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克妻皇帝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山间人
虽不懂这是何种情感,他却下意识排斥,堂堂燕王,怎可被一女子如此容易,便扰乱心绪?更何况,她身上始终有疑点尚未解开。
他宁愿相信,这怪异的感觉,只是因她总是招惹不同的男人,无论是远在金陵的皇帝,还是刚刚离去的哈尔楚克,但凡惦记他的女人,皆不能容忍。
如今,这二个麻烦皆送得远远的,也许是时候该冷一冷了。
这般想着,他刚刚踏入长春宫,略显急促的脚步,忽然缓了下来,面上神情,也不禁冷淡了下来。
寝殿内,久候的宋之拂依旧温软的笑迎上来,方预备伸手替他更衣净面,却见他微退半步,随意指了一旁的婢子:“你来。”
她双手微滞,笑意亦有些凝固,随即侧开身,乖觉让开,示意那婢子替他宽衣。
“夫君多日未归,阿拂甚念。饭食已备,可否令呈上?”她照旧笑着,一双眼睛却仔细又小心的望着他,似乎在探究方才他突如其来的冷淡与疏远到底是为何。
慕容檀却似一刻也不想停留,只淡淡扔下一句:“我自去书房,王妃自用吧。”
说罢,便大步跨出,往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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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杜家世子
宋之拂望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既怅然,又疑惑。
他离府数日,怎再归来时,便性情大变?过去他虽称不上和颜悦色,可也不该这般,一刻也不想同她一处。
这男人的心,海底针一般。
罢罢罢,如今徐夫人母女安生着,暂无人敢作祟,好容易有些安心的日子,他既冷落,她亦不愿再多委屈自己。
若日后二人相安无事,过着相敬如宾,互不干涉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如此,她也不顾孙嬷嬷与柳儿担忧的目光,只管独自用了饭食,在庭中缓行消食,灯下夜读片刻,便照常盥洗安寝。
熄灯时,孙嬷嬷替她仔细掖着被角:“姑娘不等王爷了吗?”
宋之拂望着床顶的绣纹,恍惚想起新婚那夜的红帐。
她日日放低了姿态侍奉他,常常夜间再累,也需待他归来,可他似并未有所觉。
凭什么她得如此小心谨慎,他却可随心所欲的罔顾她的付出?
想起傍晚时,他冷淡的不领情的模样,宋之拂难得倔强的扭过身,背对着孙嬷嬷,赌气似的道:“不等,熄灯,我倦了。”
他要如先前一般,日日宿在书房才好!
实则她猜对了,慕容檀确有宿在书房,同她分房而眠的打算。
可苦读熬至深夜,心里却总时不时想着那小女人,好容易收敛心神,将需递往金陵,禀明出兵蒙古的奏折写完后,却连燕地各事务折本都看不进。
直至夜半,月上中天,他独自脱衣熄灯,仍旧是全无睡意,反反复复无法入眠,尤其想起那小女人曾在屋里苦等他一夜,更是心神不宁,只怕她又犯傻。
片刻后,他终是耐不住心底躁郁,起身披衣,踏入黑暗中。
寂寂庭院中,蝉鸣蛙声皆已停歇,寝宫方向漆黑一片,无半点烛光,门外守夜的婢子正靠在角落睡得昏天黑地,瞧这模样,应当熄灯许久了。
他真是自作多情,她压根儿没苦等,兴许此刻正睡得香!
慕容檀只觉这初秋的夜风格外寒冷,令他狼狈不堪,面色发青。
不甘心就这般灰头土脸的离开,他双手捏拳,冷着脸径自推开屋门,往内室去。
守夜的婢子未惊醒,屋里浅眠的宋之拂却悄然醒来。
她因心中憋着口气,翻来覆去,断断续续许久,好容易才有了睡意,却忽听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随即便有脚步声渐进。
有人摸黑入室,她登时便清醒了,双目圆睁,一颗心怦怦直跳,双手紧紧攥着被角,大气不敢出。
眼见黑影渐渐床榻,在纱帐上投下一片阴影,那人倏然伸手掀起纱帐,她正张口欲呼救,却赫然自黑暗中见到慕容檀那张深邃而不满的脸。
惊叫声被生生咽下,寂静中,只余二人四目相对。
宋之拂原本的惊惧渐渐化为愤怒与埋冤,望着他仿如兴师问罪的表情,傍晚时强压下的失落重又升起,瞪的圆溜溜的乌黑眼眸里,竟慢慢渗出一层水雾。
眼见泪水就要溢出,她赶忙别开眼,冷着脸背过身,语气不复温柔:“夜深了,夫君回来时,该记得知会一声。”
慕容檀亦是瞪着眼,不满的望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缩作一团的小丫头,只觉气不打一出来。
原本方才掀起纱帐,见她竟没睡时,他心底有一瞬欣喜,然转眼她便冷落他,倒像他做了亏心事,被人抓个正着一般尴尬不已。
真是不知该不该走,进退两难之际,他心底的火气再度压过尴尬,这不但是她的寝殿,更是他的,他有什么理由不留下!
思及此,他只觉自己该理直气壮,于是也不顾她明显的排斥,自顾脱靴,掀开被子便躺到她身侧。
那一头依旧毫无动静,仿佛不愿理会一般。
他恼羞成怒,伸出手便将她捞进怀中,强硬的将她扭过身,似乎打定主意要教她有所回应。
可指尖触碰到她面颊肌肤,却是一片湿漉。
他吓了一跳,手仿佛被烫到般猛的一缩,接着,才不确定的抬起她面颊,细细端详。
朦胧月光下,她白皙莹润的小脸上,竟泪痕交错,滴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源源不断渗出,最后滑落在枕间发间,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微微肿起,水光下纵横着红红血丝,瞧得人心疼不已。
怎么哭了?是被他惹哭的吗?
慕容檀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原本的倔强与恼怒统统被堵住,心口竟像针扎一般跟着疼起来。
又是这种心绪全不受控的怪异感觉。
他烦躁不已,右手重重的替她将泪水擦去,哑着声别扭道:“不许哭!你不等我便先熄灯就罢了,怎还哭上了?”
宋之拂被他这般说,越发觉得委屈,无声的哭泣渐渐转为抽噎,红着鼻头鼓着脸颊,抽抽嗒嗒道:“谁晓得你还回不回来?我若就这般苦等,岂不教你看笑话?”
说着,蝶翅般的长睫扑扇着,又滚出几滴泪珠。
慕容檀胡乱抹着,颇为恶狠狠道:“从前我倒未发现,你这丫头,脾气大得很。”他不禁,叹气,若换做旁人,他怕是早就拂袖而去了,怎落到这丫头手上,他却能耐着性子替她擦泪?实在不对劲!
好容易她不再掉泪,他才终于松了口气,不再言语,放开已迷糊睡去的她,默默转身思虑。
当方才下意识的紧张渐渐消去,心底涌上的,却是因陌生与不确定,而生出的恐慌。
直至此刻,他方发现,往日处变不惊,镇定沉稳,不为外物所惑的自己,一遇上这小女人,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他似乎需要些时间,慢慢理清自己对她,到底是何种心思。
……
第二日晨起,二人四目相对,昨夜的别扭仿佛就在眼前,顿时尴尬,只得赶紧移开视线,佯装若无其事,却处处矜持。
倒是入内侍奉的婢子们,瞧见慕容檀的目光,皆像见鬼了似的,面面相觑。昨夜王爷明明未归,怎今早却出现在寝殿?
慕容檀自不愿承认自己夜半偷偷回来,只轻咳一声,肃着脸道:“还不快些伺候?”
众人纷纷低头,各自动作起来。王爷与王妃的事,自容不得旁人揣测。
待早膳后,慕容檀脚步踌躇,终是在离去前,留下一句:“这两日我宿外朝。”方大步离开。
宋之拂捏着衣角,却不似昨日般别扭,反倒松了口气。
目下,二人确该各自静一静。她亦被昨夜情绪外露,毫无克制的自己吓了一跳。似乎这数月来,她渐渐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原本的小心翼翼,谨慎克制也少了许多,这不是个好兆头。
她见惯了亲人间的背叛与算计,男女之间,更不敢轻易放下心防。她是无依无靠的浮萍,任何时候,皆不敢全心相信,哪怕他数次许诺,只要她安分守己,他定会保护她。
她没忘,即便他目下未怀疑她,也只是因自己还未危急他的大业,日后一旦有了更有利用价值的人与事,他权衡利弊下,也会舍弃她。更何况,还有个赵广源,此人城府颇深,更从未对她放下戒心。
她思虑不过片刻,便梳妆好往长春宫正殿去。
昨日有人来报,新城侯世子,徐夫人亲子杜景今日将至。
杜景此人她不甚了解,只隐约记得前世,在金陵宫中曾听到些传言,这位世家公子自幼时便是个行事狠戾,颇具武气的。也正因此,向来尊师重道,崇尚仁义的慕容允绪十分不喜这位武将世家出身的表弟,更在新城侯逝世后,迟迟不给予他这个世子真正的爵位。
后来杜氏举家投奔慕容檀,凭着母亲与妹妹同慕容檀的密切关系,始终紧紧追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甚至有出过因战前受辱,便不顾对方已降,坑杀上千人的传闻。
他乃徐夫人之子,杜海月之兄,得谨慎对待。况听闻他乃是领着原新城侯府全部壮丁,凡千人有余的队伍,一路北上,手中更是握着沿路诸地守将向慕容檀问候的信件,投奔而来。
此人自然是慕容檀南下的一大助力,有他在,只怕杜氏一门又会有恃无恐。
房舍仆婢等皆已安排妥当,宋之拂与于嬷嬷细细的查问后,方放下心。
待午后,便有人来报:杜世子已至城中,再有小半个时辰便到王府。
慕容檀此刻不在府中,自无法见他,徐夫人与杜海月盼了多日,此刻更亲自往王府大门去,要亲迎杜景。
宋之拂身为燕王妃,无论辈分抑或爵位,皆高于这位空顶着世子名的杜家表弟,原不该亲自迎接,只需等他自来问安便可。奈何身为长辈的徐夫人都去了,她也只得巴巴的赶至端礼门。
自事情败露,徐夫人母女待宋之拂自不如从前,连表面的体面也省去大半,瞧见她时,只淡淡瞥一眼,便不再言语。
三人并众仆从,泾渭分明的等着,气氛一时凝滞。
正待此时,九龙壁后,渐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与马蹄声等,不出片刻,便有一人率先绕过那九龙壁,策马小跑而来。
只见那人未及弱冠,一身深蓝色罩甲,腰佩刀剑,原本粉白如文弱少年的脸上,因一双透着厉色的双眸而平添一分乖张之气。
观徐夫人等神色,此人应当就是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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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李氏秋娘
尚距数十丈,马上少年目光在端礼门处立着的宋之拂脸上打量一圈,忽然邪邪一笑,扬鞭狠狠一抽,胯|下马儿登时吃痛,撒开蹄子便狂奔起来,直冲这处而来。
不甚宽阔的道上顿时尘土飞扬,孙嬷嬷与柳儿等皆惊叫出声,一面高喊着“保护王妃”,一面七手八脚想将宋之拂扯离些,可因人多,宋之拂一时左右皆被人扯住,动弹不得,反倒无处闪躲。
正待她惶然闭眼,不敢再看尽在咫尺的马儿时,只听一声嘶鸣夹杂着众人的吸气声,那少年却是堪堪勒住缰绳,停在距她不过一仗处。
略刺目的阳光下,杜景稳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望着略狼狈的宋之拂,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这位便是新嫂子吧?恕我莽撞了。”他手中的鞭子指指胯|下的马,嘲讽的笑着,“到底是畜生,不知道什么人冲撞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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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嫁给克妻皇帝 第22节
他指桑骂槐的本事,几乎同他母亲如出一辙,甚至因少了温和表面的掩饰,更显出肆无忌惮的乖戾,令人一下便瞧出他来者不善。想必是早已听说母亲与妹妹在此的遭遇,替她们撑腰出气来了。
徐夫人尚能不动声色,只冷眼旁观,杜海月却是忍耐不住。连日来凄惶嫉恨的情绪仿佛有了安慰,她眼泪汪汪的望着哥哥,仿佛是望着救命稻草,若非有母亲在旁扯了一把衣袖,只怕早就上前指着宋之拂破口大骂起来。
孙嬷嬷与柳儿等自是不忿,宋之拂却不生气,只道传言果然不假,这杜景应当是个性情乖戾狠辣的,日后该多留心。
她稳住身形,换上端方柔善的笑意:“原来是杜家表弟,姨母期盼多时,总算是来了。王爷目下不在,府上屋舍仆婢已齐备,不若皆先移步入内吧。”
杜景只哂笑一声,看似随意甩着手中马鞭,却冷不丁擦着宋之拂的脸颊而过,甚至在她细嫩柔荑上留下一道极细的白色痕迹。那道白色痕迹由浅变深,竟渐渐泛红,渗出一层薄薄血迹。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仿佛并无知觉,只仰头望天道:“原来表兄不在。怪道有旁人作祟。”
此话仍是十分刺耳。他总算下马,走近些直直盯着宋之拂,挑衅而张扬,不漏过她丝毫表情,似乎期待着她就此失态的模样。
手上的伤口细如发丝,却渐渐传来细微的刺痛。
宋之拂面上笑容微敛,语调平静反讽道:“不错,正是有人总趁着王爷忙碌时暗中作祟,幸而王爷慧眼,早已识破。”
杜景似笑非笑的脸顿时冷了,咬牙切齿的冲她冷哼一声,才牵着马往母亲与妹妹那处去。一家三口聚在一处时,他忽然指着被九龙壁遮蔽大半的街道,道:“我自家中带人甚众,烦嫂子费心安排。”说罢,竟是携母亲与妹妹率先入府门,扬长而去。
九龙壁外,真正的大队人马逐渐靠近聚拢,黑压压堵住两边道路,宋之拂这才看清,来者果然甚众,除却百八十个婢子杂役,着规整甲衣的侍卫们更有约莫千八百人,再有数百箱笼,这般庞杂的队伍,实在令人吃惊。
饶是燕王府再怎样规制宏大,一夜间也无法安置下这上千人马,况且,除却婢子杂役等可在府内前朝内廷做活的,余下那些侍卫们,本该直接在城外扎营,若是真心投奔,便随时可由慕容檀下令,编入燕军军籍,战时打仗,闲时耕种。
杜景直接将人一窝蜂带至王府,分明是早打听了慕容檀今日不在,刻意为难王妃来了。
孙嬷嬷与柳儿望着乌压压的人头,皆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想不到杜家竟有这多人口,姑娘这该如何是好?”
她二人尚未理清头绪,便有数十人一窝蜂涌上,将宋之拂等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张口。
“目下人口如何安置,请王妃示下。”
“世子财物众多,不知能否送入府中?”
“婢等原是专伺草木的,不知王妃如何安排?”
……
几十张口同时发文,着实令人头疼。
宋之拂忍不住皱眉,这些人,仿佛是瞅准机会,一齐上阵为难她一般。
知此刻发声,不过是沧海一粟,压根入不了任何人耳中,她遂后退半步,即刻招来王府左右守门的侍卫们。
王府侍卫皆府兵,各个全副甲衣,训练有素,真刀实枪,穿过人群将宋之拂等护在正中,一手握住刀柄,似随时听令一般虎视众人。
杜家因只位居侯爵,所有护卫只算寻常家中壮丁,不比燕王府,得皇帝允许可设上千府兵,皆如寻常军中一般操练上阵,其气势自然不可比拟。
果然,杜家那乌泱泱的人,被这七八个虎视眈眈的府兵震慑,一时竟统统噤声。
趁此时机,宋之拂一面在心中埋怨慕容檀,一面又不得不拿起燕王妃的架势,井井有条的安排:端礼门负责守卫的副将二人,一个即刻寻慕容檀,知会此间情况,一个则领杜家侍卫们往城郊军营附近扎营,静待慕容檀之命;孙嬷嬷则赶紧入府,请于嬷嬷并几个管事嬷嬷一同到长春宫待命:杜家几个管事的,则赶紧理清各自原在杜府时的差事,跟着她往长春宫,安排一应事宜。
如此一番忙乱,才将这突如其来的千人队伍暂时分散安置。余下的,又需与于嬷嬷等人一同将内廷管辖的人一一安排下差事,从查名册,问身家,再到分差事,管去处,一行人忙碌数个时辰,直至日落西山,方大致妥当。
此时,宋之拂已是筋疲力尽,就连原本温软清亮的嗓音,也多了分沙哑,饮了半杯润喉茶,才稍稍恢复些。
正欲回寝殿休整一番,却见屋外一女子自散去人群中走出,最后停于殿门外,盈盈拜道:“妾李氏秋娘,奉世子之命到长春宫伺候王爷与王妃。”
只见她一身不同于普通婢子的软绸袄裙,形制花俏,面目妩媚鲜艳,身段纤浓有致,一把婉转嗓音更是引人遐想,明眼人一瞧,便知当是歌伎出身。
这哪里是来伺候王妃的?分明是只供王爷一人取乐的。
宋之拂心底有半分烦躁,想来杜家人绝了将杜海月嫁给慕容檀的念头,便可明目张胆的塞些出身不够清白的女子入燕王府了。
然她身为王妃,自不敢担一个善妒的名声,只得将人安置在便殿,是去是留,全待慕容檀回来决定。
……
却说在外的慕容檀见守门的副将来报,方知端礼门外那一幕混乱。
起初他担忧她一人无法招架,可听那副将描述,他却差点笑出声来。几乎可以想见,那小女人面对众人的为难,定是一边暗骂自己,一边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决。
这样多的人,也难为她了。
这般想着,傍晚时分,他一将手中事务处理毕,便赶着回府。一面行,一面还得在心中屡屡暗示自己,他并非是因担忧她,只是回去瞧瞧各事宜是否皆打点妥当。若她向他埋怨,他随口安慰两句便罢;若她夜间求他留宿……
慕容檀嘴角克制不住的咧开了些。
他便勉为其难的回屋安寝吧!
然而未至寝殿,却见一陌生女子正立在廊边,一见他,便移步来拜:“妾李氏在此迎候王爷。”
慕容檀的脚步不由顿住:“李氏?”这是何人?
那李秋娘似是瞧出他心中疑惑,遂垂首作柔顺婉媚状,解释道:“妾奉世子命伺候王爷,蒙王妃不弃,赐居长春宫一隅,王爷若不嫌弃,唤妾一声‘秋娘’便可。”
慕容檀脸色顿时变了,原本还存着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原来是杜景那小子送来的女人。她倒是大度,竟已替他收了!
他再不望李秋娘一眼,只绕过她,大步往寝殿去。
屋里,宋之拂方以帕掩唇,轻咳数声,眼见慕容檀回来,竟有些呆愣。
今早他分明说居外朝,怎还是回来了?
慕容檀也不顾她疑惑的目光,语气不善道:“那李秋娘是怎么回事?”
宋之拂瞧他这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越发摸不着头脑,只试探道:“那是世子派来伺候夫君的,已令她安置在偏殿,夫君若喜欢,随时可召。”
慕容檀的脸愈加黑了,语带质问道:“你便这般轻易应了?”
不应当如何?宋之拂眨眨眼,细细揣测:“夫君可是不喜李氏出身?那不纳便是,阿拂可再寻家世清白之女子。”
孰料这话更令慕容檀气急败坏:“你!你倒大度的很!”
宋之拂自今晨思忖一番后,已然打定主意当个温雅贤良的妻子,恪守本分,替丈夫纳妾,原该是正妻显气度的手段,哪知他却不乐意。
她不由小心翼翼问:“敢问夫君,为何不快?可是阿拂哪里做得不好?”
这一问,却将慕容檀问得忽然呆愣住。
是啊,他究竟为何如此不快?只因她心平气和的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吗?
明明她大度,他该高兴。
究竟为何如此?答案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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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半个小时…
第30章 珠胎暗结
他对这小女子,动心了。
想法甫出,慕容檀恍然大悟,近来心中患得患失,喜怒不定的情绪,皆因此而生。
这着实没道理。
须得承认,她的确生得雪肤花貌,美而不妖,令人赏心悦目,他年近而立,阅尽人世,怎会被一个年仅十六,嫁来不过数月的小丫头,轻易迷了心?
他实在无法接受。
他这一生注定该在战场上拼杀,杀出一道通往金陵权位的血路,怎可被男女间这点小情小爱绊住步伐?
况且,眼前这罪魁祸首,丝毫也未有所触动。宋之拂只小心又无辜,等着他回答。
可他能如何说?难道告诉她,因他思慕她,才不愿她这般殷切的替他招揽其他女子?这教他堂堂燕王的脸面往哪儿搁?
慕容檀沉着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瞪了她片刻,最终气闷的转身,一人往书房去。
书房寂静,婢子们皆被他支使到外头,离得远远的。他一人手中捏着书卷,心思却飘得远远的,脑中不断闪现的,皆是妻子或喜或悲,或嗔或怒的模样,怎么也挥不去。
正烦躁郁郁之际,却听三声轻缓的敲门,紧接着便是一道婉转女声:“王爷,秋娘特备了酒菜,请王爷用膳。”
慕容檀心生不耐,刚想令她退下,话到嘴边,却打了个转:“进来。”他总不愿承认,自己着了那小丫头的道儿,不如换一个来试试,兴许只是他多年皆洁身自好,忽然尝到云雨滋味,迷了心神罢了。
李秋娘早闻燕王性情冷淡,却不料轻易便得入这书房,欣喜之余,赶紧打起精神,怀抱琵琶,领着提了食盒的婢女入内,欲一举将他拿下。
她曾在秦淮河畔卖唱,虽只卖艺,却到底算风月场上过,早知这等有权势的男子喜怎样的女子,遂搁下琵琶,轻移莲步,亲自接过食盒,替慕容檀将酒菜一一布好,便乖觉退至一侧,眉眼低垂道:“请王爷用膳。秋娘不才,愿唱一曲替王爷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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