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魏霸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好了。”桓温这时候出声制止了众人争执,他淡淡的道,“我灭挥师灭成汉,是为了扬我汉家之兵锋,更是为了护我大晋万世之基,收复河山的,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朝廷已经这么封赏了,我一定会接受的。”
周楚恭维地道:“大将军高义!大将军就是我大晋的擎天巨柱,若无大将军,只怕江汉不保,社稷危亡矣!朝廷里的那帮辅政大臣着实是有眼无珠啊。”
“不错不错。”孙盛亦是一脸的谄媚之色,“元孙朝廷里的那些大臣还真是泼才,只知清谈,而不像大将军这般满腹经纶,多谋善断,战必胜,攻必取,宛如韩信、白起在世!”
“当初大将军决意发兵进攻蜀中的时候,朝廷得知后,忧虑不已,认为大将军兵力过少,又深入险要偏远的蜀地,担心大将军最终会兵败而回。唯有刘惔大人认为大将军必能灭蜀。这不,大将军你用实力向那些酒囊饭袋之辈证明了吗”
桓温摆了摆手道:“打住。列位,除了朝廷对于我的封赏,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有些顾虑的。”
“何事”
“蜀之战使得我声名大振,一战成名天下知。但是眼下却恐怕引起了朝廷的猜忌。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会稽王司马昱近日连发数道诏令,征辟扬州刺史殷浩入朝。”
“什么”
听到这话,在场的谋士都不禁勃然变色。
对于这个殷浩,他们都是十分忌惮的。
殷浩字深源,陈郡长平县人,豫章太守、光禄勋殷羡之子。
殷浩见识度量清明高远,年少负有美名,尤其精通玄理,与叔父殷融都酷爱《老子》、《易经》。
殷融舌战辩论斗不过殷浩,著书立说则胜过殷浩。
殷浩因此被那些风流辩士们所推崇。
有人曾问殷浩:“将要做官而梦见棺材,将要发财而梦见大粪,这是为何”
殷浩回答说:“官本是臭腐之物,所以将要做官而梦见死尸;钱本是粪土,所以将要发财而梦见粪便。”
当时的人都将他的此番言论认为是至理名言。
太尉、司徒、司空三府征召殷浩为官,他都推辞不就任。
后来征西将军庾亮征召他为记室参军,多次升任至司徒左长史。安西将军庾翼又请做司马。后任命为侍中、安西军司,殷浩都称病不就职。
隐居荒山,将近十年,当时的人将他比作管仲、诸葛亮。
王濛、谢尚还探察他的出仕和退隐的动向,来预卜江东的兴亡。
二人一同前往看望殷浩,知道殷浩有坚定的避世志向。返回后,叹息说:“殷浩不问世事,如何面对江东百姓!”
庾翼给殷浩写信说:“当今江东社稷安危,内政委托褚裒、何充等诸位重臣,外事依仗庾氏、桓氏等几户大族,只怕难保百年无忧,国家破灭,危在旦夕。”
“足下少负美名,十余年间,内外任职,而如今却想隐退世外,不问国事,这于理不合。再说,当代的大业,还须靠当代的杰士去完成,为什么一定要盲目追寻古人的风范!”
“王夷甫是前朝的风流人物,但我始终鄙薄他追求虚名的行为。若以为当今世道非虞夏盛世,那么一开始就该超然物外不问乱世之事,然而王夷甫却极力谋取高位,树立名望,既是名位显赫,就该努力光大名教,全心治理天下,使乱世得以安定,可此时的王夷甫却又高谈老庄,说空终日,不务实际,虽说谈道,实长浮华空谈之风。”
“等到晚年,声望犹存,却贪图安逸,害怕动乱,专谋自保,最终被石勒所虏,身首异地。凡是明德君子,难道赞成这样做吗而世人都认为他是对的。由此可知当今名实不符,空谈浮华之恶习未除。”
殷浩还是执意不出山。
等到庾冰兄弟及何充等相继去世,晋元帝司马睿之子司马昱以皇叔的身份入朝辅政。
永和二年三月,卫将军褚裒推荐殷浩,殷浩被征召任命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殷浩上疏辞让,并写信给司马昱,陈明心愿。
司马昱亦是求贤若渴,又给殷浩去了一封书信:“国家正当危难,衰败已到极点,幸而时有英才,不必寻访隐居奇贤。足下见识广博,才思练达,为国所用,足以经邦济世。如若再存谦让之心,一意孤行,我担心天下大事从此将要完结。”
“如今国家衰微,朝纲不振,一旦亡国,恐怕死无葬身之所。”
“由此说来,足下的去留就关系到时代的兴废,时代的兴废事关社稷存亡。足下长思静算,就可以鉴别其中的得失。希望足下废弃隐居之心,遵循众人之愿。”
殷浩再三辞让,从三月直至七月,才接受征召。
殷浩由此担任建武将军、扬州刺史,参与朝政。
第0381章 北伐北伐
“陛下、太后娘娘,征西大将军、临贺郡公桓温上书,请求北伐!”
在台城的太和殿内,群臣大朝会,作为辅佐大臣的会稽王司马昱便呈上了桓温的奏疏。
此时此刻,陛台上端坐着的是一个不过五岁年龄的孩子,身穿衮龙袍,头戴通天冠,但是面容不怎么严肃,待久了也不拘谨,而是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偶尔往下面瞧一瞧,但都没敢说话。
这位,就是大晋国的皇帝,大晋天子司马聃。
不过这么小的一个皇帝坐在龙椅上,坐的并不舒坦,衣服是合身的,但是看上去很别扭,有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而在龙椅的旁边,放置着一张精致的胡床,一条幔帐放下,遮住了里面人的样貌,不过还能看出其身材之窈窕。
当然了,满朝文武,还真没有人胆敢把自己的眼睛往这里看。
因为里面坐着的那个人,可是晋康帝的遗孀,当朝太后褚蒜子!
这时,小皇帝没说话,坐在里间,垂帘听政的褚蒜子发话了,只听见她淡淡的出声道:“北伐之事,兹事体大。诸位都议一议吧!”
事关重大,事关社稷,即便是亲政的皇帝都不敢独断专权,更何况是垂帘听政的褚蒜子太后呢
中书监蔡谟当即道:“太后,臣以为此时不应该北伐。”
“蔡大人,请说说你的看法。”
蔡谟回答道:“启禀陛下,启禀太后,臣以为魏国现在经过王猛变法,国力大增,实在不是我晋国一己之力所能抗衡的。眼下能与魏国相持,互不侵犯已经是最为乐观的局面了,战端一起,只怕波及江南,波及建康!请太后三思!”
“太后,臣不敢苟同蔡谟大人的看法!”
这个时候,丹阳尹刘惔站出来反驳道:“正因为魏强而晋弱,此消彼长,我晋国更应该主动出击,北伐而削弱魏国的实力!当年魏蜀吴三国鼎立,魏国一家独大,而吴蜀屡屡北伐,三足鼎立的局面这才维持了五十多年!”
“眼下我大晋坐拥当年吴蜀之故地,国力更甚,而魏国处中原,四战之地,其地又多为胡虏,胡汉杂居,北地汉人渴望王师北伐以定中原。若是此时我晋国出师北伐,就一定能战而胜之!”
“刘大人此言差矣!”
蔡谟哼了一声道:“北伐北伐,自我朝立于江东以来,屡屡北伐,可有建功似庾氏三兄弟掌权之时,我大晋先后进行过三次大规模的北伐战事,可是结果呢出师未捷,反倒是被赵人打到家门口来了!今日的魏国,比昔日的羯赵不知道强上多少!”
“而且我听说魏国之变法,注重民生,推崇汉化,所以深得中原百姓的民心。眼下大军北伐,只怕不一定会有黎庶出城响应,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场面出现吧”
“呵呵!”刘惔嗤笑了一声,说道,“蔡大人所言,未免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算没有北地百姓的配合,凭借我晋军的强大兵锋,难道还不足以克复中原,收复失地吗蔡大人,还有朝堂诸公,你们可别忘了,去年征西大将军桓温攻灭成汉之前,你们可是并不看好那次的平蜀之战的!”
“可是结果呢不到五个月,看似强大的成汉,就被征西将军带着一万步骑给灭掉了!成汉与魏国虽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只要朝廷给予北伐的力度足够大,就算不能马上灭掉魏国,克复中原,至少也能收复淮北一带的失地,乃至于回到故都洛阳,修缮咱们往日的宫室园林!”
闻言,蔡谟又厉声道:“刘惔!你说得倒是轻巧!兵者,凶也!万一兵败,魏国又岂肯善罢甘休!”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蔡谟,你屡屡阻挠北伐之事,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永嘉之耻了吗光复河山,那是我汉家祖祖辈辈的意志!此时不北伐,等到魏国变法大成,我大晋他日若是有灭顶之灾,你蔡谟就是罪魁祸首!”
“你!……”蔡谟气的浑身直哆嗦。
蔡谟刚刚想要辩驳,在里间坐着的褚蒜子那透着愠怒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够了!”
“太后娘娘!”蔡谟与刘惔都向帘幕里面行了一礼。
褚蒜子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朝堂不是菜市场。朝堂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二位大人若是要争吵,还请到外面去。”
“臣有罪!”二人异口同声地道。
褚蒜子又道:“哀家情知二位大人公忠体国,但各有各的看法,同一个事情,但是因人而异。这北伐之事,会稽王,你是怎么看的”
蔡谟和刘惔都是当朝重臣,褚蒜子不好责罚他们,所以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但是,此时此刻,朝臣们的意见不统一,褚蒜子亦是不好决断,所以将这个决定权甩给了执政的会稽王司马昱。
司马昱沉吟了一下,接着回答道:“太后,臣以为蔡大人和刘大人说的都不无道理。只是臣更偏向于北伐。”
“北伐,是祖辈传下来的遗愿。胡马踏中原,已有数十年之久,昔日有刘琨、祖逖抗衡胡虏,一度饮马黄河,前人能做到的事情,我相信咱们一定也可以做到的。而且魏国越强,对于我晋国越为不利!”
司马昱不禁痛心疾首地道:“江南本是一片荒芜,虽然经过这百十年来的开垦,已经出现了不少富庶之地,人口亦是与日俱增。但是江南不比中原之富庶,江南潜力无限,但是短短百年的时间,江南的发展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中原的。而魏国正在经历变革,经历富国强兵的变革!”
“不出十年,一个足以横扫天下的魏国就会问世。到时候咱们拿什么去抵挡纵然以疆域来概括,我大晋不比魏国小多少,甚至真正能控制的地盘比魏国要多一些,但都是一些不毛之地,要之何用所以说,咱们晋国的根基在于中原,想要强大,就必须要北伐,想要克复中原,就必须要北伐,想要一统天下,也必须要北伐!”
“唉。”
褚蒜子在里间深深地叹了口气:“会稽王,北伐之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吧。”
“臣……一定不辱使命!”
第0382章 清谈误国
漳水河畔。
眺望着颇为湍急的河水,冉闵静静地坐在茅草铺盖的亭子下面,手里拿着一根鱼竿,还一手抓着一张纸条在那里看着。
不久前,一名作小厮打扮的人将这纸条递给了他。
“嘿嘿。”
将纸条的内容看完了,冉闵不禁嗤笑了两声,对一侧陪着自己钓鱼的秦牧说道:“秦牧你瞧瞧,东晋那边已经在商量着北伐的事情了。”
秦牧接过这纸条看了看,不禁愣住了:“这消息属实吗”
“暗卫发过来的消息。建康遍布暗卫的眼线,晋国的朝堂上,也有好几个咱们的人。这消息是真的。”
看着冉闵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事不关己一样,秦牧不禁有些匪夷所思地问道:“大王,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寡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担心晋人什么时候打过来吗扯淡!”
“噢这么说来,大王是笃定了晋国的北伐之事一定不能成行的了”
闻言,冉闵笑了笑,本来想说这事能成行老子吃翔的,但是顾及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说道:“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哈哈哈哈,寡人早就看明白了,眼下东晋朝廷里的那帮人,就是一群文人骚客整日在那里扯皮!他们除了每天服用五石散,谈谈玄理,练练书法,偶尔感叹一下人生,还能有什么作为”
不怪冉闵如此奚落东晋的那些当政者,其实这些文人还真是挺不争气的!
所谓的五石散,其实就是魏晋时期流行的一种毒品。
五石散的基本成分为石钟乳、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
“服五石散,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从《世说新语》的这段描述上看,五石散真真算作中原出产的一种毒品了。
五石散本来是一种治疗伤寒的药,是东汉著名的内科大夫张仲景先生研制,对治疗伤寒确实有一定的效用。但到了魏晋时期,五石散一下子就成为了士大夫津津乐道的时尚消费。
这当然要提到玄学的鼻祖——何晏何平叔。
何晏的主张是无为无名。
他的主要功绩是在老庄思想的基础上开创了玄学理论,他的名气多半来源于可以和“掷果盈车”媲美的“敷粉何郎”的典故和《论语集解》,还有就是“五石散”。
五石散的真正兴起来自于何晏的推崇,他在张仲景先生的药方上加以改进,完成了药品到毒品的最终转换。
而所谓宽袖长袍,飘飘欲仙的名士们,也是因为多半服用了毒品才使自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创作灵感。五石散服下后不禁容易上瘾,还会使人感到燥热急痴。
魏晋名士多轻裘缓带,多半因为五石散的药效发作后身体燥热;不仅如此,长期服用还会导致精神恍惚,不能控制,急躁之处难以想象,发狂痴呆,及至看见苍蝇也要拔剑追赶;所以这魏晋人多脾气暴躁想来和全民动员服药也不无关系。
五石散的疗效非常明显,服用轻则十分痛苦,重则丧命。
但是创始人何晏的名气和地位,加上价格不菲,使得名士争相效仿,乐此不疲,当作了一种代表身份的证件。
吟诗清谈都要服散饮酒,诗句中间加上行散二字或许正是表达一种高贵,五石散已经由一种毒品变成了那个年代妖魔化的符号,它就是在那个弥漫着腥味的岁月中得以麻醉自我,放纵自我的寄托。
名士们在朝不保夕的年代里,始终以一种高洁雅致的梦想支撑自己。他们宁愿服药身亡,也不希望自己在斗争的中心沉没!
五石散换来的是一时的快乐和繁华。它的推崇者,玄学创始人、代言人,也是魏武帝的女婿何晏,亦没有逃脱名士横死的命运。但是曾使多少人沉沦的五石散并没有随之消亡,却一直时隐时现地出现在历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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