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皇上,消息都没传递下去,他们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是木子左的声音。
这时候木子右从正殿退了出来,看见六条嬷嬷将若冲挡在外头,抹去泪水,朝着若冲请安。
“子右,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若冲问。
木子右看看六条嬷嬷,又看向若冲:“回娘娘的话,哥哥的事,奴婢也不清楚。”
“皇上气成这样,挺瘆人的吧?”若冲笑笑,六条嬷嬷看着若冲慈祥地点点头,劝道:“皇后娘娘,您身子弱,早些回去休息着,待会儿老奴和皇上说您来过。”
若冲听着荣幼清还在骂着木子左,若冲问道:“嬷嬷,皇上用过晚膳了吗?”
六条嬷嬷摇头:“一口没吃,劝给撤出来了。”
若冲一听便吩咐木子右说:“子右你去准备些吃的,我亲自送进去给皇上。”
木子右怯怯地:“这样行吗?”
“你总不想听你哥哥被骂一夜吧?”
木子右领命,退下准备吃食。六条嬷嬷有欣赏的眼光望着若冲,若冲眼中却只闻声望去,捂嘴浅笑。
六条嬷嬷搀扶着她:“热饭菜还要再等一会儿,皇后娘娘就别在这风口上站着了。”
若冲随六条嬷嬷到了便殿坐在炭盆前烤着火,六条嬷嬷给若冲取来一支暖手炉递给若冲抱在怀中。
“六条嬷嬷这么大年纪了,许多活儿交给下头的人去做就是了,何必亲力亲为呢?”
六条嬷嬷一脸慈爱地望着若冲:“伺候人的命,闲不下来。现在宫里的宫女也伺候不好皇上,老奴在一旁指导着,等她们会了,老奴就回空蝉院去给贵妃娘娘守着院子。”
“嬷嬷,你一辈子待在宫里,就没想过出宫回家去吗?”
六条嬷嬷笑笑:“没想过,这大半辈子待在宫里,伺候主子们,给人端茶递水,要是出去了还不知道怎么活呢,对了,娘娘,老奴一直想听听你之前在不争观的事。”
“不争观的事?”若冲愣了愣。
“先帝就常说不争观是个好去处,后来又听说皇上说,他是在不争观遇见您的。老奴就一直想听听您说自己的故事。”
“我可没什么故事,我以前尽是瞎胡闹了,没少给我师父添麻烦。”
“正清道长是不争观当家的,他应该是个很严厉的人吧?”
若冲娇笑一声摇头:“这倒是分对谁,我刚刚败在他门下没多久,人家欺负李让,那时候李让和我最亲,我就把不争观茅房里的厕纸换成了蓖麻叶给人家伤个不轻,我多机灵的一人,怎么回承认那件事是我做的呢?可师父知道,他也不说出去,就担心人家要把我撵走。面子上护着我,暗地里偷偷地罚我。”
六条嬷嬷捂嘴笑着:“老奴刚刚见到您那会儿就看出来了,您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难伺候。”
若冲嘤嘤地笑:“你这话说的,和我师父还有师兄他们说得一模一样!您不知道吧,我干过的坏事,那绝对罄竹难书,我在不争观八年,在小弟子的洗脸水掺辣椒水,在人家被窝里放石头,用板栗的包衣打过人,偷鸡摸狗,还不算挑拨离间躲在一旁看戏的,现在一想我那时候真的坏透了。”
六条嬷嬷笑着:“这样看来,正清道长确实很护着你,其他道长我是听说过的,在道长跟前都是规规矩矩的。”
若冲叹息一声:“或许是因为其他缘故才对我格外开恩吧?”
“不尽然,人老了,对后辈会更有耐心,更宠爱。”
“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他了。”
……
闲聊了一阵,木子右过来朝着若冲行礼,说道:“皇后娘娘,饭菜都准备好了,您准备何时给皇上送去?”
若冲站起身,将暖炉还给六条嬷嬷道:“嬷嬷,天不早了,你就歇着吧。”
“奴婢遵命。”六条嬷嬷朝着若冲行礼,望着若冲领着木子右以及一众宫女进正殿去。
六条嬷嬷合上门来,望着手中的暖炉笑了,恍惚想起自己的过去。
她自有丧父失母,十岁的时候她被人贩子买去做童养媳,可惜,她的“相公”不到三岁就让人了疫症去世,她的相公去了,婆家说要让她陪葬。
当时正清道长下山云游,路过村庄为了挣几个钱为“相公”做法事,就在她以为她躺在棺材里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是正清道长独自掘开了墓,敲开棺材。
六条嬷嬷记得,那一夜月亮又圆又大,她趴在浑身泥土气味的道长背上。
她听着他说话,他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法事是做给活人看的,用于安抚人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问他为何要救她,正清道长说,他既然知道那些村民这么多实在杀人,他劝阻不了,也见死不救。
从那之后,六条嬷嬷就跟在正清道长身边游离四方,直到他回到不争观,正清道长让她独自住在山下王家村,他得空,便下山来教她识字读书,再往后,正清道长成了不争观的掌门,修建了九幽洞,她就住在了那边伺候师父。
没过几年,正清道长说要让她入宫去,去做他安插在宫里边的卧底,还说从救了她的那天起就是为了让她为自己做事。因为心里有恨意,故而进宫许多年,她从未与正清道长有过联络,即使在东皇宫远远地看见,她也假装不认识,回避他,也从未与宫外传递过消息。
直到几天前,她得知荣幼清意图清除正清道长所有人的手下,因良知未泯她只能出面告密,保住正清道长的其他的弟子以及那些忠正之人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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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九章 篝灯映水如渔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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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宫正殿。
若冲领着木子右进殿来,荣幼清原本还在责备的木子左,听他说事情的经过,见若冲笑盈盈地进屋来,荣幼清一惊,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住嘴!”
木子左刚刚止住言语,便听见身后若冲的声音:“皇上,臣妾听说您还没用膳,特地过来伺候您。”
若冲笑靥如花地望着荣幼清,他嘴角提起,朝着木子左说:“下去,给朕一个一个地筛查。”
木子左领命退下,若冲拍拍木子右,侧身说:“去陪陪你哥。”木子右领着宫女退出殿去。
荣幼清净了手,来到桌下坐下。
“皇后给朕准备了什么吃的。”
若冲歪着脑袋,娇笑着:“剩菜剩饭。”
荣幼清白了若冲一眼:“又拿朕开涮?看你不准人在跟前伺候就知道你的小心思了。”
“臣妾哪有小心思?”
“第一,你是来帮着木子左解围的,第二嘛……你是不是想朕了,想来撒个娇?”
若冲给荣幼清添来半碗米饭,摆到他跟前。
“屁话!我这是不想让你饿着肚子骂人。”若冲娇说。
荣幼清笑了,若冲指了指盘中的虾仁,说:“加一块儿给我吃,你这儿的饭菜比我那边好多了,真是偏心眼。”
荣幼清夹起虾仁,往自己嘴里送。
若冲瞪大眼睛,嘟囔:“我让你给我吃的……”
荣幼期一本正经地:“这个是发物,你喝着药呢,不能吃这些。”
若冲一脸委屈巴巴:“那我不喝药了,我想吃牛羊肉,我想吃螃蟹虾仁。”
“想都别想,在你身子好之前,太医让御膳给你吃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吃什么。”说着荣幼清一个劲儿外嘴里塞虾仁。
若冲看着心里欢喜,可依旧作出一副生气地模样,乜了荣幼清一眼:“我知道了,你就是抠门,给我吃青菜萝卜,你自己躲在万寿宫大鱼大肉,我以后天天来你这儿蹭吃蹭喝。”
……
在万寿宫外,木子右听着殿里笑声连连,轻叹一声:“还是皇后娘娘有法子。”
木子左脸色依旧阴沉:“也就是今天糊弄过去了,往后更难办。”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木子左反问:“你没听说吗?”
木子右摇头:“只是听了皇上对罪臣之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木子左看四下身旁无人,见木子右拉到一边,说道:“释放这些人就是为了钓鱼,摸清反贼的去向好对他们一网打尽,解决后顾之忧。”
“泄密了?”
木子左叹道:“不仅仅是计划暴露,人家现在抓住了把柄,反咬你一口,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现在反贼倒是成了罪臣后人的庇护,现在翰林院国子监那群废物一门心思向着外人说话,这到底还是皇上刚刚登基,地位不稳,皇上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还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能不气这样吗?”
木子右道:“也不好这么说人家太学生,皇上这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在道统上他就败了。”
“现在麻烦的事,这些人已经摇身一变从反贼变为正义之士,现在谁都拿这些人没办法。而你知道这些人要的是什么吗?要查龚光杰,查龚光杰势必就会牵涉皇上,牵涉先帝。”
与此同时。
裕王和李麟陪着大理寺卿文远博与刑部尚书孙浩誉带过来的仵作们检验了旷兮的尸体,将旷兮冻死的消息写成文书,呈报了上去。
裕王和李麟送走了文远博与孙浩誉,李麟感叹:“终于完事了。”
“完事?才刚刚开始而已。”裕王咳嗽了两声,接着说:“林楠来过王府,本王和他一起吃的晚饭。他说现在被赦免释放的罪臣之后都聚在正清道长过去的庄园里,商量着请愿翻案,现在庄园的主人犹兮已经从躲躲藏藏,变为光明长大的露面收容这些人。”
李麟冷笑一声:“现在我们也不能抓他了。”
“人家要的就是这样,顾及他也觉得自己身份藏不住了,也不藏着掖着和你玩阴谋,阴谋玩成了阳谋,接下来怎么处置这个大麻烦不好说了,豆腐掉到煤堆里,吹不得打不得吃不得。”
李麟倒是不以为然:“不觉得这样挺好的吗?”
“好?本王从未觉得这样危险过,他是什么人,他心里有什么盘算你我不是不知。”裕王蹙眉。
“他听皇后娘娘的话,皇后娘娘不和皇上翻脸,犹兮也不会轻举妄动,这也就是他这次没有直接与皇上对着干,而是让罪臣之后和龚光杰一伙对着干,经过这么一折腾,龚光杰之死已成定局,早晚而已,我们要绕过这些事看其后的本质。”
“本质还是权力纠葛,大人物的戏而已,我们只能算跑腿的。”裕王说完杵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吩咐小豆子先乘着马车回府去。
小豆子不愿,便劝说:“王爷,如今腊月天冷得厉害,您还是早些回去吧,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
裕王摆摆手说道:“刚才碰了尸体,怕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本王先去别处走走。你回去和王妃说早些休息,本王今天在书房睡。”小豆子不好再劝上车回府了。
裕王叫上李麟,二人一道去青柳街喝酒。
李麟婉言拒绝:“罢了,王爷,就奴才那点儿俸禄,养家糊口都紧,去那种地方……不敢想不敢想。”
“有家室,确实不一样了,呵呵,本王给你家送去了绫罗绸缎,米面油,都让徐凤退回来了,怎么是打断和本王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裕王含笑抱怨着说道。
李麟干笑一声:“王爷,说句不该说的。徐凤现在半夜做噩梦,说梦话都是在和您说话。”
“哦?她和我说什么了?”裕王好奇地问。
“她哭着求您放过她,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李麟面中带着伤感,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回避开来裕王的目光。
裕王哽噎住了,垂下头,欲言又止。
李麟瞥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个也怪不得您,您也是听差办事的,换做是奴才也回一样的……好在审讯她的不是我,不幸中的万幸。”
裕王问:“她受过刑,身上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这事还要谢谢人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把自己的药匀出一些来,让奴才带了回家给徐凤去,都是皇上让太医院那帮子人配制疗伤药,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眼下皇上对娘娘越来越上心了。”李麟脸上一阵阴阳怪气的笑,朝着裕王说道。
裕王咳嗽两声,脸上挤出笑容,伸出手指着李麟无奈地说道:“你太了解本王的心思了,所以才能这样呢一针见血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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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〇章 伴着愁人到此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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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和李麟二人走在街上,从冻僵的乞丐身旁走过,李麟从怀中取出几个铜板,扔在乞丐的破碗里叮当作响。
裕王瞥了一眼:“这个时候还在街上乞讨的都是死人了。”李麟叹息一声,朝着乞丐双手合十,随后和裕王一同朝前走去。
“王爷,您要去哪儿?”
“青柳街喝两口,待会儿回去好休息。”说着裕王又咳嗽了一阵。
“都病了,还喝呢?”
“心里烦,不喝醉了睡不着,你陪本王一块儿去坐坐吧,刚刚碰了尸体,这样就回去太晦气了。”
“王爷要是喝酒,奴才自然要陪着去的,您喝醉了奴才得把您送回去。”李麟笑笑。
二人来到青柳街,找了一出茶楼,坐在偏僻的角落里。透过窗,裕王望着外头的热闹的繁杂,回忆起领着若冲来青柳街玩耍时,若冲那一幅兴奋的模样,回忆着便笑了。
“王爷,据我所知,万寿宫现在有一份奏报压住了,和你我有关联。”李麟说。
“什么?”
“龚宗宇有意接管内卫,要把您排除在外,还有我也一样,想要我一门心思在宫里当差,不要在往外跑,这明摆着是皇上对付皇后娘娘的手段。”
“皇上早就动这个心思了,对我对皇后,他都不能完全放心。”裕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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