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魏霸业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迷惘的小羊羔
做不了太子,做一个魏公也好。
要知道,自从石虎改了皇帝的尊号,自称“大赵天王”之后,其余石斌、石遵、石鉴、石宣这些人的王号统统没了,被降了一级,被封为公爵。
实质上,石闵的这个魏公,与魏王是大同小异的。
若是石虎将来更进一步,称帝了,石闵还有机会得到王的尊号的。
石虎将石闵封在了魏郡的内黄,其实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其一,石闵自己就是魏郡内黄人,封了这个地方,算是衣锦还乡,满足了石闵自身的虚荣心。
其二,魏郡其实是属于天子脚下,邺城归于魏郡管辖,设置魏尹,石闵只是得了一块小小的封地,不足挂齿。更为关键的,还是石闵被限制了,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石虎的眼皮子底下。
石闵原来的身份是大司马、内外诸军大都督、常山郡公。现在更进一步,成为了魏公,拜大将军,其实这个大将军与大司马是一样的,都是赵国现在的最高军事主官。至于那个所谓的“内外诸军大都督”,是临时挂的头衔,不在战时就会撤销的。
别看石虎这回没有如其余的有功的将领一般,赏赐给石闵什么食邑、财帛,但开府仪同三司,还有赐衮冕之服,虎贲三百,这已经是无上的殊荣了!
先说开府仪同三司。
开府仪同三司,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一种高级官位,隋唐至元文散官的最高官阶。
三司即三公(司空、司马、司徒)。
东汉以后,三公虽不掌具体政务,却仍为皇帝高级顾问。但三公名额少,不能满足需求,因而产生了与之相比拟的荣誉虚衔。
殇帝延平元年(106),车骑将军邓骘的仪同三司为仪同三司之始,其比拟三公均仅限于班位与礼仪,不具有开府辟僚属之权。
西晋时,开府与仪同三司连称较多,逐渐通用,发展为官号。两汉以来,比拟三公的荣誉虚衔都必须有本官,及其成为官号,仍借本官自重。西晋三司不必指实职。
东晋南朝,开府仪同三司是虚号,渐不为人所重。
北魏开府与仪同三司分别为两个官号。前者单指开府辟官,不必同于诸公;后者单指礼仪同于诸公,不得开府辟官。兼任二者,意义便略同于东晋南朝,唯辟官少于诸公。北齐设开府仪同三司和仪同三司。
北周分置上开府仪同三司、开府仪同三司、上仪同三司、仪同三司等散官号,以酬勋劳。隋初沿袭。炀帝留开府仪同三司,余均罢废。唐、宋、元因之,开府仪同三司一直是一品文散官,至明代罢废。
清代称出任外省督、抚者为开府,但与魏晋南北朝开府辟召僚佐已非同义。
能得到开府仪同三司的权力,石闵实际上已经具备了封赏自己麾下的亲信的权力。若是他要封赏秦牧、崔皓这些人,只需要跟石虎打一个报告,不必经过他的批准。
而衮冕之服、虎贲三百又是什么呢
这是九锡之礼中的两种。
九锡是中国古代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是最高礼遇的表示。这些礼器通常是天子才能使用,赏赐形式上的意义远大于使用价值。
皇权最盛的汉武帝,就首先议论过“九锡”之礼。后来曹操接受过汉献帝所赐予的“九锡”,具体是:衣服,朱户,纳陛,车马,乐则,弓矢等。
能得到如此之重的封赏,群臣都不由得对石闵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不过大家倒是心服口服,毕竟谁都做不到石闵干的事情。
第0152章 父子仇恨
“来人!将孽畜石宣押上来!”
随着石虎打手一挥,声音传出了崇政殿外,早就在午门外面候着的宿卫,顿时迈开步子,搀扶着已经被打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石宣,登上了御阶,径直进入了崇政殿。
此时的石宣,早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的面貌枯槁,双眼呆滞、无神,恍若活死人一般,他身着囚服,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
封赏了有功之臣,接下来,石虎便将惩处罪大恶极的石宣了。
虎毒不食子,但是石虎可不是那种人。石虎的心肠,比猛虎还要恶毒!
杀子的事情,石虎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前太子石邃不仅酗酒好色,而且还是个情性极为残暴的禽兽。
在宫中,石邃经常让宫女先梳洗打扮,然后再将其头割下,分块分段地烹食。吃腻了,就命人从庵里掠来美貌的尼姑,供己淫乐后,再将其洗净、杀死,然后与猪羊肉合起来煮熟与属下分而食之。
后石邃因有反意被父王石虎察知,石虎于是遣人杀了石邃,并诛其一家男女26人葬在同一口棺材里。
羯赵国的太子,似乎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职业!
石虎毕生信奉游牧民族的强者为尊,漠视人世间一切道德法则,他的叔父石勒提携他,重用他,让他从一个胡人盲流一步步走到国家首席重臣,军方首席大将的高位。他却因石勒不肯传位于他,而是立自己儿子为储君,便公然扬言等石勒一死,便杀尽其子孙。
——事实上他确实”言出必诺“了。
石虎废杀石勒的儿子石弘,夺取皇位时,甚至连“禅让”的表面仪式都不屑走。
因此,当石虎年老之后,想靠父子之情、君臣之义来约束自己的这些狼性十足的崽子,岂不是天方夜谭么
而且他们父子皆终日不理朝政,沉溺于酒色淫乐之中,醉生梦死,长日喝得昏昏欲醉,长期酗酒造成的慢性酒精中毒,也进一步损伤了其行事理性,做出许多不可理喻,注定在史书中遗臭万年的暴行。
石邃便是因为自己是太子,石虎却同样宠信石宣,又借着酒性对自己动辄斥骂、鞭打,便同样耍酒疯扬言要学弑父自立的匈奴冒顿单于,先杀石宣,再杀石虎,夺取皇位,反而被石虎先下手为强,杀尽他的儿孙一门共二十六口。
在原来的历史上,石宣继任太子后,又因为另一个兄弟石韬同样深受石虎宠信,也同样深怀不满,计划要先杀石韬,再杀石虎,夺取皇位。
结果石宣在暗杀掉石韬后,反被石虎囚禁,更以酷刑相待:石虎命人先以铁环穿透石宣的下巴颏并上锁,让他惨叫之声响彻宫室,再命人断石宣手足,挖石宣双目,刺穿石宣肚肠,而后活活将石宣烧死,并将其尸灰撒于城门大路。石宣的妻儿九人也一同被处死。
在杀他们前,石虎更行为艺术地表演了一番慈祖心肠:抱着石宣几岁的小儿子痛哭,连腰带都被小孩扯断,却始终不肯当真赦免他。
以石虎素来的残暴,若不是他本心要致这个小孙子于死地,杜绝后患,难道他手下那些大臣竟真敢违逆他,竟当着他的抢走小儿处死
当石虎决定立幼子石世为储君,更做了一番恨不得刮心剖腹,诉说苦衷的表演后,却无意吐露真言:正因为他自己的皇位便是篡夺而来,因此他视储君位置上的儿子为最大潜藏威胁,所以最终立一个十岁小儿,是预计自己已经活不到他长成来争权之日了。
所以,石虎才会一边立石邃为太子,一边宠爱石宣并授予偌大权柄,让他和太子相制衡;等到石邃一死,石宣继任太子又成了新的威胁,所以他才要一边宠爱石韬并授予偌大权柄,让他和新太子相抗衡。
本质上,石邃、石宣、石韬以及他们的妻儿,都是被石虎这明眼人一看便知的粗糙“帝王心术”给坑死的。
石虎对石宣之所以做了一番毫不顾惜父子情分的虐杀,也是希望吓阻其余成年儿子们的勃勃野心,只是石虎虽然如此煞费苦心,他那些不成器的儿孙却不能洞悉他的用意。在他死后又迅速掀起了新一轮又一轮的刀光血影,也让汉人大将冉闵趁势而起,掌握了国家实权,敲响了羯赵这个中国史上前所未有的反人类政权的丧钟。
“石宣,汝可知罪”石虎的脸色一沉。
石宣被搀扶着,被迫屈膝跪到了地上,但是他依旧不发一言,低着头,披头散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说话”石虎嗤笑了一声道,“事到如今,任你说破天,朕都不会宽恕你的!你这个孽障!朕当年就应该在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一脚把你踹死!”
石宣低着头,但是恍若野兽一般嘶哑的声音响起:“石虎,杀了我吧。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车裂、腰斩、凌迟都随便你,给我一个痛快的。”
“呵呵!就这么想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石虎沉声道:“来人,动刑!”
没想到石虎竟然要在这个商议国家大事的崇政殿,当着群臣的面前对石宣动用酷刑!
可是石虎的命令是毋庸置疑的。
两个宿卫闻言,顿时一左一右地上前架住了石宣的胳膊。随即,又有一个内侍提着一条锋利的铁环进来。
石虎眯着眼睛道:“石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杀害你的弟弟石韬的吗”
石宣沉默。
“动手!”
那个内侍提着铁环,又让另外两个宿卫张开了石宣的嘴巴,拽住了他的脸。内侍眼疾手快地使用铁环,径直穿透了石宣的左侧的脸颊。
“啊!”石宣虽然一开始表现得很硬气,誓死不屈的模样,但是那淋漓尽致的疼痛感袭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铁环每穿透一分,嵌入血肉里,石宣那杀猪一般凄厉的惨叫声就会愈发的嘹亮、高亢。
这血淋淋的一幕,彻底地震撼了众人。
不过还是每人敢或者是想上前去给石宣求情的,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怪不得旁人。
石虎这么干,估计也是想杀鸡儆猴,以此来震慑住对他怀有不臣之心的人。
当铁环穿过了石宣的两额的时候,石宣疼得差点没昏迷过去。
石虎又命人将他的饭菜倒入大木槽,使石宣进食时像猪狗般。
石虎用舌头舐着杀石韬的剑上的血,发出了震动宫殿的哀声。
于是,石虎又下令在邺城城北埋起柴堆,上面设置了木竿、竿上安装了辘轳将他纹起来。并让石韬生前最宠的宦官,郝稚和刘霸二人拽着石宣的舌和头发,沿着梯子把石宣拉上柴堆,之后用辘轳把他纹起来,再用回一模一样的方法向石宣施刑。当石宣已奄奄一息时在柴堆四处点火,石宣被烧成了灰烬。
这还未能平熄石虎的怒火,再下令把灰烬分散到名门道中,任人、马、马车的辗踏,又将石宣的妻、子九人杀死,又把石宣的卫士、宦官等数百人车裂,将尸体投进漳河。
第0153章 征凉
下了大朝会,石闵在接受了群臣的道贺之后,随即回到自己的府中,一一谢绝了他们的攀谈、邀请。
现在还属于敏感时期,任何人都可能被冠上“叛党”的帽子。石闵可不想自己刚刚加官进爵,就因为拉帮结派的事情,被石虎盯上。
不过,石闵谢绝了群臣的恭贺、邀请,闭门不见任何人,却是让义阳公石鉴进到府里一见了。
“真是太可怕了。”
亲眼目睹石宣惨死的情景,绕是石鉴经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杀人无数,可是都不由得心有余悸。
与石鉴对席而坐的石闵,倒是显得很淡定。
“殿下只要不犯石邃、石宣那样的滔天大罪,不去触犯大王的逆鳞,便无须感到害怕。”
石鉴摇摇头道:“孤只是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棘奴,上午的大朝会上,父王要立你为储君,你为何非要推辞”
“殿下认为大王是真心让我做太子吗”
“这……”石鉴颇为迟疑,“父王的心思难以揣摩。想来,他平日里待你视如己出,对你的恩遇,比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还要好上许多,父王他这么看重你,未必没有将你作为接班人的打算呀。”
“殿下这么认为,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大王是什么脾性,你我都心知肚明!他这么做,未必没有试探我的意思。”
“那棘奴你何不顺水推舟”
“我自问不能胜任储君之位。”
“棘奴何出此言以你的能力、权柄和威望,朝中无人可及,父王又是如此的器重你,除了你谁还更有资格成为储君”
石闵云淡风轻地笑着道:“殿下此言差矣。我为储君,才是真正的取祸之道!大王这么多的儿子,其中不乏如殿下这般有勇有谋,有着远见卓识之人,而且我若为储君,让蒲洪、姚弋仲、石斌、石遵等这些人做何感想我虽是大王的养孙,又承蒙大王的厚爱,但毕竟是外人一个,外人能做得了储君,各地诸侯岂能甘心诸皇子岂能甘心”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石鉴微微颔首。
“棘奴,依你看,这眼下的储君之位,父王属意何人”
这应该是石鉴此行的目的。石闵心里暗自摇头,说道:“大王应该还没考虑好。按照宗法制,立嫡、立长、立贤,今大王没有皇后(天王皇后),是以诸子皆为嫡子。贤者,我观大王诸子,如殿下、石斌、石遵、石祗等人皆为一时之人杰,能力出众,不分上下。而长者,长子石邃、次子石宣都已经相继被杀,殿下为大王之三子,夺嫡的可能性极大。”
“你也这么认为吗”
石闵眯着眼睛道:“殿下,恕我直言,大王立殿下你为太子的可能性大,这可能性却又是微乎其微的。”
“此话怎讲”
“石邃、石宣、石韬,他们都曾经深得大王的宠爱,但这些似乎只是表面现象,大王有自己的用意。石邃和石宣为大王之长子、次子,都先后当过太子,都先后谋反,欲弑父篡位,所以他们都死的很惨。”
石闵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枪打出头鸟。殿下,请听我一言,现在做太子未必是一件好事。而且,经历了石邃、石宣二人的先后的叛乱,大王对于立储之事势必慎之又慎。古来有之的宗法制,立嫡、立贤、立长,大王可能都不会从中选择的。”
“为何”
“殿下,你知道大王现在多少岁了吗”
“这……父王如今应该是四十有八了。”
石闵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大王已经将要到知天命,年过半百的岁数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
“殿下,你需要深刻地知道一点——谋逆,是大王的逆鳞。大王立过的两个太子,石邃和石宣都先后因为篡逆之事惨死,大王对此必定十分的忌惮!眼下,包括殿下在内,燕公石斌、彭城公石遵等诸皇子中,都手握重兵,在朝中有着自己的派系和支持者,势力不小,但这些都是大王最为忌惮的。”
“石邃、石宣因何叛乱因为他们有这个能力,有这个野心,同样的,已经成年的诸皇子中,都有着自己的势力,一旦你们其中一个皇子上位,都将成为大王最大的威胁,说是眼中钉肉中刺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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