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吃腻了?”
“这倒不是,就是不想天天晚上都这个了,六条嬷嬷说我睡前总要喝一大碗粥,这样以后会变胖。”
文术莞尔一笑:“那好,以后你说要喝粥我再给你做。”
若冲安静喝粥时一滴眼泪落入粥中,随后若冲看着时间不早,自己依依不舍地离去。文术将她送到门口,若冲还牵着她的手。
若冲走后,文术连忙打发人去见李麟,答应不再为瑞亲王说情。
回到芳泽殿,不见荣幼清在,去了万寿宫也不见他。看见六条嬷嬷正要会房去歇息,若冲上前叫住了她。六条嬷嬷转过身来,朝着她行礼问安。
“嬷嬷现在手上没事做吧?”
“老奴手上的事不打紧,娘娘有事请吩咐。”
“你跟我来一趟。”
“是。”
回到芳泽殿,若冲让六条嬷嬷来到自己的寝宫,吩咐旁人退下。六条嬷嬷当即便心生慌乱:“娘娘,您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的?”
“嬷嬷,你先坐着,本宫给你找样东西。”
“老奴来找,娘娘吩咐。”
“让你在那边凳子上坐着就坐着。”若冲嘴角中还挂着一丝笑。
六条嬷嬷在一旁坐立难安,直勾勾地望着若冲翻箱倒柜。找了一阵儿,若冲才放出一支黄花梨的小木匣子,打开一看,笑着:“终于找到了,这个鱼莲收拾东西就更藏东西似的,除了他谁都找不到。”
六条嬷嬷迎合着:“那娘娘和他说说不就得了。”
“以前就说过的,可是鱼莲那孩子不听,生怕本宫的丢了总是藏着。”
“鱼莲也是一番好意。”
“本宫知道,他也是从小家里穷有个好东西生怕被人偷了抢了,得了什么都是藏的死死的。”
说完若冲打开匣子,将匣子转了一个方向,六条嬷嬷看着匣中的玉佩怔住了,“这……”
“六条嬷嬷,您不会不记得这个了吧?”
六条嬷嬷颤抖的双手伸向那枚玉佩,泪水潸然落下。
“我师父的,唉,人去物留。”若冲叹息一声,
“原来你知道我的身份。”六条嬷嬷小心翼翼的捧起匣中的玉佩握在掌心中,随后取下自己的荷包,从荷包中取出另一块儿一模一样的,可以严丝合缝地拼合在一起。两块玉佩中的纹路也相连了起来。
若冲莞尔一笑:“你的身份是我猜的。”
六条嬷嬷眼眸中只有这一对玉,她出神地望着:“你真不愧是他的曾外孙女。”
“是犹兮提起宫里还有个涣兮给他传递了皇上的消息,我当时就留心了万寿宫里所有人。”
“那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若冲拉起六条嬷嬷的手:“坐下慢慢说。”随后若冲给六条嬷嬷斟了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
“这块玉佩是犹兮给我的,他说师父曾经说起过他对自己这些个徒弟都疼爱有加,唯独涣兮辜负了涣兮,他说他知道涣兮的心思和其他徒弟不同,所以早早赶走了她。涣兮因此成了最不听话的徒弟,可师父还是在二十三年前,利用职务之便给涣兮送去了一块儿玉佩。我几天前,去万寿宫,我也没闲着,那天我刚刚去到,看见你在给你的玉佩穿穗子,我还问了你玉佩的来历,你说是家里人留给你的。”
六条嬷嬷闭上双眼,点头。
“你真是像他,像当年的他,还是那样把我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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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章 寒冬重抚哭声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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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冲望着泣不成声的六条嬷嬷。
“他送你玉佩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六条嬷嬷忧伤惋惜地哭诉道:“他就在我面前,可什么都没说,你说可气不可气?哪怕是谎言,我也想听一听呢……可那个老头倔得很,他就是什么都不说。”
“师父那个样子,我知道的,他这个人把事情都藏在心里。我在他身边八年,他居然都不告诉我我的身世,我时常在想,要是他早早认了我,或许我早就劝他放手了,这样现在他应该和我一起在南方,没有刀光剑影,尔虞我诈,那该多好……”
“他心中只有光复故国的空梦,没人别人,也没有他自己。”六条嬷嬷哭笑不得。
若冲惨淡地笑了笑,睨着六条嬷嬷:“空梦?确实是一场空。你这么一说,他这一生倒也过得真可怜。”
“嬷嬷现在是想出宫去过自己的日子,还是留在宫里伺候皇上?”
“我在宫里一辈子了,出去也不知道怎么活,话说回来,我就想伺候皇上,把我这一生都花在伺候他身上,我就满足了。”
若冲浅笑。
沉默了一阵,六条嬷嬷望着一对玉佩,细数着玉佩中那些纹路,若不是若冲取出另一枚玉佩,她还不知道原来这是一对儿。
“嬷嬷,你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理我的这件事吗?”
六条嬷嬷抬头凝着她:“你这么聪明,猜不出来吗?”
“我猜过,我猜他为了平息现在所有的事,已经把刀架到了瑞亲王的头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毕竟赫连默有前东宫这层关系。”
六条嬷嬷点头:“你都知道还问呢?”
“我想要你告诉我,我猜错了。”
“最可信的人就是满腹猜忌的人,他们很难改变,这样人很容易就能摸清楚他们的想法,师父教过的。”六条嬷嬷勾唇。
若冲唉声叹气:“嬷嬷,赫连默在宗亲面前揭发我的身世,让皇上难堪,虽然这一次解决了,可以后呢?要是有人在文武百官面前说呢?在天下万民面前说呢……不该再有人,为了我而流血了——维护一个罪人,便要与天下千千万万的正义之士作对,不该呀……”
“皇后,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世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凡事都有正反两面,就看你如何自处了。”
“今天我和皇上去了城外,皇上在位这么几个月,老百姓的日子确实比先帝在时好多了。可正因为如此,我就更担心,他一世英名会毁在我身上,还有为了我的这个随时可能被人提及的身世皇上要时刻提心吊胆,他是帝王,他身边不该有我这样的人做羁绊。文姐姐就很好,家世人品才貌,样样都是出类拔萃,她做了皇后,所有人都能安稳下来。”
“可皇上会难过的,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旁人他是入不了眼的。”六条嬷嬷劝导她。
“我知道,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一生的污点,我的血太肮脏了,有反贼的血,有恶霸奸商的血,还是妓女的血,就算我一辈子如履薄冰,可还是会有很多艰难险阻等着我,说不好写史书的还是会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再说,即便我不是皇后,只是个寻常百姓,也已经被人厌恶、污蔑、诽谤了这将近二十年,我累了,我想想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清清白白做回人。”若冲说道,
六条嬷嬷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问:“你决心已定,我劝不了你,你何必告诉我?”
“我想让你给他带句话。”
“不,我不能,你自己和他说去!”
六条嬷嬷起身离去,将两枚玉佩一并带走了,只留下若冲一人孤零零地坐着,面前两杯冒着热气腾腾的茶。
诏狱。
李麟叫走了狱卒和林楠手下的内卫,诏狱里里外外换成了墨樱内卫的人,荣幼清顶着黑斗篷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匆匆走进诏狱。
在刑房,荣幼清望着那些他都想不出用法的刑具,他皱着眉头。
“文术怎么说的?”
李麟回复:“文贵妃应该不会再去找皇后说情了。”
“你能确定?”
“文贵妃断然不会葬送了文大人的前程和自己的前程。”
荣幼清报以一笑,说:“瑞亲王还是不愿意承认吗?”
李麟为难地:“瑞亲王不好动刑的,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是他身上有伤,皇上这边也不好和外人交代。”
荣幼清绷着脸,摸了摸下巴:“李麟,你说朕为何要用你们?”
“是因为奴才尽心为皇上办事。”
“是,这个尽心,就不仅仅是要把事情完,还要做得巧妙,做得快,用你们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一件事拖延太久牵连无辜。一板一眼地去办,有些事没有证据,就没有结果,可是事情都是显而易见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吧?”
李麟颌首回道:“是……”
“李麟,听说外人看不起你们内卫,可朕要说你们就是领着俸禄的侠客,你知道什么侠客吧?做常人不可为之的事就是侠客,身先士卒,杀一儆百,除暴安良,就是侠客,所以有些时候你们要看得比寻常人远一些,别人几步做成的事,你们一步到位。”
李麟沉默住了,为难不解。
荣幼清接着说:“你们都知道的,朕与瑞亲王势如水火已经十年了,皇后和瑞亲王之间也已经是你死我活了。皇后是道家,无为而无所不为,遵循天地,朕信奉儒家,仁义礼智信,可大荣不能只靠这些天道,人道来治理,还需要用一些技巧,这个技巧就在法家,你要学学法家的严刑酷法,用霸道的方法,肃清眼前的事。”
“奴才明白了。”
“天亮之前,朕要你把这件事了结。”
李麟悻悻而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李麟提着食篮从守卫森严的的上层监狱来到最底层的,看押也最为严格的地牢。
瑞亲王被单独关押在牢房中,闭目养神,打坐参禅。
李麟亲自开了牢房的门,叫人抬进来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王爷,小的给您送吃的来了。”
说着喷香的烧鸡,烧鹅,卤肉端上桌来,李麟提出一壶酒,给瑞亲王斟酒一杯。随后李麟见瑞亲王一动不动,李麟笑着说:“王爷,过来喝两杯暖暖身子。”
瑞亲王睁开眼,伸开双腿,走到桌前,李麟给他拉椅子,请他入座。
“王爷,请!”李麟将酒水推到瑞亲王面前。
“李公公也别站着了,一块儿坐吧。”
“奴才不敢。”
“怕什么,您现在是司礼监的人,别说在这儿,就算是在我的王府,也不敢让您伺候。”
李麟憨笑着坐下,与瑞亲王面对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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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五章 生离死别雨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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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自己斟酒吧,咱们喝一个。”瑞亲王说。
李麟推辞:“王爷就别管奴才了,奴才现如今滴酒不沾。”
“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吗?怎么如今不喝了。”
“先帝在时,没这么多规矩,如今皇上给奴才定了一堆规矩,我们这些人在有公事的时候绝不能沾酒。不过,王爷若是不放心,奴才可以给您试毒。”说着李麟端起瑞亲王的酒杯,将酒杯中的酒倒入另一只空杯中,当着瑞亲王的面饮下,给其看了自己喝干了酒杯。
瑞亲王笑笑,端起酒杯看了一阵仰头喝下。
“王爷,吃菜。”李麟给瑞亲王夹菜,放在瑞亲王面前的碗碟中。
瑞亲王瞥了一眼,摇头说道:“我如今信奉的道家,做了全真道士,只吃斋不沾染荤腥。”
李麟不曾听说瑞亲王吃素的,想来也知道如今也是刻意为难他。
“是吗?那要不让人去炒两个素菜给王爷?”
瑞亲王不屑地摇头:“算了吧,我也没胃口吃。李公公过来是有其他别的事吧?”
“聪明,王爷想来也知道您为何要进来吧?”
“不知,我什么事都没做,稀里糊涂地就进来了。”
李麟叹息一声:“你也知道的,以你的身份和威望,审查你会很麻烦,你身后牵连的人可不是一般地多。”
瑞亲王静静地望着李麟,不回话。
李麟接着问:“你过去做的那么多错事,你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可你不能牵连其他人,王爷明白吗?”
“莫说是赫连默为你捅窟窿已经被关押审问,文远博想要用你的事翻旧账,把先帝判错的案子杀错了人的事重新提起,便是李复,赵世祖这些人从前一心辅佐你的人以后在朝上也就站不稳了。还有宗亲里,被挑拨起来的镇南侯,元郡王,禟王他们现在都不好做人了,您是不是要把这件事说清楚说明白了,给他们都留一条活路,也给皇上皇后一个台阶,让他们心安了,小世子的以后才能有活路。”
“说说吧,你们要我怎么做?”
“就是把诬陷皇后这件事认下,还要说鱼难成的死是您一时糊涂造成的,就当作是自家人闹了一场鸡毛蒜皮的家务事,您给皇后娘娘正名。皇上毕竟和您是一个爹生的,一个娘养大的,您们是亲兄弟,皇上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向天,周山他们污蔑我的罪行怎么处理?”
“皇后娘娘的性子您是了解的,她心地善良非常人可及,她都能原谅您。皇上疼惜她,自然不会为难您,您从这儿出去,皇上便赦免了您。”
“我可不傻,认下这个罪名就是诬陷皇后,藐视皇威,一样是死罪。”
李麟笑笑:“太史公有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不是娘娘将你救回,您现在应该是已经死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了,这就是轻于鸿毛的死法。你回来也是九死一生,王爷,您可要想好了,若是您死了,大家都能活,那就是重于泰山。”
“可我若是不认,你们能奈我何?”瑞亲王自斟一杯,说话声伴着潺潺流水声,显得他满不在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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