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仁奴
木子左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魏大宝在一旁服侍着,插话道:“王爷,大师长得像贵妃娘娘,这……”
祺王一脸阴鸷,想起六条嬷嬷说的,若冲是太子用来挑拨离间,祸国殃民的武器。他愤怒地挤出一句:“你还指望我唤她一声‘母妃’吗啊!要是她有取代我妃的心,本王便不得不杀她了。”
魏大宝不敢再有言语,木子右也与木子左一同退下之后,去小花厅练剑。
不过多久,门房送来一盒点心,交给魏大宝。魏大宝剑点心送到祺王藏书阁去,不多言。祺王只是一撇,冷笑道:“逢一逢十五,她就送点心来,这么些年来一次不落。”
“文小姐对王爷用心得很。”
祺王不屑:“文术呀算了吧。”而后祺王提笔蘸落墨汁儿,在面前的文书奏折上批注,一面和魏大宝聊道:“本王和她一块儿长大的,她想什么本王清楚,只是本王不想把自己的终生大事当作买卖,晾着她。”
祺王从不吃文术送来的点心,都是赏给了爱吃甜食的木子右。木子右吃人嘴短,虽然打心眼里厌恶文术,却从不说文术一个不字。而自打若冲出现后,木子右也看得出祺王和文术之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文术与自己是同道中人,不知不觉便心生怜惜。
坦途官道。
裕王和若冲离开县城,一路上,裕王一语不发,若冲得安静得异常。又是黄昏,驿站。驿站是官府设立的,干净安全,可是需要登记姓名,容易暴露行踪。因为有经过黑店的经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得已入住驿站。
“两间房。”若冲开口便向掌柜说道。
裕王取出散碎银子,按在柜上,冷静地说道:“只要一间上房。”
若冲乜他一眼,不想与他争执。才进入房间不多会儿,便听到外面有动静,若冲透过窗缝往外看去,旁的人不认识,李麟却是她认识的。
“你的人来了。”若冲转身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驿站的茶水涩而不香,只能用来解渴。
裕王在一旁冷叹一声:“时运不济呀。”
“是不是你留下什么记号了,这里这么多客栈,为何偏偏他们要和我住一间”
“出官差,住驿的花费可以报销。”
裕王笑,他也不急,刚才用的旁人的身份在下面登记。加之裕王暗地里练过左书,只用右手写字作画,只有特别之时才用左手,为了掩盖行踪今日不得已用了左手写字。
若冲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住驿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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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五章 渔女意若何?
若冲眼睛红润了,裕王轻轻挪开了她的手,双眸印着她的面容。
因为裕王妃,裕王早已了断红尘事,心如枯木,自觉自己失败透顶。若冲这突如其来的情意,让他诧异,若是昨日她所说是玩笑,是她的霸道娇蛮,那今日举动又作何解释几日下来,自己确实也对她萌生几分情愫,可他在竭力遏制,假装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如今,屋里只有二人,咫尺之遥,无可躲避。若冲之言击在裕王心头,若冲与他之心,一如自己曾错付他人的一往深情,其中苦涩他最是明白。
“你怎会有这个心思不该呀。”
此言一出,若冲眼泪止不住地流,只觉得是裕王拒绝了自己。若冲抬起头,从发髻中拔出银簪,塞进他的手中。裕王握着留有若冲手心余温的银簪,哽咽着,恍惚之中,觉得心里空落落地。
若冲在他身旁继续呜咽着诉说:“那天水流很急,我自己都不敢为了我的银簪去冒险,而你下水去给我捞银簪的时候,我动心了,所以,我那晚唱了曲子给你听,我只有在爹娘面前唱过曲子,太子要我唱曲子给他听,我都没唱过,可我愿意唱给你听。我说起长生殿很美,因为在长恨院在你身旁我懂了《长恨歌》,原来它里面的情,如此美好。可好景不长,离开长恨院一路下来也看得出你心里没我,这比没了银簪更叫我难受……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随意爱惜别人的物件,更不要为人豁出性命,做仗义君子的事最是容易叫人误会,多心,甚至多情。”
“你怎么会这样想”裕王目光温柔。
若冲背对他,似哭似笑:“我和你的出身经历,天壤之别,你打小就是皇子,万众宠爱,在众人呵护赞美之下长大,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不懂孤独是感觉。我却不同。小时候,我很少出门,因为在外面玩也总被旁的孩子欺负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可是很好奇外面有什么,我爹给我一把梯子,我整天站在上头看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看见家隔壁的院子,那家人收留了一条狗,给它剩菜剩饭吃,后来狗长大了看家护院,那年天冷得厉害那家人揭不开锅,就打算吃狗肉,磨刀的时候我听见狗哀嚎爬上梯子,我看见它哭了,门是开着的,它可以走却没有,然后,磨好刀,它的主人就提着刀朝它走去,它就在原地一动不动,后来我没敢看下去……我觉得那只狗蠢,却不晓得后来,我变得和它一样蠢。没了爹娘,没了家,我到了不争观,阿让见我可怜好生对待我的,他只是行善,可我却因为他对我真心将他看作亲哥哥。太子,他对我好是因为他答应我父亲善待我,可我还是像亲生女儿一样对他,每日为他祈福祷告,还有我师父,我力所能及地孝敬他。谁对我好,我便忍不住对谁掏心掏肺。对我的好,我清楚,对你来说,我只是个任务,连人都不是。你知道,我娘是个艺伎,是下九流的,而我爹是个逆犯。王爷,你在人前说我是你娘子,是我听过最好的听的谎言,多希望你可以一直骗我。”
若冲说着说着,裕王不知不觉中双目噙着泪。不知若冲经历时,还有几分蛮横古怪,如今了解真正的若冲,只剩怜惜。裕王站起身,走向她。
“若冲,你错了……”裕王凝着她的背影,若冲转身,捂住他的嘴。
“我什么都不想听,你给我闭嘴。”若冲自认自己是一厢情愿,裕王口中那一句“你错了”她更是以为所指乃是自己对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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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与君撒手时
裕王坐着睡着了,若冲在床上翻过身望着房中的灯火微弱跳动,看着睡在远处坐榻上的裕王,熄灭里灯。她仰头,只剩月光浅浅,眼角落出一滴泪,浸入衣中。今夜聊了很久,她就是不想让裕王入睡,因他没有答应自己亦没有拒绝,可聊了这么多,他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复。如此,只可当作他拒绝了,不说话只是不愿伤她的心。
次日一早,店小二来敲门,送来热水给二人洗漱。若冲嘱咐店小二将早餐送到房中,店小二收了送餐的银子,自然照办。若冲看了一眼菜色,皱起眉来,道:“你们这儿饭菜不合我的口味。”
小二笑盈盈地:“你想吃什么我给您做去。”
若冲撇一眼裕王,柔声笑说:“相公,我想吃你做的菜。”
裕王应下,随店小二去了厨房,若冲从包袱中取出前日顺来的蒙汗药,虽说是下三滥的玩意儿,取少许药粉涂抹在空碗底部。等到裕王做了两道菜,亲自端着上楼来,若冲用涂抹来药粉的碗亲自给裕王盛饭,裕王饿了,不加防备地大快朵颐。饭后,裕王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若冲望着裕王的睡颜,浅笑而道:“王爷,违抗圣旨是大罪,送我到这里就好,下面的路,若冲自己走。你说皇帝忌惮太子才不敢对我下手,我自己去投奔太子便好。和你再走下去,你心依旧冷若冰霜,可我却恐自己无法自拔,此时抽身,也好。”
若冲收拾好行装,转头将裕王扶上床,将他外衣脱下,脱去鞋袜,合上被子,擦拭干净他的脸庞和手,让他好生休息着。若冲用手指捅破窗户纸,见内卫都已经回房间待命,跳窗而出,出了驿站离开了。
上了马,扬长而去。
若冲从清静观出来就遇上裕王和禟王,随后,裕王一直跟着她。若冲当即就怀疑裕王,因此她有意说自己不会骑马,是想让裕王对她放松警惕而已。她十岁那年与阿让一起进京时,她就已经学会了骑马。只是她从那之后再也没有骑马出过远门,故此即使说自己不会,也没有人会怀疑,也骗过了裕王。
是夜,一轮明月之下,夜色清朗幽丽。
裕王醒来时,一睁开眼,看见身边都是内卫,裕王一怔,忙问问:“若冲呢”
“回禀殿下,若冲道长已经走了。”李麟上前回复。
“她,怎么走的追回来了吗”裕王瞪大双目,一脸愕然。
“自然是骑马走的。”李麟回答。
“你们没有跟上吗”裕王听她是骑马离开的,急得厉害,心念着:“她又不会骑马,荒郊野外地,从马上摔下来可是了不得。”
“已经派人去找了,没找到。”李麟颌首回话,张欢奉上一杯清茶给裕王,裕王不接。
“你们进来了”
“小二来收盘子,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答应。内卫的兄弟怕您有事,便撬锁闯进来了,还请王爷恕罪。”李麟有条不紊回答裕王的问话。
“你怎么知道本王住这儿”裕王怒目而视。
李麟不慌:“王爷就算是用了别人的名,用左书,可凭着奴才对王爷的了解,加上问了掌柜二人的长相,也就知道是您了。”
“你知道本王会左书你敢查本王!”裕王惊讶。
“不是奴才查您,是王爷不该对主子有所隐瞒,奴才只是不让王爷为难。”李麟抬头望着裕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
裕王起身来,找把椅子坐下,接过已经在张欢手中多时,将张欢手指烫红的清茶,润喉,而后调转话锋,并将若冲丢失的罪责抛给李麟:“说说若冲的情况,你是怎么跟丢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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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群花历乱开
“正清道长手下的人传递消息入宫来了,加了密,奴才不敢打开,搁在主子的书案上了。”
敬灵帝站起身来,走向书案,用桌上的小刀将信封裁开,赫然写着仁清太子的秘密,敬灵帝瞳孔放大,愤怒如狮。
“乱臣贼子!”
敬灵帝紧紧咬呀,发出咯咯的声音,黄保汗毛倒立,在此之前这封信他已经偷偷挑开看过,却因其中涉及仁清太子仰慕贵妃,豢养若冲替代贵妃慰藉相思一事,他恐事情流传出来,有损敬灵帝颜面,故而看完后有给密封起来,呈递东皇宫,谎称没看过密函。
敬灵帝很快吞咽下愤怒,平静冷酷坐在蒲团上。
“朕说呢,仁清怎么会担着性命认若冲做义女,原来是有这种心思……真是孝敬得很呢!”
黄保上前诚惶诚恐地问道:“主子又何指示”
敬灵帝咬着牙,挤出话来:“正清是去断了若冲对太子的念想,由他去吧,有他在若冲不会投靠太子了,回来是迟早的事。”
黄保领旨,夜晚黄保当着在一旁泡脚的敬灵帝和司空玄的面碰倒了烛台,烛火落在正清道长送与东皇宫的此件密函上,烧了一个洞。而后他请罪说自己年迈,手脚不利索。敬灵帝看着烧坏的密函,会心一笑,说既然都烧坏了,留着也没用,叫黄保拿去整封烧毁。
而后司空玄服侍敬灵帝歇下,他唤人替他值一个时辰的夜,独自出了东皇宫,来到司礼监。见黄保在烛下看折子,司空玄上前关切地询问:“干爹,方才您说手脚不利索,可是风湿又犯了儿子在这儿还留着药酒,给您按按。”说话间,司空玄打开壁柜,送最地下摸出一个白瓷小瓶,里有装着他自己泡的虎骨酒。
黄保一笑:“难得你心思,今后主子那边的事,干爹做不动了还得交给你。”随后黄保脱下外衫,让司空玄来给他按揉疼痛僵硬的颈椎。
宫外的裕王府,玉熙郡主入眠之后,裕王妃心绪不宁,起身,随手取来一件墨紫色绢丝长衫,披在身上,信步来至花园,前不见裕王命人将池塘扩宽,移来许多珍奇古怪的花草,夜间散发出阵阵药草清香,更显秀丽。
裕王妃的侍婢秋雁望着裕王妃的侧影,只见她姿态飘逸,形貌隽美,宛若仙人,想她近来几日神思不宁,记挂不知所踪的裕王,更觉得心疼。
“主子,王爷时常外出,不会有事的。”
裕王妃目光落在水中倒影的月影之上,柔声:“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听说那个若冲道长,长得像贵妃娘娘,想来是个绝世美人,还是正清道长的关门弟子,想来不是俗人……”
“这里是王爷的家,他怎么会不回来王爷走南游北什么样的美人高人没见过还不是一心一意在您身上,娘娘不用烦心。”
“但愿吧……”自那日裕王叫小豆子烧了她带回王府的名媛美人画像,心底里便重生对他的情愫,回忆起曾经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回忆起过往点滴温柔,悔不该旧情重叙,毁了自己的情缘。前些日子,裕王在府上,她不知如何化解多年积攒的怨恨,便没有与他说明,等待时机。而后,裕王妃成天笼闭佛堂之中,潜心祷告,但愿还有机会再续前缘。
荣渝交界,边境重镇,城楼下。
若冲做破烂乞丐的打扮,只要身旁有官兵走过便低下头来。来到此地时,
第一〇八章 败壁
若冲细细听之,想:“这人说话疯疯癫癫,颠来倒去,太子名唤‘仁清’这人竟然在有人敢在太子行院骂这个‘仁’字,莫不是有意骂太子听他说话,也是读过书的斯文人,何必在仁背后骂人做小人之举呢太子为人宽厚,贤德之名远播在外,若是太子当真有何处对不住他的,他为何不找太子说明的”
若冲正在思量时,里面的那个人又说半唱半诵地:“义者义者,伪也伪也,背公而私之义,华伪者。礼者礼者,既虚且假……”
若冲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可笑,里面这人将世间大道理的反面却说了出来,她想这人不是疯子就是个狂人,躲在这里忿世嫉俗。
若冲低声问:“师父,这里面是什么人”
“为师前不久来此等你,正巧遇到了太子,便在此居住一段时间,发现太子常常秘密来看这个人,更奇怪的事,太子派来照顾这个人的都是聋哑人,为师便趁着太子出关,潜入院中。”话说道此处,正清道长戛然而止,神情凝重地看像若冲,道:“冲儿,他等你很久了。”
若冲瞪圆了眼睛:“他是谁”
“你自己问他去,可你保证,进去听到的话,你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正清道长逼若冲发誓说。
若冲向前走了一步,却又退缩回来,拉着正清道长的衣衫道:“师父,我不想知道了。”
“为何”
“我害怕,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危险。”
正清道长扶着她的双肩,认真严肃地:“冲儿,记得你离开不争观那时,师父对你说了什么吗”
“道士下山,命途自闯。”若冲怯生生地回答正清道长。
“这就是你的命,进去吧。”
正清道长背过身去,这一天,对若冲来说迟早要来,她知道真相,才能摆脱太子的掌控,和渺茫的希冀。他已经用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来她八年,幼鹰离开母亲,必须要学会猎食,即便它对世间一切满怀善意,不愿杀戮,因为这不是选择,是必然。
若冲深呼一口气,推开那虚掩着的门——
“咯吱。”
门传出的响声,惊动了屋里的人。若冲站在门口,只见屋里漆黑一片。一阵凉风袭来,灌入喉咙,她不由得轻轻咳嗽两声,虽用手捂住,可声音还是传入了那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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