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若冲扭过头来:“臣妾想知道皇上推行的优抚之策如今怎么样?”
荣幼清端起一支花瓶欣赏着:“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对了,你屋里的陈设都换新了,不错,是该有点新气象了。”
外殿传来魏大宝的声音:“主子,晚膳准备妥了。”
荣幼清放下花瓶,转身朝餐桌走去,入座。
若冲看了一眼菜色,将碗放下。荣幼清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见若冲不吃问:“饭菜不合口?”
“不想吃,没胃口。”
荣幼清瞥了一眼鱼莲,鱼莲夹起一片肉放在若冲碗中。
荣幼清说道:“你要吃好了,才能把身子养好。”
“好了,然后接着做皇上的靶子吗?”
荣幼清脸色一沉,放下碗筷:“你又听说什么了?”
“我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得而知。”
“你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儿地……朕今天在内阁憋了一肚子火,你就别再给朕添堵了。”荣幼清端起碗来,大口大口的吃饭。
“皇上,我哥还活着吗?”
“要是天气好,你明早就能见着他了。”
“什么意思?”若冲问。
荣幼清瞥了一眼若冲:“等朕把饭吃完了再说。”
一阵沉默之后,荣幼清放下碗来,面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品。
“你不好好吃饭可不行。”
“臣妾不饿。”顿了顿,问:“能和臣妾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吗?”
荣幼清叹息一声:“龚光杰被朕罢免了,如你所愿,可以放手查他了。”
“皇上以什么理由罢免的他?”
荣幼清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龚宗宇昨天烧了明通观,全观无人幸免。”
若冲诧异地站起身来:“明通真人呢?”
“未能幸免。”
若冲气愤不已:“他为何要做这种事?”
“龚宗宇说太子藏在明通观,说明通观中有反贼,两边闹了起来,龚宗宇点了一把火烧了明通观,其中的缘故你可以去万寿宫看相关的奏折。”
“伤天害理,可是没根没据的,怎么就闹了这么一出?”
“龚光杰在优抚之策上做文章,朕赦免的罪臣之后大多手中有他们把柄,如此他们只能销毁罪证,这其中也有你哥的事呢,要不是他在旷兮的死上大做文章,龚宗宇不会被逼得狗急跳墙出此下策。现在麻烦大了,太学生说你哥是义士,可有人说你哥是反贼,收留罪臣之后实则是图谋不轨,所以,朕明日要见他。”
“可他对你,你不是不知。”
荣幼清淡然一笑:“朕和你打赌,你哥哥不会对朕下手。”
“我哥前不久传递来的消息里说过,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
“荆轲不是也要刺杀秦始皇吗?最后呢?”荣幼清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
“他要是动手,你会下手吗?”
“他要是敢对朕下手,朕也不会手下留情。”
若冲一怔:“你不会是想借用这件事,铲除异己吧?”
“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朕不用会不会太可惜了?”荣幼清此言一出,只见若冲将手中的筷子砸下,溅起汤汁弄脏了荣幼清的脸。
魏大宝连忙给荣幼清擦脸,荣幼清一把推开,扯过手绢,擦干净脸庞脖颈,低头见自己的便装上的汤汁轻轻擦拭,可汤汁已经浸入其中,无奈只能放弃。
“若冲,朕是为了你好。”
“你为的是你自己的权利,与我无关。”
“随你怎么想,恨也罢,怨也罢。无论你怎么想,你哥明天都不会活着离开万寿宫,他要是动手刺杀朕,朕就拿下他,要是他不愿意动手,朕帮他动手刺杀朕。”荣幼清将双手放在若冲肩膀上,躬下身贴在若冲的耳畔:“朕最恨的就是有人威胁朕,朕的天下朕说了算。”
“你太下作了,你一直都在利用我。”若冲木愣愣地坐着。
荣幼清的手指从若冲的脸颊划过:“没办法,龚光杰龚宗宇滥权杀害无辜,朕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可是也有些事要适可而止,杀你哥就好比在潮汛来临之前修建一座大堤,龚家的脏事到此为止,不要弄得满朝遍野人人自危,前朝的事过去了,朕答应你今后也不会有那样的人,朕不会让他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
若冲转过头望着荣幼清苦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明晨之后,你除了依靠着朕,你还能怎么办?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皇上的意思是此后,若冲要和世世代代宫里的女人一样,凭着宠爱生活?”
荣幼清抱住若冲:“这样才是有规矩的后宫,你做了皇后,就要和所有皇后一样的生活。”
若冲挣开荣幼清的怀抱,扶着他的脸含情脉脉地:“现在看你这张脸,出了无耻,虚伪,我已经看不出其他了。”
“朕做皇帝这些天,知道悟出了什么吗?”
“洗耳恭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若冲笑了笑走到殿门外,拉开门:“皇上,您该回宫了。”
荣幼清刚刚离开芳泽殿,若冲大喊了一声:“来人!”
鱼莲领着太监上前来:“娘娘,有何吩咐?”
若冲望着荣幼清的背影,说道:“把芳泽殿里里外外都给本宫清洗一遍。”
荣幼清扭过头来,与若冲遥遥相望,若冲望着他:“本宫嫌脏!”
若冲原本以为荣幼清会踅回来与若冲争辩一番,可荣幼清只是接着离开,若冲望着照壁,轻声叹息。
“娘娘,这么晚了,要不明早再打扫?”
“你也违抗本宫了吗?”若冲质问。
一整夜,芳泽殿都是灯火通明,里里外外擦洗了一遍又一遍,若冲搬了一把太师椅,坐在廊庑下,怀中抱着熟睡的九蛋。
“九蛋,想不到这歌宫里,能洞悉一切的竟然是你……”
鱼莲守在一旁给若冲面前的炭盆添加炭火,说着:“娘娘,都三更天了,您也该休息了。你身上又伤,太医让您早休息。”
“明天早上嫔妃们来拜见我的时候,就说我病了,不见人。”若冲望着面前烧得通红的火炭,反手就将自己手中的茶水倒了进去,听见滋滋的声音。
鱼莲颌手,屏气凝神地问:“文贵妃也这么回应吗?”
“恩,一样吧。她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把我这里的补品都给她送去,和她说,煦廷的事我会想办法的,让她安心养好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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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五章 朦胧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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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府。
裕王的书房中,裕王穿着单薄的黑色睡衫抚琴一曲,他等候的李麟今夜不出现,他已经猜出其中深意。李麟去万寿宫当差,为明早的会晤统筹安排,若是李麟回来,便是万寿宫没有太多安排,若是李麟不回,要等明日会晤之后才能出行,便意味着明日是皇上的决胜之局。
裕王妃来至书房,见裕王穿得单薄,一身酒气。
裕王止住了琴声,问:“煦贤睡了?”
裕王妃莞尔,从衣架上取下衣裳给裕王披上,随后柔声说道:“刚睡下,这几日又奶娘照看也就足够了。”
裕王笑笑:“那王妃早些休息。”
“王爷,今天姐姐来说了,内阁中要变革,大多数人都升迁了,可臣妾的父亲……”
裕王打断了他:“本王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想,皇上不待见咱们,咱们也就不要在他眼前招他烦了,王爷的差事,能辞了就辞了吧,咱们回来关起门来过日子就行。”
裕王的脸倏地阴沉下来,呛声:“你既然知道本王做的这个事情,就不该多嘴,你照顾这个王府,照顾好孩子就行,本王的事你管不着。”
“王爷,你说你哪里还有当初的样子呢?”
“那王妃还是还是当初的王妃吗?”
裕王妃顿时眼眶浸润:“你还是放不下……”
“这种事有几个能放下的?你背叛过本王,你觉得本王还会相信你吗?”
裕王妃眼泪落了下来:“你现在完全陷在法术权诈之中,不要以为臣妾看不懂你们那些事,那些不是做人的根本,你知道你现在多可怕吗?臣妾睡在你身旁,半夜都会让噩梦惊扰,你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您自己数得过来吗?”
“你害怕了?”裕王将琴弦上手翻过来,望着自己纤细匀净的十指,冷笑着:“既然害怕了,你以后也不必过来了,如今回想过去那几年我二人不相互打扰,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那王爷这一年来,你为何如此对臣妾?”
“你自己心里就不清楚吗?一定要本王说出来,让你自取其辱吗?”裕王反问。
裕王妃咬破自己的下唇,痛苦地说道:“王爷,有件事臣妾一直压在心里,压得臣妾受难,臣妾想告诉你,让您陪着臣妾一块儿难受。你们不能在一块儿,臣妾也是用了手段的,您腿伤快恢复那会儿,她偷偷跑来过。臣妾招待了她,她说她来见你的,臣妾没有拒绝。臣妾让她看见了您和玉熙在一块儿的样子,还说您和玉熙父女情深,难舍难分。她当时已经被赐婚祺王,若你二人想要破镜重圆,只能抛妻弃子,所以,她独自回去了。”
裕王闭目:“你竟然……”
“臣妾没错,孩子不能没有爹。”
裕王红着眼:“可玉熙的爹是本王吗?”
“她喊您一声爹您就是了。”
“你这个人太可怕了,你怎么这么对本王?我这些年对你们母女还不够好吗?你可知,她做了什么?三司会审之前,本王让李麟传口信给她,让她把罪责说到本王身上,可她没有。之前她还能抚琴,如今她的手指已经在不能恢复从前了,即便与她再不能有男女之情,本王欠她的一个天大人情,可你能?你让本王受了多少委屈?”裕王面容沉重。
裕王妃垂泪饮恨。
裕王见她哭泣,叹息一声:“回去吧,照顾好孩子。”
“在您心中,臣妾就是生孩子的吧?”
“你还想如何?若不是看在玉熙和煦贤的面子上,就凭你对本王做的这些脏事,本王不会放过你。”
“你终究还是辜负了我……”
裕王乜了她一眼:“谁先辜负的谁?本王一直想问你,若是本王没有把三哥打伤,你们现在是不是还在本王面前暗送秋波呢?”
裕王妃瞪着她:“一定会……你自从做了内卫,你身上就有一股血腥气,看见你就害怕,就恶心。”
裕王起身开门,烈风灌入房间,将裕王披着的衣裳吹落在地,裕王毫不在意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整个天都都在一片静寂中,挨到了天明。
万寿宫。
魏大宝给荣幼清挽起发髻,捧着干净的面巾让荣幼清净了面,问:“主子见王犹兮,穿什么衣裳?”
“穿龙袍吧。”
“又不出去,只是召见他。”
荣幼清颐指气使地说道:“他不是反贼吗,让他临死也看一眼龙袍什么样子,也算这些年的功夫没白费。”
“遵命。”
荣幼清皇冠龙袍,坐在正殿的御座上凝望着犹如一尊神像。
“他到了吗?”
“回主子的话,天还没亮就让他在宫外候着了,就能等您传唤。”
“传他进来吧!”
魏大宝走到万寿宫门前,大声地朝着跪在两旁候旨的司礼监的太监:“皇上有旨,传王犹兮进宫面圣!”
消息层层传递出万寿宫,直到宫门大开。
李让护送着传消息的太监来到阿鱿面前,李麟亲自搜了阿鱿的身,确认无误之后,请他进宫去。
一路上,宫里的太监都在阿鱿耳畔念叨着见到皇上应该如何行礼,如何说话,如何自称。
走了许久,阿鱿才来到万寿宫,跪在殿门前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他是刺客出身,环视四周之后,他已然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随后魏大宝将他领入万寿宫正殿,殿上坐着他见过多次的荣幼清,四周空荡荡的,无一人在场。
阿鱿跪下磕头行礼:“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些虚礼,也就免了吧。朕听说你寅时就在宫门外等候召见了,一定没睡好吧?”
“回皇上的话,草民并非没睡好,而是一夜未眠。”
荣幼清笑笑:“朕昨夜也是一夜未眠,这里没外人,朕也就直说了,你可把朕害苦了。”
“草民何时害过皇上?”
“你那个妹妹,一心想着你。朕怎么解释也不行,她就是不依不饶,要朕听你们这些在野之人的话,说什么君明臣职,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汤,她听你的。”
“回皇上的话,那是她真心话。她一心想要皇上好,若不是因为她苦苦劝阻,现在在这个位置上的不会是您,皇上觉得我们把您扶到皇位上,要您严惩自己的恩师,过分吗?”
“他该死,可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别人都没有醒悟改过的机会,朕不能为这一个人,牵连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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