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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父皇就是太怕有骂名,做事畏首畏尾,才最终导致自己只能无为而治。朕不能学他,有些事及时背负一点骂名,其实要拖延,只要等附和大多数百姓的利益,朕就算是在后世担点骂名也无足轻重,就像你说的——人命大于天。”

    若冲睨着他,冷笑。

    荣幼清问:“你只是嘲讽朕?”

    “你厉害了,给自己徇私找了个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是吗?”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你要相信,法的制定实行初衷不是为了处罚人,而是想要大多数人活得更好。你说的正与善的选择,朕不会去选,二者并非是矛与盾的关系,二者是相扶相助的,没有善一味地正,会伤及无辜,会将正变成一把屠刀,正就不是正了。可是一味地善不管正道,这种善最终只会是助纣为虐,那善也就不再良善了。”

    “你和我师父越来越像了,这样的话他也和我说过。”

    “他想做皇上,就不得不去想这些事。朕在没有做皇上之前,和现在那些读书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可做了皇上之后,不得不估计太多。”

    “为何改变的?”

    “书上的道理不能救人,要做事还是要脚踏实地地去看。你说他们书上的圣贤之道,理想的治国之道和现如今的大荣实际全然不同,父皇在位的几十年来战乱贪墨土地兼并灾患,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居无定所,生存尚且艰难,那些写在大殿上,刻在石碑上的金科玉律有用吗?朕现在不能把朝野弄得人心惶惶,朕首先要让百姓吃饱肚子,让他们活下去,才能谈论其他。”

    “皇上,你的想法告诉内阁和臣子们了吗?”

    “从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朕没有杀他们,也没查他们,朕想要他们改正。而且因为朕勤政爱民的举措,朝上的还有那些地痞乡绅也探出朕的意思,不敢似从前那般鱼肉百姓,如李四这样的耕农,日子才能一点点好过起来。”

    若冲感叹:“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可是你不按着礼义道统那一套做,不怕后世对你的妄加揣测给你按上一堆骂名吗?龚光杰一件事,就能给皇上写出一堆过错来。”

    “他们看重的是千秋道统,他们是人活百年,想千岁之事。朕看重的是眼下的民生社稷,脚踏实地,看眼前这几年的事。孰是孰非,千秋万代之后自有人论短长,做事要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就没人做事了,一代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我这一代只能如此。”

    若冲抬头亲吻了荣幼清的脸颊,在他耳畔低声说道:“皇上,我信你可以做个好皇帝。”

    荣幼清握住若冲手:“你看你,说是出来散心的,怎么说着李四说着说着就扯到国事上面去了?”

    “家国天下能分开吗?即便你不是皇上,你看李四那样耕农,他不是也和皇上的一举一动息息相关吗?”若冲反问。

    “话既然这么说,那朕要和你说一件顶要紧的事了。”

    “什么事?”若冲立起身子来,直勾勾地望着荣幼清一本正经的脸。

    “皇后什么时候才能给朕生个皇子?大哥有煦廷,二嫂现在有身孕了,四哥那就更是找人嫉妒了,儿女双全,朕看着眼红了……”

    若冲浅笑着,撩起车帘往外看去。

    “朕和你说话呢,你听着没?”

    若冲窃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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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二章 独抱影儿愁
    【】(iishu),

    瑞亲王府。

    李麟捧着一本经卷,作为贺礼来瑞亲王拜见。

    瑞亲王穿着道袍,面容清瘦,留着长须。没有了过去傲气,瑞亲王在容貌上气韵上,越发像敬灵帝了。

    “李公公怎么有空过来了?”随后瑞亲王吩咐萧墙看茶。

    “瑞亲王心里就不清楚咱家来的意思吗?”

    瑞亲王摇头:“朝上的事,宫里的事,我早就不打听了,现在就在丹房里抄写经卷,不问俗事。”

    “赫连默的事,瑞亲王就一点儿不知道吗?”

    “他和我有什么干系?”

    李麟笑了笑:“你把十三岁的赫连默送到不争观去,道号阿莫,就在前年,他陪同若冲道长入宫献丹,若冲道长留京期间,他还去过东宫……”

    瑞亲王反问:“那又如何?”

    “瑞亲王,您说您为何要保护赫连芳的儿子?”

    “李公公,保住一个少年的性命,难道有错吗?”

    李麟乜了瑞亲王一眼,揉揉眼睛:“赫连默怎么会突然揭发皇后的身世?他所说的,怎么与您以前所说不同呢?这件事,要不要您去解释解释,究竟谁说了假话。”

    瑞亲王开始慌乱了,咬着唇:“你们究竟要怎么做,直接说了吧?”

    “我们现在在找赫连默的后台,他一纸贺表表面上说的是皇后,实际上他的这把刀指向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吧?而据内卫所查,赫连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后有两个后台,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就是瑞亲王,由此可见,那道贺表,是瑞亲王的意思吧?”

    “污蔑,你们完全是在污蔑!”瑞亲王怒了。

    李麟完全不怕,坐在椅上丝毫不乱,捧着茶轻轻的吹了一口。

    “是不是污蔑,这个兹事体大,要查查看,瑞亲王要不移步诏狱,把事情说清楚了?”

    瑞亲王怒气腾腾地:“你们凭什么审我?我要见皇上,我要将皇后,我是皇后的义父,我怎么可能害她?”

    “皇上皇后今天出宫微服出游去了。”李麟说着,语气还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没有皇上圣旨,我不会和你们走的!诏狱那一套,偷天换日,屈打成招,我还是知道你们的路数的。”

    李麟照直地看着瑞亲王:“非常之时,非常之法,您不是还没脱罪的吗?多案并成一个案子处理了,朝野也能安下心来。”

    “我若失不和你们走会如何?”

    “也不能将您怎么着,毕竟皇上对您这个大哥很是看重,可我们也不能掣肘……那就只能是在瑞亲王府审问您了,可是煦廷小世子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我们可说不好。”李麟阴笑着。

    “无耻!用一个孩子要挟我!”瑞亲王超琪手边的柑橘朝着李麟掷去。李麟不躲,皮薄肉厚的柑橘当即就在李麟的裂开,弄得李麟一脸的柑橘汁,与李麟一道的墨樱内卫怒了,上前一步手扶在倒把上。

    李麟伸手按住内卫欲拔刀的手,随后李麟掏出自己的手绢擦干净脸上的汁水。

    “瑞亲王,您应该以五十步笑百步,咱家也只是说说小世子会不会知道这个还两说呢。可咱家给你提个醒儿,你把一个本来要杀之而后快的小女孩养大,又是为了什么呢?您对甄娘娘有心思,有人伦吗?豢养一个小女孩儿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无耻?”

    “你,你们……唉,她知道吗?”

    “您说的他,指的是谁?”

    “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哪些。”

    “其他人知不知道咱家不清楚,可是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碍于面子不愿意和你提及此事,可是皇上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一个是他的母妃,一个是他爱妻。”

    瑞亲王满脸惊谔。

    “王爷要清楚自己的处境,煦廷没有您,他会在皇后和文贵妃的庇护下活得更好。”李麟挑衅地说。

    “你要我怎么做?”

    “皇后的身世因你而起,你也该给个了结了。”

    “走吧,去诏狱。”

    瑞亲王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钻入内卫的马车中,前往诏狱。

    瑞亲王刚走不久,萧墙就找到正在和郝敏玩耍的煦廷,将李麟的说的话告之煦廷,还出主意说:“世子,您面子大,您现在就进宫去找文贵妃,和她说说情,她能劝得动皇后,只要能说动皇后,那后面的事情就能有转机了。”煦廷听后,不顾及自己身子虚弱,命人备轿,着急入宫去了。

    煦廷叫萧墙背着,来到延福宫,将事情与文术说了。文术连忙打发溶月去芳泽殿问了皇后在不在宫里,一边等还一边询问煦廷今日来的身子的情况,问了他吃了些什么药。煦廷一一作答

    没过多会儿,溶月回来说皇后还没回,文术眼看着要宵禁了,不好多留煦廷,让萧墙背着煦廷先回去,她自然会为煦廷想办法。

    可是就在煦廷走后,她肚子一人吃着晚膳时,李麟突然拜访。

    “文贵妃吉祥!”

    文术对李麟很是客气:“大过年的,李公公这个大忙人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说着,文术抬手,示意宫人给李麟红包。

    李麟接过红包之后,笑说;“奴才没打扰娘娘用膳吧?”

    “怎么会呢?一个人怪冷清的,你来和我说说话,倒有意思了。”

    “奴才这里有一个东西,奴才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该交给您。”

    文术一怔,抿唇:“什么东西?”

    李麟没说话,将手中的卷宗呈到文术面前,文术看着信封上没有字,也没有封口,她伸手进去拿出一沓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信笺来看……文术看到后面,紧张得脸色发白,坐立不安。招呼着溶月领着其他宫人退出殿去,只留下李麟与她二人。

    “指使赫连默的居然我爹……他怎么会……”

    “奴才想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她也不会想把这份口供送到皇上那里的。奴才就把这个送来了。奴才想听听贵妃娘娘的意思,再考量该不该让文大人一把年纪,还要去诏狱里住一阵子,那里可不是养老的好地方。”李麟眯眼笑着说道。

    文术诧异地:“这种事你们都能瞒着皇上?”

    “娘娘有所不知,这份口供,我们都没有让赫连默签字画押,所以还没到该呈递上去的时候。”李麟意味深长地说道。

    文术目光灼灼地望着李麟:“我身在后宫能管的了前朝的事吗?我既然已嫁入皇家,文家的事我也管不了了。”

    “事在人为嘛!文大人可只有您一个女儿,你现在不拉他一把,以后可就帮不了他了,娘娘还是要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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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三章 故教聚首永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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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术沉默了一阵,将信笺放回纸袋中去。

    “我要怎么帮我爹?”

    李麟一笑,站起来朝着文术屈身说道:“您只要不出面帮瑞亲王求情,剩下的,奴才一定给您办好了。”

    “和瑞亲王有关吗?”

    “不想把这件事烧到文大人身上,只想借用这件事把太子的案子坐实了,这样所有人都能安生,皇后娘娘安生,贵妃娘娘也无事,皇上的位置会更稳,就处罚一个瑞亲王,我们都能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

    “让瑞亲王把所有罪责承担下来?”

    “娘娘,瑞亲王的案子查到现在没有证据,您说文大人是放了这个可能叛国的瑞亲王,还是杀了这个曾经杀良冒功的瑞亲王?还有,皇后娘娘和瑞亲王,因为鱼难成的事,总有一个是要被处罚的,你现在是在瑞亲王一家和您的家人之间做选择,您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

    “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那就等到明早,要是明早娘娘没有拿出主意,那奴才就把这个呈递上去了。”

    送走李麟,文术也无心用饭,撤下饮食之后,她卸了妆早早躺在榻上看书,一手杵着头,一手握着书卷,突然间一双手蒙住的她的双眼,文术一动不动。

    “都是皇后了,怎么还和小孩似的?”文术柔声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宫里除了你还有谁会这样玩闹?”

    若冲扫兴地松开手来,坐在文术榻边,文术扣下书本,坐起身来若冲顺势头一偏靠在文术肩膀上,将脸埋在文术头发中去。

    “姐姐头发真香呀……”

    文术一脸地温柔:“今天在宫外玩得好吗?”

    “没有姐姐,我倒是还行吧,就是皇上玩得不愉快,姐姐应该陪着我们去的,皇上到了郊外就开始吟诗作赋,之乎者也,我听得头疼,你要是在或许他能更欢喜些。”

    文术冷哼一声:“你就编瞎话骗我吧!皇上什么样,我能不清楚吗?”

    若冲谎言被识破,只作憨笑掩饰。

    “你吃饭了吗?”

    “没吃饱,留着肚子来姐姐这里喝八宝粥。”

    文术喊来溶月,问:“粥可熬好了?”

    溶月笑道:“好了好了,奴婢这就端上来。”

    若冲起身,文术也跟着一并起身,穿鞋时看见桌上放着一只篮子,看着篮子做工粗糙,不是宫中物件,文术一面穿鞋一面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能白吃姐姐这么多东西,这些是给姐姐带的。”

    文术上前掀起篮子上的粗布,只见下头摆满了宫外的糖葫芦和各色各样的小糖人,文术顿时喜笑颜开,可嘴上却还责怪着若冲:“干嘛买这么多?吃不下,宫外带回来的吃食也不好拿去送人,可不白白浪费了吗?”

    “天这么冷,能存住的。你就慢慢吃,我和皇上说过了,姐姐爱吃,皇上也答应从今儿开始每个月都会让人出宫给姐姐去最好的糖葫芦的小贩手中采办。”

    文术记得与若冲初见时她曾说过想吃糖葫芦和糖人,若冲便跑了几条街给她买去,虽说自己并不喜爱可念及若冲的一片好心,文术只说喜欢,原本是碍于情面的敷衍,可若冲便一直记在心上。

    “这倒是不必,老吃甜食,牙口不好。”

    若冲嘤嘤的笑着,端起八宝粥来细细品尝。

    “姐姐,以后这个粥也就不用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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