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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你们这些有钱人家做事总叫人看不懂,可您放心,老婆子我半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接生婆看得出,这个男人已过不惑,而产妇不过是个二十,年轻貌美,这男人出手大方,说不定是那家的老爷在外养的外室,不敢带回家去,才这样的。这种事她们这些接生的人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先生,给孩子起个名字吧。”产妇在屋里喊道。

    “她出身在春天,万物复苏……菀彼青青,就叫‘菀青’吧。”那先生抱着孩子,满脸欢喜。

    这位先生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街上还没多少人走动,便有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赶着车送来一只宰好的鸡,一条鱼大鱼,一篮子鸡蛋以及新鲜蔬菜,红糖等物。接生婆抱着孩子与产妇聊天,道:“你家先生出手真是阔气。”那产妇莞尔一笑,不多言。

    一个月后,产妇出了月子。接生的王婆也得离开了,临走前一夜,那位先生将平日去送菜的少年叫到自己的屋里。

    “王婆不能留。”那先生说得简洁干脆。

    “义父,那要怎么处理她”那少年点头,没有犹疑。

    “别让你义母知道了,出了城再说,对了,记得把银票取回来,不能留下证物。”

    “遵命!”少年回答得干净利落,一点不犹疑。

    接生的王婆从扬州请来的绝户,她平日靠给人接生赚点棺材本的钱。她消失也不会有人追究。这位先生虽然叮嘱王婆不要将他的事说出去,可活人的嘴,没个准。少年在荒山野岭用一根麻绳子勒死了王婆,舌根断裂,屎尿流了一地。随后少年将她就地掩埋,派少年来刺杀王婆的先生,在王婆坟头给了她上了三炷香。

    “您不该死,可为了月娘和菀青,您不能活,对不住了。”

    这个先生,便是大名鼎鼎的大荣富商鱼难成,那个为他生女的年轻女子月娘,是他的妻子,是他以五十万两白银赎买金陵名伎。

    二人的相知相遇相爱相守,还要从敬灵帝修仙问道,不问朝政说起……

    敬灵帝修仙后,大权落在内阁和司礼监手中。内阁与司礼监设立江南的几个织布局和窑厂都是鱼难成在打点,鱼难成靠着官家派给他的差使,一步步




第六章 多情种
    月娘伊人院之后,便去了金陵城外的河边,只见鱼难成穿着蓑衣,在河边钓鱼,月娘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向了他。

    “多谢恩公为月娘赎身。”月娘跪地叩首。

    鱼难成并未回头瞧她,平静地对她说道:“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是良人,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月娘怯得低下了头,说道:“月娘是先生买的,理应跟着先生,服侍先生,为奴为婢报答先生。”

    “我不要你跟着,赎你是为了让你活着。”鱼难成微微转头,隔着雨帘,朦胧之中,他自觉羞愧地窥了月娘一眼,他知自己过去行事丑恶,血债累累,不配与她在一起。

    鱼难成虽是富甲天下之人,可是,这是官老爷们赏的,自己不过是那些老爷们挣钱的奴才。这首富,不过是靠着宫里,府中赏饭吃的。衙门,若是没有他平日里送去的银两,那些官老爷们,手底下的十几号衙役靠谁去养活

    大荣朝廷的税收之中,光是他家私产的税收便占了十分有一,而他打理的官府的生意,也又占了三分甚至更多。他帮着司礼监,内阁垄断了全大荣的丝绸生意,瓷器生意,钱庄生意,可这些钱是并非他的,甚至他的命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先生是嫌弃月娘出身风尘,入不得鱼家”月娘问他。

    “不,不是的。”他不知为何连着否认的两次,这是他心虚的表现。他清楚月娘还是清白之身。

    “月娘爱慕先生已久,先生是知道的,先生为月娘赎身,不正是因为对月娘有情吗”

    鱼难成放下钓鱼竿,转头笑道:“若是我在婚配年纪娶妻生子,孩子都有你这般大了,说我对你有情是爱惜晚辈之情吧”

    月娘反问:“敢问先生有儿女吗”

    “没有!”

    “您有妻子吗”

    “没有。”

    “先生想知道舐犊之情是何滋味,您得有孩子,再往前,您得有个妻子。这是老天定下的顺序,缺一环都不算。”

    “狡辩。”鱼难成赧然一笑。

    “现在月娘再问您,您既然不愿娶月娘,为何赎我”鱼难成一生所作所为,仅有一件事是顺心而为,那便是为月娘赎身,可事后他自觉那不过是一时冲动而为,若是细细去想,他断然不会如此行事,普天之下这样的女子多了,他哪里救得过来

    “说过了,想要你活着。”

    “跟着您就不能活吗”

    这话让鱼难成愣了愣,他深叹一口气,道:“或许是吧我也不晓得我能活到几时。”

    月娘走到他身前,蹲下仰视着鱼难成:“月娘爱慕先生,只想跟着您,您活一日,月娘便跟一日,您若不在了,我便随你去。”月娘说得笃定直白,她是青楼女子,不是大家闺秀,不会将心事深藏。

    鱼难成心动了,凝眸,认真问她:“不后悔吗”

    “绝不!”她斩钉截铁。

    以天价赎了身之后的月娘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世间传闻她出家做了姑子。事实却是她做了鱼难成的妻子,可这个妻子除了他,并无人知。鱼难成在山间别院中以匹嫡之礼娶了月娘,后来又担心会有人注意到他的这处地产,查到月娘与他的关系,便又在城中为她寻了新的住所。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妻子,尽全力护她周全。

    四年后,二月十四,菀青出世的日子里,空蝉院樱花死而复生,重新绽放,可惜,重生的樱



第七章 面临大限
    人生在天地之间,白驹过隙,转眼。

    鱼菀青,十岁。

    她的生辰,二月十四,鱼难成特地去钓来一条大鲤鱼来,支走家仆小厮们,只身进了城,在城中闲逛了一会儿,确定无人跟踪,才去了月娘所住之处。进了门,他将鲤鱼递给月娘。让月娘做了鱼菀青最爱吃的糖醋鲤鱼。

    月娘笑吟吟低接过来,笑道:“你闺女早就念着这个了,每年都吃,她总吃也不腻。”一家人在这寻常人家的小院中欢聚一堂,其乐融融。

    鱼菀青知道父亲喜欢兰花,便在院中种了几大盆兰草,她不知道父亲何时会回来,又担心他回家之后看到院中的兰草上布满尘埃,她平时没事就用抹布擦拭兰叶。家中陈设简单,最显眼的,便是满屋都挂满了鱼菀青的画作,她的画技只是平常,挂在墙上,只是让鱼难成回家后可以看到她的作品,叫父亲知道她平日刻苦听话,从未懈怠。

    饭前,鱼菀青环抱着鱼难成的一只胳膊,枕在鱼难成的肩头上,嘟囔着:“爹爹,你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看娘和菀青了。”

    鱼难成轻抚鱼菀青的脸庞,见她越发的标致可人,想十年前的今日她出生时是那样弱小脆弱,如今已经长这样大了,心中的欢喜不能言表。可想起自己与妻女聚少离多不免心中有愧,可他不能常来探望她二人,便说道:“爹爹近忙来得厉害,得了空,便来考菀青的学问,可好”

    “一言为定!菀青就等爹来考我,若是菀青答得好,可有奖励”鱼菀青撒娇时,将下巴抵在鱼难成的肩头上,只觉得父亲比上次来时瘦了不少,鱼菀青看父亲眼窝深陷,眼睛中布满血丝,她便知是爹爹累了,乖巧懂事地伸出小手给鱼难成捏捏肩膀,捶背。

    鱼难成浅笑着,望着进屋来将饭菜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的月娘,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月娘转身出门去做菜,鱼难成笑问鱼菀青:“我们菀青要什么呢”

    鱼菀青机敏乖巧地攀他鱼难成身上,撒娇说道:“菀青想要去不争观拜师。”鱼难成意味深长地望一眼月娘,月娘只是避开他的目光,低眉不语。鱼难成想来,或是月娘在鱼菀青说了他的常去不争观拜会若拙师父之事,微微心忧,面露难色。

    面对女儿的请求,他便问:“你这小丫头,家中不好吗为何要去道观”

    鱼菀青眼珠子溜溜地转,咯咯憨笑一声道:“父亲去不争观的次数,比来娘和我这儿的次数还要多,菀青就想呀,若是我去那里做个道姑,这样还能多多见上爹爹几面,爹爹你说,此法可行得”

    鱼难成表面上虽然哈哈大笑,称她机灵可爱,然而内里却也心酸难受。他哪里不想陪着她们母女俩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罢了,可很多事又不能与她明说。

    月娘在一旁嗔怪鱼菀青胡思乱想,心中对鱼菀青也充满的愧疚,鱼菀青一天天长大,总有隔壁那些不懂事的说她是没爹的野孩子,叫她不敢出门去见人,整日闷在家中。月娘安慰她,可鱼菀青却说自己并不难过,旁人不明缘故说了些难听的话她并不计较。可她因父亲之事,打湿了多少次枕头,她不曾说过。

    用饭时,鱼菀青吃鱼很是小心谨慎,生怕叫鱼刺卡了嗓子眼,她低头吃鱼,而月娘从鱼难成的眉眼中看出他已心事重重。月娘将手搭在他手背上,柔声说道:“多吃点儿。”而后月娘望一眼鱼菀青,鱼难成会意点头,又将笑容挂回脸上,询问鱼菀青近况。

    夜间,鱼菀青和鱼难成说了会儿话,便趴在他身上睡着了,鱼难成把她抱



第八章 悲长别
    “那你要如何去办”月娘皱着眉头,官家的事她不懂,没办法为他分忧解难。

    鱼难成摇头,答非所问:“我与前任知州大人还有私交,他告知我,这次出征的元帅乃是太子,皇帝独宠七皇子,可这位七皇子与太子不和,可太子为人刚正贤德又骁勇善战,若是太子此次再立军功,那七皇子背后的内阁是不想看见的,当然,这些都是传闻,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鱼难成嘴角下垂,摇头苦叹。只因为他听了更多旁的传闻,他听从北境回来的商贩说,边关百姓已经被敌军当作牛马奴隶用来侮辱贩卖杀戮取乐,百姓们易子而食,若不是商贩们有钱贿赂了敌军,他们也回不来了。

    “原来如此。”月娘不禁感慨,大敌当前,朝中之人却还在奉行攘外必先安内。不一会儿,月娘叹说:“可是,如今,你竟被他们架在火上烤了,你要如何去做”

    “钱粮直接送到军中,既然入不了国库,那我直接去赈军。”鱼难成说话时,手握得更加紧了,月娘一怔,身子颤抖,这些年在鱼难成身边她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一样的事,不一样的人做,便是千差万别。

    “先生真要如此行事这是……”她不敢说出拿两个字,说了出来都是罪责。

    “这次军饷一事,不过是他们找的一个除掉我的理由罢了,内阁和司礼监怎么样都会想法子治我的罪,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注定要一死,倒不如为国为民而死,这般,也算不愧于先祖,不愧于国家,算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善吧”鱼难成双目噙着泪,面色微微带有笑容,道:“只是,我这般做会牵连到你们,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菀青。”

    月娘用衣袖拭去眼中的噙着的热泪说道:“我明日就收拾了东西,带着菀青去不争观,先生,这是个鬼门关,若是能过去,说不定您就能脱离他们了。”

    “今日一别,怕你我二人,要在黄泉之下才能相见了吧”鱼难成不是感慨,是在做生离死别。月娘哽咽住了,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望着他,平静的望着他。

    鱼难成踏出门去,月娘忍不住冲上前去,与他双目对望,咬牙狠问:“为何不躲呢”

    鱼难成含恨,痛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了这方王土,我什么不是。”

    “你说你懂《广陵散》,我觉得你不懂,嵇康何曾贪恋过身外之物离开大荣,做个普通人不好吗”月娘质问他,她不明白鱼难成从不锦衣玉食,生活俭朴,可为何会如此贪图荣华富贵以及名誉权势

    “月娘,‘什么都不是’包括不是人,天涯海角,逃不掉的。”鱼难成清楚,他这些年过手的赃银,过手黑账,足够让大半个大荣朝中的官员遭牢狱之灾,他能躲去哪儿谁会放过他哪里才能求得庇佑注定有一死,十四年来,努力为他们挣钱,只为填饱他们的胃口,好留下自己的一命。一心念着自己听话地做事,活到女儿长大成人,可天不遂人愿。

    “月娘,我是罪大恶极,血债累累,伤天害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明里暗里有意无意,害了很多人倾家荡产身首异处,我死有余辜,可你和菀青不同,你们一定得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记得活着。”

    鱼难成粲然一笑,信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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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浮水
    鱼菀青一路上都没有解手,突然觉得内急,便打岔,怯怯地伏在月娘耳旁说道:“娘亲,我内急。”月娘不好意思地羞笑一声,问道:“道长,不知厕房在何处,孩子她内急。”若拙道长吩咐一旁的那位身材高大的道童道:“阿让,你领这位姑娘去厕房吧。”

    “是,师父。”

    鱼菀青嫌弃临她去茅房的是一位男子,颇为不乐意,可奈何人有三急,只好跟着他去了。

    支走孩子们,那若拙道长才和月娘说起鱼难成所托之事。

    千里外,一只黑色的异瞳猫生下一只与它一般通身漆黑的幼猫。它爱恋地舔舐幼猫的身子,小幼猫还没有睁开眼,张开嘴,发出嘤嘤悦耳的“喵喵”声,叫了几声,便睡着了。母猫拖着疲惫的身体,钻入一家农户的厨房中,偷走灶台上摆放的一条洗干净的小黄鱼。

    它饿坏了,在院子里吃了起来,农夫回来,见灶台上的鱼没了踪影,追出来看,看见黑猫躲在墙角吃鱼,提着木棒便打过去,“敢吃我的鱼,看我不吃了你。”

    黑猫左后腿被木棒打伤,它叼着吃剩下的半条鱼,跳上围墙,逃走了,农夫气冲冲地追了出去,却寻找不到黑猫的踪影。

    回到灶台前,将落在那里的几丝猫毛,扫走,打开锅,里面只有几根野菜。他不禁愤愤:“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好不容易弄条鱼来,还让猫抬走了。”

    黑猫拖着被打断的腿,一瘸一拐地回到幼仔身旁,忍着剧痛慢慢吃鱼,将幼猫围起给它那还未长满毛的身子取暖,母猫舔舐自己那条伤腿,它腿骨已经折断,不会恢复,这般光景,它只能盼着幼猫快些长大,能够自立,好让自己放心离去。

    嫩草青青犹未长,珍珠薤露岂能消

    不争观。

    屋外,吹着料峭的春风,空气微凉刺喉,山间迷茫着淡淡的雾气,鱼菀青来时,见着这里曲曲折折的山路,枯瘦长满苔藓的老树枯木,枯木中生长出许多菌类,枯树枝头萦绕痴缠着各种黄藤,树杈枝桠交接出,不时传出凄厉或清悦的鸟鸣声,鱼菀青便称赞这里是个修道读书的好地方。

    且说,鱼菀青解了手,一脸满足,从茅房走出,望着远处等着她,一直背着身子,中规中矩老老实实的道童阿让,问道:“你是这儿的弟子”

    “是的,姑娘这么问,是觉得我不像吗”阿让彬彬有礼地回答,他说话语气平和,微微带着几分宽厚,听着说话的语气,不像个难相处的人。

    鱼菀青歪着脑袋,双手抱在身前,格格娇笑,说道:“像……可也不像。”

    阿让颇感兴趣,咧嘴笑了,问道:“哪儿像,又哪儿不像了”

    “若拙道长唤你阿让,再看你的衣装打扮,神态气韵,是个道家弟子,可是道观生活清苦,你却生得这般健硕,和一路上我看见那些瘦弱的道家弟子有所不同,看你这模样,嘻嘻,你没少偷吃肉吧”鱼菀青笑呵呵地打趣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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