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多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惊荷著
黛玉在贾家人的眼中历来都是高傲的,可岫烟知道,林妹妹的高傲其实是在掩饰她心里的脆弱,不得不用尖酸刻薄的话去攻击一切企图伤害她的人。知道这一点的人不多,贾母是一个,所以这个老太太总是怜惜着孙女的一切。再一个就是宝玉,痴情的胚子,把黛玉看成了自己要保护的对方。最后一个却是薛宝钗,在薛宝钗面前,林黛玉没有秘密,都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了。
岫烟轻声道:“我知道你的顾忌,别担心,妈已经和姑妈家的人说了,人家知道是妈新认的义女,特别欢迎你去。妈已经应承了下来,若是你不去,反而不好。还是你嫌乡下脏乱?不愿意去?”
黛玉急道:“我恨不得日日跟在妈和姐姐身边才好,哪里就嫌弃了?况且那也是我的姑母!”
岫烟笑着拍手:“这就对了,你的姑妈你还嫌弃什么,你还忌讳什么?趁早叫紫鹃给你收拾了东西,等年下官府里歇了差事,咱们就走。”
门外有小丫鬟进来报信:“姑娘,东街的郑娘子来了。”
岫烟忙站起来:“还不请进来。”
黛玉和平儿见岫烟很看重来者,也跟着起身,岫烟一手按下一个,轻笑道:“你们吃你们的,这个郑娘子是我一个好姐姐,来瞧我呢!你们先吃着。”
说话间,门帘子被人掀起,小丫鬟侧身让了条路,就听见笑语声:“好丫头,知道我来了你也不出来迎一迎!”
黛玉不禁和平儿面面相觑,更不敢坐了,这种语气,定是和邢姐姐极相熟,她们俩怎好充大?二人忙追上了岫烟,端详来者。
但见这**身穿浅桃红二色撒花长衫,下面一袭月白丝绒百水裙,头绾风流别致抛家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团凤坠珠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挂铃铛的手镯,腰系红丝攒花结长穗丝绦,上面挂着一个水绿绣白鹤展翅的荷包,脚上穿的是玄紫色凤纹缎鞋,整个人千娇百媚。
岫烟已经拉住了来者,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发人来告诉我。”
啃着鸡腿的正德已经脆亮亮的喊道:“绿珠姐姐好!”
这风流别致的**正是岫烟初来时的闺中好友郑绿珠。
绿珠听正德这么叫唤自己,眼睛早笑弯了:“正德快来瞧瞧,绿珠姐姐给你带什么了?”
后进门的绿珠的丫鬟忙将捧着的匣子抱过来,美莲帮着打开。正德眼睛一亮,大叫了一声就冲上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匣子里面的东西:“绿珠姐姐,这真是给我的?”
平儿和黛玉也好奇对方带的是什么,能叫正德欢喜成这个样子。
原来,这匣子里放着一柄长剑,三尺二寸,精钢锻造,看着古朴有些年份。岫烟以为是件古董,忙道:“这得花多少钱,你快拿了退回去。”
正德虽然舍不得,但不敢顶撞姐姐,只能使劲儿将眼睛别开,不去看那匣子。
绿珠哼道:“就你知道疼正德,弄了匹小马日日馋我们哥儿,怎么......我带了柄小剑你就吃醋了?”绿珠喝着正德的名字:“别理你姐姐,收了!”
正德小心觑着姐姐的神色,见姐姐没有完全阻止,这才大着胆子,笑嘻嘻的从小丫鬟那里抱住了剑匣子。
紫鹃等还担心正德少爷年纪小,捧不动,忙要伸手去虚扶,谁知对方稳稳当当抱着,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这是你姐夫去南京的时候,救了个落魄的游侠儿,对方身无一物,又执意报恩,这才给了你姐夫这个。”绿珠提到丈夫,满脸的骄傲,“你姐夫哪里用得着它?可一想到我们正德,便欢欢喜喜拿了回来。找苏州城里的老人儿一打听,还是个挺不错的物件呢!”
正德得了这个,怎么可能坐得住,连饭也不吃了,撒腿往外跑:“我去找我师傅瞧瞧去!”
“这小子!”岫烟无奈的拉着绿珠往里走,顺带给她介绍黛玉、平儿。
三人见了礼,美莲亲自奉茶。岫烟这才问她:“你这次去南京,可弄到了好东西?”
绿珠见岫烟当着林姑娘二人的面问这个,便笑道:“是得了几个好方子,如今你姐夫正领着人在家里试做,也不知行不行。”
岫烟点点头,冲黛玉说道:“绿珠姐姐家开了苏州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铺子,如今我们用的都来自她家。”
黛玉从京城带来的那些脂粉早就跟着一并沉船了,现在用的都是岫烟姐姐送的,黛玉早就觉和宝玉给自己做的那些不同,只是没多问。她瞧着这个绿珠并不是轻浮的人,又和岫烟姐姐好,心中也乐意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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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23、胭脂香粉惹来风波
岫烟打发了美莲:“你去正德的屋子里,把咱们买的东西给郑娘子拿来。”继而转头与绿珠道:“我打发了美莲淘换了点东西,你看能不能用。”
绿珠是明白岫烟本事的人,闻之大喜:“既能入你的眼,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必定是件极好极好的东西。”
不大会儿,美莲带来个梳妆匣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是迎蝶粉,这是yu女桃花粉,这是杭州粉,这是重绛的胭脂,这是绵燕支,还有这个,金花的燕支。”
黛玉和平儿看的眼花缭乱,心中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个极小的盒子,怎么可能装下那么多的东西?
绿珠笑得合不拢嘴:“真该打自己,亏得我家还是开胭脂铺子呢,那扬州也不知走了多少次,怎么就没发现这些好东西?美莲妹妹,你是哪儿淘换来的?”
美莲笑道:“淘换这个算什么,你再瞧瞧它!”
美莲抽开梳妆匣子的下一层,慎而又慎的捧出个纸单子。黛玉和平儿还闹不清那上面写了什么,绿珠却已经惊喜的大叫起来:“好妹妹,我的好妹妹,你叫我说什么好呢!”
绿珠再不理会众人,只捧着单子细细去钻研。黛玉轻轻扯动岫烟的裙角:“邢姐姐,绿珠姐姐拿的是什么?她干嘛欢喜成这个样子?”
岫烟抿嘴笑道:“是调制那些胭脂的方子,你想想她夫家是做什么的,得了这些好东西能不高兴吗不跳字。
黛玉喜欢她邢姐姐,对绿珠也多生好感,她笑道:“原来姐姐喜欢这个,我家有个亲戚,也是制作这个东西的高手,而且常听他炫耀说手中有几张上古的老方子,等我写封信叫人送回去,给绿珠姐姐要来!”
岫烟已经猜到,这个亲戚必定是宝玉无疑,能叫贾宝玉看中的胭脂泞子多半差不到哪里去。岫烟笑道:“如此做好吗?我们知道,方子都是有心人的宝贝,可轻易是不往外拿的。”
平儿已经抢了笑答道:“邢姑娘不用担心,若是别的亲戚也就罢了,可独这个亲戚,不但会双手把方子奉上,只怕知道是林姑娘的姐姐要用,还要巴巴儿的把各色用料给你们配备齐全呢!”
黛玉嗔恼的要捶平儿,平儿笑跌坐在榻上求饶。
绿珠眼睛一转,便道:“我承姑娘这个情,但方子我们不能白要,姑娘也说了,那是上古的方子,只怕流传至今已经是个奇迹,我们可不是贪心的人。用它制出来的胭脂露子,我们抽一成的红利给你。”
岫烟淡淡一笑,这个绿珠,脑筋转的也太快了些,定是看黛玉行为举止不俗,又见人家拿着这样贵重的方子丝毫不以为意,绿珠想要放长线钓大鱼。岫烟暗地里冲绿珠皱皱眉头,绿珠却不以为意,反而笑道:“林姑娘别忙着拒绝,我说句贴心的话,咱们当女人的,身边还是有点银子傍身才好。你一个月的月例能有多少?了不起买两朵花戴戴就去了十之七八,再有打赏丫鬟婆子们的,难道这都不是钱?你应该学学你姐姐,年纪不大却是个小富婆了。”
黛玉不解的看着邢岫烟,岫烟笑道:“你绿珠姐姐家的买卖里也有我的份例,不过她的话你也别多心,这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有它无用,没它不行。我猜你在荣国府里未必用得着这东西,你们家老太太定是疼你疼到骨子里去的,每月怎肯委屈了你?”
岫烟虽然希望黛玉多学点管家的本事,但也不愿这清流似的姑娘被金钱迷惑,那样终究失去了黛玉原本的性子。岫烟不想做这个罪人,所以寻了个借口就岔开了话题。
绿珠说话风趣,平儿见多识广,黛玉冰雪聪明,岫烟蕙质兰心,四个女孩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竟越聊越投缘,险些没拜了干姊妹。
午间,岫烟妈妈盘完账,听说是绿珠来了家里,更加高兴,也不命厨房料理,只吩咐了管家去街口的畅鑫酒楼定了一桌荤素搭配的酒席款待她。
直到卯时二刻,绿珠的丈夫才来接她家去,临去时,绿珠一手拉着黛玉,一手拉着平儿,场面真是难舍难分,并约好年下的时候一定再来。
晚间,紫鹃站在黛玉背后替她通头,篦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滑过丝缎般的秀发,她见黛玉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愣神,便笑道:“我这几日来看......姑娘猜怎么着,我竟瞧着咱们邢姑娘和宝姑娘有几分的相似,或是端庄稳重,或是温柔敦厚,或是豁达大度,哎呦,现在想想,连相貌上也有几分的相似之处!”
还不等紫鹃全夸赞完,黛玉已经冷着脸将手里把玩的小梳子“啪”的扔到了梳妆台上,正好撞上玻璃镜子。
在二人背后不远处正铺床的雪雁和春纤惊慌的看向这边,大气不敢喘,也不知紫鹃姐姐哪句话得罪了姑娘。
紫鹃通头的手就是一僵,笑道:“是我力气大,弄疼了姑娘吧。”
黛玉只冷冷一笑:“宝姑娘如何能比得上我的邢姐姐!邢姐姐是真大度,宝姑娘是假拉拢,邢姐姐心不藏奸,宝姑娘......哼,谁知道她究竟为了什么呢!”
寥寥数语,堵的紫鹃没话可说。黛玉随手捋顺发丝,正身看紫鹃:“我来苏州,要是没有邢姐姐细心开导,我早就撑不下去了。你们瞧着邢家远没荣国府大,可我住着舒心踏实,就因为邢姐姐不拿我当外人。在荣国府呢?除了老太太和宝玉,谁不是客客气气的?客气的叫人难受!”
黛玉说完最后一个字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委屈的伏在梳妆台上不肯起身。
雪雁和春纤都走了过来,怎么劝,可黛玉就是不理。
紫鹃也跟着抹泪:“姑娘早该告诉我们心里的委屈,如今看着看着姑娘难受,我们心里也刀绞了似的。贾家若是住的不舒心,我就去求邢太太,留下姑娘,紫鹃愿意一辈子服侍姑娘,绝无二心。”
黛玉抽抽泣泣的起身,盯着紫鹃瞧:“你也不用去求,妈要是知道我想留下来,自然是巴不得的,可我不能这么做。我要是留在苏州,老太太比谁都难过。别人不欢迎我不打紧,只要老太太一日不赶我走,我就一日留在她老人家身边。”
黛玉要了纸笔,擦干泪珠儿,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小信,让宝玉把那些收藏的制作胭脂的古房子誊写一份送来,另外,若能在京城另寻些好货,也一并捎到姑苏。
第二日,黛玉趁着贾琏还没出门就将信递了过去。正好,贾琏准备打发人回京,知道是黛玉给宝玉写的信,便没多想的塞进了皮囊里一并交给下人。
姑苏的人一路疾行,到达贾府的时候正是年下。贾府的这个年和往年相比是大大的不同,原来他们家的大姑奶奶贾元春被皇上钦点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
皇上新即位,又是个最孝顺不过的,所以肯请太上皇和太后准许这些久别父母的妃子们能归家省亲。
太后虽然不太高兴,觉得劳师动众,但太上皇的兴致极高,想也没想的就应了。
得了准确的消息,宁荣二府可忙开了手脚。王熙凤更是不得闲,一个月下来,身子累坏了不说,还连累了大姐儿也患上风寒。
王熙凤见女儿小脸红馒头似的,丈夫又不在身边,连她最得力的平儿也被打发去了江南,王熙凤这才后悔,抱着女儿坐在床头就哭。
恰好李纨和薛宝钗来瞧大姐儿,听见屋内的哭声,二人反而驻步不前,不敢再进去。
贾母正用了午饭,见李纨和薛宝钗联袂而来,就笑:“你们俩凑的倒是巧,打什么地方来?”
李纨就将去见王熙凤,又听屋子里有哭声的事儿说了出来。贾母顿时没了胃口,要说这些孙子里,她最疼的就是宝玉、黛玉,其次便是王熙凤。前两个是她至亲,后一个是她亲自为贾琏挑选的如意娘子。现在见王熙凤委屈的偷偷在房里落泪,贾母安能好受?
“凤丫头是个要强的,只怕是一时没想开而已。珠儿媳妇,你去告诉她,就说琏哥儿来信了,言明年后就回来,叫她别急。”
李纨一喜:“这么说林妹妹也要回来了?”
贾母点头笑道:“正是。还写了封信回来,专门给宝玉的,两个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打什么哑谜,我问宝玉写了什么,那臭小子还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我!自己跑回后院去了。”
贾母边说边打量薛宝钗的神色,她见薛宝钗仍旧笑的温婉,不禁心中暗暗赞赏这丫头的好定力。若换了自己的林丫头,不闹翻天才怪。
贾母笑道:“珠儿媳妇去凤丫头那儿,宝姑娘......你去帮我瞧瞧宝玉在做什么。”
薛宝钗明白,这是贾母故意叫自己看看林黛玉和宝玉的情分,也是暗暗提醒自己,自己根本插不进去脚,做多少事都是徒劳。
李纨只能和薛宝钗出了贾母的上房,一个去见王熙凤,一个去见贾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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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多娇 24、宝钗淑惠袭人贤良
薛宝钗还没进贾宝玉的屋子,就已觉得暗香疏影,丹桂萦心。薛宝钗脚步错了错,站在宝玉的房门口,就听见宝玉正吆喝了个小丫头在干什么,偶尔夹杂了袭人劝慰的声音。
薛宝钗叹了口气,这个宝兄弟,定是在屋子里又捣腾哪些没用的胭脂水粉,难道他就不怕二老爷看见?
“宝姑娘怎么在这儿站着?”
麝月不知打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手里捧着个大包袱笑望着宝钗。“天这么冷,难为宝姑娘来瞧我们二爷。快往里进。”
宝钗的眸子有意无意掠过麝月的包袱,不经意问道:“宝兄弟在家做什么呢?好香的味道。”
麝月将自己的包袱往前一递,语气透着无奈:“还不是老毛病犯了,正做胭脂泞子呢。宝姑娘瞧,才打发了茗烟去外面买料。”
宝钗轻轻一笑:“天气寒冷,就算做了膏子为未必能凝,还不如赶了来年开春再动手,你们屋里的丫头要是着急用,我家倒是有一间专门做胭脂水粉的铺子。东西又干净又好用,你们需要哪个,叫宝兄弟写了单子,我打发人送来。”
麝月知道宝钗多素面朝天,家里是不备用这种东西的,但薛家富庶,出手大方,就连宝玉身边的这群小丫头也多愿意和她玩耍。
麝月笑道:“这自然好啊,总比宝玉自己动手来的强。你不知道,”麝月一面说一面掀了帘子请薛宝钗进屋,“为了做这个,连书也不愿意念,袭人也不敢说。”
屋中的袭人听到门口动静,忙过来探看,见是薛宝钗,得了救星似的:“宝姑娘,你快劝劝二爷吧,这两日就是年关口,老爷肯定要问学业上的事儿,可你瞧瞧我们二爷!”
袭人伸手一指贾宝玉,贾宝玉正拉着晴雯和秋纹干的热火朝天,一会儿指挥这个调汁,一会儿指挥那个磨粉,忙的是不亦乐乎。
薛宝钗暗暗问道:“我前两日才听二奶奶叫人往你们屋子送胭脂水粉等物,难道是东西不好,宝玉才要重做?”
贾家的丫鬟多,祖上又多体恤下人,丫鬟仆妇们每年春夏秋冬共四件衣裳,这还不算各房主子单赏赐的。又有胭脂水粉,蔷薇硝,茉莉粉等物,也是公中的供给,只是质量稍微差些。小丫鬟往往不在意,她们在家里都是穷惯的,主子给就是天大的恩赐,可袭人、晴雯这些大丫鬟可用不惯,也学着小姐们的样子,自己用月钱单独买来好的用。
宝玉身边的丫鬟又不同些,宝玉是最喜欢在这上面下功夫的,所以常常用了自己的月例买材料,做给她们使用。
袭人听薛宝钗这么一问,无奈的摇头:“二奶奶送来的自然都是好的,是林姑娘。”
薛宝钗心微微一动,仔细看袭人的行色,就见袭人淡淡道:“林姑娘刚捎来一封信,说要宝玉将以前收的那些上古方子给誊写一份送回去。宝玉得了这话,简直比圣旨好管用,不但要送单子回去,还说林姑娘未必能做好,不如他先调制几种,也好应了林姑娘的燃眉之急。”
薛宝钗但笑不语,撇下语兴未尽的袭人进了内屋。
“宝兄弟好兴致。”
贾宝玉抬头惊见是薛宝钗,忙笑着将手里的小碗放在一旁:“原来是宝姐姐,我就听袭人在和什么人说话,早该猜到是你。”宝玉拉着薛宝钗走到大书案旁:“宝姐姐瞧,这是我刚做的‘一朝春晖’,放在金花银盒里,最适合这种天冷的时候敷面,能起到顿光蒲柳之容,永去疠疵之患的效果。”
薛宝钗冷眼瞧去,这胭脂膏子确实不似平日她见到的那些,膏凝雪莹,含液腾芳,应该就是出自袭人说的上古方子。
宝钗笑道:“宝兄弟所作之物自然是好的。对了,听袭人说,林妹妹来信了?”
宝玉连连点头,殷勤的将信交给宝钗瞧,宝钗看了沉吟半晌。宝玉见宝钗神色不似欢喜的样子,便迟疑问道:“宝姐姐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宝钗摇头笑笑,“也许是我多心了。”
贾宝玉见这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在他心中,只要事关黛玉的,便绝非小事。贾宝玉站起身围着宝钗打转,央求道:“好姐姐,你到底说说是怎么个奇怪法。”
连书案对面正榨汁的晴雯和秋纹也停住了动作,目不转睛的看着薛宝钗。
薛宝钗见无法,只能将怀疑说出来:“你们是知道林姑娘的,和我差不多,很少用这些胭脂水粉,顶多就是开春的时候擦些蔷薇硝。怎么会忽然打发了个人来家里要这个?而且事无巨细,还指名就要宝兄弟的上古方子?”
袭人大惊:“宝姑娘的意思是......”
贾宝玉也听出了几分不对:“可是,不过就是几个方子,总不会窝着什么腌臜事儿吧!”
不等薛宝钗开口,袭人已经抢道:“我的二爷,你想的也太简单些,这方子是哪里来的你再清楚不过,是老爷身边的清客们投其所好,知道二爷喜欢这个,费尽周折才弄来这几个古方子。咱们是世家大户,不过将其做个玩物,可放到外面哪家胭脂铺子,都是镇店之宝。”
贾宝玉耳根子软,先是听了最可敬的宝姐姐的话,再来就是他最信赖的袭人,闹的宝玉自己也没了主意。
晴雯想要开口说话,站在她旁边的秋纹拽了拽晴雯的小袄,“你别多事,免得袭人奶奶晚上又找你的不自在。”
换了平时,晴雯这块爆碳,不听秋纹的话还不打紧,若是听了更要和袭人闹上一闹,可偏偏昨儿二太太来宝玉的屋子,见到正在床上懒着的晴雯,语气便不好起来。晴雯知道,二太太喜欢袭人,要是袭人在二太太面前提几句她的坏话,晴雯在贾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宝玉不知所措的看着满桌子做了一半的脂粉,“可林妹妹那儿......”
宝钗笑道:“也许是我多想了,你仍旧将单子送去吧,若林妹妹真有急用,我们不送去反而叫她多想。”
袭人站到宝玉背后,趁机道:“若是我说,到苏州左右不过半个来月的时间,你先打发了咱们的小厮亲自把这些做好的胭脂送过去,然后问林姑娘用的可好,若好你再送单子又能何妨?这几个上古的方子都是老先生们的心意,二爷贸贸然送出去,一旦传到老先生们的耳中......”
宝玉想到那些清客和父亲的关系,不觉心中惧怕,忙道:“就这么办。”宝玉忙去叫李贵,别的人他信不过,唯独这个奶嬷嬷的儿子还有几分忠心,宝玉又叫李贵到坊间去寻那些老字号的水粉铺子,不拘钱财多少,单买那些最贵最精致的回来,大大的包了个包袱,叫李贵带着两个小厮,连夜跟了贾琏的人回返苏州。
不觉已是年关将至,苏州的各处衙门也开始休假,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邢忠虽然不是知府,但苏州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之一,能在苏州做个小小的县令,年底收益绝不是个小数字。
邢忠不是那种贪心的人,他将下面孝敬的银子一份为三,一份孝敬了顶头上司白友善,一份交给岫烟妈妈处置,一份打赏了衙门里的差役差官,算是一年的辛苦钱。
邢忠刚刚上任,底下的这帮人都在猜测他是个什么行事作为,见邢忠并不是悭吝之人,甚至比白友善在时更大度更仁厚,差役师爷们对邢忠更敬重几分,此后做事也更加卖力,乃至邢忠步步高升,与此不无关系。
这日,卢氏命早就收拾妥当的一家人到门口上车,两旁有邻里知道县太爷一家要去乡下过节,都打发了人来相送。
卢氏留下了几个年富力强的男丁看家,邢忠又托了衙役捕头帮留心家里,这才浩浩荡荡坐了几辆大车往乡下去。
邢家的三姑奶奶知道兄嫂侄儿侄女们是今日到,一大早就在门口翘首企盼,张逸恐他娘被寒风吹了,劝了几次都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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