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医女行医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落雨秋寒
一看到葛如沫,周氏就止不住地头疼和心烦,索性移开眼,眼不见为净。
再看向最小的女儿如岫,周氏眼里不自觉染上笑意,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直到生了小女儿,她方有体会。小女儿嘴甜,又晓得疼人,长得也娇俏动人玉雪可爱,且又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加上前头她有两个姐姐夭折了,他们夫妻俩人难免疼上几分。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三章挺身而出
突然,饭桌上变故生。
啪啪!一双筷子往葛如沫手上打了几下。
无端被打,她差点握不住筷子,忍不住抬头看向葛七斤。
“看菜吃饭,不懂吗?谁像你,有点好菜就频频伸筷。”葛七斤板着张脸。
这炒花生是周氏专门让炒给葛七斤的,家中的姐妹们很少挟来吃。原来方才她一边吃饭一边分神,筷子没注意挟了几次那离得近的炒花生。
葛如沫哦了一声,郁闷地扒了口稀饭,她方才虽然在分神,可分明记得二姐和小妹都挟过那花生的。
大家都没吭声,仿佛葛如沫在饭桌上被训已成了习惯。
吃罢饭,葛父扔下碗就出门去村中的大榕树与人唠嗑去了。虽然别人也不太搭理他,但他却爱往人群里凑。
葛如玉开始收拾碗筷,葛如玺要帮忙,被她拦了,“行了,你也累一天了,这点碗筷,我一会就洗好了。”
见大姐说的不是客气话,便顺势又坐了回去,今天她确实也累了。
双胞胎葛如翡葛如翠两人和周氏说了一声,手拉手回房劈线了,她们现在跟着苏大娘学苏绣,每月都能得些钱粮回来贴补家里。一听劈线这种正经事儿,周氏自然不会拦着。
此时,葛如玺、葛如岫两人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葛如沫身上。若搁在以前,此刻她必定抢着洗碗了,可如今她却是一动不动的没反应。
“四姐,不然我和你去洗碗吧?大姐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刚才饭菜也是她烧的,一定累了。”葛如岫试探地问。
葛如沫扫了她一眼,“你去帮忙吧,我今天也累得挪不动腿了。”
就在这时,葛家的大门被拍得又急又响,“二丫,葛大嫂子,开开门呀。”
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周氏离门近,忙去开了门。
门一开,一略显肥硕的人就挤了进来。
周氏吓了一跳,“是祥贵嫂子啊,怎么了这是?”
“快,葛大嫂子,俺家那死鬼不舒服,俺啥也不多说了,二丫借我一下啊。”葛祥贵家的抓了葛如玺的手就往外走。
周氏不放心,跟着出了门,葛如岫也快步跟上,“娘,我也跟您一道去看看。”
葛如沫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葛祥贵家位于村中,此时家里乱糟糟的。刚进了堂屋,便听闻一道粗重的喘息声并着时不时的干呕声传来,喘息很短促,葛如沫隔着人影空隙看过去,只见一人挺着略有弧度的肚子躺在床上,许是两条腿水肿得厉害穿不了裤子,只用了一床棉被盖着,露出膝盖以下方便看诊。
“快,二丫,快给你叔看看。”
祥贵婶拉着葛如玺坐在床榻边的椅子,葛如玺却不过,只得伸手把脉,把了脉就着油灯看了他的脸色和舌胎,又问了下哪里不舒服,得知头痛目眩、胸胁疼痛、心口胀满、已经两天都没大小便了。
葛如沫一边听一边皱眉,这是典型的悬饮症,还有水肿。水饮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脏腑病理变化过程中的渗出液,这个水饮,应该说是人体内一种不正常的水,也可以称其为病水、坏水。稀而清者为“水”,比如汗液、小便等;稀而粘者为“饮”,比如痰、鼻涕等。水饮包括了平时所说的痰、湿、水、饮等。水饮随气的升降无处不到,因病及脏腑经络,滞留于机体的不同部位,称呼也有所不同,如停于胸胁称悬饮,饮留于肺的支饮。
而葛祥贵的病又比较麻烦,其为水饮壅盛于里的实症,非一般淡渗利湿治法所能胜任,只宜峻下逐水,让体内积水通过大小便排出,以达消除积水肿胀的目的。
望闻问切,葛如玺挺有章法,就不知道她水平如何,能否开得出对症的方剂了。
葛如玺一放下把脉的手,祥贵婶迫不及待地问,“二丫,你祥贵叔怎么样?”
“婶,叔的病,我师傅不是看过了吗?而且还拿了好几幅药的。”
“是啊,本来前些日子已经大好了,七日前去了山里一趟,被淋着雨了,然后就又病了。你师傅不是出门了吗?想着等他回来再请他来看看,哪知越拖越不对劲。婶实在是怕啊,只好请你过来瞧瞧了。”
葛如玺实在有些为难,“婶,你也知道,我才跟师傅学了半年,叔的病我也没十分把握,不然你去村东头请葛麻子过来瞧瞧?”
葛麻子是本村的赤脚医生,陈大夫没到上藜村之前,村民有个头痛身热的,都是找他瞧的病。只是陈大夫来了之后,医术确实甩葛麻子几条街,被打脸的次数多了,葛麻子便定了规矩,凡陈大夫看过的病人,他都不接手。
“哎,请过了,你也知道葛麻子那牛脾气,好容易请来了,看了两眼说了句治不了就走人了,真是被他气死了。”祥贵婶抱怨。
葛如玺闻言,得,连葛麻子都承认没办法,那她也别逞能了。
祥贵婶忙说,“也不用你做什么,就是上回你师傅给抓的药,烦你再给咱们抓点,能用到你师傅回来就成,你师傅这几天也该回了吧?”
“婶拜托你了,烦你走一趟,赶紧把药抓来,好让你叔舒服一点吧。”说完,祥贵婶便使唤大儿子跟着去走了一趟。
葛如玺虽觉得不妥,但学医尚浅的她也不知道哪不对劲,“那,好吧。”
葛如沫却觉得不妥,葛祥贵这病是复病,之前开的药方,并不一定适用了。
打两人去取药,祥贵婶便拉着周氏的手唠嗑,“大嫂子啊,你家别的我不羡慕,就羡慕你生了个好闺女,陈大夫是个有本事的,二丫跟着他学,将来造化不小。”
“哪里,我倒羡慕你,几个壮小子,家里地里一把抓,日子过得那叫红火。”
这倒是真的,比起葛七斤家自己夯的矮泥墙,葛祥贵家五间青灰砖瓦房确实亮堂多了。
“红火什么呀,他爹这个病都不知道要吞多少银钱,唉。”提起这个,祥贵婶就愁眉不展。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四章逐水十枣
说话间,葛如玺两人回来,“婶,这是三钱甘遂,我给你分成了十等份,每份约一方寸匕,早晚各服一次便成。”
“还是二丫你细心,婶谢你了啊。”
甘遂?葛如沫特意挨得近些,闻着确实是醋炙后的甘遂,她忍不住取了点沫尝了尝。确实是甘遂。甘遂性味苦寒,中药有四气五味,甘遂在四气中的寒属阴,五味中属苦,苦者,能泄能燥。寒性的苦味药,多用于温热证,称为苦寒燥湿。
“五丫头,你做什么,药是你能随便乱碰的吗?”周氏掐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远了。
待离得远了,葛如沫垂下头,在外人看来一副忏悔的样子,实则脑子不断地在思考。
甘遂乃苦寒降泄之药,有毒,必须经过醋炙等炮制手段,减少毒副作用方能使用。炮制手法分五大类,火制是其中一大类,而炙只是属于火制中的一种。炙法通常都会加入蜜、酒、醋、姜汁、盐水等辅料,炙的过程就是让辅料逐渐渗入药材里,如蜜炙黄芪、酒制川芎等,以此改变药性,增强疗效或减少副作用。
这甘遂的炮制算是过关了,没有太过,也没有不及,恰好。
嗯?只一味甘遂?这陈大夫用的是单行方?单行方是相对于复方而言的,意为独一味药单用,通常有‘单行径用赴急’一说,乃取其功专力宏,以应急用。
先前葛祥贵病,用之亦可,只是不如十枣汤,不如十枣汤效果好,不如它毒副作用小。先前葛祥贵初病,身体正气还算充盈,这会久病,正气也为病邪所伤,体质虚弱,已不合适用单用甘遂攻伐了。
而十枣汤则正合适,此方用的是三味功用相近的药物:甘遂、芫花、大戟,都有下逐水之功,都有毒。甘遂为君药,芫花、大戟为臣药,并取其同性毒力共振、异性毒力相制的原理,同等分量的药,十枣汤比单味甘遂副作用小多了。
再者,葛如玺给抓的量,也堪堪踩在危险线上,每服药一方寸匕也就是一克左右。便是十枣汤,建议服用的量也是三种药加起来在一克以内,她这个量算是有点过了。而且这药连服十副,肯定会出事。
“二姐,这药不能给祥贵叔用。”葛如沫将药拿过来。
“这是为何?”
葛如沫抿着嘴不说话,她实在没办法解释原因,原因说出来倒容易,可怎么解释她从何而知的呢。
见她半晌闷不出个屁来,祥贵婶急了,“五丫头,你就别添乱了。赶紧把药给我,这是陈大夫先前开的方,之前吃着都没事。这会你说啥不能给你叔用啊。”
“五姐姐,你心肠太硬了,没见祥贵叔正难受呢。”葛如岫也帮腔,“还是赶紧把药给婶子,让她先拿去煎吧。”
葛如沫看了她一眼,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不识好歹,若非她怕出了人命,一家子人受牵连,她才懒得管这破事。
“小孩子不懂别胡乱插嘴!真吃出个好歹来,你承担不起责任!”葛如沫借机训了她一句,顺便将用药的后果提出来。
果然,听了她的话,欲去煎药的祥贵婶停住了脚步,“五丫头,你说这药会吃出个好歹来?”
“这药吃了,祥贵叔的病情会加重的,重则死人,轻则手脚麻木没知觉。”
这么严重,祥贵婶吓了一跳,“这是为何?”
“祥贵叔已经不适合吃这药了。”
“可是,师傅前些日子还用,都没事。”葛如玺疑惑。
“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祥贵叔的身体受不了这么猛的药了。”葛如沫耐着性子解释,“你学医的日子也不短了,当知道,病情是会展的,此一时彼一时。”
葛如玺心乱如麻,师傅说过,如沫她聪明,常能举一反三,于医一道,比她学得快多了,只是心肠硬,对人命很漠视。师傅恐其日后仗着医术为非作歹,又被他撞见如沫拿一条狗来试药,这才将她遣了回家。
“嗳...嗳...难受,痛啊,赶紧给老子请大夫来啊...”堂屋里,祥贵叔难受得不行,怒声传出,“呕...呕...”
祥贵婶被她的话吓到了,看向葛如玺,见她也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再看葛如沫,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再听堂屋里丈夫喘息着说难受,忍不住一拍大腿,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可是不用药,祥贵叔也难撑下去吧。”葛如玺看着葛如沫喃喃地说道。
葛如沫真是服了她了,妹纸啊,你想救人,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医学这块,学艺不精妄图救人,就和庸医杀人差不多。
可是看着这愁云惨雾的一家子,葛如沫叹了口气,“给我拿支碳笔来吧。”
其他人还没反应时,有个小子已经麻溜地去了厨房,没一会便拿了块长形的碳出来。
“再给我拿张纸吧。”
纸是拿来了,却被祥贵婶抓在了手里,“五丫头啊,你这是想干什么呀?”
“给祥贵叔写个方子。我这方子不敢说比陈大夫的好,可却适合祥贵叔用,他用了后必定能轻省舒服些。”
“五丫头,你——”她想问,你有这能耐吗?
葛如沫一看她这样,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当初在医院里的经方派小圣手了。且自己过于热心,让人以为自己有所图。所谓医不叩门,自己太过主动,就让人怀疑得一文不值了。真是妄作好人了。
“娘,爹都这样了,何不让她试试呢。”葛根拉住他娘,压低了声音说,“再怎么说,她也是跟着陈大夫学过一段时间的。”
祥贵婶立即接了一句,“她姐比她学的时间还长呢,还不敢开方。”
葛根却有另外的看法,“这人和人不一样的吧,就像有些人学了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有些人学个三五年就能考中举人一样,咱们能说后面的举人老爷比不上前面的老书生吗?”
祥贵婶听后觉得有道理,便将纸递了过去,“那五丫头,你就开个方子吧。”
葛如沫接过,其余的话并不多言,只问了葛祥贵的饮食情况,得知精神胃纳尚好,依然给他们开了个十枣汤,写明了空腹用药,药后粥糜自养,并标明了需十枚大枣煎汤送服。想了想,又加了个健脾补益剂,让其交替使用。并交待他们此药方作用峻猛,只可暂用不宜久服。
“这药方你们若是不放心,去镇上抓药时,尽可拿去给坐堂大夫看下。”想了想,葛如沫又补充了一句,“这药方想用就用,不想便不用,不勉强。”
且不提祥贵一家的反应,葛如沫一行人告辞后,一路沉默。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五章牵扯入世
走在路上,葛如岫瞥了葛如玉一眼,说道,“娘,五姐的医术比陈大夫还好吗?不然怎么祥贵叔吃陈大夫开的药方就会吃出个好歹来,吃她开的方子却说能对症去病呢?”
周氏本来就觉得葛如沫开方一事不妥,此时被葛如岫一撩拨,心火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回过头来用手指狠狠点了葛如沫的脑袋,可惜葛如沫反应快,躲过了。
周氏干脆停下来骂道,“就你能,那半桶水,还不如你二姐呢,学人家开什么方子,真有个什么事,你自己去给你祥贵婶谢罪吧。”
葛如沫躲过周氏的突袭后,定了定身子,慢斯条理地说道,“如岫,你也不用撩拨,若是按那方抓药吃了出事,我一力承担了便是。你们尽管把我推出去,我坚决不连累家里。只是,我不知道如果祥贵叔吃陈大夫的药出事的话,你们谁敢出头承担过失?是二姐,还是如岫你呢?”说到最后,她眼神变得犀利,直直落在葛如岫身上。葛家说原身心思活络,就她看来,这话放在葛如岫身上才最恰当不过。
葛如玺愣了一下,而葛如岫承受不住她锐利的目光,移开了眼,朝周氏委屈地道,“娘,你看她,我不是担心家里吗?”
周氏作势要打她。
葛如沫避了避,“我倒不是说我就比陈大夫厉害了,只是开方遣药,本就该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不能一招用到老。若是今天陈大夫在,开的方子也未必就是先前那个。”
周氏还欲教训两句,被葛如玺拉住了,“娘,别说五妹妹了,祥贵婶一开始找到咱们家,也是希望能找到法子治祥贵叔的病,若五妹妹真有本事治好祥贵叔,咱们该高兴才是,怎么老往坏处想呢。”
如沫开的药方她刚才看了一下,她跟着师傅的时日不短了,对各种草药的药性自认还是有六七分了解的,遣方用药她算是才入门,也能看出如沫在这一方面很有章法,特别是那健脾补益剂,君臣佐使,主次分明,邪正兼顾。她有预感,即使是她师傅,也说不出不好来。
“娘,你就往好的方面想吧,你想啊,要是祥贵叔吃了如沫开的方子好了,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要说最了解周氏的人莫过于葛如玺了,在葛如玺有意地开解下,周氏总算笑开了。
从小葛如玺就漂亮得不像个农村孩子,嘴巴又甜,人也聪明。才两岁的时候,下学的孩子经过时念了几句诗,她竟然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类似这样的事不胜枚举。村里的人无不说葛七斤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虽然葛如玺是个女儿身。
所以,打小葛如玺就得宠,这份宠爱,便是如今的葛如岫都拍马不及。
她的话,葛七斤周氏都愿意听,比谁说的都管用。有她的劝解,周氏才没在这事上多作纠缠。
翌日,葛如沫一家子人刚用完午饭,外面就传来闹轰轰的声音,而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透过矮破的篱笆墙,可以看到人头攒动。
“葛七斤,周雪梅,你们给我出来!”外面传来了祥贵婶的拍门声,“再不开门,就给我用力揣开!”
周氏忙去开门,“祥贵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呸!我可受不起你这声嫂子,你看看,你祥贵大哥这回被你们害成什么样子了。”祥贵婶指着躺在木板上的葛祥贵,,“他昨天都还好好的,吃了你们给开的药,就成了这样了!昨天你家五丫头主动给俺家死鬼开了个方子,先前我还以为她是好心,后来我才知道,完全不是啊。”
闻言,周氏整个人都呆了。
“五丫头先前虽跟着陈大夫学医,却是个半点医德都没有的,先前村子里来了一条老野狗,就是被她不断投药虐死的。她给俺家那位开药,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啊。难怪连她亲妹妹都说她是冷心冷肺之人。我之前是完全不知道哇。死鬼啊,这回都怪我识人不清啊。”祥贵婶一边抹泪一边骂。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看葛如沫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才十来岁啊,心就这么狠,真让人害怕。
虐杀狗?不,不是虐杀。其实葛如沫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说原主是个医痴,也是个傻大胆。
那老狗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就病了,她只是根据它的症状给它用药,并且根据病情的展,不断地调整用药,可惜她医术有限,而老狗病又重,最终没有救过来。原主心思多,知道这事最好避着人,她给老狗治病时,挑的都是偏僻的地方,并未怎么惹人注意。只是在老狗快不行的时候,被她二姐现了,后来陈大夫也现了。
这会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虐杀野狗。陈大夫此时出远门去了,谁泄露的,不用想也知道。葛如沫朝葛如玺看了一眼,却现她盯着葛如岫,而葛如岫则是低着头瑟缩着肩膀。事实真相一目了然,无非是葛如玺嘴不紧告诉了葛如岫,葛如岫给她传扬了出去。
葛如沫淡淡地收回视线。
“你们一家子也是心肠黑的,明知你家五丫头是个有问题的,也不拦着,你们这是要草歼人命啊。”
这顶大帽子,葛七斤家可承受不起,葛如翠性子最是冲动,当下反驳,“祥贵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害死祥贵叔有什么好处,我们家和你们家无怨无仇的,为何要害他?”
“你们这是怕他好了,陈地主就不把牛给你们放了!谁不知道,那牛原先是我们家放的,你叔动不了了,才改由你们家放。原先你叔还可怜你们,在陈地主家给说了两句好话,现在看来,完全是帮了一家子白眼狼啊。”
这指控终于触怒了葛七斤这个一家子之主,只听见啪的一声,一道瘦弱的人影毫无预警地扑倒在地。
啪!
那声音一听,便知葛七斤用了十成的力,一点也没有手软。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六章骤然心寒
第6章
整个闹轰轰的院子都被他那一巴掌给甩得为之一静。
而葛如沫没有防备,被这一巴掌抽实了,人摔倒在地上还磕着了膝盖,她只觉得左脸火辣辣地疼,眼泪都要出来了,被她硬生生地逼回去了。
“叫你逞能,叫你害人害已!”葛七斤怒红着眼,行过凶的右手通红一片,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葛如沫没有用手捂住,那个巴掌印搁在她青白的脸蛋上尤其刺眼。她直直地看着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生父,眼中无悲无喜。
可葛七斤却被她看得恼差成怒,“看什么看,老子揍你你不服是不是?”
“不服就打到你服!”说着,就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兽,低着头转圈。
然后,他捡起脚边的树枝,大步往前一站,照头照脸地往她身上抽。葛如沫反应过来,立即用手捂着脸,那树枝抽到手上,死疼死疼。俗话说十指连心,可她没哭,也没求饶。
“叫你成天阴阳怪气!”
“叫你年纪小小就心思阴毒!”
“叫你总给家里惹麻烦!”
“爹,别打了!”
葛七斤一口气抽了十指鞭,那树枝都被抽断了,众人才反应过来。
葛如玺直接上前夺了葛七斤手里的树枝,“五妹妹,你怎么样?”
感觉鞭子停了,葛如沫才放下颤抖不已的双手,“无事。”这回她学乖了,不再看向葛七斤。
那十几鞭,葛七斤是下了死力抽的,连葛如沫的被子都被抽破了两道口子,才停下鞭子,她手上的鞭痕立即就肿得老高,并隐隐有血色浮在上面。周围的人看了都面露不忍,葛七斤这亲爹,也太狠心了。便是他们管教小子,也不敢这么狠打,更何况是管教女娃呢。
“葛七斤,别以为你抽了孩子一顿,咱们这事就算完。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葛七斤站在那,闷头不语。大姐葛如玉正在安抚底下几个明显被吓着的妹妹们。特别是葛如岫,事情发展成这样,她觉得很害怕。
周氏无措地站在那,看到葛如沫时,忍不住一把将她扯过来,“祥贵嫂子,那方子是这死妞开的,要杀要剐就任你处置了。况且她昨晚也说过,出什么问题她一力承担,你便是将她发卖了,我们也绝无二话。”
周氏的手抓着的地方正好有一道鞭伤,葛如沫木然地由着抓着。
“娘,你别这样,祥贵叔的病一定有办法解决的,这两日,我师傅就回来了。”葛如玺劝着。
“二丫头,你这话婶可不赞同,你们等得,你祥贵叔可等不起了。”
“祥贵婶,你不用为难他们。此事既然因我而起,该我的责任,我自然不会推脱。”葛如沫冷静地说道。
“你顶什么用?”
“我是不顶什么用,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就是了。我爹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再作纠缠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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