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医女行医记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落雨秋寒
气氛一触即发,两边的人都不肯让步。
“大胆!原来你们孟府就是这般鱼肉乡里的吗?”
“汝阴郡郡守大人到!所有人跪——”
林守宬终于到了,那出行的阵仗可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呼拉拉地跪了一片。
林守宬直接坐到主位上,直接责问林氏,“你这刁奴,今日之事是你擅做主张,狐假虎威鱼肉乡里,还是孟府确实如此行事?”
葛如沫侧目,知道林守宬这是避重就轻,不肯得罪孟府,不过算了,她也是暂时不想和孟府死磕。
林氏一个机灵,知道今天之事她必须一力扛下了,“回禀大人,此事是老奴的错,老奴行事太过激进,二少爷和大老爷俱不知情,老奴愿意当众给小葛大夫道歉。望大人饶恕。”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会你就按小葛大夫刚才所言,老实地道歉吧,然后再领二十个板子!还有你们这些帮凶,一人领十板子!”训完他们,林守宬转头来对葛祥荣说,“还有你们,本县治下,不允许有宗族逼嫁之事发生!你身为里正,一定要以身做则!都听到没有?!”
葛祥荣严肃地说道,“谨遵大人之令。”
其余人也讪讪然地表了态。
说话的功夫,给林氏道歉的台子已经搭建好了。
众目睽睽之下,奶娘林氏青黑着脸,站在还晃悠着的台子上,面对着一片看好戏的人,忍着气愤和羞辱,说道,“我,孟员外郎府二公子奶娘林氏,在此向青囊医馆主人葛如沫郑重道歉,不该因见小主子郁郁寡欢而心生歹念,无中生有,企图污蔑葛如沫私相授受以逼亲。如今真相大白,一切都是误会,葛如沫本人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谨以此向她道歉。”奶娘林氏既知逃不过,只能将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将葛如沫那番话略改动一些,郑重地道歉。
葛如沫无意与她计较,刚才那样逼她,其实也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只要有人承认了污蔑一事便成。虽然奶娘林氏这人的份量在她看来有点不够,但她也不可能逼得了孟老爷或孟夫人或者孟冠林来做这道歉之人。逼了了也没用,最终林氏还是会被当作替罪羊推出来,结果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
再者,孟冠林秀才的身份,也是她忌惮的原因之一。大周朝因大冢宰荀晋首开科举制试,到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年,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还是挺值钱的。 孟冠林是秀才,不好紧咬着不放将其得罪死。
事情有了交待便可。
但在葛氏族佬们看来,已经够打脸的了,不过打的是一个老奴才的脸,想必孟府知道了也不会太计较才是。
其实他们也松了口气,毕竟多个敌人多堵墙,且‘这墙’还挺厚。
这不,见她无意再计较,奶娘林氏狠狠松了口气,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她倒是如意了,吴官媒脸上却不好看了。无他,都是这事闹的,她是官媒,林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这次做媒是未得主人家的请托的。在这个前提下,自己还来走这一遭,那是草率,是失职,业务不精。
一个奴婢就能将自己使得团团转,这事传出去,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好口碑可全都没了。
可在这上头,自己却不能跑上去将事情掰扯开来,不然得罪孟府的就是自己了,最终吴官媒只能恨毒了林氏,后来离开上藜村的时候都是分开了前后走的,显然是不想和林氏一道。
林守宬说到做到,让奶娘林氏这一帮人就着简单的刑具全都打了板子,一时间,院子里鬼哭狼嚎。
院子里的人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还不忘说两句损人。
“这些人活该被打,来提亲还握着女方把柄,预备不答应就以此相逼的,这是看上了人家闺女,还不许人不答应啊。”
“怎地如此霸道狠毒?”
“这孟员外郎府怎地这般行事?”
“没听她说吗?是那个老奴自做主张,根本不关孟员外和孟二公子的事。”
“那老奴的话你信啊?”
“小葛大夫也真是倒霉,被这种人家看上。”
“葛五姑娘,我们能走了吧?”奶娘林氏带来的随从瞧瞧林氏又瞧瞧吴官媒,见她们都拉长着脸不想开口的样子,心里叫苦,只能站出来,小声地问了这句话。
“你们可以离开了。”
奶娘林氏与吴官媒走后,众人陆陆续续站起身想走了。
“等等,都别走,我,我还有话说!”葛七斤出声将众人叫住。
众人下意识看向声源,看到叫住人的是葛七斤时,众人心中都咯噔了一下,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句话,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真是唱大戏都没有这般精彩。
葛祥荣拧着眉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
葛有龄则面无表情,闹闹闹,闹得人头疼,也罢,他既然不要脸面,索性一次性丢个够!
葛七斤站起来道,“趁着大家都在,林大人也在,我说一件事,恳请大人及诸位做个见证。”
说罢,不等人接话,他直面葛如沫,“你不肯嫁到孟家,我们不逼你。可是我们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们不日便启程往京城,将来一辈子都留在京城了。这么多年的生养之恩,你应该报答一二吧?”
众人一听,都愣了,葛七斤夫妇这话,是要小五立即报答生养之恩吗?
葛如沫平静地问,“你们要我怎么报答你们?”
“我们不要求你像你二姐那么孝顺,奉养我们到老死。可你也不是没有能力,我们两老的生老病死你都得出一份力,这个你没意见吧?”
葛如沫表示没意见。
“那就好,我们即将进京,以后说不准就是一面也见不上了。属于你那份责任,我这当爹的希望你能借现在这个机会一次性完成。”
众人这下倒听得有些明白了,葛七斤这是想和小五买断父女母女关系啊!
这话葛如沫听着好笑,她倒是想一次性完成,难道要二老立即在她跟前将生老病死给来一遍?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一百七十五章项庄舞剑
葛祥荣问,“七斤,你的意思是要让小五拿钱买断她那份责任是吗?”
葛七斤点头。
“那你想要多少钱?”葛祥荣继续帮问。
葛七斤不耐葛祥荣,觉得这人是站在小五那国的,一直以来都在和他和如玺做对。可他是里正,养老这块他做为里正还是能过问的,不能喝止他,只能漠视他了。于是他不理葛祥荣,转过头来对葛如沫说道,“你那安宫牛黄丸的独家销售权不是给了回春堂吗?回春堂每年付两万两银子。我们就要那个!”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真是狮子大开口。要知道,回春堂每年付给葛小五的独家销售权费用是两万两白银!不是两千两也不是两百两。
可,人小五说了,她并没有答应啊,合约都没签呢。
“我那日说了,并没有答应他们这个条件。”
周氏不屑与她扯皮,直接命令,“那你就去答应!”
葛七斤也说,“我们要的不多,就要六万两,只要给了这个钱,我们不用你养老,几个姐妹的亲事也不用你出钱出力了。以后你做什么,嫁不嫁人,嫁给谁,我们都不干涉!”
众人这回更是瞪大了眼,不是两万两,而是六万两,一眨眼就翻三倍,他们真敢开口!想想他们刚才还在为葛如玺提出的三件事蠢蠢欲动,真是蠢透了。那几件事办下来顶了天也就五六千两,和六万两比,真不算什么。
葛如沫凝视他,“您老的意思是,六万两买断我和家里的关系?”
“对,买断父女关系,母女关系,姐妹关系!怎么样,划算吧。你要是不放心,银子给了,我们可以当场 签个文书,众位父老乡亲也可以做见证人。”葛七斤觉得她答应的可能性很大,他虽然不聪明,但这小半年来葛如沫的变化还是可以看出来的,都是翅膀硬了啊,和家里不亲近,不像小时候为了讨一口吃的,厚着脸皮殷勤奉承他和周氏。正如他们想将她分出去,不让她沾老二的光一样,她定然也是想脱离他们一家子的。
葛如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沉思。
六万两买断她与他们之间的关系,让她得以自由,得以婚姻自主,说实话她是愿意的。
只是考虑到操作起来难度很大,古代不比现代,亲缘关系不可能说断就断。即使在现代有那么完善的契约法制,想用钱买断父母与儿女间的关系,都很难做到,更何况古代了。
现在倒是说得好好的,但过个十年二十年,他落魄了你大富大贵,求到跟前,你能不管他吗?
人都是健忘的,只看得见当下他的惨状和你当时的做法,根本想不起来或者下意识忽略了当初的这个买断协议。
你不管他,人家指责你不孝冷血,或许你会觉得委屈,当初花了六万两不是说已经买断关系了吗?
可谁还会记得呢?难道你要拉着那些指责你的人一一去解释吗?累不死你。
现在给这六万两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她不干。
而此时,在场的人纷纷讨论开了。由于方才奶娘林氏那行人走时将大厅的门打开了,后来也没关上,这会葛七斤葛如沫父女二人的对话,里里外外的人都听到了。大家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的,几乎都是冲着葛七斤去的。
也无怪乎他们如此,只能说葛七斤提的这个要求太超乎常人预料。六万两!农村乡下哪见过那么多银子,光听这数字都能吓死人。
“葛七斤,周氏,你们是不是疯了?养老而已,用得着这样逼迫女儿,喝女儿的血吃女儿的肉?”
“之前还装得多么不放心女儿,我呸!我看就是贪女儿的聘礼!”
葛七斤夫妇二人太无耻了,为了捧养女的臭脚,将亲生女儿逼成什么样了!
不少人义愤填膺。
葛七斤冷哼,“你们急什么?她又不是没这个能力,要她像她大姐一般啥也不会,我们夫妻二人二话不说一分不拿都行,谁叫她有本事呢。”
周氏也帮腔,“就是,六万两对你们这些人来说很多,对她来说,不过是三年不赚回春堂的钱罢了!”
众人哑然,被他的话堵的。他的意思就是谁叫他有个会赚钱的女儿呢,他这么要求不过份。
“你们这是不慈,没这么逼女儿的。”
葛七斤翻翻白眼,反正也不打算回来了,不慈又如何?
“你们少指责我,关你们什么事啊?”葛七斤怼了众人一句,然后问葛如沫考虑得怎么样了?
葛如沫从沉思中醒来,“爹,买断关系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爹娘永远都是爹娘,哪能用钱来买断呢。”
“你要是真心当我们是你爹娘,就按我们说的去做。”
葛如沫一脸为难,“我手上没那么多银子。回春堂也不可能答应一下子拿六万两出来。”六万两,即使回春堂答应了,匆忙之间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回春堂说白了也只是一个分店,在清河镇的分店。
这话说得众人都能理解,合作前景还不知道如何呢,回春堂也不是傻的,肯一下子拿六万两出来。在他们看来,两万两一年都是冒险。
葛七斤罢手,“这点我是不管的,我只管拿银子!”
周氏搭腔,“安宫牛黄丸的配方不是在你手里吗?你拿出来卖呀!六万两还是很容易卖到的。”
葛如沫心中隐隐有个猜测,脸上却故作为难,“一时之间,谁会要呢?”
“我们这两天就要走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拿到银子。”
旁边的人也帮腔,“这也太急了吧,就算要卖,这让小五一时半会上哪找到合适的买家。”六万两
可不是小数目。
“你们真是灯下黑,这都没想到。由我葛十三来给你们出个主意吧。买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
们都是京里来的贵人,想必六万两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这葛十三是村里的二流子,向来和葛长平混在一处,前几天葛长平在医馆闹事时也有他的一份,不
过因没事事出头,倒没像葛长平一样被罚。但显然对参合进葛七斤一家这事也是心有余悸的,这不说完
这话后就缩到一旁去了,
众人不由地看向梁嬷嬷落花生等人。
梁嬷嬷道,“我不否认,对于安宫牛黄丸的配方很有兴趣,葛大夫若是肯卖,我亦能做主买下。但交易双方任凭自愿吧,绝不强买强卖。”
梁嬷嬷笑得有点僵,说完这话,她心底松了口气,总算把谢管事交待的事办了。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一百七十六章人心不足
葛如沫眸光一闪,果然如此么。
有些人恍然大悟,自以看得明白了,原来葛七斤闹这么一出,是为了葛小五手上安宫牛黄丸的配方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是唱得一出好戏!”众人可不会客气,直接嘲讽。
打一听到葛七斤夫妇逼迫小五卖安宫牛黄丸的配方开始,就有人不安了,自然就思量开来。
这时族人对他们已经很反感了。都要去京城享福了,还要这么搜括留在村里的女儿。
这安宫牛黄丸的配方卖给了他们,青囊医馆还能出售安宫牛黄丸吗?如果不能,是不是以后万一要用这个药他们还得掏大价钱去与傅家关联的药铺去买?这么一想,都觉得不妥。
有些个人已经回过味来了,这六万两让他们拿到京城,他们是毛也没见一根,要是葛小五手里就等同于留在村子里,不论是用在医馆的扩张还是买地置产,对当地的发展来说都是极有利的。
“爹娘,我还是那句话,买断关系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知道爹娘向来偏疼二姐她们,不稀罕我这女儿,但我却是舍不得你们的。身为子女给父母养老本就天经地义,我不会避讳这个责任。傅大小姐固然孝顺,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且她年纪摆在那了,爹娘也不可能跟着她一道出嫁。女儿就在清河镇就在上藜村,爹娘以后要是回来也有个栖身之所,届时有我一口饭吃,必不让爹娘饿着。”
众人都觉得葛如沫这话说得很中肯,忍不住劝他,“是啊,小五说得对,七斤啊,好歹给自家留条后路罢。”
真是心中有佛,看人即佛;心中有屎,看人即屎。旁人听到葛如沫刚才那话想到的是善意的部分,而葛七斤只听见葛如沫咒他们一家子在京城呆不久,也就是咒他们福气不长,顿时朝她怒目而视,“孽障!你就盼着我们不好了!”
周氏紧随其上,“就是,说得那么好听,你是舍不得出那笔银子吧?”
众人这回算是看明白了,葛七斤夫妇二人今天真是夫唱妇随了。
“孽子!我一不在,你们就出幺蛾子。”
葛八没想到,他不过上了个茅房,他这老二又给他惹事!
众人一瞧是葛八回来了,就意识到这回总算有能治得住葛七斤的人了。
“你们给我滚,想折腾小五,也得等我百年了再说。”
“爹啊,小五给我们夫妇二人养老是她做为女儿的本份。如今我们不过是要她一次性付清养老银子罢子,你老人家咋还拦着啊。”葛七斤欲哭无泪,他爹不是走了么?他明明看到他走远了才叫住众人的。
“就是,就算你是她爷,也不能拦着她给父母尽孝!”周氏这个助攻又帮腔了。
“我呸,你是金做的还是玉做的,好意思张口就要六万养老银子!你能对不是儿子又不是长女的小五要求那么高,我这当父亲的也不能对你这儿子要求低了。我也不要多的,六万两银子!以后我这个父亲的生老病死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打算回来了,真有个什么事也指望不上你。”
葛七斤想吐血,“爹啊,你在乡下养老哪用得了那么多银子!”
“况且,况且我又不是长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好了,家里的田地房屋银钱大哥分了大头,他就该管你们二老百年的。”越到后面葛七斤声音越小。
葛七斤这意思明晃晃地直指他爹出尔反尔。
“一样的道理,第一,小五非长女;第二,两个多月前你还记得吗?小五已经和你们说定了每月的养老银子以及负责姐妹们的嫁妆,你现在不也出尔反尔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哪有她做妹妹的几万两几万两的赚,就给姐姐几十两嫁妆打发的。而且这养老银子给得也太少了。”葛七斤自觉他要的真不算多。
“所以咯,你可以出尔反尔,我亦可以依样画葫芦。”葛八老神在在地说道。
“爹啊,我们进京抛费才大呢,正需要手里多攒些银子,好去了才能松快点安置妥当。不然我们到了那遇上事没银子咋办?”他爹怎么说不通呢,劝得他耐性快没了,可恶,又不能恶言相向!
啪!
“京城你们有本事就去,没本事就老实在老家窝着!靠吃女儿肉喝女儿血才能去京城的话,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是亲爹吗?这是敌人!葛七斤夫妇二人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特别是葛七斤,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对葛八喊出来他维护错人了,他千般护着的人根本不是他亲孙女!
高大娘适时开口,“哎哟,是谁刚才说不为小五的聘礼的?是谁财大气粗地说到了京城也不会短了她爹娘的用度的,现在狮子大开口是怎么回事?怎地,今天还没翻篇呢,就自打嘴巴。”
此时葛如玺也是愤怒到了极点,都是这老不死的瞎搅和!不然他们就能白得了安宫牛黄丸的药方了,至于六万两银?还不是从左手倒右手,没损失。
再听到高大娘的讽刺,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葛如玺克制着愤怒,劝道,“爹娘,老爷子说得对,孝顺父母确实是身为儿女应有之义,但这些还是要落到实处为好。不然我们这一走,谁知道这笔银子能不能到老爷子手里。”无论如何,都得拿到安宫牛黄丸的配方。至于银子,暂时算了。一想到要给出去六万两,葛如玺心在滴血。
闻言,葛七斤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是啊,爹娘,这笔银子纵然是孝顺你们的,但儿子得亲眼见到落到实处才能安心。大哥大嫂,你们说是吧?”最后他还不忘将葛常青和罗氏拖下水。
后面那句是随口一说的,他的心神更多是放在飞走的六万两上头。六万两啊,就这样没了,葛七斤心疼死了,可族老们都在冷眼旁观,他真是恨死他们了。
葛常青兴奋地要开口,却被罗氏狠狠掐了一把,让他忍不住扭头瞪她。
罗氏朝他右手边努努嘴,他后知后觉看过去,正瞧见自家老爹正瞪着自己呢。
葛八给了大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后,淡淡地说道,“你不用问你大哥,这个家我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大周医女行医记 第一百七十七章父若不慈
“那六万两你就别惦记了,你舍得逼女儿,我可舍不得这样逼孙女!”
见葛七斤还欲说什么,葛八抢白,“你是不是要说你不放心?那你是不是还要管我们每顿吃什么喝什么?既然这样不放心,那就留在上藜村好好当孝子,也别去什么京城了!”
不让进京?那怎么行!葛七斤和周氏二人大惊失色,齐齐失声。他爹真的要将他们留下吗?如果这是真的,里正一定会帮他爹的,到时里正不帮忙开证明拿路引移户籍,他们就真去不了京城了。纵然可以扯皮,但机会可不会等人,如玺已经和他们透露了,启程的日子就在这两天了。
“林大人,求您老人家给我们做主啊。”周氏一把跪下,扑到林守宬的脚跟,哭诉起来。
林守宬抬了抬腿,躲开周氏的肢体纠缠,“这个,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本官就不参合了。但本官得说一句,虽然本朝重惩不孝,但也不兴不慈。你们这样的诉求,去到县衙,也得不到太大的支持,更别以为官府会帮你们强制执行了。”
竹篮打水一场空,族老们冷眼看着,葛七斤夫妇二人用孝道逼迫小五,却忘了他们头上一样有人能拿孝道压他们。
“七斤,你们一家子安心进京吧,别再折腾了。刚才你说要六万两养老银子,根本就没有那个道理,族中不会同意,即便对薄公堂,你们也不能说十足的理直气壮。”
“你没有儿子,她养你夫妇二人老是应当的,负责姐妹的嫁妆已是她仁厚,这两样责任,已不亚于顶门立户的男丁了。”
“也别说什么买断关系之类的话,像小五所说的,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
葛有龄这番话算得上是语重心长了。
葛祥荣也帮腔,“四叔公说得对,养老银子,咱们族里一向都有定例。你这样狮子大开口,极为不妥,族里不会同意的。”
葛七斤一个劲摇头,“这哪能一样呢?小五要是没本事倒也罢了,如今总不能她山珍海味地吃着,父母吃糠咽菜吧?”
“你哪里瞧见小五吃山珍海味了?这几个月你家虽称不上顿顿吃肉,但也隔三岔五地能吃上一顿,哪里就吃糠咽菜了?”葛祥荣板着脸说。
葛七斤旁边的邻居嗤笑,“里正,你错哩,他家哪里是隔三岔五才吃一顿肉啊,我家就住在他家隔壁,可是天天都闻到肉香味哩。”
旁人一听,又议论开了:
“小五每个月给他们二两养老银子吧?二两银子,肉是十五文一斤,便是顿顿吃肉,二两银子也花不完啊。”
“就是,别说小五还每季给他们每人做两套新衣。”
“还有逢年过节都有节礼!”
“就是,这还叫吃糠咽菜的话,我们全村人都愿意过这种‘吃糠咽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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