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涅之清风无忧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张晓晨
卫无忧沉默着没说话,婆婆轻哼了声,说道,“若没有实力,上清门、云华派岂能占住灵力精纯的山脉,拥有充裕的灵草、灵石,以培养一代又一代实力不凡的弟子,而那些小的修真门派,没有地盘、灵石,只得依附大门派,上缴灵石、法器以求得庇护”,
“那他们又如何敢对云华派弟子下手?岂非自断后路”,卫无忧疑惑问道。
“灵石、法器,珍贵异常,都缴给别人,门派实力只会不断削弱,小小的一枚筑基丹,对于云华派来说,不算什么,可对琼真派这种小门派,足以眼红到下杀手。
因为,多一个筑基期修士,门派就能多一分在这世上立足的可能,因为小门派在名门大派的眼里,就如凡人在修士眼里的地位,卑微如蝼蚁,轻易吞并”,
卫无忧沉默许久,她把婆婆的话在心中翻来覆去想了数十遍,这段话实在太过惊骇、残酷,她又想到了己柳、阿乐,一颗心沉了又沉,终是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婆婆。
神涅之清风无忧 神涅之清风无忧_第47章
婆婆难得说了一大通话,说完其实有点懊悔的,她才懒得搭理这入世尚浅的小子,浪费口舌,见着卫无忧看来一眼,手里拐杖重重拄地,斥道,“走罢”。
卫无忧顿了顿,走到高骆跟前,把他翻过身,取出他怀里的筑基丹,顺手摸出他的储物袋,主人已死,轻易抹掉神识,里有两瓶药和几块低阶灵石,连着流星锤,一股脑放进仓廪。
随即,她又搜了贾风和尉迟林的储物袋,高骆和贾风穷的叮当响,倒是尉迟林的袋里有不少丹药、符咒和法器,都被她毫不客气收走。
在修士、妖兽眼里,凡人性命如草芥,她没能护住己柳,想要护住阿乐,护住身边的人,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您的阿婆已上线...
感谢娜娜的地雷。
第44章 黑驴
她的丹药、法器匮乏, 更何况, 这三人杀人劫财, 没什么好愧疚的。
婆婆拄着拐杖看她, 嘴角勾出抹笑意,哑着嗓音说道, “我差点还以为你真是块冥顽不化的石头,孺子可教”,
卫无忧没搭话, 把止血草嚼烂, 敷在伤口,咬牙站起, 眼前一阵晕眩, “走罢”,
婆婆从怀里摸出个瓶子,在三具尸首上滴了几滴水, 黑烟冒起,传出作呕的难闻恶臭, 瞬息间, 就化作一滩黄浊的水, 连骨头都没剩下。
卫无忧谨慎地打量着黑瓶,婆婆斜睨她一眼,“在路上,你若不听话,就让你尝尝化尸水的厉害”。
“小心可惜了你的淬毒炼体蛊”, 卫无忧捏住她不敢杀自己的软肋,不以为然的横她一眼,翻身爬上黑驴的背,“臭小子!你!”,婆婆语塞,拐杖指着黑驴,斥道,“下来!”。
“婆婆修为不弱,难不成要跟受了重伤的晚辈计较?”,以她刚才杀人的狠劲,卫无忧才不信她连走路下山的力气都没有,两手抱在胸前,好以暇整地说道。
话音刚落,后背就挨了婆婆一拐杖,疼的眼冒金星,黑驴一扬蹄子,把卫无忧摔了下去。
婆婆翻身上驴,身手矫健,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家中黑驴只认老身,你就负责牵驴罢”。
卫无忧揉着后背,方才的一杖,震裂伤口,鲜血涌出,疼的她龇牙咧嘴,一把扯过驴嚼子,翻身上驴,坐在婆婆身后。
“滚下去!”,婆婆怒道,往后拍出一掌,卫无忧往后躲,失去平衡,忙伸手抓住她的腰,柔声道,“婆婆莫慌,我是女子”。
那一掌恰好拍在卫无忧胸前,打的她气血紊乱,扯着婆婆的衣裳,咳嗽好一阵,才踹过气来。
掌下微突的柔软,叫婆婆猛地收手,掌心沾上了血,啐道,“不懂规矩的臭丫头,脏死了,离老身远些!”。
卫无忧勉强笑了下,四肢发软,倒在她后背,渐渐失去意识。
只在昏厥之际,她嗅到婆婆后背的衣裳带着一股清淡的桃花香。
卫无忧被晃醒时,觉得后背火烧火燎的疼,她动了动,发现手脚被绑住,挂在黑驴背上,颠的她头晕脑胀,腹背胀痛,“婆婆,放我下来”。
“哼,醒了”,婆婆屈指一弹,割断卫无忧手上的绳,她张嘴咬开来,翻过身去解脚上的绳子,黑驴突然尥蹶子,把卫无忧摔倒在地,疼的她撕心裂肺,身上的伤口又裂了,血渗出来,不由怒道,“婆婆,你绑我作何?”。
婆婆轻嗤了声,“你睡觉不老实,浑身脏兮兮,就得绑起来”。
黑驴走在山间狭窄的路上,张嘴偷吃着旁边的树叶,不时被婆婆轻敲着头。
溪水蜿蜒而下,发出叮咚的击石声,清风拂面,婆婆微眯着眼,枯树皮的手,握着竹笛放在唇边,吹奏出一曲轻快的调子。
卫无忧听笛声悠远、绵长,暗忖婆婆的内力深不可测,她的身上泛着淡淡的血腥气,衣裳破烂,见着溪水,便忍不住浑身发痒。
“婆婆先走,我去清洗一下便来”,卫无忧看着溪水拐进一丛芦苇茂盛之地,后有山势,前有芦苇,颇为隐秘。
她四顾左右,没有人迹,脱掉破碎衣裳,身上有十几道纵横交错的刀痕,最重的一处深可见骨,浑身沾满血渍。
她仔细擦净血渍,从仓廪里取出搜刮的尉迟林的丹药,金创药、凝血丸,皆是外伤良药,她嗅了嗅瓶口,把凝血丸吞入腹中,金创药洒在伤口上,疼的龇牙咧嘴。
卫无忧重重喘了几口气,脸色苍白地坐在石上,扯出碎布,小心的裹好伤口,几下动作,又是撕心裂肺的疼,她扭着头,瞥到后背大片淤青红肿,是流星锤撞出的伤。
她伸了伸手,够不着,便把金创药往后随意洒去,纷扬的药粉,滑过她白皙而纤细肩头,轻拂过后背,飘在水面,顺势流去。
卫无忧取出一套己柳给她做的天青色裳服,从前她舍不得穿,拿猎的皮毛跟裁缝换最普通的袍子,可这回走的急,新做的衣裳还放在茅屋,身上这套也毁了。
这裳服是深衣服式,不是寻常的上衣下裳,而是上下相连,不分男女式样,如此卫无忧无论何时都可穿。
不同于中原贵族的宽袖博带,做的是窄袖瘦长式,长不拖地,下摆开岔,穿着舒适,行动方便。
没有半点花纹,但锁扣均匀,在前襟、袖口以线条排列、稀疏密度的技巧织出云水暗纹,不显富露贵,又不会单调、呆板,挥袖间,如云涌水流,生动、多变。
卫无忧正理着前襟,指腹摸着一处针脚厚实的地方,翻开看,在内侧,绣着一个柳字,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望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怔然而立。
一粒小石子落在她跟前,击起的水珠溅到脸上,“谁?!”,卫无忧神色微凛,系好腰带,真气从掌心而出,掀动一股水柱往芦苇丛射去。
只听得细微声响,凌厉的水柱砰然化作大片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虹来,轻柔散落下来,芦苇丛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哼声。
“没想到婆婆这么大年纪,还偷看人洗澡”,卫无忧冷嘲,婆婆气结,“谁要看你这丫头片子”,袖子一挥,溪水如白练卷入空中,朝卫无忧劈头盖脸地倒灌而去,
卫无忧脚尖一点,衣袂翻动,往后退去,姿态飘逸,片叶不沾,落在一截断木桩,看着溪水在不
远处炸出一个坑来,不由勾了勾嘴角,轻笑了声。
不待她得意,顿觉心口剧痛,倒头栽倒在地,她疼痛难忍,在地上打着滚,大颗的虚汗不断落下,如遭万蚁啃噬,当年淬毒炼体蛊的恐惧,涌上心头。
卫无忧死死咬着牙,双眸泛起血丝,几乎快无法喘息,“臭丫头,骨气能当饭吃么?讨个饶,说些好话,老身就饶了你”,婆婆说着风凉话,满意地看着疼的打滚的人。
“你这..心肠..狠..”,卫无忧话没说完,疼的直吸气,散了发,蹭的一脸泥土,弓着身趴着直喘气。
“老身能在数百里内感应到蛊,所以,你可千万别想着逃,否则,疼到最后的人,往往都会失心疯,恨不得剖开胸膛,把心给挖出来”,婆婆笑着说道。
怪不得山脉绵延,那黑驴偏能找到她所在的地方,原来是身上的蛊在作祟。
卫无忧勉强跪起来,咬牙瞪眼,还不忘拍了拍衣衫沾的泥,固执又倔强的望向她。
就是这种眼神,跟当年遭受淬毒炼体蛊时一模一样,黑的发亮,犹如天幕里汇聚出的璀璨星河。
神涅之清风无忧 神涅之清风无忧_第48章
心口的剧痛骤消,迟来的钝痛,让心还在颤着,卫无忧揉了揉心口,轻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仔细将身上的泥土都拍干净,摸着皱巴巴的衣裳,一脸心疼。
婆婆拢着手,黑袍罩头,缩在黑驴背上,卫无忧上前牵驴,两人一驴往山下走,知道体内蛊虫的厉害后,卫无忧暂时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盘算着到人烟繁花之地,再谋退路。
虽说婆婆救过她,可三番两次的折磨,还在她体内种蛊,操纵她,卫无忧颇为不悦,沉默以对,不想理她。
夜里,升起篝火,卫无忧吃了几颗路上摘得野果,盘腿打坐,仔细以神识搜寻着体内奇经八脉,没有发现蛊虫的痕迹。
“丫头,给老身打些水来,还有,捉只野味烤着,没肉怎么能行?”,婆婆倚在树下,眯着眼,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她,如同对待一只翻不出她掌心的鸟。
卫无忧提着水袋朝旁边的小溪走去,降灵非常老实地缩在卫无忧的怀里,叫都不叫,搞得她以为
降灵生病了,戳了戳降灵,就看它睁开发亮的眼,贼兮兮的左顾右盼,见到四周没人,方嘎嘎叫了两声,窜进树林里去,惊的鸟飞虫叫。
卫无忧跃上树,掏了两个鸟蛋,放进怀里,又见地上钻出个小东西,她眼睛一亮,手心出现一柄匕首,眯着眼瞄准着,将那小东西扎在地上。
回去后,卫无忧把鸟蛋埋进火底,将剥了皮,开膛剖腹的肉串到树枝上,架在火堆上烤着,洒点盐和调料,就滋滋地冒着油,飘起了香气,
“你要的肉”,卫无忧从火堆里刨出鸟蛋来,包在叶子里,又将肉取下来,给婆婆送过去,
“鸟肉柴”,婆婆不满意地用小刀削了片肉放进嘴里,烤的正好的肉,肥瘦相间,带着油脂,入口很香。
“这不是鸟肉”,婆婆皱着眉,抬头,见她往后退了两步,憋着笑,说道,“田鼠肉”,说罢,卫无忧就往树上跃去,婆婆手一挥,石子直接敲在她的膝盖,让她倒头栽下,怒道,“老身看你还没
吃够苦头”。
“婆婆不是嫌鸟肉柴么?这田鼠肉可算是地上一绝,往些年冬天,我们都是逮田鼠吃的”,卫无忧辩解道。
婆婆嫌弃的连肉带着树枝都扔到地上,拄着拐杖,眨眼就到了卫无忧跟前,抬起腿,重重地踢了她几下,方才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滴,你的傲娇又厉害的婆婆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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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倔强
卫无忧肿着半边脸, 幽怨地瞪了眼婆婆, 嘴里嘟囔着, 怀里抱着流星锤, 看来看去。
篝火旁,婆婆剥着壳, 鸟蛋晶莹剔透,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去。
高骆这流星锤, 个头不小, 重有百来斤, 若是能在流星锤刻上巨力法阵,卫无忧摸着下巴, 眼睛闪过一道精光。
破云弓的巨力法阵和破云箭的风力法阵, 她在心里倒背如流,在竹片也刻了不少,只是要在精铁上刻, 首先得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在仓廪里把尉迟林等人的东西翻了个遍,没有收获, 她眼前一晃, 就见姣姣月色下, 婆婆手里削肉的匕首,发出森然的幽光。
“婆婆,可否将匕首借我用用?”,卫无忧直接开口问道,
“不可”, 婆婆一口回绝,噎的卫无忧无话可说,愤愤地把手里的小刀,在流星锤上划拉着。
且不说流星锤精铁而制,光是在弧形球面刻法阵,是难上加难,可一想到刻上巨力法阵后的流星锤威力,卫无忧又跃跃欲试起来。
她剥了很薄的树皮,覆在流星锤上,用小刀仔细刻着,琢磨着法阵图纹长短间隙。
树皮刻坏了一张又一张,明月上树梢,柴火快烧完了,卫无忧才腰酸背痛地起来活动着,添了些柴,看见婆婆两手合拢,背靠着树,打坐歇息。
黑袍依旧罩着头,只露出枯树皮似的下巴,满布皱纹,卫无忧坐在火堆旁,弯了弯腰,几乎贴着地地往上瞅着。
那宽大的帽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顺着火光看去,依稀可看到婆婆突起的颧骨,两颊消瘦,嘴边皱纹很深。
看婆婆没醒,卫无忧蹑手蹑手地凑到她跟前,弯着腰往里瞧着,这婆婆睫毛挺长的,眉毛稀疏。
“老婆子的脸有什么好看的?”,婆婆睁眼斥道,
卫无忧只依稀看到一双并不浑浊的眼睛,就啪的被一个巴掌打在脸上,力道很重,打的卫无忧眼冒金星,她觉得自己被打懵了,刚电光火石间,看到婆婆的双眼,锋芒微露。
卫无忧捂着火辣辣的脸,气的半响说不出话来,愤愤转身,往角落里一坐,抱着流星锤,再不理她。
天亮后,两人一驴下山,婆婆不肯走路,路滑难行,黑驴走的慢,卫无忧担心驴受惊,便蒙了眼,牵着驴在前,婆婆一如既往的缩着手,窝在驴背,动也不动。
天空响起阵阵闷雷,不多会,下起春雨来,山间飘散着白雾,混着青草的清新气味,卫无忧肩头很快湿了,她从仓廪摸出师兄赠的避雨坠,注入灵气,就在头顶形成一道弧形光罩。
雨点肆意落在婆婆的黑袍上,晕出一圈圈的水渍,卫无忧再生气,也不忍让老人家淋雨,遂把避雨坠往婆婆手里塞去,避雨坠光芒更盛,连头顶的光罩都厚实了些,将雨水都挡在外面。
卫无忧摸出一柄油纸伞,伞骨在风中晃着,她抬头望了望天上厚重的云层,雨水劈头盖脸地浇在她脸上,卫无忧抹了把脸上的水,企盼着这场雨赶快过去。
山风朔朔,雨势渐大,风一刮,雨点子噼里啪啦地溅落着,沾水后的深衣沉重,衣袂滴着水,在腿边踢着。
卫无忧把淋得发蔫的降灵,往婆婆身边扔去,降灵张大嘴,没敢叫出声来,扑腾着翅膀,拼命逃离,仿佛跟前有猛兽似的。
降灵抖了抖身上的水,可怜兮兮地站在卫无忧握伞的手上,卫无忧失笑,见有一狭小的凹处,便牵驴过去避雨。
山势斜飞,探出一块的山岩,横有四五尺宽,纵有尺余,仅容一人站立,雨水顺着墨黑岩石,滴落而下。
卫无忧拍了拍驴屁股,赶过去侧身站着,降灵飞进去,缩在角落里,她撑着油伞,挨着黑驴站在岩下,雨水打在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山风猎猎作响,瓢泼大雨顷刻便至,卫无忧扭头看了眼婆婆,她正垂着头睡着,雨水滴在光罩上,身形瘦小,远看,就像是一朵淋着雨的,黑蘑菇。
卫无忧不由莞尔,她心疼衣裳,看着四周无人,索性就脱了湿哒哒的外袍,只穿着白色中衣。
山风凛冽,雨水的寒意,激的卫无忧牙关打颤,她运转全身真气,四肢渐渐回暖,体内骤冷骤热,她弯下腰,腹部深可见骨的伤口隐隐疼起来。
神涅之清风无忧 神涅之清风无忧_第49章
婆婆醒来时,就见洞口站着的,一身单薄白衣的卫无忧,她微躬着,濡湿的白衣黏着纤瘦的背,肩骨嶙峋。
“谁让你给我这鬼东西的?!多此一举”,婆婆嫌弃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时,卫无忧扭头,就见眼前闪过一道影子,她顺手接住,是避雨坠。
受她灵气激发,避雨坠重新在她头顶形成一层光罩,严实地遮住雨,婆婆体外泛起一层淡淡光晕的护体罩,将雨水挡在外面。
原来真是多此一举,卫无忧揉了揉鼻子,发凉的手指握着避雨坠,目视前方,脸皮发烫,沉默不语。
“再往前走四、五里,有一处山庙,可避雨”,婆婆的光罩扩大,将黑驴笼罩住,拍了拍它的头,柔声说道,“小东西,可别淋着了,婆婆带你去寺庙避雨去”。
风骤雨急,婆婆骑着驴,闲庭信步的往前走,没听见动静,她不耐地扭头,就见卫无忧嘴唇发白地往地上倒去。
一条黑绫从她袖子钻出,卷住卫无忧的腰,把她拉了回来,“小子,少装..”,婆婆正要骂,就见她双眼紧闭,神色痛苦,两颊潮红,伸手往额头探去,滚烫发热。
婆婆没作声,轻叹了口气,抱住她,身影一闪,就没了踪迹,须臾间,便出现在一处破旧的山庙前。
这山神庙荒废许久,残垣断壁的,但好歹有灰檐青瓦遮雨,几个破烂的蒲团,随意扔着。
婆婆小指戴着的黑戒,嵌着暗红宝石,光芒一闪,凭空出现一条宽大的兽皮毯子,雪白皮毛,松软厚实,若是识货之人,定能震惊识得,此乃极寒之地的凶兽雪精熊的皮毛。
婆婆将浑身湿透的卫无忧扔在柔软的毯上,“唔..”,卫无忧吃痛的低吟了声,她皱着眉,蜷缩着身子,时而如堕冰窖,时而如置身火烤。
“爹,娘..”,卫无忧烧的说起了胡话来,婆婆俯视着她,那双故作老成的眼睛闭上后,清俊容颜显出未褪的稚气,平日里总怕事事做的不好,叫人看低,有苦不说,有难不求。
“真是傻透了”,婆婆嘀咕着,忍不住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滴。
“娘..”,卫无忧握着她的手,“别,别不要我,我,不是丧门星”,婆婆的手顿了顿,“阿柳..”,卫无忧眼角渗出泪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她的手虚空抓着,“布偶,布偶..”,随即,她又无力地垂下来,嘟囔了声,仔细听去,叫的是,“阿乐”。
“小小年纪,藏着那么多心事,累不累”,婆婆抽回手,手背贴着她额头,烫的很,她索性脱下她湿透了的衣裳,赤条条地躺在熊皮毯上。
婆婆愣了瞬,见那具白皙光洁的身体,有十余条纵横交错,狰狞的剑伤,胡乱涂着药,腹部最深的伤口流着黄脓水,从肩后到背,有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
手腕处有数道疤痕,应是多年前的旧伤了。
“说起年纪,倒真是你的曾祖母,看了又如何?”,眼神扫过她胸前,婆婆轻嗤了声,升起火堆。
她手握着一柄薄如蝉翼的乌黑匕首,沉着脸,放到火上烤了烤,剜去腐肉,挤出脓水,直到鲜血涌出,见卫无忧疼的瑟瑟发抖,随手往她嘴里塞了块木头,看着溅出的血和脓水,愤愤道,“可惜这张熊皮毯了!”。
降灵扑腾着翅膀,正要嘎嘎叫,给婆婆看了一眼,吓的噤声,老实缩着。
卫无忧转醒时,正是夜幕低垂,火光映着山神庙里破败的佛像,影子在墙上张牙舞爪,她四肢乏力,似是浑身每块骨头都被碾过,提不起力,胸腹和后背的伤口如剜肉般疼。
“水..”,卫无忧的声音沙哑,喉咙火烧火燎,看着婆婆如朵黑蘑菇,黑袍罩身,坐在火堆前,翻搅着架在火上的锅,飘出阵阵香味。
“喝汤”,婆婆盛了碗汤,碗是金纹黑漆,卫无忧饥肠辘辘,张嘴饮了口,浓郁的肉香弥漫在唇齿,她低头看着汤里浮着的碎肉块,顿时泛起恶心。
其实,这碗肉糜汤熬的软烂、入味,骨头炖出奶白色,鲜美可口,可卫无忧见着肉就想起易牙剁骨剔肉和齐公红口白牙,吃着婴儿肉的模样,当下肠胃翻搅,作势欲吐。
一颗石子打翻卫无忧手里的碗,婆婆压着怒气,“不想吃就别吃!”,卫无忧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勉强撑着上身坐起,喊道,“降灵,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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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娜娜的地雷。
第46章 江蓠
一坐起, 黑袍滑落, 不着一缕, 卫无忧抓住滑落的黑袍, 熏着淡淡桃花香,看到伤口重新上过药, 仔细包扎,谢道, “多谢婆婆出手相助”, 婆婆不理采。
降灵张嘴拖着水袋, 慢腾腾的朝她挪去。
饮水后,腹中更是响如擂鼓, 在仓廪里翻来翻去, 只找到半个饼,卫无忧就着水,仰着脖子往下咽。
婆婆重盛了碗汤, 放凉,走到黑驴跟前, 摸着它的头说, “小东西, 快吃,莫要糟蹋了”,黑驴叫了声,伸出舌头舔着汤,吃得津津有味。
肉汤实在太香了, 降灵都顾不得怕,扑腾着翅膀,往驴旁凑去,看婆婆没赶,伸着嘴跟黑驴抢食。
“连畜生都识抬举”,婆婆冷哼道,言下之意是某人连畜生都不如,卫无忧苦笑,吃完饼,又睡过去。
次日清晨,卫无忧是被香味叫醒的,比昨晚更浓郁的香气,引得腹中馋虫蠢蠢欲动,卫无忧咽了口水,撑着手想站起来,触手摸到几颗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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