你来我往的细声说话,几乎都忘了还有满大殿的人,幸而人多喧哗,也没多注意她俩,唯独坐在宴席对面的赵涵宇,望着她们的目光,沉了沉。
第111章执迷
宴饮渐入佳境,席上推杯换盏,就连苏哲和薛挽香都陪着师父师娘饮了好几杯酒。赵兴国和曹沫生话起了当年,还在年少轻狂时一场偶然的比斗,俩人不打不相识,也曾同过患难共过荣华,尔后各自成家立业,一别总是经年。
难得共聚一堂,赵兴国连饮了三杯,酒气上头,忽而豪迈道:“你我兄弟已多年不曾交手,今日雅兴,咱们再斗三百回合?!”
曹沫生哈哈大笑,摆手道:“让我这小徒儿和令郎切磋切磋罢!”说着手指虚点了点陈皓。
陈皓还未接话,赵涵宇已站在席前对座上几位长辈作了个揖:“今日在练武堂,小侄与小满切磋剑术,尚未分出胜负,不知能否请小满下场,再指教一二。”
他脸上笑笑的,面上谦虚,内里却含着几分挑衅。
秦诗语挑了挑眉。
赵庄主向来看重这个儿子,见他长身玉立在堂前,乍看之前就如二十年多前的自己一般。他捋了捋下巴上精心修剪的胡子,乐呵道:“那就让这小子与你家小满比试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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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哲见满堂的人都望了过来,从容起身,对师父一揖:“徒儿敢请赵师兄指点。”
曹沫生点点头,环顾四周,见宴席之上未备兵刃,让他俩到练武堂挑一把趁手的武器。
俩人拱手离席,苏哲回首对薛挽香眨了眨眼睛。薛挽香的目光一直不离她分毫,见她望过来,自然而然的回以一笑,其中明媚眷恋,几乎无法隐藏。
赵涵宇看在眼里,心中又沉了几分。
练武堂并不远,苏哲当先走在前边,赵涵宇与她隔着两步,期间苏哲未置一词,赵涵宇也沉默不语。
苏哲的佩剑早在怀素城追着薛挽香落水的时候就弄丢了,而今用的只是一柄普通的剑,并不十分趁手。一旁的赵涵宇也只随手取了一柄练功的剑,她合起剑匣,预备出去。
赵涵宇却不急着走,他右手持剑,左手两指在剑身上慢慢拭过,端详了好一会,曼声道:“小满,你知我爹爹娘亲这次上君山,所为如何吗?”
苏哲眉头微蹙:“想给你和曹小槑定亲?”
“是。”赵涵宇垂下剑尖,望着她道:“曹小槑没同你们一道回来,我爹娘很失望,我却很开心。小满,你可知为什么?”
苏哲望了他一会,淡漠而肯定的道:“我不想知道。”
赵涵宇呼吸一窒,依旧开了口:“因为我中意的是你。苏小满,我一直中意的,都是你。”
“赵师兄,我记得在楚城时我便与你说过,我心中有欢喜的人了。那个人,不是江湖中人。君子不夺人所好,用在此事上,也是可以的。”苏哲笑了笑,当先往练武堂大门走去。
“你欢喜的人,是薛姑娘吧!”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赵涵宇低喊了一句。
苏哲的脚步,停住了。
“在练武堂挑了这么久,就挑了这个?”曹沫生瞪了苏哲一眼:“瞧着让赵庄主和庄主夫人笑话!”
“阿哲的佩剑我还在挑呢。你这么凶做什么。”秦诗语护崽子,一眼瞪了回去:“两个孩子不过是切磋武艺,点到为止,赵庄主和赵夫人哪会见怪。”
许冉儿知道男人都好面子,也帮着打了圆场。
曹门主和赵庄主对饮一杯,大殿上的两个人,已经拉开了架势。
不过几招,曹沫生已看出苏哲的心不在焉,赵涵宇似是维护,看到破绽并不乘胜追击。赵兴国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曹沫生冷哼一声,将手中酒盏重重的磕在流云长几上,发出“铿”的声响。
苏哲心中一凛,格开剑招,抬头看到赵涵宇定定的锁住她的目光。她神情微冷,剑招徒然一变,游龙一般贴他手旁直攻肩井。
赵涵宇比她高出一个头,却被她逼得后退一步,见她越攻越快,不得不收敛心神,认真接招。
若论功夫,这俩人大约是难分仲伯的,只是赵涵宇是男子,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苏哲身形灵巧,轻功更是略胜一筹。这大殿的场地毕竟有限,赵涵宇心有顾忌,家族绝学施展不开,百余回合后苏哲鹞子翻身,长剑反手一挑,在他胸前两寸堪堪停住。
座上安静无声,苏哲退开一步,收剑拱手:“承让。”
赵庄主的脸色有些难看。
秦诗语踢了曹沫生一脚,望着台下的苏哲佯做数落:“你赵师兄让着你呢,若是不在大殿里,你哪能在他手下走过百招,还不向你赵师兄敬杯酒。”
曹沫生心下得意,知道赵庄主脸上抹不开,亲自斟了一杯酒:“小满不过侥幸而已,切不可自满。赵兄,咱们再饮一杯。”
赵兴国听了秦诗语的话,尚觉中肯,不再说什么,举杯和曹沫生喝了。一场比武风波,就此揭过。
席散时天色早已黑透了。众人寒暄几句,由丫头婆子们提着灯笼引路,各自回房歇息。
薛挽香饮了些酒,苏哲便挽着她慢慢的走。薛挽香弯着眼睛看她,虽是酒意葱茏,到底还勉力维持着步子。
苏哲看着好笑,暂时放下心事,陪着她道:“什么事这般开心?”
薛挽香凑近了些,捏着苏哲的手心:“你今日打败了那个什么赵公子。”
“这样就高兴了?”苏哲也握紧了她的手。
“嗯。我看你揍他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我就高兴。”
天上挂着一抹弯弯的上弦月,月色淡而迷离,苏哲看到薛挽香歪着脑袋,饮过酒后微微娇憨的样子,心中软成一片。
花园里灯光迷离,隔着七八步才挑了个灯笼。苏哲拉着她的手,站了好一会,才哄着她道:“我们回去吧。”
薛挽香点点头,偎近她身旁。
走过一丛花树,忽听后头有个声音喊:“小满!”
苏哲未见其人已觉不耐烦,薛挽香蹙了蹙眉,一回头,看到赵涵宇快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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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师兄怎么在后宅?”苏哲语气不善的问。
赵涵宇看看她,又看看薛挽香,视线在她俩交握的两只纤手上顿了顿。
苏哲略收回手,不动声色的将薛挽香挡在身后。
“曹夫人送了我娘亲一些礼物,我娘亲让我来送回礼。”赵涵宇的视线落回到苏哲身上,不再避讳薛挽香,直面问道:“今夜我在练武堂的提议,你考虑得怎样?”
苏哲的眉头皱得更深,眼中已燃起怒意。薛挽香听得此话,疑惑的望了望她,却没开口追问。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哲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小满!我是真心欢喜你的。你嫁给我,我这一生都会对你好。”赵涵宇追上两步,离苏哲只有一臂的距离了。
“阿哲,他说什么?”薛挽香转过头,满眼惊诧。
“他胡说八道呢。回去我给你解释。”苏哲看都不看赵涵宇,拉着薛挽香疾走。
赵涵宇猛地拽住她手腕,声音已带了恼火:“小满,往后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介意从前的这些事。你不要执迷不悟,让天下武林看不起!”
薛挽香心头发颤,依稀明白了什么,她苍白着脸色,松开了苏哲的手。
“挽香!”苏哲一急忙去拉她,可她一只手的手腕被赵涵宇拽着,手力很重,她被他拽得回头,怒声呵道:“执迷不悟的是你!”
赵涵宇深深的凝视她,目光温和,语气劝慰:“你从未心仪过一个男子,又怎知和男子在一起不如和女子在一起欢喜呢?”
看着薛挽香的身影转过一道回廊,隐隐约约越去越远,苏哲深吸一口气,转动手腕,待到赵涵宇松开她,她抬起头,望定他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知赵公子是心仪过多少位男子,才最终决定了要和女子共度一生?”
话音落地,赵涵宇被问得哑口无言。
苏哲冷冷一笑,如同从前在怀素城薛挽香落水时一般,她追着她的身影,毫不迟疑的疾步去了。
回到渊澄阁,凝玉在正堂里等着她,见她回来,忙叫小丫头把备好的热水拿上来。“敷一敷脸,去去酒气。”凝玉说着递上热巾布,一旁还有个丫头捧着一碗醒酒汤。
“挽香呢?”苏哲接过巾布抹了抹脸,又就着铜盆里的热水净了手。
“薛姑娘回来好一会了,喜儿姑娘伺候的梳洗。这会儿当在你屋里歇着了吧。”
苏哲点点头,打发丫头们去歇息,径直往自己屋子走去。
才要敲门呢,喜儿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她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姑……爷。”后边那字,是想起来了这是哪儿,落得小小声的。
苏哲压低了声音问:“你家小姐睡了?”
喜儿往屋子里头顾了一眼,答非所问:“小姐哭了……”
苏哲心中更急,顾不得其它,推开门扉,走了进去。
喜儿叹了口气,帮她们掩上了镂花的房门。
花厅里的灯烛燃得摇摇晃晃,映着床榻里侧卧的身影,小小的团成一团,让人看着就好生怜惜。苏哲心疼极了,曲起一膝跪到床沿边,抚着那纤弱人儿柔软的手臂,轻轻道:“挽香……”
第112章挣扎
山上风凉,薛挽香身子弱,虽只在深秋,苏哲还是早早的搬出了厚实的绒毯,绵锦的暖被。珊瑚色的绒毯和暖被之间裹着小小一只薛挽香,从苏哲跪坐在床沿的角度居高临下望过去,看得到她墨色的长发如瀑,温柔怡静的侧脸,长而卷翘的睫毛,眼角还挂着一小滴未干的泪珠。
柔弱,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苏哲痴痴的看了许久,薛挽香铁了心不理她。帘幕半垂,在床帏里投下明明灭灭的灯火,静谧的屋舍里有压抑着的低低的抽泣声。
床榻微微动了一下,是苏哲起身除了外衣,薛挽香只觉得背后的暖被被人掀开,只一忽儿的清凉,一个软而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苏哲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淡淡的酒气弥漫开来,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她的。
薛挽香拧着身子不让她抱,苏哲搂紧了,在她耳边道:“我和赵涵宇什么都没有。他胡说八道的,你别在意。”
“他都要和你成亲了你还叫我不在意!那要怎么样才能在意?要等你们……”薛挽香一开口,带出重重的鼻音。那句话她说不出口,单是想想都觉得心痛得厉害。
她用力掰她的手:“你松开。”一面说,一面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怎么会和他成亲呢?我……”苏哲百口莫辩,既委屈又心疼,半晌说道:“我待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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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挽香正在气头上,努力的挣开她的怀抱,了:“我不懂。我就是不懂。你去成亲好了。我明日就走。”
“你要走到哪儿去?!”苏哲也急了。
薛挽香一怔,心中越发气苦,她能走到哪儿去,她抛下了一切跟着苏哲走,没有了苏哲她连个家都没有了。
苏哲见她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眸哭到身子发颤,心头微涩道:“好吧。明日就走。”
薛挽香睁开一双水眸,深吸一口气,掀开了暖被从被褥中钻出来。苏哲握着她的手腕,安静的道:“你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天涯海角,我们总不能分开。”
薛挽香跪坐在她身边,顿住了身子,长长的眼睫低垂着,眼泪承不住重力,落在了被角上。
苏哲左手手肘撑在枕旁,半支着身,右手松开她的手腕,触到她脸颊,接住一滴晶莹的泪,就着朦胧的灯光看了一会,收回手,轻轻的吻在唇边。
窗屉子外秋风摇曳,吹得落叶乔木沙沙的响,薛挽香不自觉的缩了缩肩头。苏哲起身拥住她,彼此之间一呼一吸都带着花香般的酒气。苏哲恍惚想起上回薛挽香饮了酒微醺的模样,还是在临淮城外的小镇子。
那一杯酒,叫什么来着?
她心跳快了几分,扯过被子要盖到她肩上。薛挽香轻轻的推拒了一下。
“别冻着。你要生我气,到被窝里再生,行么。”她柔声哄道。
暖被覆了上来,薛挽香被她揽在怀里,却抬着手抵住她的肩,隔开了距离。
“夜深了。你到外头睡去。”
苏哲已经在暖阁外边丫头守夜的小榻上睡了七八天了。此时窝在被窝里,怀抱着香香暖暖的媳妇儿,想到外头那块硬木板,真是一脸嫌弃。
“今儿个起风了。外头凉。你容我在这儿歇一晚吧。”她黏糊着,倚近了她。
薛挽香摇摇头:“让凝玉给你加个被子。不然把这毯子拿出去也使得。”
“我不要!”苏哲开始耍赖:“我就要和你窝在一起!挽香……我们都好久没有一块儿睡了。”
薛挽香退开一些,在半明半暗的灯火中看她俊秀的眉目,太熟悉的,闭上眼睛都能清楚记得她的一颦一笑。
“阿哲……”她望着她,平心静气的道:“你出去睡吧。”
“为什么!”苏哲气得眼圈红:“我与他真的没什么,难道……难道你连这都不信我吗?!”
“我信的。”她摸摸她的脸,叹了一口气:“只是我现在……”
她没说下去,现在如何,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有个疙瘩,解不开,就成了结。
小花厅的灯烛黯淡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燃到了底座,薛挽香起身下榻,走到外间,往烛台上望了一眼。
留给丫头守夜的小榻只是薄薄一层木板,薛挽香躺到榻上,方觉硬木硌得人骨头疼,苏哲在这儿住了这么多晚,从来都没抱怨过。她闭上眼睛,抱着半新不旧的被子,裹紧了自己。
沥沥秋风从窗户边的缝隙灌了进来,苏哲躺在里间的床榻上,绒毯和暖被都在,可她感觉到了冬日的寒凉,那是薛挽香的疏离。
次日清晨,薛挽香是被窗外雀儿的叫声闹醒的,她拥着暖被打了个浅浅的哈欠,恍惚看到帐顶上织着的花纹,这些时日看得惯了,倒不觉得什么,直到她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床外的踏板上时,才猛然想起来,昨晚她不是睡在了外间小榻上了么?
她回头望去,被褥还是她起身时的样子,并不太凌乱,方才她是睡在床榻的中间的。所以苏哲……
苏哲将她抱了回来,尔后去睡了外间的小榻……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莹白的足尖,心中闷闷的想,她是不是太欺负苏哲了。。
“小姐,您醒了吗?可要伺候梳洗?”屋子外头喜儿听到响动,扬着声问。
薛挽香回了神,轻咳一声,让她进来。
房门打开,两个小丫头捧着铜水盆,热水、青盐等物进到屋里,朝俩人福了一福,喜儿道了谢,看她们退出门去,再在大立柜前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伺候她家小姐更衣。
薛挽香打理清楚之后坐到铜镜前,拿一把檀木梳子梳理着发梢。
“她呢?”她轻轻问。
“姑爷吗?”喜儿接过梳子。
屋子里除了主仆俩再没别人。薛挽香还是瞥了她一眼。
喜儿抿着嘴笑,跟着这里的丫头称呼:“哲姑娘一早就出去了。说是雁行山庄的甚么庄主和庄主夫人要去后山赏枫叶,君山派的好些个弟子都给派去陪他们了。”
薛挽香想到那位赵三公子,拢着双眉,轻声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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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陪客,原以为要去许久,不料未到午膳时分,苏哲已经溜回来了。
“挽香在里头么?”她的声音兴冲冲的,仿佛昨日的不快都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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