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随后若冲喝下了鱼莲送过来的安神汤,荣幼清在芳泽殿守着若冲直到她安然入眠才离去,临走前吩咐鱼莲不能离开若冲半步。
万寿宫的正殿外,李麟已经跪侯多时了,身体打着冷颤。
荣幼清回来时天,已经是鸡鸣十分,他看上去面容憔悴,打着呵欠,看见身上积着雪的人跪在殿外,问给他举着伞的魏大宝:“你们平日夜里当值也是这样的吗?”
魏大宝连忙摇头:“主子,奴才哪有胆子让人跪在雪里当值?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她不扒了奴才的这身皮?”
荣幼清笑笑:“快去把人扶起来吧,别冻坏了了。”
“是。”
魏大宝招手示意身后的太监上前去扶雪里的人,小太监低声说:“皇上大恩,你倒是快起来谢恩。”
说着又推搡了李麟两下,李麟这才醒来,抬起头来一惊:“李公公,是您呀……”
荣幼清也吃惊地:“你怎么跪在这儿?”
李麟憨笑着:“皇上不在宫里,奴才这里跪着等着等着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
魏大宝笑:“你倒是厉害,这地方都能睡着。”
荣幼清看着李麟冻裂的嘴唇,略有几分怜悯地:“你也是几天没合眼的了,走!进殿喝口热茶慢慢说。”
李麟站起身来,吃力地走了一步,因为双腿僵硬且发麻,他面有难色。
荣幼清瞥了他一眼,吩咐:“来人,扶着李麟进殿去。”说完荣幼清先一步进殿去,身后两个太监夹着李麟往里走去。
“赐坐吧!”荣幼清话音刚落,李麟和魏大宝都惊住了。
李麟又跪下了:“主子,这使不得,你这是折煞奴才了。”
“朕要你坐着,你就坐着。”
魏大宝给荣幼清搬来一把太师椅,又命下头的太监给李麟搬来一只绣墩,李麟战战兢兢地坐在绣墩上,如坐针毡一般地不自在。
荣幼清用钳子漫无目的地拨弄着火炭:“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别说,朕和皇后在一块儿久了,也觉得自己的为人处事越发地像她了,她心里没那么多三六九等,尊卑贵贱,她是学道法长大的,到底朕还要王公贵戚这些学儒道的不同。你们这些在宫里做事的人,现在都爱往芳泽殿跑,都说皇后如何如何地宽以待人,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些个王公贵族他们就看不下去,就会想方设法地给皇后找难堪,让她下不来台,你说是不是?”
李麟颌首,身子僵硬地:“回皇上,娘娘就是菩萨转世,宫里宫外认识皇后娘娘的人,美一个能给皇后娘娘挑错的,这才招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娘娘身世上做文章,实在可恨。”
荣幼清微笑着:“皇后心善,有些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放过了,可有的人你放过了他,他们还不领情,这样的人最是可恨。皇后不处置他们,是皇后心善,你们不处置他们,是什么?”
李麟怯生生地:“回皇上的话,奴才若是不处置了这些人就是渎职。”
荣幼清轻轻“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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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八章 闷煞心中万斛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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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宫外,天还未亮,乌云游走之间,露出一轮若隐若现的残月,枝头红梅让积雪覆盖,星星点点的红在白雪之中更添凄清萧索。
李麟双手捧着热茶,抿了一口,润了润他那开裂的嘴唇。
“年宴大厅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荣幼清笑着问:“记下那些人分别站在哪一头了吗?”
“回皇上的话,大多数人还是聪明人,选择明哲保身的,只有不到那么十来个人和元郡王镇南侯长在一边。”
“瑞亲王在哪头?”
“他一个人坐在一边念经诵祷,也不站队,不说话,后来裕王一家和他站在一起,他也不理人。倒是一向不管事的禃王凑了过去和裕王聊些生养孩子的事。”
“二哥那个人一向没有主见,那六哥呢?”
“禟王和镇南侯私交甚好,和镇南侯在一边。”
荣幼清阴险地笑着:“打得厉害吗?”
“各位王爷平日里斗狗赛马,相互之间都积了不少怨气,今日有个机会发泄,下手可不轻。”
“以治伤为理由将那些维护君道的人送到太医院诊治,无恙之后把他们送回家去,对了把裕王一家子也放了吧,还有禃王,他虽然不表明态度,可是二哥的脾气朕事了解的,他一向不敢乱说话。”想了想,又加上了:“瑞亲王也放了吧,文贵妃煦廷走得近,要是文贵妃知道这件事,皇后那边朕不好交代。”
“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剩下来的人,就知道朕的意思了,要是能懂就放了,要是不能,就关着,他们是要自我净化也好,自相残杀也罢,朕都不管,当然他们的事,要让放出去的人知道,外头的人知道里面的消息也就不敢乱说了。”
“皇上,那十几个皇亲国戚要是家里人来闹可如何是好?”
“就说他们在宫里打斗,朕要责罚他们。再说,牺牲几个人保住皇权的稳固,还是值得的。”
李麟呆住了。
荣幼清看见李麟那瞠目结舌地模样,只是一笑:“朕心里装着的是天下苍生,几个叔伯兄弟的性命在天下苍生面前不值一提。”
“那……这些事,怕是瞒不住皇后娘娘。”
“瞒得住要瞒,瞒不住也要瞒。”荣幼清用命令的口吻说。
荣幼清起身,亲自回到内殿,从书柜上捧出一只精致的紫檀木小匣子,从中取出一块儿金黄的腰牌,握在手中。
“大过年的,出了这么档子事,你也只能待在宫里,闹得你也不能回家陪徐凤,怪委屈她的。朕赐给她这块儿腰牌,让她这些日子来芳泽殿住着吧。皇后挺护着她的,让她陪着皇后,朕也更放心些。”
李麟连忙从绣墩上起身来,跪下了,“皇上,徐凤不知宫中规矩,粗手笨脚的也伺候不好人,这就别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了。”
“皇后可没把她当作伺候人的丫鬟,她来就好。”荣幼清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看李麟不伸手接过腰牌,荣幼清反问:“你是不信皇后会好生照顾她,还是不信自己能把朕交代你的事办好?”
“奴才替贱内谢过皇上了……”
李麟抬起手来接过荣幼清手中的腰牌,压着头,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天色微明,荣幼清站起身来,魏大宝推来万寿宫的正门,一股清冽的冷风灌入。李麟退出万寿宫,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完成荣幼清交给自己的事。
荣幼清小憩片刻之后,用过早粥,穿着便装,秘密往诏狱去了。诏狱地牢中,寒冷异常,滴水成冰,赫连默蜷缩在角落的杂草丛中,昏昏沉沉地睡着。
突然将牢门的铁链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赫连默做起身来,看向那打着灯笼的狱卒。
“你们是要放了我,还是要杀我了?”
狱卒摇头,另一个狱卒上前来给他上好手铐和脚镣,将他架出牢房。
审问大厅,内卫的各式各样的刑具摆在两旁,原本将赫连默绑在刑具上,可是林楠来时看见了,微微皱眉。
“你们这是干嘛?”林楠没好气地问。
狱卒回答说:“上头说要审问他。”
“上头没说要给他上刑,你们几个将这两边的刑具全撤下,把这儿打扫干净了。”
赫连默当即便觉得不对劲儿,问:“谁要来?”
林楠给赫连默松绑,办了一支凳子给他坐着,低声说:“赫连芳大人的事,我以前是听过的,他是个令人敬重的人,你也是。”
“你知道他的事?!”
林楠将绳子收起,望着身旁的刑具被抬走,他无力地说道:“赫连大人,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儿了。”
“多谢。”
“保重。”
审讯大牢比关押赫连默的牢房宽敞明亮,还点着取暖的炭火盆,房间烧得暖烘烘的,弄得赫连默昏昏欲睡。过了好一会,魏大宝搀扶着荣幼清来带诏狱,赫连默看见皇帝,一点儿不吃惊,反而很坦然地起身来,给荣幼清磕头行礼,问候圣安。
荣幼清坐在椅子上,盯着跪地的赫连默冷冷地说:“你还有脸问朕是否安好?”
赫连默不语,额头贴着地。
“昨天你上贺表,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可知错了?”魏大宝发问。
“臣所说,句句属实,何错之有?”赫连默回道。
荣幼清的脸色难看起来:“知道真相的人不止你一个,谁都不说偏你说,可你偏偏还是那个最不该说的人。”
“鱼难成和龚家行贿受贿,导致家父惨死狱中,臣少时也曾颠沛流离,难道这些都不该说吗?”
荣幼清扶额:“可你看看你现在,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京畿府尹的位置,你能做到别人花几十年都得不到的地位,是靠着谁?你以为你靠着的是自己吗?在战场上,杀敌比你多的人,功劳比你大的人,他们都被你踩在脚下,你不会真以为是靠着你爹那点死谏的名声给你换来的吧?”
“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举荐你的人,不是瑞亲王的心腹李复,而是李让,你们是同门师兄弟,还有照顾同一个师叔。朕是个用贤不避亲的人,你应该清楚自己为什么可以连升三级到京城任职了吧?”
赫连默沮丧地望着地,眼神空洞着。
荣幼清继续说:“昨天你没来,倒是挺可惜的。昨夜,你小师叔还一直念着你,要从堆积如山的贺表中找出你的贺表来让人念,给了你莫大的荣耀,提拔你,却想不到你就这样伤了她的心。昨夜她的哭得很厉害,她简直不能相信你会这样对待她,用她给你的权势地位给了她当头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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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〇九章 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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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盆的里的火炭烧得通红。
“皇上,臣之本意不过事想要请皇上彻查鱼难成身前之事,还给众人一个真相。”
荣幼清沉吟着:“真相就是年代久远,无从查起,你这样揪着不放,只能伤及无辜。”
“伤及无辜?她无辜吗?她可是鱼难成用鱼肉别人的血汗钱养大的,她应该替鱼难成给别人一个公道。”
荣幼清冷笑:“你以为伤及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赫连默满脸的惊谔:“这件事还牵扯了哪些人?”
“你说呢?”
“没人了。”
“你以为别人会相信你做件事没有后台指使吗?你的一本奏疏,针对的是皇后,可是别人不会这么想,一个女人,没有强大的外戚,没人会认为你的目的是她。而他们会认为你的贺表,是朝着朕来的,是想要置朕与不忠不孝,不尴不尬,不进不退之地,好让你们达成某种目的,而绝不是你想要的目的。”
赫连默怔住了,哑口无言。
荣幼清接着问:“所以,你说说,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以上贺表为理由,对朕发难。”
“没有人,这都是我一人所为,无旁人无关,微臣就是想为家父讨回公道。”
荣幼清不耐烦地起身来,俯视着赫连默:“林楠,近十天和赫连默接触过的人,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遵命!”林楠跪地领命。
话罢荣幼清便起身离去,赫连默跪地叩首送行。等到林楠将他扶起身,让人给它重新铐上手铐和脚链。
“林大人,您说皇上会怎么处置我?”
“皇上不会处置你,杀了你就显得他心虚了。虽然你的所为是自己做下的事,可是受罚的不是你。”
“那会是谁?”
“你背后的人,让你上贺表的人。”
“林大人,没人要我上贺表。”赫连默笃定地说。
“不是文远博吗?”
赫连默惊恐地盯着林楠,一时间哽噎住了:“不,不是他。”
“你别装了,你十天之内去过那里,和那些人说过话,内卫都知道。这件事查到文远博,就是看到了三法司在皇上和瑞亲王之间的态度,替你担责都是谁,你现在清楚了吧?”
“这件事与瑞亲王无关!”赫连默撕心地大喊着,瑞亲王当年救助了他,虽然有所目的可毕竟也能算是他的恩人,他不愿做恩将仇报之人。
“皇后的身世都是瑞亲王一手安排的,既然你将这件事挑开了,皇上只能借力打力。三法司在查瑞亲王的时候,没有线索证据证明瑞亲王无辜,现如今你这么一胡闹,二人之间只有你死我这华山一条道可走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瑞亲王?”
“你我都无能为力,三法司从一开就是徒有其表的,皇上处置瑞亲王的心早就下了,只是皇上没有理由处置睿亲王,你的贺表早来晚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赫连默一脸哀痛地坐在地上,两行泪潸然落下。
芳泽殿,若冲睁开眼时已近晌午,她穿着寝衣走到窗前,望着院子中在雪地里打滚儿的九蛋,不禁浅笑。
鱼莲见她起身,领着人捧着新衣裳上前去笑盈盈地:“恭贺主子新年吉祥!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若冲让鱼莲给伺候自己的人发红包时,若冲目光落在鱼莲身边的徐凤身上,若冲欢喜地喊她到自己身边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李麟也不和我说一声。”
“李麟一大早让奴婢进宫来陪着娘娘,说是皇上的意思,奴婢就来了。”
“李麟呢?”
“李麟和皇上一块儿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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