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涅之清风无忧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张晓晨
“皮相而已,我又不会嫌弃你”,卫无忧笑道,己柳揽住她的手臂,心中难舍,“过几天,我让陛下把血玄参给你”。
卫无忧点头,“拿到血玄参,我便要走了,过些日子,是我娘的忌日”,
己柳似是早知她的决定,把头抵在她臂上,眼睛一闭,悄然滴落泪来,轻笑道,
“也不知他日再相见时,你我会是何模样,说好了,你不可嫌弃我的”。
“不会的”,卫无忧眼前出现的画面,是那个总是穿着青色道袍,如夏日荷塘里的翠叶,转头笑来,巧笑嫣然的人。
离开齐国后,卫无忧摸了摸怀里,里面有一块齐国令牌,是己柳给的,她笑着说,“恐怕我,会留在齐国了,这块令牌是小白给我的,他日,你若要来寻我,便凭令牌入宫罢”。
卫无忧记得己柳的神情,温柔、缱绻的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思,她读不明白,只觉她再不是当初云华派那个天真烂漫的己柳了。
除了令牌外,还有一个布偶小娃娃,模样看上去像己柳,穿着青色裳裙,笑意盈盈,手脚会动,
“里面有我一丝神识,你可得保存好,莫要丢了”,卫无忧记得己柳珍重交给她的模样,强压下心底的不舍,启程去了卫家村。
己柳仿佛触碰到她心里柔软的地方,她突然想家了,想去看看那个破落的茅屋,看看屋前的那棵枣树,娘亲总是爱抱着她坐在树下,哼着小调儿,哄她睡觉。
卫家村依旧如数年前一眼,贫瘠、荒凉,屋外的枣树长的更加茂盛了,茅屋更加的破败不堪,窗户破了洞,门在风中摇摇欲坠。
卫无忧提着香烛纸钱,站在门外,就看到一个弯腰驼背的人,头发灰白,手执笤帚,一瘸一拐的。
神涅之清风无忧 神涅之清风无忧_第35章
年幼时,曾觉得他犹如大山般高壮,眼睛一瞪就让人害怕的人,竟变的如此孱弱,
“请问小道长找谁?”,卫猎头抬头,看见门外站着一年少的道士,身形如竹,眉眼清秀,脸上露出踌躇之色,手里提着香烛纸钱。
他定了定神,依稀看到了那死去婆娘的影子,手一抖,笤帚跌落在地,“阿..阿..阿苦?”,
卫无忧转身就往山上走,爬过几个小山坡,就看到她娘亲的坟头,荒烟蔓草,孤零零的。
卫无忧揽起袍摆,挽起衣袖,把荒草都拔掉,摆上香烛、祭品,认真的磕了几个头,“娘,孩儿不孝,久不来看你”,她心中悲恸,落下几滴泪来,絮絮叨叨地讲着在云华派的琐事。
“阿苦,真的是你”,卫猎头吃力地爬上来,满头大汗,风箱似的喘着粗气,视线打量着她的衣着。
己柳给她备了几套道袍,还有女子衣着,初看不起眼,用的都是极好的料子,
“阿苦,你可算回来了”,卫猎头看到坟前的香烛,激动地拉住卫无忧的手臂,“来,来,回家去”,卫无忧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山下走去,“我不是阿苦”。
“阿苦,你怎么可以不认爹啊?阿苦,别走,等等我”,卫猎头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怎么?你没有拿着卖女儿的银两过好日子么?还留在这破地方干嘛”,卫无忧脚步飞快,语气冷嘲道。
“阿苦,走慢些,慢些”,卫猎头在后追的气喘吁吁,边骂道,“那臭婆娘,骗了我的银子,跟人跑了,还打断了我一条腿,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看上她那个贱人!”,
“阿苦,你这话说的伤心啊,当初是你愿意跟仙爷走的,爹也是想你跟着他们能过上好日子,可不是爹卖你啊”,
卫无忧冷笑,脚步不停,任卫猎头在后面追着,屋外的枣树,在风中摇曳着,
“阿苦,眼看就要过冬了,屋里没粮了,爹饿了三天了,阿苦,你念爹一分好,身上可有银两,再者,你这身道袍也能值些钱,给爹买点吃的罢,真的要饿死了”,卫猎头在身后苦苦哀求道,
“爹爹..饿..饿..”,从屋里跌撞哭着跑出个六、七岁的丫头,瘦的皮包骨头的,穿的破破烂烂的,卫无忧不由停住脚步,
“哥哥,吃,吃的”,那丫头抱住卫无忧的腿,哭着喊道,
“叫姐姐,是你阿苦姐姐”,卫猎头推着那丫头往前,抹着眼泪喊道,“阿苦啊,我爷俩再没吃的,就要死了”,
卫无忧叹气,蹲下来,问道,“你多大了?”,
“九、九岁”,那丫头答道,九岁的年纪,身形如五、六岁孩童般弱小,让卫无忧不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她从仓廪里取出块腌制的鹿腿,还是师兄临行前给的,这乾坤袋里的芥子空间,足有小屋子般大,不能放活物,但存放食物不会腐坏。
“肉啊!肉啊!”,卫猎头喜笑颜开,接过来就往嘴里啃,撕下一大块,拼命往下咽着,“爹,爹,阿乐,要吃,吃”,卫猎头撕下一块肉递给她,一大一小就坐在门口,狼吞虎咽的。
“谢谢姐姐”,阿乐吃着肉,胆小的抬眼看着卫无忧,讨好的朝着她笑道,像一只乖巧的小兽,谁给了它吃的,它就跟谁走。
吃多了嘴里咸,卫猎头让阿乐揪着卫无忧往屋里走,“姐姐,进屋”,阿乐眼巴巴地看她,巴掌大的脸,唯有眸子黑溜溜的,漆黑如墨,小手紧紧拽着卫无忧的衣摆,生怕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只怪当时太年少,不明白那懵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也许过了数年后再相见,会是不一样的结局吧。
存稿箱君留言,over。
感谢娜娜一直的支持和催更,哈哈。
第35章 益气
阿苦, 阿乐, 卫无忧轻叹一声, 随着她进去, 屋里更加的残破,三只脚的凳子, 卫猎头抹了把榻上的杂物,让卫无忧坐。
阿乐麻利地舀了一勺水, 给三人都盛上, 然后抱着碗咕噜咕噜地喝着。
卫猎头吃了个肚皮圆, 又喝下一大碗凉水,高兴地拉着卫无忧, 正要说话, 突然脸色一变,倒头就栽下去,“爹, 爹..”,阿乐惊慌地叫道。
半响, 卫猎头才转醒过来, 四肢无力地靠在榻上, 哀声叹气,“我这四肢发软,下不了榻了,怎么办呐?冬天就要来了,家里啥都没了, 阿苦,阿苦,你留下来罢”。
“姐姐,你留下来罢”,阿乐乖巧地拉着她的胳膊,怯懦而讨好的看着她,
以前冬天是最难熬的时候,大雪封山,屋子里冷风直灌,全靠卫猎头打野过冬,如果现在真的扔下他俩,卫无忧心里过不去。
只她心中始终介怀,没有好脸色,夜里,卫猎头躺在榻上长吁短叹,阿乐过来拉她,“姐姐”,卫无忧坐在窗前,闭目养神,听声看了她一眼,说道,“去睡罢”,
“姐,屋里有绿眼睛,我害怕,你陪我好吗?”,阿乐怯生生地问道,让卫无忧想起从前的自己,缩在角落里,被绿眼睛吓的瑟瑟发抖的模样,心一软,起身跟着她走去,
小小的一张榻,阿乐侧着身子,紧贴着墙,把一大半都留给卫无忧,穷苦人家的小孩,总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卫无忧往梁上看去,什么都没有,她轻拍了拍阿乐的背,“没事,睡罢”,
阿乐睁着眼睛,在夜色里分外明亮,她小心地抓着卫无忧的衣角,轻声道,“姐,有你在,真好”,
皎洁的月光,从残破的窗外洒下,地上如染了一层糖霜,卫无忧不语,却是轻声一叹。
就这样,卫无忧留了下来,降灵似乎很喜欢这里,成日在外面飞来飞去,吃的圆滚滚,身形足有小臂般长,连黑羽都泛起光泽来,绿豆似的眼睛,颇有灵性。
卫无忧正在灶台前熬着软烂的兔肉,就看到降灵鬼鬼祟祟地飞过去,嘴里叼着几株草,
她顺手抓住簸箕,就把降灵扣住,嘎嘎,降灵叫了两声,草茎掉在案上,鸟喙把案板啄的咚咚直响。
卫无忧轻笑了声,揉了揉它的脑袋,视线落到那几株草上,惊讶道,“灵草”,
降灵焦急的叼住一株,又去叼那株,嘴里的又掉了,急的直跳,
卫无忧一把抓过来,“益气草、黄精芝、龙涎草..”,这不正是炼制益气丹的原料么?
嘎嘎,降灵叫着要来抢,卫无忧拨开它,“别急,别急,炼制一下,更好吃”,
降灵老实下来,卫无忧叫道,“阿乐,过来看着锅里的肉”,阿乐神色惊慌地跑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绿眼睛..”,
“别怕,有姐姐在”,卫无忧迟疑了下,像对降灵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阿乐也愣了下,小手合拢,抬着头,大大的眼睛渴求似的看来。
卫无忧轻咳,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阿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满足极了。
降灵不甘心地站在她肩头,拿小脑袋直蹭卫无忧的脸,嘎嘎的连声叫着,争宠来了。
神涅之清风无忧 神涅之清风无忧_第36章
卫无忧御着赤金鼎往后山而去,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她记得有座山峰,常年无雪,必有地火,那她岂不是可以炼丹了。
凭着记忆和神识探索,卫无忧终于找到那犹如断掉半截的孤峰,山顶凹陷如锥,锥心有隐隐红芒,越往里越是炽热扑面。
这熟悉的热度让卫无忧想起了炼丹殿,尤其在大雪封山的寒冬,竟觉得畅快无比,她往里走了几步,身上衣裳竟冒起了青烟,灼起焦洞来,她连忙运转护体真气,不敢再往里走,在一块大石上,盘腿而坐。
她取出一本小册子,仔细看过后,又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当年净轩炼制益气丹的过程。
闭眼凝神敛气,待到神识达到最佳时,置于地火的赤金鼎,散发着高温,卫无忧只为练习炼丹技巧,便将三株灵草炼制的灵液,分为三等份,分三次炼制。
前两回皆是失败,失败后,卫无忧便要重新打坐,恢复精气,同时,反思刚才做错的步骤,转眼便是暮色低垂,寒夜降临,竟用去了大半日的时间。
直到第三回,那药香变得格外浓郁,卫无忧两手合掌,地火迎风而起,眼见着赤金鼎里的丹液渐渐成形凝固,最后变作三颗丹药,香气逼人。
“成了!”,卫无忧激动地站起来,虽说益气丹这类初阶丹药,原本炼制成功的几率就不低,但她初次尝试就炼制成功,心中自是喜悦非常。
在云华派时,她帮炎老打理灵草,筛选原料,准备炼丹的事宜,但派中灵草珍贵,炎老不可能拿给她练手,所以,她看炎老炼丹许久,却从未亲手炼制过丹药。
嘎嘎,降灵顶着热风冲了进去,翅尖儿的羽毛都给地火舔没了,绿豆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卫无忧手里的丹药。
卫无忧摊开手掌,让降灵飞到手心里,笑道,“吃罢”,降灵毫不客气地一口吞进肚子里,
卫无忧也吞下一颗益气丹,只觉一股灵气入腹,她立刻打坐运气,炼化这股灵气,归纳入真气中,
怪不得许多修仙者都喜服食丹药,确是比汲取的天地灵气要快速、便捷。
降灵支着一条腿,站在卫无忧的肩上,脑袋埋进羽毛里,身形摇摇晃晃的,卫无忧有点担心的摸着它的黑羽。
虽说她知道在云华派天地灵气的滋养下,降灵比寻常的鸟更有灵性,可陡然吞入一颗丹药,不知会不会承受不住强劲的灵气,爆体而亡。
卫无忧把降灵放入怀中,御器回到屋子里,卫猎头和阿乐早已歇下,她便就着窗棱外的雪光,把剩下的一颗益气丹和前两回丹药的残渣都放进瓶中收好。
第二日,降灵重新恢复了生气,浑身黑羽泛着光泽,绿豆似的眼睛也更璀璨,它记得剩下的那一颗益气丹,大清早就嘎嘎地闹着,不依不挠的。
“你若能寻来这些,我便帮你炼制,三炉九粒,一人一半,如何?”,卫无忧握着那颗丹药,笑着说道,降灵转了转眼珠子,赤喙啄掉,嘎地应了。
卫无忧把失败的丹药残渣,捧在手心里,倒入口中,苦笑着摇头,纵然她识灵草,可山中难寻,偶能得一株,可降灵的本事不小,它鼻子灵的很,哪儿有灵草都能找到。
毕竟高温炼制过,入口的丹药渣仍有灵气,听炎老说,益气、洗髓,筑基,若她能炼制出益气丹、洗髓丹,便能增大筑基的可能,筑基丹的原料稀少,像天灵果这样的,都有妖兽守护,她目前还没这个本事。
服用丹药后,一人一鸟入定似的,一动不动。
之后的日子,便再看不到降灵调皮捣蛋的身影了,往日里总是东窜西跳,现在每日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地找灵草。
所以说,贪嘴还是有好处的,卫无忧轻笑,拢了拢皮袍子,坐在屋子里刻竹片。
“姐,手冻吗?”,阿乐趴在她旁边,看她握着小刀的手,冻的红红的,心疼地呵了口气,拿脸蹭过去,
“别冻着你了,乖”,卫无忧放下小刀,揉了揉她的头,重新刻着竹片,那小刀一笔笔刻画着的,正是那支小箭上的法阵。
手一抖,刻歪了,卫无忧顺手把竹片扔进灶里烧了,从旁边一堆竹片里,又取了块,仔细刻着。
她发现刻法阵有助凝神,稍有松懈,便会失败,而每每她刻到一半,便觉精力难以相继,一旦断了,便又得重来。
小小的法阵,竟然这么难,反而激起了卫无忧的好胜心。
阿乐很乖巧,只要卫无忧带回猎物,她便会麻利地处理好,做成吃的,所以,在降灵寻找灵草的时候,卫无忧没事就刻竹片。
寒冬腊月,阿乐吃上了肉,凹陷的两颊鼓了起来,柳眉杏眼,白嫩嫩的像个瓷娃娃,乖巧可爱,卫猎头的脚伤受不得冷,终日躺着叹气,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阿苦,我要是死了,这丫头就没人管了”,卫猎头枯瘦的手抓着阿乐,
“她娘没良心,骗了我的钱跑了,让奸夫打断了我的腿,是这丫头把我拖回来,到处去要饭,才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阿乐抿着嘴,大眼睛泛着水光,拽着卫无忧的衣角,“阿苦,爹对不住你,可爹心里,始终把你当女儿的,你和阿乐是姐妹,你得照顾她啊”,卫猎头嘴上说着是为了阿乐,其实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
他虽然没些日子了,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卫无忧一走,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别忘了点个收藏,多多评论,我都会看得,也尽量回复,否则让降灵偷你家大米吃,怕不怕?
感谢娜娜的地雷,接受到你真诚的祝福。
第36章 布偶
“阿乐八岁了, 再过几年, 等她长大了, 找个婆家, 爹也就没牵没挂,死了也甘心了, 阿苦你留下来照顾这个家罢”,卫猎头浑浊的眼睛流着泪, 哀声恳求道。
卫无忧对从小打骂她的卫猎头是没什么感情的, 可是阿乐, 就像是以前的卫无忧,她不哭不闹, 乖巧的让人心疼, 真让卫无忧扔下她,也是很难做到的。
而且,降灵能在山中寻来灵草, 有助她炼丹,汲取丹药灵气对修行提升很快, 所以, 卫无忧打定主意, 留了下来。
这一呆,竟然就是三年,卫无忧年有十九,为避免招人口舌,她换掉道袍, 寻常女子打扮,身形颀长,没有刻意晒黑后,肌肤白皙,眉气质内敛而淡然,如璞玉渐渐雕琢成形。
降灵寻的灵草炼成的益气丹大多进了她的腹中,真气充盈,对法阵的参悟也对她修行大为有益,修行提升很快,隐隐感到,快进入练气期的瓶颈了。
灶前,一把破旧的蒲扇,凭空地挥动着,扇柄的法阵散发着光泽。
炉里的火很旺,阿乐挥着锅铲,野菜炒山猪肉的香味飘出来,降灵叫着往灶前冲,给卫无忧抓了回来。
阿乐盛到碗里,那蒲扇飞到她跟前,摇晃着给她扇着风,法阵灵气渐散,卫无忧指尖射出一股真气,注入法阵中,那蒲扇重扇动起来。
“姐,你尝尝好吃么?”,阿乐端着碗,用筷子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吹了吹气,喂到她唇边。
今年的阿乐有十二岁了,眉眼间的稚气渐褪,露出少女的清秀模样,杏眼皓齿,根本不像是山野里养出的小孩。
要知道,卫无忧搜遍整座大山,用的是山珍、野味,才将她养成玲珑剔透般的玉人儿。
“好吃”,卫无忧专心地用小刀刻着一截竹节,肩头有一个青衣的布偶娃娃,左摇右晃的,卫无忧抬起头来咬了口,她麻利的用手里的小刀截断竹节,
枝头雕刻成的一只竹蜻蜓,双眼嵌入墨黑的石粒,翅薄如翼,腹下刻着法阵,尾部嵌入小块灵石,卫无忧松手,那竹蜻蜓就在空中上下飞动起来,“阿乐,你可喜欢?”,
神涅之清风无忧 神涅之清风无忧_第37章
阿乐笑弯了眼,拍手道,“喜欢,喜欢,阿乐喜欢”,“若想收起时,把灵石取下即可,法阵本身有聚灵之力,灵石提供灵力,就算我不在,它也能飞起来”。
卫无忧拍了拍身上的竹屑,站起身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卫猎头。
原本一条腿迈在鬼门关的卫猎头,这几年竟有了好转,拄着拐杖也能下榻了,他站在门口,眯着眼望着已近豆蔻之年的阿乐,咂着牙花儿,心中盘算着。
卫无忧嫌恶地皱起眉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卫猎头对她怵的慌,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朝阿乐走去。
“爹”,阿乐过来搀着他,卫猎头粗糙的大手,握着阿乐的肩,扭头看了眼远处的卫无忧,笑道,“阿乐,爹跟你商量个事”,
阿乐搬过凳子,让卫猎头坐下,蹲在地上仰头问道,“什么事?我去叫姐”,“你先别叫她,爹,只是问问你”,
卫猎头制止她,犹豫片刻,才说道,“爹前两天去卫家村,有人给爹递了个信儿,说,说是呀,那李裁缝,前些日子,你不是拿皮毛去换衣裳,那李裁缝,想问爹,讨你回去做小”,
“做小?是什么啊?爹”,阿乐圆溜溜的眼睛,不解问道,
“就是,就是,那李裁缝啊,原来是个秀才,读过书,也有些家底,虽说人是长的,也不能说难看,就是小眼龅牙,但待人是好的,做的衣裳也没收爹的钱,爹想啊,你要是嫁过去,也吃不了什么苦”,
“爹!我,我还小,那李裁缝,年纪都跟爹差不多了,我不想嫁”,阿乐惊道,卫猎头气道,“咱家一穷二白,什么嫁妆都拿不出来,肯有人要你,你还挑什么挑!”。
“阿乐说不嫁,她就不用嫁”,卫无忧站在门口,冷然说道,卫猎头不敢出声顶撞她,只瞪了眼阿乐,碎碎念道,“儿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岂有想不嫁就不嫁的道理?”,
“钱财不过俗物,有我在,阿乐想嫁谁便可嫁谁,不必委屈自己”,卫无忧哼道,
卫猎头暗自琢磨,她说的话有道理,凭家中一个修仙者,幻变金银不是伸手就来的法术,阿乐要是嫁的更好,那他也是跟着享福,如此,卫猎头也就不再提。
“姐,阿乐不想嫁,阿乐想一直跟着你”,阿乐扯着卫无忧的袖子,“傻阿乐,女儿家终是要嫁人的,等你遇到喜欢之人,姐姐恐怕是拦都拦不住”,卫无忧刮了刮她的鼻子,取笑道,
“天下谁人及姐姐好”,阿乐不服气地辩解道,“可谁人又及你好”,心底涌出的这句话,让卫无忧愣了瞬,她肩头的布偶,穿着青色裳裙,扭来扭去,手蹭着她的脖颈。
己柳,这些年,你可过的好?可是嫁给姜小白了?
卫无忧怅然地握着布偶,笑意弯弯的眼,那布偶在她手里挣扎了下,就不动了,一抹神识,悄然消失。
布偶静静躺在手里,再难察觉到己柳的神识。
不好,己柳有难!
卫无忧将布偶放入怀中,抬头说道,“阿乐,我有要紧的事,现在就要走,家里的粮和肉还够两个月,在那前,我会赶回来的,你在家呆着,别乱跑”,
“姐..”,阿乐本想说跟着卫无忧去,可她想起爹,把话咽了回去,落寞的看着卫无忧,“卫乐,你不是小孩子,婚事要有自己的主意,一切事情等两个月后,我回来再说”。
卫无忧喊了声,“降灵!”,这半年来,周围的灵草都几乎落入她俩腹中,降灵找灵草的时间越来越长,
耽搁不得,她立刻御起赤金鼎,嘎嘎,降灵叫唤两声,如阵风似的刮过卫无忧的脸,落在她的肩头,卫无忧拍了拍它,朝着齐国而去。
她神情冷峻,若是姜小白敢伤了己柳,绝不会放过他!
卫无忧在齐国城外收回赤金鼎,落地进城,凭着令牌,她顺利进入皇宫,觐见齐国国公,姜小白。
三年不见,姜小白身形发福了不少,留着短须,白胖的脸上,褪去年少的谦卑,换成国君的杀伐威厉,眼神不如从前清澈,垂着眼皮,鱼泡似眼袋,隐示着帝王纵情酒色的日常。
“卫无忧拜见齐公”,卫无忧说道,“无忧?”,齐公姜小白微抬眼皮,兴致缺缺的扫了眼卫无忧平淡的脸,嘴上却笑道,“孤的贵客,来人,设宴!”。
“不必劳烦,阿柳可在此处?”,“喔”,齐公沉吟,“柳姬卧榻已久”,知晓己柳在此,卫无忧先是心一缓,随即漫出点点酸涩,
齐公摆手道,“带贵客去柳姬的寝宫”,
卫无忧拱手,抬眼,冷然地看了眼他,转身离去,姜小白被她那一眼看的心跳的厉害,又添了分愧疚,神色郁郁。
“陛下,竖刁在外候着呢,说是给陛下带了惊喜”,身旁的宦官开口道,
“竖刁来了?快快传进来!”,齐公转忧为喜,“摆酒,让易牙设宴,孤与竖刁同乐”,“诺”,宦官应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