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医女行医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落雨秋寒
葛如沫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心酸,特别是那句‘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一条生命之重,却由一个孩子来承担,真是造孽啊。
葛如沫没再理会旁的事,而是微躬着身体替葛祥贵把脉。
她开的方子,她很有信心,而且当时为了稳妥起见,她还给祥贵叔摸了脉的,他的脉沉弦,舌胎滑,确实是悬饮水肿之症。
她刚才一看病人,便知是中毒了,摸脉也印证了确实如此,毒从何来,需要排查,“从昨晚到现在,你们给病人吃什么了?”
没人说话。
“病人都已经这样了,你们确定还要耽搁?”葛如沫有些不能理解,不管如何,事情到了这田地,死马也应作活马医了才是啊。
“我就在这里,不跑不逃。若事情处理到最后你们还不满意,我就任凭你们处置,正如方才所言,就是你将我发卖了,也无人会追咎你们半点责任。说那么多,还是你们觉得我的卖身银比他的命还重要?怕我治好了,才不愿意告知病况?”
“你胡说,我们不说是不相信你。”
“试试吧,反正你们也没啥损失不是吗?”
葛如沫将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祥贵婶这才不情不愿地回答了,“除了两碗米粥,就是按你开的方子抓的药了。”
“你们抓的药呢,拿来给我看下。”
葛祥贵家的人推推搡搡的,哪肯依她的话行事?
葛如沫笑了笑,“便是我的错,也要我心服口吧?”
此话之后,终于有人给她把药拿了过来。葛如沫一看那色泽,再闻一闻尝一尝,便知问题出在何处了。
先前葛如玺拿回来的甘遂她尝过,确实是醋炙后的甘遂。先前她就说过甘遂乃苦寒降泄之药,有毒,必须经过醋炙等炮制手段,减少毒副作用方能使用。炮制手法分五大类,火制是其中一大类,而炙只是属于火制中的一种。炙法通常都会加入蜜、酒、醋、姜汁、盐水等辅料,炙的过程就是让辅料逐渐渗入药材里,如蜜炙黄芪、酒制川芎等,以此改变药性,增强疗效或减少副作用。
那甘遂的炮制算是过关了,没有太过,也没有不及,恰好。不管那药是陈大夫炮制的还是她二姐炮制的,她以为乡村大夫都有这水平,大药房的应该也不会有问题才对。也就没有特意交待要拿来给她瞧瞧,想不到这样就出事了。
“二姐,你也来瞧瞧,是否能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来。”
葛如玺依言上前,也学着葛如沫先前的样子将三味药都试了下,然后指着甘遂说道,“似乎我师傅制的甘遂药香味浓一点。”
葛如沫了然,原来那药是陈大夫炮制的,“你说对了,祥贵叔之所以中毒,原因就出在这甘遂上。”
“什么,中毒?”人群中一片骚乱。
“有多稀奇?甘遂本来就是苦寒降泄之药,有毒,必须经过一定的炮制手段,减少毒副作用方能使用。而你们这回抓的药,芫花大戟都是合格的中药,唯独这甘遂,炮制不及,毒素去的不够,所以祥贵叔才会中毒。”不过这甘遂虽然炮制不及,但也没差太多,所以葛祥贵的中毒反应还不是很重。不然,她就是想救,也救之不及。
“这药,你们是在哪抓的?”
“回春堂,我们是在回春堂抓的。”
“五丫头,你怎么能给你祥贵叔开毒药啊,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哪?”祥贵婶又哭上了。
怎么,找出问题后,觉得回春堂惹不得,就打算来捏她这颗软柿子?葛如沫本就是心思多的,祥贵婶的小心思自然瞒不了她。
此事到了这里,其实责任已不在她了,所以恕她不会再多作忍让,该如何说便如何说,“婶子,之前不是你说这药陈大夫先前都开给祥贵叔用着吗?祥贵叔能用陈大夫给的甘遂,自然也能用我开的这个。”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七章救人自救
第7章
祥贵婶的哭声嘎然而止,然后不甘心地反驳,“那你的方子中还有两种药呢!”
“其实你料想得不错,我开的方子中,不止甘遂,另外两味药,芫花大戟也是有毒的,但是只要这些药材炮制得当,便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我敢说,同等的量,这十枣汤的毒性,不会比你们之前单用甘遂多出半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你们不信,我也有办法证明,只是祥贵婶,你确定要这样闹下去么?当物之及,应该拿着这些药,去找回春堂给你们一个交待。
若你们一定要紧抓着我不放,祥贵叔没了,我确实也会有麻烦,但除了这条命,你们也得不到任何的赔偿。若是听我的,祥贵叔捡回一条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葛祥贵一家子,刚才一听到药的问题出在回春堂,却不敢嚷着要去讨说法,便知他们不愿意对上回春堂。为了能解决掉这个麻烦,她决定陪他们走一趟。
稍会,葛祥贵一家商量后,决定信葛如沫一回,去找回春堂。
“我与你们一道去。”葛如玺语出惊人。
“不准!”周氏大喝,周氏见自家好不容易撇清此事,如何肯让葛如玺再牵涉其中?不顾葛如玺的挣扎,将她拉进屋里,反锁了起来。从头到尾,周氏都捂住她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葛祥贵一家子赶着去镇上,只要葛如沫跟上,他们根本就没理会葛七斤家的事。
最后,葛家一共去了五个人,葛祥贵,其妻子,另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同一房的兄弟。
路上,葛如沫让他们用绿豆汤给葛祥贵纾解一下。
清河镇
一到回春堂大门前,葛根就认出昨晚给他抓药的男子,“是他,就是他昨晚给我抓的药!”
此时的清河镇正是热闹的时候,而回春堂附近更是人来人往。葛如沫一行人灰头土脸,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葛根喊出那话,显然不是来瞧病的,而是另有内情。于是不少人驻足观望。
“你们这黑心肠的药店,拿假药卖给我儿子,把我家那个害得好惨啊。”祥贵婶立时就哭上了。而葛祥贵躺在牛车上,一副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再加上一身的消肿,看着都可怜。
回春堂内,方才被葛根指证的那人气冲冲地出来,“你们可别含血喷人!”
此人名唤王梁,乃回春堂掌柜的一个表侄,到回春堂干活的时间也不算长。
“昨晚药店都打要打烊了,他拿着一药方来抓药,我好心劝他明儿再来,让坐馆大夫给病人瞧瞧再开方更为妥当。可他说什么?说他爹快不行了,看过不少大夫,这回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坚持让我给他抓药。我也是看他可怜,就给他抓了。现在看来,果然是好心人做不得。”
“你爹看着是可怜,还不知道是不是没用药之前就这副模样了呢。还有,谁知道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药方,现在病人吃出问题来了,你们不想着药方出问题,却跑来讹我们回春堂!告儿你们,我们回春堂可不是好欺负的!”
葛祥贵一家子被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给镇住了,真是不禁用。葛如沫越位上前,顺便将那药摊开,直问王梁,“药方有没有问题另说,我只问你,这药可是你抓给葛根嫂子的?”
“是又如何?你们别想把这事赖在回春堂头上!她说我卖假药给她儿子才害得这老头快要翘辫子,你看看这些药,再看看这药方,哪里假了?”
俗话说久病成医,看热闹的人中,有些个是认得一些药的,和那药方一对,果然能对上。然后,都看迷糊了。那王梁理直气壮,而病患那边,那个小姑娘也是淡然冷静。让人猜不透问题出在哪一方。
“这药你承认是你抓的就行。”葛如沫指着甘遂说道,“这甘遂炮制的火候不到,残留的毒性很大,应该属于不合格药品,你们回春堂不应该出售的。”
王梁看着葛如沫所指的,眼神频闪,心里这时才知道怕了。这药本来他表叔和他说过,说他看走眼了,让他得空拿去销了。这药一直就放在库房的角落里,昨晚一小伙的拿着一张药方来抓药。他打小就长了一双利眼,那药方的字一看就知道不是清源镇上任何一个坐馆大夫开的,
店里的甘遂又恰好用没了,记起库房放着的甘遂,就心存侥幸拿来卖了给她。哪知道现在出了问题!其实这批甘遂已经极其接近合格的了,一般人都看不出来其中细微的差别,若非他叔叔得过高人指点,也看不出来。
可是,这事不能承认!
“去去,你以为你是谁啊,上下嘴皮子一掀就敢说我们回春堂的药不合格!病人病得那么厉害,你们也不好好找个坐馆大夫瞧瞧,偏要听信江湖郎中的话,现在出问题了,不去找那江湖郎中讨说法,反倒来回春堂找麻烦来了。真是不知所谓!我们回春堂屹立杏林那么多年,卖出的药不知凡几,可没出现过你们这种情况!所以你们别想抹黑回春堂。”
“这回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走走,赶紧走,你们要是再纠缠,我可要叫官了!”
葛祥贵一家子被他说得直打鼓,想着回春堂那么大的名气,它的药确实不可能出问题,若是这样,那问题就是出在药方上了。一时间,对唆使他们来回春堂闹事的葛如沫怒视不已,而且越发觉得她是故意推卸责任。
祥贵婶脸色很不好,“五丫头,你还有什么证据就赶紧拿出来了,不然就真被这位小哥说中了,你在推卸责任。”
闻言,王梁心中一喜,将葛如沫上下打量了一遍,“那来那江湖郎中就是你啊。”
“嗯,那药方是我给的。”葛如沫留了个心眼。她给的,不一定就是她开的。
“我说呢,你是害怕才想把责任推卸给回春堂的吧?想想也是,十来岁的孩子,怕是字都没认全吧?哪懂得开什么方子。我好心劝你还是和这一家子人私下了结吧,不然真闹将开来见了官,可不好收拾咯。”王梁语调轻快地劝着。
“此话同样送还给你。药在此,有没有问题,不是你们回春堂自己说了算的。”葛如沫冷着脸说道。
王梁瞪大了眼,他以为事情已经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了,可是葛如沫的话像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他简直要气疯了,“滚,给我滚,现在离开,回春堂既往不咎,否则你们这等恶客就等着被回春堂拒之门外吧,以后就别想来回春堂看病了。”
此话一出,不止葛祥贵一家子人怕了,连带着看热闹的都静静地往外退了几步,离他们远远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可能不生病?回春堂的大夫医术一向不错,药也好,他们可不想得罪了被列为拒绝来往户。
葛如沫冷眼看着,狐假虎威,为了掩盖错误,这人是诸般手段都用上了。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八章贵人相助
第8章
与此同时,回春堂门外拐角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靠在那。马车内自有乾坤,布置得很舒适,又有种低调的奢华。一身着华衣锦袍面如冠玉的男子兀自品铭,一举一动,贵气盈人。男子旁边还坐了一人,两人年纪仿佛,纵然粗布青衣,也难掩其温玉润泽的气质。
而回春堂的掌柜王一清面无表情地立在一旁,实则里心早已将王梁骂个半死。他早已说过那批甘遂有问题,让他处理了,他不抓紧也就罢了,竟然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还卖给了病人!
“去,把那药方拿来给我看看。”锦衣男子吩咐。
王一清一边暗中观察着四少梁道斌的神情,一边琢磨着说辞,“四少,其实这病人我知道,孔大夫看的,此人身患胁痛引起的水饮壅盛于里之实症,偏此人又体虚邪实,硬攻恐伤其根本,甚至支撑不住,所以孔大夫没敢开方。只让其家去好好养着。却不料,他们竟找了江湖郎中来看,那人也是个棒槌,开的方子怕也多半不能用。这才有了今天这事儿。”
他只希望三少信了他这番说辞才好,如此王梁那小子方能逃脱一劫。
“我说了,去把药方拿给我。是非曲折如何我自有判断!还有,我不想一件事重复三遍,明白吗?”梁道斌的声音并未提高,却无端让人战粟。
“是。”
如今王一清只能希望那江湖郎中真是半桶水了,那药方开得乱七八糟最好,不然主子起了爱才之心,不止王梁遭殃,自己也要跟着吃挂落。
没一会,那药方便被取来了。原来回春堂历来都有规矩,无论是本馆大夫开的药方还是野方子,都会抄碌留存一份方给抓药。
拿了药方,梁道斌随手给旁边的人,“茵尘兄,此人开方水平如何?”
陈茵尘拿着方子端祥了好一会,“不下于吾。”
“是不是过于抬举他了?”梁道斌略有些惊讶,陈茵尘的医术如何他是知道的,他师傅吴道子据说师承张仲景一脉。纵然由于长期分裂、战乱,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以及伤寒杂病论其中收录的内容丢失不少,几乎是十不存一,加之在一百多年的传抄中出现了不少错误。尽管现今的医学水平因断层较之三百年前的两汉时期多有不如,但吴道子一脉的医技在如今已经是最高等的了。陈茵尘作为吴道子的大弟子,水平自然是不差的,他说出的话,分量很重。
“不,此人的水平确实经得住这句评语。那患者一身病症确实因水饮壅盛于里,停于胸胁,水饮泛溢肢体所致。”
此话算是肯定了回春堂孔胜之辨症了。
“胸胁引痛,水肿腹胀,二便不利,兼而有之。此时非一般淡渗利湿治法所能胜任,只宜峻下逐水,使体内积液由大小便排出。甘遂、芫花、大戟,一君二臣,甘遂善行经隧水湿,为君药,大戟善泄脏腑水湿,芫花善消胸胁伏饮痰癖,为臣药。三药峻烈,易伤正气,故佐以十枚大枣煎服,寓意有三:缓和诸药毒性;益气护胃;培土制水。”
说到此处,陈茵尘神情中已多有赞赏之色,“再者,患者之悬饮水肿,皆因脾阳虚弱所致,理当健脾益气治之。加之患者得病日久,正气有伤,体虚邪实,又非攻不可。遂这十枣汤,嗯,可叫十枣汤,这十枣汤与健脾补益剂交替使用,或先攻后补或先补后攻皆可。如此,方可正邪兼顾。”
说到后面,陈茵尘简直满意得不行。
陈茵尘不愧是师从张仲景一脉的传人,一席话,竟将葛如沫所有的考量推测得七七八八。
梁道斌也是学过点皮毛的,听陈茵尘这么一分析,也觉得开方的是个人才,心中存了结交的心思。正想着怎么套出他们背后的高人呢,马车帘子就被人掀开,来人急匆匆地说道,“四少,京城急件。”
梁道斌接过后,查了下暗记还在,便立即开启,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速归!”看完后他神色凝重,不复之前的轻松,“我们得立即赶回京城。”
陈茵尘闻言,默从了,只是神情难掩失望。好容易遇到个旗鼓相当的同道中人,以为能切磋一番的,看来是不行了。
“王掌柜,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该如何便如何,人家背后有高人,别心存侥幸,否则便贻笑大方了。还有,若是需要,露清解毒丸给他用上一颗。”
虽然方才那小姑娘说药方是她给的,但显然,他们都不认为她能开得出这么精妙的药方,想必她身后自有高人。此时因故不能前去寻访,但也不能让手下的人将人得罪了。
见他交待得慎重,王一清再也不敢有半点私心。
马车驶走后,王一清立即赶去处理这事儿了。他抵达的时候,双方正僵持着,不过,被气疯的王梁显然略输一筹。
“王梁,怎么让病患辛苦地停在门口,还不赶紧把人请进去?”
葛祥贵家的几个面面相觑,他们堵在门口是有胁迫之意,担心自己家吃亏,现在人家要请他们进门商量,便有些怯了。且方才王梁的话,已让他们心生退意。
王一清一看便明白了他们的顾虑,说道,“你们放心吧,此事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若是我们回春堂的责任,我们也决不推辞。”
此番话说得振振有辞,勇于承担责任的态度顿时赢得了围观的人不少好感,解了方才人们因王梁与葛家那番争执对回春堂产生的怀疑与担忧。
葛如沫看得明白,却也没说什么,她是来好好解决此事,不是来踢馆找茬的。
她回头一看,葛祥贵家的几个还在犹豫拿不定主意,只得提起这领头的责任,“既然王掌柜如此说了,我们便进去吧。”
此时葛如沫脸上的巴掌印发散了,红肿的左脸还隐约看得出形状,王一清见了,眼睛一闪,略讶异。
一行人进了大堂,王一清便低声吩咐一个小伙计去将回春堂的坐堂大夫孙胜请来。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九章以礼相待
第9章
让人上了茶后,王一清注意到除了先前应话的小姑娘不甚在意地喝着茶外,其他人都有些局促,对此略有些讶异便抛开了,然后问些有关病人的事,一番话下来,葛祥贵一家总算是放开了。
没多久,孙胜便到了,王一清将情况一说,先让他把脉了。
孔胜是黑着脸把的脉,把完后,他便有些生气地道,“这是中毒了,不是告诉过你们病人这病不好治吗?连我都不敢随意开方子,你们还真是傻大胆,什么人开的方子都敢信都敢吃。”
“大夫,我们也是逼于无奈啊,他一直喊不舒服,总不能不治吧?况且,万一试试就能治好了呢?”葛根说到最后,声音小了。
“看看,这便是你们试一试的后果,试一试便要了他半条命,你们若想让他立即咽气就继续折腾吧。”
“孙大夫,你看看这张药方。”王一清将先前的那张药方递了过去。
孙胜看了他一眼,接过后,越看越吃惊,看完后,他将药方紧紧捏在手里,“这药方是谁开的?”
“谁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看这药方对不对症吧?”
“对症,真是太对症了!”孙胜兴奋地说道,“其实他这病我一直也在琢磨,可思绪万千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这下看到这个方子,竟解了我不少疑惑!真恨不得能见见这开方的高人啊。”
听到孔胜的赞誉,葛祥贵家的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到葛如沫给出的药方竟得了孔胜这么高的评价。
王一清微笑以对,等他回过神来再说。
果然,没一会,孙胜便回过神来了,“那怎么他还会中毒?莫不是你们给他吃不该吃的东西?”最后一句,自然是对葛祥贵的家人说的。
葛祥贵一家自然是不认,猛的摇头。
王一清叹了口气,指着那打开了的甘遂说道,“孙大夫,还记得前段时间那批不合格的甘遂吗?”
“你是说?”孙胜恍然,难怪,这就对了。
“正是,那批甘遂我放在库房的偏角处,想着得空了便去处理了,哪知昨日店里的甘遂用完,王梁去库房拿,却拿错了。”
这种说法自然是往轻了说,其实孔胜知道,库房里哪还存放有合格的甘遂?甘遂在他们最近采购的一批药材里,还要几天才能到呢。不过这种说法自然比王梁贪图便宜以次充好来得好,毕竟一个无心一个有心。
在座的都听明白了,王一清承认了是回春堂的责任,葛祥贵一家直直松了口气。葛如沫也一样,可算是将她摘出来,虽然即使他们不承认,她也有办法让他们现形,可能简单处理好的话,谁也不想劳心劳力。
“那王掌柜,我爹怎么办呀?”葛根直问。
“去拿一颗清露解毒丸来。”王一清吩咐。
孔胜在旁一脸肉疼,这清露解毒丸是他们回春堂的镇店之宝,每年他们清河镇这边的回春堂也只分到不足五颗,不说千金难求,可也是极难得的好药了。可他也明白,病患现在的情况,用别的药肯定没有清露解毒丸效果好。
药丸一拿出来便室内生香,连葛如沫都暗叹了句好药。
服了药后,葛祥贵的症状有所好转,至少不再一直呻吟着呼痛了。
祥贵婶几人都露出了松快的神色。
王一清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你们拿来的方子很不差,我是建议你们继续按这方子抓药的。
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向葛如沫。
葛如沫手端着茶杯,眼睛却盯着地面,似乎上面有什么有趣的吸引着她一般,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其实正如她先前和葛如玺所说的,病情是会发展的,此一时彼一时。而葛祥贵先前因误治,用了炮制不及的甘遂算是误治,损伤人体正气使病邪越深,十枣汤虽依然适用,只是病人可能要多受点罪了。
“可是,那药方上写着的三味药,不是都有毒的吗?”葛根还记得先前葛如沫说过的话,此时王掌柜还建议他们用那个药方,太让人疑惑了。
“你们放心,那几味药经过正规的炮制,毒性已经很小,可以忽略不计。用来治病,在用量上控制一下,完全没有问题的。”
王一清的话,相当于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让葛根他们很是松了口气。本来他爹这事,即使揪出是药店小二的错,但他们对开了一张毒药方的葛如沫也不是没有意见的。如今总算是去了对她的敌意。其实王掌柜那番话,葛如沫先前也说过,只不过她人微言轻,没人信就是了。而从王一清嘴里说出后,却让葛祥贵一家深信不疑,真是讽刺。
稍晚,王一清征得葛祥贵家人的同意,给他们免了药费以及诊金,又帮他们去隔壁的药房买了点甘遂,在葛根一家子人的千恩万谢中,此事算是翻篇了。
而处理此事时,回春堂大门趟开并未避人,所以此事圆满解决后,可以预见回春堂的口碑必将更上一层楼。
在王一清将他们送出门时,秉着医者之心,葛如沫问了一句,“王掌柜,你说此事皆因店里的伙计误拿了药所致。然,我深以为能成为回春堂的伙计,并司捡药一职,至少应该懂些药理皮毛的,再不济也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对上面的话能严格执行才是。不然类今日之事绝无绝迹之可能,那大伙儿来回春堂看病得多不放心啊,王掌柜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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