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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惊荷著
此刻,探春正两眼无光,呆怔怔的看着床幔。
王夫人便轻叹道:“好孩子,我也知你心里苦,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若是咱们家娘娘下了懿旨,母亲为你纵然舍了脸面也要去求一求,叫娘娘转了心意。可你知道......这事儿与咱们家娘娘没半点瓜葛,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是谁?那可是后宫中说一不二的主儿,就连太后那样强势的人物,如今怎么样?不也是在这个儿媳面前服软了?”
探春两颊淋下两行清泪,“我不敢为难太太,可这京城里多的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怎么偏偏就选中了我?”
王夫人面带苦楚:“这都是命!”
早躲在软红绡帘子后的贾宝玉“蹭”的一下子钻了出来,差点没把王夫人吓了个半死。
宝玉梗着脖子道:“太太何苦还瞒着三妹妹?北静王都告诉了我,说皇后娘娘属意的其实是邢家大姐姐和欧阳家的两位小姐,最后不知那两家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才落得三妹妹去这个替罪羊!”
王夫人自然早和元春通了消息,她不悦的看着儿子:“休得胡言乱语,小心叫你老子听见!什么替罪羊不替罪羊的!那定远将军是什么门第?你三妹妹嫁过去也不辱没身份。何况她今后就是三公主的人。皇后娘娘的意思,就是看中了你三妹妹为人刚烈,有担当,打算让你三妹妹担起三公主身边的大小事宜。说是滕妾,其实竟是个女官。”
宝玉恨恨道:“这样的女官不做也罢!我只不懂吗,太太好歹心疼了三妹妹这些年,别人不了解三妹妹的心思,怎么太太也不知?”
探春耳听得宝玉要说混话,忙撑起身子截了他:“二哥哥不要为我顶撞太太。太太疼我如亲生女儿,我要是再有不知足的地方,那才是该死!”
王夫人一听这个,满腔的怒火也都化成了一汪水儿,一把搂住探春:“我可怜的儿!都是母亲无用,你且放心,拼死母亲也要去求皇后娘娘!”
母子三人抱头痛哭,外面伺候的玉钏儿、侍书、彩云等人闻之无比心悲,便在帘子外的堂屋里跟着小声啜泣,呜咽声声不断,整个秋霜斋里一片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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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二更稍后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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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162、亲属不分贾敬殡天(二更)
“太太......刚二哥哥说那话可是真的?”探春擦干眼泪,红着眼圈问王氏。
“哪句话?”
“便是皇后娘娘最初属意的可真是邢大姐姐?”探春不死心的问道:“邢家或许是用了什么法子,叫皇后娘娘回心转意,若是咱们能探听一二,女儿这事儿......”
贾宝玉心中一动,忙跟着附和:“极是!极是!邢家大姐姐素来聪敏,我听北静王的语气中不无赞誉的意思,王爷说,皇后险些都定下了欧阳家两位小姐或是邢家大姐姐中的一人,可怎知半天的功夫,皇后就变了心意。要说这里面没有邢家的运作,我是再不相信的!”
探春眼睛闪着精光,仰着脑袋跪在拔步床上,满是乞求的看着王夫人:“太太,咱们就请邢家大姐姐过来一趟吧!到底结果如何,总好叫女儿死心。”
王夫人左右为难:“这.....邢家敢逆着皇后一次,就算真像宝玉说的,只怕也是投机取巧,惊险之至,邢家可愿意为你再冒一次险?”
贾宝玉立跳了起来:“太太只要答应,儿子去请邢家大姐姐。邢家大姐姐好说话,和林妹妹又亲相,三妹妹也不是外人,我与林妹妹同去凤尾胡同,难道还怕请不来她?”
王夫人最怕贾宝玉再和林黛玉玩到一处去,这几日林丫头也不说回邢家,只在大观园里每日嬉戏,王夫人心里便不大舒服。现在听宝玉声称要随林黛玉往邢家去,心底就更添了几分火恼。
从不轻易和贾宝玉生气的王夫人立时冷下脸子,“你今后也少与北静王打听这些后宫内闱中的流言蜚语,若是有这个心。不如多给你大姐姐争口气。”
贾宝玉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王夫人数落他的时候,宝玉反不假思索的就跟着辩驳:“大姐姐如何用我操心?便是这天塌下来,也有大姐姐为咱们撑着。”
王夫人脑袋“嗡”的一声,听着这种混账话,她只觉得自己竟白养了贾宝玉数十年!跟他老子似的,嫡庶不分,把个姨娘生的丫头当成宝贝蛋儿。对自己的胞姐竟如此冷漠。
探春得个小伤寒,他就急冲冲跑来嘘寒问暖,自己那可怜的元春已经病入膏肓,宝玉竟连问都不问一句。
想到她死去的大儿子贾珠,王夫人不禁悲从心来......
“太太,你也莫要伤心,二哥哥说的都是憨话,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谁和大姐姐的情分还能越过二哥哥?如今二哥哥领了好差事,常在宫中走动,大姐姐见了也必定欢喜。”探春连忙安抚王氏。
王夫人哽咽道:“就是这憨话呆话才伤人最深。我以前总想瞒着你们,怕你们害怕,如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瞒着还有什么意思?娘娘年后就患了重病。时好时坏,如今连太医都说,只是用药续命罢了,究竟能熬到什么时候还不可知。三丫头你扪心自问,娘娘在家的时候,虽然待宝玉极好,可何尝就亏待过你?”
探春黯然垂头,不知如何应答。
元春姐姐进宫的时候,自己还小。却也隐约记得些事理。大姐姐不但从没亏待过自己。更是她一力主张,叫太太把自己收在名下。要是今天她昧着良心在太太和二哥哥面前抱怨大姐姐,那才真是天理难容。
王氏见一双儿女讪讪的模样,不再搭腔了。这才余怒未消的起身。
“太太......”宝玉和探春不约而同的低声叫着王氏。
王氏连身都没转,扭头出了秋爽斋。
宝玉没精打采的正要与探春抱怨,忽听得院子里脚步声促促,二人不禁转忧为喜。宝玉忙道:“说不定是太太回心转意了呢!”
还不等说完,门上的幔子就被侍书掀开,却是晴雯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二爷,大事不好了,你快出园子去吧,老爷叫了人来寻你呢!”
贾宝玉一听,腿肚子直抽筋,踉跄两步跌坐在探春的床榻上。
三姑娘也是满脸苍白,单手拄着床沿:“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完,别吓唬到二哥哥。”
“三姑娘别恼,是我说的不细致!”晴雯陪笑道:“是东府敬大老爷殡天了,咱们这边两位老爷正要赶过去,二老爷打发小厮在角门上传话,叫二爷赶紧收拾妥当跟着同过去。如今袭人正寻素服,二爷还不回去换上?”
宝玉、探春俱是一怔:“总也没听东府传来过半点消息,怎么忽然之间没了呢?别是你们听错了话,混传呢吧?”
晴雯哑然:“这种事儿谁敢胡乱说,二爷快随我去吧,恐晚了老爷拿你做筏子,又叫那些人看热闹臊的你没趣!”
探春脸一红,知道晴雯这是暗指贾环。
贾环虽和她一样是姨娘生的,可太太待她更亲密,贾环便时有不忿,总喜欢看宝玉出丑。大观园里上上下下,就没一个人喜欢环小子的,连个小丫头都敢与环哥儿顶嘴,探春只恨他不争气。
现在晴雯这样暗中讥讽,探春更觉头痛。
贾宝玉冲心腹丫头一瞪眼,晴雯赶着掩住嘴角,也知自己是说错了话。
“三姑娘......”晴雯便想陪个不是,侍书却已经走上前拉住了晴雯,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先回去,只等改日再来,我们姑娘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晴雯无法,只能随了宝玉出去。
贾敬一死,尤氏像只没头没尾的苍蝇。丈夫贾珍带着儿子贾蓉去了铁网山与永昌驸马和乐善郡王狩猎,说是半个月后才回。尤氏一面遣人去铁网山送信,一面亲自坐了车马往荣府这边和老祖宗贾母讨主意。
“我就说,那些臭道士的话不可信,什么导气引术,都是蒙我们老太爷的话,如今人没了,那道观里的老道士还想推脱责任,说这是我们老太爷修行圆满,升仙去了,老祖宗听听,这都是什么连篇的鬼话。我才打发赖升去道观里锁了那些人,又吩咐他请个大夫好好瞧瞧老太爷,老祖宗知道赖升怎么回的?”
尤氏一把鼻涕一把泪:“赖升说,我们老太爷肚子坚硬似铁,面皮和嘴唇,烧的紫绛皱裂,那分明就是吞食金沙过度,烧胀而亡。”
贾敬虽然是东府的大老爷,可按辈分不过是贾母的侄儿。贾母便叹息一声道:“我总说,心中有佛有仙即可,何必弄的舍家撇业的去那劳什子地方!若是你们老爷肯听我这一句劝,根本不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惜春坐在尤氏身后,听了贾母这话,不免也跟着垂泪。
贾母冲惜春招了招手,柔声道:“你父亲虽然没了,老祖宗却还在,四丫头只管放宽心,今后有老祖宗一口饭吃,便不会亏待了你!”
惜春顿时扑在贾母怀中失声痛哭,悲怆之音弥漫在整个屋里。众人都上来劝,好容易住着这祖孙俩的悲声,贾母才问尤氏:“这种事儿到底不光彩,横竖是不能叫你们老爷进城的,那玄真观又狭窄,不如先送去铁槛寺,装裹好了,再另行相待。”
“老太太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天儿实在炎热,我已经命天文生择了入殓的日期。好在寿木是先年前就置办下的,都寄存在玄真观,倒也便宜。”
贾母虽然还有慌张,但准法上并没大错儿,便点点头:“珍哥儿和蓉小子偏这个时候出门,外头的事都给了谁去办?”
尤氏忙苦笑道:“侄媳妇就是为来求老祖宗一个恩典。我们家虽然有几个还拿得出手的二等管事,可究竟不敢放心。贾珖、贾珩、贾菖几个又都是毛头小子,没经历过大事,我只怕他们不准成。”
贾母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
尤氏涎着脸笑道:“侄媳妇想着,琏二叔到底见多识广,让他出来主持事务,一来面子上过得去,二来有他坐镇,那些其坏心思的人也要在心里掂量掂量。”
诸人觑着贾母的神色,皆不敢搭腔。
贾母轻叹一声:“只怕别人去请琏哥儿,他未必肯来。当初他们闹着离开,他爹当着那些族中老人儿的面说过,今后琏哥儿夫妻俩不准沾府里半点光,贾家什么大事小情也不用他们搀和。如今转眼就反悔,岂不叫祖宗老少看笑话?”
尤氏忙道:“我已经想过这个,若是老祖宗答应,我便亲自去请,二叔就是来,也是东府这边欠下的情分,将来或是我们老爷还,或是蓉哥儿去还,这都是后话。宗族里就是上下看在眼中,也没人敢对老祖宗有非议。”
贾母细琢磨琢磨尤氏的话,也算有理。这才点头一笑,应下了此事。
尤氏才把心放了一半,谁料老太太又追问道:“珍哥儿暂且回不来,你跟出城去料理大事,内院可叫谁管着?”
尤氏嘴角微翕,冲着老太太讪然一笑:“我继母就在郭县住着,离京城一日的功夫。如今我已经打发人去请她来帮忙照看东府,同来的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妹妹,大的今年才满十九,小的只十七,跟着我这妈妈学了几年管家的本事,倒也不怕出岔子。”
贾母本意是叫尤氏顺带着把凤姐儿也请回来,没想到尤氏早准备好了话堵她的嘴,贾母心里便有几分不愉,可当着满屋子的人又不好点出来,只好叫赖大家的和林之孝家的两个亲自去请王熙凤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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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二尤即将登场~~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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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163、一见钟情二姐动心
尤老娘是尤氏的继母,这位半老徐娘的老太太一辈子嫁过两回,前夫去的时候留下两个半大的女儿,什么也不懂,尤老娘从嫁进前夫家就受尽丈夫的疼爱,等丈夫去了,两个小叔子借口她没儿子,硬是夺了她前夫的家产,将自己并两个女儿都赶了出去。
尤老娘天生一个漂亮胚子,很快找了下家,那尤老爹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并不嫌弃尤老娘带着两个拖油瓶,加上尤老娘还年轻,姿容甚美,便欢欢喜喜将这母女三人接进了老宅。
尤氏和尤老娘感情并不亲厚,却也说得过去,主要还是尤老爹去的时候,将大部分家产都给了女儿,只留了小部分给那没有再为尤家生儿育女的尤老娘。
尤氏得了好处,便也不想弄的大家下不来台,对她这种身处高位的填房继室没什么好处。所以两方人倒也相处的融洽,每年年节一到,尤氏便往乡下老家送去许多山珍海味,尤老娘和两个女儿手里拿着,嘴里吃着,在尤氏面前便没底气。
尤二姐和尤三姐相貌上随了尤老娘年轻时候的模样,一个标致和悦,一个风流窈窕,姐妹双姝各有佳色,不分伯仲。尤氏只随父亲的容貌,便是在年轻二十年,也不及尤二姐或是尤三姐一半的貌美。
尤二姐有些贪慕虚荣,每每在家的时候都念叨这个长姐在京城里的风光,尤三姐和镇上略有些头脸的年少公子都有些暧昧,姊妹俩在老家也是“响当当”两朵花儿。
尤氏素来知道这两个妹妹的脾气。贾珍又是见荤腥就红眼的东西,早些年尤二姐来京城请安,贾珍与她都混在一处,叫尤氏看了又气又无奈。到这二三年。尤二姐年纪渐长,再添风流婉转,尤氏便更不敢将人弄进京。
这次要不是情势危急。加上贾珍和贾蓉不在府里,尤氏是断不能将尤老娘和二姐、三姐接进来的。
......
那姊妹俩跟着老娘连夜进京,只在接到信儿的第二日清晨便赶到了宁国府。
府门前车马簇簇,哭声震天,门子知是尤氏的老娘和妹妹来,忙将人引进了上房。赖升家的亲自款待,将尤氏临行前的意思告知尤老娘。更带着二姐和三姐逐一查点府内各处。
一开始尤三姐还沉得住心,跟着姐姐坐了小轿到处走,可不到半天功夫便喊累叫疼,窝在上房里说什么也不肯动弹。二姐拿她没法子,尤老娘又年高嗜睡。便只好亲自与赖升家的理事。
尤三姐进了宁府就好比如鱼得水,她才不管尤氏在不在,每日拿着鸡毛当令箭,天天挑拣吃穿,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着肥鹅还要宰肥鸭。
尤老娘素来宠溺这两个女儿,也不大敢管,没几天的功夫。荣国府那边连老太太都听说了风言风语,便叫李纨和惜春过来瞧。
惜春从来只在荣国府那边住着,极少往东府来。尤二姐和尤三姐总共也没进京机会,竟从未见过惜春。李纨只当尤氏知会过她们,也没多介绍。
惜春没了父亲,心情本来就不好。穿着又素,尤三姐只当她是李纨身边一个略体面的大丫头,等惜春冷言冷语的时候,暴脾气上来,手往左一拐,就将身子娇小的惜春推到了旁边。
却也巧,惜春跟前摆着一张梨花桌,时鲜瓜果散了一地。
“哎呦,这是干什么!”李纨又气又恼:“还没听说做客来主人家把主子姑娘给打了!”
尤二姐已经从小丫头那儿知道了惜春的身份,忙不迭上来赔礼道歉。
惜春早甩开尤二姐,只尖声唤来赖升家的:“大嫂子不在,你们难道也没个眼色?瞧瞧如今家里成了什么样子,难不成真要我请来祖宗家法,让你这个最有体面的人也尝尝苦果子?”
赖升家的苦苦哀求:“四姑娘别动怒,我们不知道这里面有误会。奶奶走的时候确实是叫我们把家交给二姨儿、三姨儿来打点,两位也是急于求成,脾气上燥怒了些,四姑娘别放在心上。”
那三姐儿狠狠蹬着赖升家的,对赖升家的先冲惜春赔不是感到可恼。尤二姐连忙拉住妹妹:“你可别再惹事,咱们没脸,大姐姐回来难道能饶了你我?”
尤三姐背着李纨、惜春轻声啐道:“我还不想在这鬼地方呆着呢!你快把她叫回来,让我们拴马拉车家去!”说完,尤三姐觑着二姐变幻无端的神采,又冷然一笑:“我知道了,咱们娘儿三个,最舍不得的其实唯你一个!怪不得你不怕辛苦,每日坐着小轿往各个草窠窝里钻,也不嫌累的慌!我劝姐姐悠着来,等大姐姐回来,见你这样尽心尽力侍弄她家,心里未必就欢喜!”
尤二姐既是羞又是恼,偏不敢说什么,就怕被那边李纨和惜春听见。
两拨人正互相抱怨,门外的娘子进来回报,说琏二爷来支车马银子,请二姨儿和三姨儿一个示下。
尤二姐立即慌了手脚,心里暗暗嗔怪妹妹不知轻重,这究竟不是自己家,何况大姐还不是她们亲生的姐妹,不过一时没了法子,才叫她们老娘跟来帮着管家。如今可倒好,家没理顺明白,却把人家正牌小姐得罪个彻底。要是四姑娘在这位琏二爷面前胡乱说些什么,自己可不就就辜负了大姐姐临走时候的一番苦心?
尤二姐一面遣人去请贾琏,一面和惜春、李纨赔笑:“四妹妹别和我们一般见识,你这金贵的人儿,犯不着与我们这些粗人动怒,我代三姐给你赔个不是。”
尤三姐不忿的还想顶嘴,二姐赶紧冲赖升家的使眼色,使人拉了尤三姐下去。
一时间贾琏步履匆匆进了堂屋。也不往风流婉转的尤二姐身上多瞧一眼,只看向惜春,语带关切:“我怎么听人说把四妹妹给伤了?到底碰坏没有?”
惜春用手帕子揉着手背上的淤青处,“二哥哥费心了。并不是什么大伤,回家用冰块敷一敷,明日也就消了。”
贾琏这才眼神淡淡的瞥了尤二姐一眼。口气冷然:“四妹妹糊涂,你那手是作画儿用的,连老祖宗都舍不得你多提笔累着,你自己如何就不多爱惜些?”
尤二姐打贾琏一进门的时候,整颗心都不能自已的落在了他身上。
贾琏满身的风流气质,长得仪表堂堂,男子气概中又不乏书生意气。尤二姐不禁将他和贾珍父子相比。
贾珍猥琐嗜色,人前还有几分庄重,人后便活脱脱一个无赖。那贾蓉更混,怕他老子,却又背着他老子不知和府上多少个姨娘都有暧昧。
正是老子没老子样。儿子没儿子的德行!
尤二姐虽然早不是个黄花大闺女,可也是少女怀春,爱慕年轻漂亮的哥儿。所以这一见贾琏,便十分有意。二姐听了贾琏这样一说,忙陪笑道:“我已经打发了人去请大夫,刚才奴家也瞧了,四妹妹并没大伤,兴许养不了半日就能好,”
贾琏冷冷一笑:“二姨儿说的简单。我们家的小姐都是娇养,平时连狠说一句,长辈们都舍不得,三姨儿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说动手就动手,好在只是淤青。万一碰坏了哪里,我就是提着脑袋去和老祖宗赔不是,老祖宗也未必肯听。”
尤三姐在内室里侧耳听着,闻贾琏如此冷嘲热讽,立即要跳出来拼命。赖升家的和几个媳妇眼疾手快,连忙将尤三姐狠狠的压在位置上,不肯叫她动弹。
只说贾琏没好气的给尤二姐一顿排头吃,才带了四姑娘惜春和李纨回了宁国府。隔了没几日,尤氏料理妥当铁槛寺中情景,又坐了马车回转宁国府,她进家门第一件事,先将赖升和他媳妇叫到身边细细问了一番,听说二姐和三姐得罪了惜春,便一皱眉。
赖升与赖升家的不明白尤氏这皱眉的深意,也不敢胡乱搭话,便悄悄退了出去。
尤氏呆坐了小片刻,携着丫鬟们去见尤老娘。恰尤老娘在酣睡,三姐儿不知去了哪里胡闹,唯有二姐坐在临床大炕上做针线,帕子上是鸳鸯戏水,绣工堪称精美绝伦,丝毫不比大针线班子上的女工匠们差半点。
两姊妹见了尤氏,忙起身让座。
尤氏笑眯眯的擎了二姐手中的帕子:“你从小便沉稳,绣工手艺也是我们三姊妹中最好的一个。不枉咱们家祖传的技法交到你手里!”
尤二姐一时惶恐:“大姐姐,其实我......”
尤氏笑道:“瞧你,又这个表情,我早说过,你虽不是我嫡亲的妹妹,可老爹也是把你们当亲闺女似的疼着,那家里的绝活也从没瞒着遮着,你把一颗心踏踏实实放下就是。”尤氏顿了顿,含笑道:“听赖升家的说......你见了那边府里的琏二哥?”
尤二姐连带绯红,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尤氏便轻叹口气:“要说贾琏兄弟确实不错,长的好,年纪也正合适,难得有个正经的一官半职,那是在皇上面前都记着名的人,说不定哪一年就飞黄腾达了呢!可惜啊!”
二姐急忙问:“怎么就可惜了?”
尤氏便笑道:“可惜他家的母老虎实在厉害。”
尤二姐便当时姐姐猜到了自己的心意,打算拿这些话来吓唬自己,便不以为意道:“凭她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难道还管的了二爷的事儿?”
“嗤!要不然怎么说你小看了琏二爷家的那位!凤丫头是出了名的破落户,最是两面三刀,嘴甜心苦的主儿,和人说话,上头笑着,脚底下就使绊子。明里一盆火,暗是一把刀。谁落在她手心儿里,断没第二条活路。”
尤氏挽了二姐的手,语重心长道:“那凤丫头倘或见那个丫头、媳妇多瞧琏二叔一眼,都恨不得撕了对方一张脸。别人是醋坛子,凤丫头便是个醋缸子。醋瓮子,你何必触那个霉头?”
原来,当日尤氏将尤老娘和两个妹妹接进京城来,心里就早打了主意。
尤二姐曾经和庄户头张家定了亲。当时看来也极好,可后来张家落魄,两家也没再往来。尤二姐骨子里是个嫌贫爱富的。最羡慕长姐嫁进国公府,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二姐和老娘妹妹过着依附姐姐的生活,唯恐将来真的嫁进张家,从此一生落魄。
二姐自忖姿色过人,更不愿凭空埋没了才华。
尤氏便拿住了二姐这个弱点,先将其接进府来。说是让她帮忙管几日的宅子,其实就是叫尤二姐见识到这奢华生活的每一个细节。等她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尤氏就能按部就班的实行自己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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