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19章 顺天府
顺天府衙门。
公房中温暖如春,府尹夏炎与府丞邹学义正对坐喝茶。
天色一天比一天黑得早,窗外的小雪下个不停。
两人也是忙里偷闲。
偌大的京城,司法民情各种事情其实也多。但在京城为官,顺天府的官其实很是难当,多做多错,干脆还是少做为好。此时各级官员便都竖着耳朵,等梆声一响,便可散衙还家。
别的州府,府尹与府丞作为一二把手一般都有矛盾,但夏炎与邹学义却是颇为交好,只因为邹学义没想过要当府尹、夏炎也盼着早些调走,两人便没有利益冲突。
夏炎举着茶杯叹道:“上个月暴民反对禁酒令,老夫本来还盼着借这个乱子能被贬到外地为官,可惜。”
“府尊若能放外,大抵上便是都转运使,或者通政使了,这可都是肥缺。”邹学义笑道。
夏炎听了这两个官职,便目露向往。
“肥不肥不要紧,老夫是真想去别处挺直腰板。”他摇了摇头,叹道:“京中权贵高官多,顺天府各处受气,没一件事做得了主,你我活得便好像是……一条狗啊。”
仿佛为了印证夏炎所言,下一刻便有衙役冲进来,喊道:“府尊,齐……齐王殿下和驸马来了!”
夏炎目光一凝。
却听外面突然响起两声打梆声——散衙的时间到了。
夏炎与邹学义领着官吏一路出了府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口大棺材。
两人都吓了一跳,只当是发生了什么大案。
齐王与驸马一起来,这案子得有多大?
两人对望一眼,极有默契的决定:这案子顺天府办不了!
“见过殿下、驸马。”
一众官吏行过礼,看着对方带来的那些盔甲锃亮的军队,两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王笑脸色颇为温和,笑吟吟道:“大家还没用饭吧?我订了饭菜,一会酒楼便送来了。”
夏炎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面上却是笑道:“驸马太费心了。此时既已散衙,让大家回家吃饭便是。”
王笑道:“散什么衙,都留下来加班吧。”
夏炎虽未听过这个词,却也大概理解是何意,脸色便极有些为难起来。
他目光瞥了那口棺材一眼,压住心中好奇,告诉自己千万别打听棺材里是谁。
为官顺天府,关键是少招事。
“别瞅了,棺材是空的。”王笑道:“顺天府衙房以及所有官吏,现在都被齐王殿下征用了,接下来这里便是‘京城防疫指挥中心’,领命吧。”
夏炎面色一变,心道:这还不如棺材里躺着个苦主让老夫断案呢!
一旦顺天府成了什么狗屁中心,自己身上便要打下齐王一党的烙印。顺天府的官本就难当,再牵扯到储位之争,那就更没活路了。
今天应该早点散衙的!
“殿下、驸马。”夏炎只好拱手赔笑道:“下官若能效犬马之劳,自是不胜荣幸。只是……顺天府实在不适合,一则府衙事务繁重,大家都抽不开身。二则,府中官吏皆是无能之辈,不堪大用。”
“对对,不堪大用。”邹学义亦是恭声道。
那边周衍便瞥了王笑一眼,似在说:看吧,我就说没那么简单。
“事务繁重?我看你们很清闲嘛,早早就等着下班。”王笑道:“齐王殿下不是来征询夏大人的意见,是来下命令的。”
周衍与夏炎皆感到十分无奈。
夏炎微微沉吟了一会,脸上已换上郑重的表情,侃侃道:“驸马,此举不妥。顺天府掌管京师民治,天子脚下,万事皆重章法。陛下点臣为京师百姓父母官,便是看中臣不偏不倚,是为直臣。但齐王殿下若入驻府衙,此……大忌。”
虽只有‘大忌’二字,但他知道王笑听得明白。
不偏不倚指的是储位之争,大忌则是指亲王控制京师,有谋逆之嫌。这既是顺天府的大忌,也是齐王与王笑的大忌。
果然,一句话,周衍便有些犹豫起来。
真要为了不关己身之事,引得父皇猜忌不成?
以前读史,看那些一心为民、奋不顾身的人物也觉心向往之,但如今事情落在自己头上,才知道其中不易。今日真占了顺天府,有几人知道自己是为了防疫?旁人怕是只会说自己借机揽权,甚至企图控制京城。
控制京城这个罪名,自己这个皇子担不起。
己身的前程、旁人的性命,这二者摆在一起,要如何选?
下一刻,王笑却是在他肩头一拍,道:“我们都已经私建卫率了,殿下还怕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
周衍脸一垮,愈发无语。
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个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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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策高高扬起手,喝令道:“进驻顺天府。”
“是!”
白老虎亦是高声道:“请官老爷们入衙办公务。”
“是!”
白老虎若不喊这一句,这支难民组成的队伍大概是不敢去碰顺天府的官吏们的。但有这这一句话却大有不同,请官爷们办公务而已。
这些兵打仗应该还不行,但押一些文官书吏却是没太大问题的,便纷纷上前,一个一个轻手轻脚,或拉着顺天府官吏的袖子,或推着他们的背,将他们往府衙里带去。
那些官吏目光看去,只见这些大头兵长得凶神恶煞,披甲带刀很是威武,但表情却都透着腼腆与尊敬,一时也很有些愕然。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这些盼着散衙的官吏便被押了回去。
王笑摇了摇头自嘲道:“强制人家加班,我可真缺德。”
周衍心想:你缺的何止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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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外挂着“化被群黎”的牌匾,意为恩德感化黎民百姓,堂内则是挂着“明镜高悬”,后面的屏风上雕着仙鹤图,很有些威严气象。
周衍被王笑推着在主官的位置上坐了,连忙道:“这不适合。”
王笑随口道:“殿下不必客气。”
周衍心里不由又是一叹。
这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好吧,自己堂堂皇子亲王怎么能坐区区三品官的位置?
但这个姐夫乱来的地方实在太多,让人已经无力指摘了。
那边夏炎被带到堂上站着,心中也极为不满。
怪不得国将不国啊,怎么能任由两个毛头小子如此胡闹?!
目光又在秦小竺和王珰身上一扫,他心中又骂道:是‘四个’毛头小子。
“啪!”突然一声大响。
王笑站在周衍旁边,拿着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如今这京城,粪溲遍布,污秽不甚。沟渠滓垢,臭恶熏蒸。鼠虫蝇蚋横行,散为疫疠。虐痢瘟疫,相仍不绝。致京师内外之民,僵仆相继……”
周衍听他侃侃而谈,词藻与先前不同,心中颇为诧异。转头一看,却见王笑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正读得认真,想来是王珍写给他的。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20章 请加班
“今上体恤百姓,命齐王主持赈灾防疫事由,第一桩便是要清理沟渠、灭鼠灭虫。”王笑道:“夏大人请出具一道文书……”
“不妥。”夏炎摇了摇头,郑重道:“清理京师街道之责虽在顺天府,其权却在工部。下官不好署理这份文书。”
周衍微微蹙眉,道:“各州府街道皆由府衙管理,老大人休要推诿。”
“殿下。下官说了,职责虽为在顺天府,但京师辇毂之地、天子脚下,却该由工部都水司管理,太祖皇帝编的《诸司职掌》便提过。”夏炎道:“其中曰‘京城每年开浚沟渠以通水道,以清积秽,支都水司库银’,此非顺天府之权……”
周衍一时语塞。
王笑却是笑了笑,赞道:“夏大人真乃博闻强记。”
夏炎听他语气不善,忙道:“下官只是依律行事。”
“我们楚朝的官若都能像夏大人一样熟读条例,这天下……”
王笑说着,忽然随手拿起一根火签用力掷在他脸上。
夏炎惊呼了一声,脸上被打了一下极有些痛。
耳边却听王笑骂道:“这天下怕是早要亡了!一点事都不办,理由借口却背得滚瓜烂熟!天子脚下,臭气熏天,你不清理他不清理,这点小事都不做,还做你他娘的官!”
接着,又一支火签“啪”的重重摔在夏炎脸上。
“驸马!”
泥人也有三分火,虽说是在顺天府做惯了笑脸人,但此时夏炎也终于生气起来。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下官寒窗苦读二十载、入仕途又三十载,一直以来矜矜业业,自问毫无错处。反观驸马你,在京城纵兵、劫持官吏,侮辱朝庭大员。你是要做什么?!”
“老夫堂堂文官,岂可受勋戚如此羞辱?!”
邹学义亦是站出来道:“不错。今日之事是非曲折,下官亲眼见证。驸马若再不约束行止,下官便要上书状告驸马!”
周衍微微有些惊,脸绷得紧紧的。
夏炎这老头平时看起来笑吟吟的没什么官气,实因为他处的位置强横不起来。但他一旦发怒还是让人心悸。此时言下之意却是要发动文官们攻讦王笑了。
这下好了,自己果然要被连累了。
王笑却是讥讽地笑了笑。
“这便是楚朝官场?清理沟渠,灭鼠灭虫,多小的一件事?你连太祖的条例都搬出来?腐朽糜烂至此,你对得起太祖皇帝吗?!”
周衍心中猛然一颤。
他忽然觉得王笑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今日是有备而来,王笑本该有更好的方法压服夏炎,但这一番争论……他是想让自己看看楚朝的官?也看看楚朝是为何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只是一桩清渠灭鼠的小事便如此举步维艰,那要想中兴家国又需要多大的决心?
王笑看着周衍沉思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便对秦玄策比划了一个手势。
秦玄策会意,与白老虎双双上前,一人按着邹学义,一个按着夏炎,狞笑道:“文书写不写?”
夏炎昂然不惧,掷地有声道:“老夫说过,士可杀不可辱……”
王笑道:“有一个府尹,一个府丞,留一个就够了。父皇给齐王赐了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
周衍顿时眼皮一跳。
什么尚方宝剑?
哪来的什么宝剑……
王笑你这实在太过了!
白老虎嘿嘿一笑,道:“老子来,老子还没杀过三品官。”
说着,拿起刀便往夏炎的脖子掂量了一下。
冰凉的刀锋在皮肤上一碰,夏炎登时一个激灵,慌道:“下官知错了,下官写!”
“接下来要写的文书可不止这一封,夏大人可想好了?”王笑道,“若是过几天还要反悔,不如现在就别挡邹大人的前程。”
邹学义听王笑点到自己,双腿一软几乎要跪下来。
夏炎又气又怕,更多的还是怕,颤声道:“下官写,要什么文书下官都写……”
“很好。”
“第一件事,以齐王殿下与顺天府之名,传谕五城兵马司,即刻起清理京师沟渠,清扫街道,灭鼠治虫。外面有一批口罩和衣服,让所有劳力都穿戴上,若擅自褪下则重罚……”
“第二件事,即日起京城交通管制,勒令京师百姓不得聚集,不得赌博,无事不可出坊……”
夏炎道:“可是,顺天府无权……下官愿意写,只是顺天府无权戒严京师。”
末了他还补上一句:“以齐王殿下名义更是不妥。”
王笑点头道:“此事我会知会巡捕营、京卫指挥使司,你只管写你的文书。还有,注意你的措辞,万不可再言‘戒严’,以免引起恐慌,只说‘交通管制’。”
“是。”
“第三件事,我会让京郊产业园的人进城,依照京郊的做法在京城内建立检疫、隔离、诊病、庇寒处,顺天府派人配合,并以官府之名告示百姓。”
“第四件事,收集病死者尸体……”
“第五件事……”
王笑絮絮叨叨说了许久,夏炎便提笔开始写文书,分别向五城兵马司、巡捕营、京卫指挥使司等各个衙门送了出去。
“下官还是得提醒驸马一句,许多事,各方未必愿意配合。”待写好了文书,夏炎方才低声道。
“我知道。”王笑道:“这几天诸位便不要回家了,还请大家把京城的所有街道、暗渠的地图找出来;把京城的户籍也都找出,做好各坊的人数登记;做好这几天死与瘟疫者的记录,以了解各项举措的项目,随时调整……”
堂下的一众官吏一听,便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不回家怎么行?自古以来便没有这样对待官吏的。”终于有人壮着胆嚷嚷道。
“驸马是想做什么?挟持我等不成?”
王笑便向兵士吩咐道:“抬进来吧。”
便见有兵士抬了一口笨重的箱子进来。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箱子被掀开,顿时便是一阵惊叹,竟是满满一箱的银子。
几个治中、通判、推官的官员对这些银子还有些无动于衷,诸多文吏却都有些惊喜起来。
王笑对他们的表情感到颇为欣慰。
一边是兵士,一边是银子,勉强算是一手大棒一手萝卜了。
“接下来防疫有功者,重赏。”王笑道:“你们看,我给你们订的便当也到了,还请诸位尽心加班……”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321章 卞康平
五城兵马司。
卞康平刚由副都指挥使升任都指挥使。
他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卞修永的族弟,托着族兄的关系到京城混了几十年,一路混到三品武官,靠得便是活络的头脑和打点各方人脉的能力。
卞修永是御史之首、清流里的高官,自是不能伸手捞钱的。
于是,为家族谋福的重任便落到了卞康平头上,吃空饷、收孝敬、压榨商铺……如是种种,每日里也颇为辛苦。
偶尔还有一些风险。比如,他前阵子为了替京城煤业出头,在五丰街笑谈煤铺前便遭到了暴民的一顿毒打,歇养了一个月才好……
此时本已过了散衙时间,没想到却还有人来找,卞康平也只好再辛辛苦苦,亲自接待,安排对方在公房里坐了。
来人他以前也打过交道,是清水坊王家的嫡长子王珍,有个举人功名在身上,往日里也曾为了京城的铺面作坊孝敬过他不少银子。
可惜,禁酒令后便少了这一笔进项。
“王公子是来谈买卖的?”
双方坐定,卞康平便开口问道,眼中带着些精光。
王家不酿酒了,但别的生意总还得做,卞康平已打听清楚,王老爷子如今在暗地里倒腾盐,王老二似在布局茶业生意。
想必王老大今日少不得一份孝敬。
果然,王珍道:“确实也算是一桩买卖。”
“哦?”卞康平眉毛一挑,笑道:“王公子是知道卞某的,向来是童叟无欺。只要银钱到位,这京中铺面想要哪家都行。”
王珍温文尔雅地笑了笑,道:“大人请容在下卖个关子,是什么生意一会便知。”
卞康平心里微微有些不耐,他家中新纳了两房小妾,正是玩得美的时候。
但想来王珍如此作态,应该是一笔大买卖,他也只好耐着性子朗笑道:“也好,王公子且尝尝卞某这新茶,蒙顶山的石花。”
王珍饮了一口,拈杯赞道:“味甘而清,色黄而碧。酌杯中,香云幂覆,久凝不散。好茶。”
“王公子果然是风雅人。”
“蒙顶石花,天下第一。”王珍道:“这茶不便宜吧?”
卞康平微微一笑,道:“京城商户孝敬的罢了。听说王二公子最近也是做茶叶生意,不知打算何时开张?卞某到时也该去送个彩头。”
“二弟也不过是瞎折腾,让手下人有个活计。”王珍笑道:“今日在下来见大人,并非为了这种小生意。”
“哦?”卞康平又是眉毛一挑,愈发有些好奇起来。
茶叶还是小生意?那要谈的到底是多大的生意?
又耐着性子谈笑风生了好一会,却听门外通传道:“大人,顺天府有文书过来。”
“这么晚了还有文书?”卞康平道:“明日再说,没见本官在招待贵客吗?”
“可是,是齐王殿下的谕令……”
“齐王?”卞康平面色一凝,沉吟起来。
王珍笑道:“大人还是先接了文书吧。”
卞康平接过那两道文书一看,登时面色不豫起来。
——当我五城兵马司是什么杂役不成?!
“去,回复殿下与府尊,京中治安不靖,盗贼渐多,五城兵马司兵力尚不足以巡候警戒,不堪奉令。请殿下与府尊令调他人。”
如此对通传卒吩咐完,卞康平方才转身对王珍道:“齐王也就是四皇子,新近得了个赈灾治疫的差事。其人年轻不通俗务,不知深浅,竟支使起我来。却不知事情不是这样办的。”
“哦?”王珍笑问道:“那事情该如何办?”
“如何办?”卞康平笑道:“此事就本不该办,也办不了。京师本就缺粮,救那许多人活命做什么?再说这清理沟渠,以当前之形势,连陛下都有南迁之意,谁还理会这京师脏不脏?”
他说着,脸上嘲讽之意愈重,又道:“卞某与王公子说笑两句罢了。不理这些公务,我们来谈那桩大生意。”
王珍微微一笑,道:“在下此来,也与这文书有关。”
“哦?”
“在下是来劝卞大人领命办事的。换言之,我是齐王殿下的说客。”
卞康平倏然面色一冷,叱道:“王珍,你是在逗本官?!”
“在下是在为卞大人的前程考虑。”
“你是昏了头,本官绝不住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卞康平冷声道:“天色已晚,本官散衙还家了,你走吧。”
说罢,他一拂袖,向门外走去。
开玩笑,老子这个肥的流油的官做得好好的,沾这种刚封的王爷做什么?
回头人家一箭就把自己这个出头的肥鸟给射下来怎么办?
语气再硬也得给你顶回去!
“卞大人不听听在下的劝告之词?”王珍笑道。
“劝你个头,你怎么劝本官也不会听的!”
卞康平断然应道,拉开门往外走去。
公房外,竟然站着一个女孩子。
卞康平眼睛一亮。
只见这少女一身利落的箭袖服,头发束起,眼睛弯弯的带着些狡黠,又水灵又机灵的模样。
只一眼,卞康平又是面色一变。
“你你……你是如何进来的?”他喃喃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呢?”
秦小竺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
“你见过我?”她笑道:“见过我的拳头吧?”
卞康平顿时大骇。
“是你!五丰街……笑谈煤铺?!”
突然,一阵风掠过。
微凉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一拳重重轰下来!
!!
“王大哥要劝你,你不听,非要让老子揍你一顿……”
~~
是夜,散在各坊的五城兵马司中的吏员、军官皆被召集起来。
清水坊的邓景荣也收到传唤。
他是老胥吏了,还曾经因在茶楼与张恒攀谈而被唤进皇宫问事,回来待遇便颇有些不同。
一路匆匆地赶到兵马司衙门,便见灯火通明、晃如白昼,校场里人声鼎沸,极是热闹嘈杂。
校场边上还站着些奇怪的人。
那些人站得整整齐齐,浑身白衣,戴着面罩,有数十人之多,守着几辆马车,也不知是什么人。
“吏员站左边,各级武候站右边……”
安排了好一会,一众吏员、军官才歪歪扭扭地站定。
“哟,进过皇宫的老邓头来了。”
“来来,让老邓头站前面。”
邓景荣不停在吏员中问着:“啥事将全城人都召回来?”
“该不会是要发俸银吧?”
“美得你。”
邓景荣抬眼看去,却见点将台上自家将军卞大人鼻青脸肿,看起来极是狼狈。
——看来是卞大人让人欺负了,要召集大家去找回场子?那召集巡卒便是,把自己这些吏员找来做什么?
下一刻,他却见卞大人旁边站着两人,自己居然都认得的。
咦,这不是自己清水坊王大公子吗?
咦,那不是文贤街一霸秦大姑娘吗?
接着,便听那秦霸王骂了一句:“娘希皮,你五城兵马司的兵就是这个窝囊样?连街上的混混都打不过吧?”
卞大人便尴尬赔笑道:“下官这也是刚升都指挥使不久,前任指挥使疏于训练了……这个,太疏于训练了……”
“闭嘴,宣布吧。”
“是是……所有人听令!”
“齐王诏令曰:朝廷施仁,养民为首。今遍京城内外,灾疫盛行,盖有市井粪秽气触人、鼠虫遍地之故……令五城兵马司疏通沟渠、清扫路面。”
卞康平小心翼翼地瞥了秦小竺一眼,又喊道:“大家伙听明白没有?圣上让齐王主持防疫大局。今日齐王与顺天府颁了文告,命我五城兵马司出力。大家伙务必尽心,若有怠慢,军法处置。接下来具体如何做,让这位王先生与大伙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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