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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但当年在京城受过的挫折也给他带来了许多教训,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愿轻易冒险。
今日之所以来提出要接回左明静,何良远另有一层意思。
左明静作为何家的孙媳妇,生是何家人,死是何家鬼。她若不愿回来,与世俗礼教不合。
但她定然不愿回来,齐氏是怎样一个恶婆婆何良远心知肚明,何家是怎样一个让人压抑难熬的气氛他也心知肚明。
只要左明静提出来,他也可以答应她,他要的是她欠何家一份人情。
他知道,这个孙媳妇与左家、秦家,甚至公主殿下都处得极好,甚至与王笑之间也有一些耐人琢磨的东西……
如此一来,万一事败,只要她肯求情,至少能保全何家……
这只是一个小退路,何良远依然感到不安心,于是决定再去试探钱承运的口风。
论明哲保身,这朝堂里他唯一佩服的也就只有钱承运了。
……
“何大人出使朝鲜立下大功,我出使了瑞朝一趟,却未能与唐中元缔结盟约,是我无能啊。”
两人稍做寒暄之后,钱承运这般叹喟了一句。
但他神色之间毫无懊恼之态,反而显得十分从容。
何良远谦逊了几句,问道:“听说钱大人最近在想办法把令郎从福建接回来?”
“是啊,年纪大了,就盼着这儿孙绕堂。”
何良远要能信这话才叫怪了,心说无非是这老狐狸看明白了往后天下格局。把押在两头的赌注都移到一头……不要脸。
“多亏有靖安王擎天挽柱,保住了江山社稷。”何良远应道:“往后天下太平,儿孙绕堂享清福的日子不远喽。”
本以为钱承运会应一句“百废待兴,还须何大人费心,享清福怕是难”之类的话,便可把话题一点一点引到想谈的问题上。
钱承运却不搭他这一茬,绕来绕去谈了许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何良远就明白钱承运是故意的。
这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对了,我与南朝的福建左布政使交情匪浅,泉州同知亦是我门生,或可去几封书信,请他们在令郎回归之事上出一份力?”何良远道。
钱承运眼睛一抬,脸上露出些笑意来。
“那就有劳何大人了。”他推了推案前的笔墨。
何良远也笑了笑,当场就写下书信,盖上私章。
钱承运招了心腹下属,把信递了,让屏退左右,让人守好门窗,嘱咐勿要让人进来。
何良远知道,这是承了自己的情,愿意交几句真心话了。
他捻着胡须,缓缓说道:“钱大人的儿子流落南方,父子分离,让人感慨啊,好在很快就能团圆了……”
钱承运心说我儿子是去福建当官的,有什么好感慨。
他笑了笑,挑明了问道:“何大人是想说……靖安王的公子流落北方之事?”
何良远眼皮一跳,心中惊疑不定。
——老狐狸果然什么都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
“此事……钱大人怎么看?”
“那我就多嘴说一句,只敢说一句啊。”
何良远心里暗骂了一声,苦笑道:“好。”
“前次我出使西安与瑞朝议盟,没能做成。”钱承运面露遗憾,道:“但往后,我亦愿出使建虏,使其归顺……”
~~
这天夜里,何良远回到家中依旧沉思不已。
钱承运什么意思呢?
那说辞……意思分明和姚文华是一样的。
钱承运作为王笑的心腹,甚至不要脸地把女儿都送到王笑身边,最是能洞察其心思。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王笑对那个主张是不抵触的。
再者,他连王笑与清朝太后有私生子这样的隐秘之事都知道,没可能不知道陛下被建虏俘虏了,偏却绝口不提,这是一点想解救陛下的意思都没有。
而建虏两个月内就灭了瑞朝,朝中并无可以调拔去关中的兵马,王笑偷偷离开济南,最多也只能调动在河南的万余兵力,正是如此,才使陛下被捉。
王笑也是知道,只有与那位清朝太后合作是最好的办法。
由此观之,他确实有称帝之心、有与清朝太后联手之意,只是需要有人提出此事。
“他是故意离开济南,给姚文华机会筹备……钱承运也是这么认为的,等着抢姚文华一半的功劳?”
何良远想到这里,总算是下了决心,连夜又去见了姚文华。
等步入姚文华的书房,却见他正对着案上的一块玉佩和一封信发呆。
“何大人来得正好,看看这封信吧。”
……
这信,又是布木布泰写给淳宁的。
内容是说王笑在关中被多尔衮俘虏了,布木布泰正在派人尽力营救。
但,布木布泰又说了,她若救出王笑,只怕这层关系就再也隐藏不住了,她孤儿寡母的,不知该往何处安生?
何良远看完之后,瞥了姚文华一眼,心道这老家伙这次是真拼。
“若说靖安王能被捉,我是不信的。”
“有这玉佩为证。”
“那我也不信。”
“何大人认为……公主殿下信不信?”
何良远捻须沉吟了一会,道:“信不信不重要了,只要我们把这封信交在公主殿下面前,那就是在表明,局势对公主殿下很不利了。
它想说的并非是靖安王有没有被捉,而是另个几层意思。
第一,陛下确实已落入建虏之手;第二,朝中重臣皆已有接纳布木布泰之意;第三,靖安王正在回避这个问题,故意纵容布木布泰逼迫殿下……
这样的情况下,公主殿下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考虑,只能表态,让出一个位置给布木布泰……”
姚文华又问道:“这位置要如何让?”
“我们想一想,总是有办法的。”何良远道:“南北朝时,周宣帝便立了五位皇后,分别称‘天元’‘天大’‘天中’‘天左’‘天右’皇后。我看这布木布泰想当的便是新皇的天元大皇后……”
“老夫担心的事,公主殿下能答应吗?”
“你站在殿下的立场上想一想,快要生孩子了、丈夫在战场上生死未卜、弟弟被敌人捉了……而这种时候,只有布木布泰能稳住局势,大臣们也是这个意思,该怎么选呢?”
姚文华道:“不会把殿下气死吗?”
“她是皇女,岂能如此轻易就气死?她会下一封诏令的,承认布木布泰的地位,这样一来,布木布泰就必须‘救出靖安王’并除掉多尔衮,否则诏令传开,布木布泰也不好过。”
“这才正是那位娘娘想要的啊,有了这个名义,皆下来一切就顺了。”
“关键是,我们能得到什么?”
姚文华道:“这等危急之际,是我等力挽狂澜、分化建虏、收复京师,足以青史留名了。”
他都这个年纪了,要个青史留名足矣。
何良远想要的却更多,好一会儿不说话。
果然,姚文华又问道:“对了,听说何大人家中第五子今年生了个女儿?这是那位娘娘派人问的……”
何良远笑了笑,叹道:“这位娘娘确有几分手段啊,她也是为我们考虑。给了这样一个理由,我们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说得到消息,陛下被捉、靖安王被捉,忧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就因为我们得到消息,及时禀报就治我们的罪吧?”
“成则有功,败则无罪?”姚文华沉吟着,也是眉头渐展。
何良远又道:“禀报给谁,这也是一门学问。”
“哦?愿闻何大人高见。”
“直接报给公主殿下毕竟不妥,不如请王家老大人拿个主意吧?”
姚文华不由一拍膝盖,赞叹了一声……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965章 鱼上钩(求月票求订阅)
北楚建武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山东,东昌府,甄城县。
这里是如今黄河进入山东的第二个县城,在过去的一年多里,北楚组织劳力把河道固定下来,大力治理水利,使得许多人口涌到黄河岸边。
随之而来的是许多的摊贩、行商,因此甄城县反而比黄河水患前更繁荣热闹几分。
这日下了大雨,天气又冷,县城外的官道上行人也少。
苗得福却还在冒着雨押送货物,他曾是河北难民,逃难到山东之后在白家商行当了小伙计。
前次天佑军攻打山东,苗得福冒死为官兵传递消息,受到了朝廷嘉奖,得了一百两银子。
他本有一个资格进讲武堂读书,偏因他立了这个大功,不少白家商行的掌柜请他花天酒地,再有两个胡姬相伴,结结实实放纵了许多天,终于因酒醉错过了入学的考试。
苗得福经此一事,痛定思痛,决心做出一番事业。
好在他身上有银钱,又有了些人脉,于是也做起了生意。
他知道如今朝廷在大力兴复河南,偏偏如今河南战乱,许多本来计划到河南行商的人不敢再去。
他却敢去,因为他见过楚军打仗,心里有十足的信心。
于是苗得福盘下了三车货物,顾了几个脚夫,就往开封行路。
此时雨越下越大,走着走着,脚夫们忽然大叫起来。
“别往那边走,我们得走右边……”
苗得福转头看去,却见是因为雨太大看不清路,自己带来的两个胡姬走着走着偏到道路另一边去了,朝廷可是有规定的,官道行路,一律靠右。
他忙用这两个胡姬的家乡话喊她们的名字,他还会说些简单的词句叫她们回来。
下一刻,却前方十几骑快马狂奔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苗得福毫不犹豫冲上去拉他的两个胡姬。
“吁……”
这十几个骑士急忙控马避让。
苗得福与其中一骑擦身而过,摔倒在地,半个身子在地上磨过去,脸花了一片,手折成奇异的形状。
“吁……”
马匹被突然勒住,高扬前蹄,有东西摔在地上。
十几骑在前面停下,又掉头回来。
一个年轻的声音喝道:“伤了人没有?”
“公子,多……那人掉地上了……请治罪。”
“没事,捡起来。去看看路人伤了没有。”
苗得福转头看去,见地上有个摔破的木盒子,目光再往前,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他眯了眯眼,忽然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地上那分明是一个人头,本是用石灰裹着的,石灰现在被雨水冲刷更显恐怖。
而且,苗得福发誓,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凶的人,那眼睛圆瞪着,死了还杀气冲天。
“这人死之前肯定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心想道。
下一刻,那头颅被人捡起来,抱紧怀里小心擦拭着……
“你没事吧?”忽有人过来问道。
“没……没事。”
那边那位领头的公子已然策马走近苗得福,翻身下马,打量了一眼,问道:“你受伤了?”
“没……没有……”苗得福不敢承认。
“你们带他去县里治伤。”
年轻人似乎很匆忙,大略看了一眼,重新翻身上马。
那两个胡姬却听不懂这些,只看到这场面以为这些人要把苗得福捉走,大喊大叫着冲上来。还想去扯那年轻公子,被两个侍卫一把捉着领子提起来。
叽哩咕噜的话语到是吸引了年轻公子的注意。
“嗯?外国人?canyouspeakenglish?”
官道上安静了一会,苗得福抬头看去,也是愣了一下。
只见那年轻公子虽也在雨中淋成落汤鸡,却还是仪表气度不凡,如神仙般的人物。
往日里觉得白公子不凡,与这人相比却成了草鸡一样。
那两个胡姬也是呆愣着。
直到周围侍卫又提醒了一句,她们才又是叽里咕噜一通。
“公子,我真没事……就就就……不劳你们带去医治了……我我还要赶路。”苗得福连忙说道,“那个,能不能放了他们?”
年轻公子点点头,拉了拉勒绳,显然也是着急赶路。
“也好,你是做生意的?这样吧,你若有到济南,到大明湖晏公庙对面的‘从心书铺’,把今日之事说了,自有人赔你银钱。若是身子残了或有什么难处,也只管说。”
“是……谢过公子。”
就这样匆匆几句话,侍卫把胡姬放下,又留了两瓶创伤药,这队骑士又飞马往前赶去。
苗得福此时才注意到,他们竟是一人双马或三马,赶路速度极快。
他长舒一口气,知道对方必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从心书铺?”他低声念叨一句,心想这也许会是自己这辈子一个不一般的机会……
~~
雨滴迎面拍打在王笑脸上,打得人又疼又冰,他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从关中到济南近两千里,他决心要在三天之内赶到。
倒不是为了回家过年,而是淳宁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
这一年来,打山西、打关中,奔波了几千里路,却没能陪在淳宁身边。
王笑在子午道的时候,曾以为可能要留在汉中或关中过年,幸而如今这一仗竟还能抢在淳宁生产前打完,那不论如何他都要赶回去。
马蹄踏过泥泞,前方的雨渐渐小下来,等跑到郓城县境内,天气已晴朗起来。
济南城又近了一点……
~~
与靖安王府隔着一堵高墙的知事院里,顾横波与刘偀正并肩坐在院中,一边看着通向王府的小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顾横波并着腿坐着,模样秀丽,比院里的风景还漂亮些。
刘偀虽不如她漂亮,却也不因外貌而有丝毫自卑,还保持着官位高几层的气势。
顾横波很有交朋友的本事,刘偀以前不太喜欢她,最近两人也渐渐走得近了些。
因近来在知事院里,顾横波每日喜欢研究清朝的后宫之事,还常与刘偀讲述。每每说着说着,刘偀就被顾横波主导了谈话,脸色变得惊讶、恐惧起来。
那表情仿佛是个刚听了鬼故事的孩子。
比如昨日就说了一桩传闻,皇太极以前曾与海兰珠有过一个儿子,这孩子一出生,皇太极就在大政殿举行了隆重的庆典,并颁发了清朝开国以来的第一道大赦令,这是只有太子才有殊荣。他诸子之中,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有这样的对待。
“但就是这一个孩子,在出生半年以后,忽然夭折了。”
“夭折了?”刘偀低声道,“那恶毒女人干的?”
“刘大人觉得呢?而且,那孩子夭折后不久,小奴酋就出生了,皇太极认为这个孩子是上天降下来告慰他的,故尔起名‘福临’。第三年,奴酋出征在外,海兰珠也忽然病逝了……”
当时刘偀听到这里,悚然而惊。
“奴酋就不怀疑吗?”
“怀疑又怎样?”顾横波说:“建虏需要一个和科尔沁生的孩子,奴酋再挚爱海兰珠又如何?能与科尔沁产生破裂、影响到他的皇位稳固吗?那女人算计好的……”
刘偀更觉骇然。
她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与夏向维成亲后虽有些小磕小碰,家里却一个妾室也没有。哪听说过这样的宫闱秘事。
她昨夜甚至都没能睡好,半夜起来掐着夏向维的脖子,逼他发誓以后绝不纳妾……
偏等再来了知事院,下衙之后,刘偀又与顾横波坐在这里说起来。
今日说的则是小奴酋是怎么从奴酋十一个儿子当中脱颖而出夺了皇位的……
横顾波对布木布泰忌惮之余,也实在是佩服其手段,一个出身于草原的女人,十三岁到异国他乡,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身上让她学习的东西也很多。
横顾波自己倒是不怕的,她才算什么人呀,又是躲在淳宁和唐芊芊这两位的羽翼下。
像是躲在老虎背后的小狐狸,探出头来盯着对面的猛兽,还有心思惊叹两声“你们都好凶猛啊……”
刘偀却是受不了这些,觉得换作是自己被布木布泰盯上,只怕骨头都要给磨没了。
在她眼里,布木布泰与那个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的吕后也没太大不同。
她把自己这样的感受与横顾波说了。
横顾波反而笑了一下,道:“吕后?你若这般比较,岂非是把我们靖安王比作匈奴单于冒顿?”
她说的这个典故刘偀当然知道。
刘邦死后不久,冒顿就写给吕后一封求爱信,《史记》里太史公描述书信的内容只用了“妄言”两字,《汉书》里倒是简略记载了,大意是我们两个作为君主,都单独居住,孤独寂寞,没有什么快乐的事,不如一起乐一乐……
横顾波引用这典故时似乎是带着些对布木布泰的调侃与讥嘲。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刘偀却愈发担忧起来。
最近济南城内的暗流涌动她早已感觉到,淳宁又是临盆待产,怎么叫她不担心……
~~
说来,靖安王府上上下下对女主人将要生产之事也都是十分在意,也多得是命妇、嬷嬷跑来,自告奋勇地想来操持此事。
秦小竺却把这些人都轰走了,只留下陶文君在王府帮衬……
刘偀思来想去,把这几天听到的那些秘事在脑中整理了一下。
古来那么多人为了帝位杀妻弃子,相比起来,皇太极对海兰珠竟是难得的深情了。但就算如此,又如何呢?
——靖安王对公主殿下却还没独宠到那个地步……
她想到这里,忙起身向靖安王府走去。
走到回廊处,正见陶文君从内院转出来。
刘偀停下脚步,远远目送着陶文君离开,心下更加不安。如今别说是陶文君,就连缨儿、钱朵朵她也有些提防之意。
她连忙又去求见了秦小竺,低声问道:“王家大少奶奶真的值得信任吗?”
秦小竺却是应道:“放心吧,大嫂当然是可以相信的。”
“可是……”
“放心放心,淳宁是有分寸的。”
秦小竺大咧咧地拍了拍刘偀的肩,不以为意的样子……
~~
那边陶文君回到王家,马上有侍婢跑过来。
“大少奶奶,老爷在大堂上,有急事要找你。”
“知道了。”陶文君轻轻叹了口气,却是又问道:“今日是谁来府里见过爹了?”
“回大少奶奶话,是一位老大人,年岁可大了,胡子花白的……”
~~
是夜,姚府。
何良远整理了一下袍子,在姚文华的书房坐下。
“如何?”
姚文华笑了笑,道:“王老大人的反应如我们所料。”
“你是如何说的?”
“此事对我们来说,是了不起的国事。对他而言,却只是一件小家事嘛。”姚文华道:“靖安王那块玉本就是被选为驸马时宫中赐下的,王老大人自然认得,儿子被捉了,当父亲的当然着急……”
何良远点点头,也不打断,让姚文华继续说。
“对王老大人也不用说得太复杂,无非是,靖安王在外面位红颜知己,曾在辽东救下了靖安王,还生下了一个长子。这位红颜愿尽全力把靖安王求回来,还想助楚家收复京城……但这孤儿寡母的在外面没有依靠,想求淳宁公主松个口,给她个名份。
王老大人也觉得这要求不过份,王家的孩子嘛,哪能放在外面,当然是该接回来的。”
何良远抬了抬手,问道:“你可有让他感受到……时局已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却因淳宁公主气量狭小,置大局于不顾,使得此事进展缓慢,我等不敢擅专,只好去请他定夺?”
“你说呢?”
姚文华抚着长须,一脸傲然。
他好歹是在朝堂混了一辈子的人,对比何良远是显得有些糊涂,但论那份表演的能力也早已是炉火纯青,对付王康这种市井商贾,还不是三言两语的事。
何良远于是点点头,谨慎地确认了一遍。
“王老大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王家的孩子,必然要接回来,公主是该给这孩子一个名份。”
“好!”
……
两人低声计议了一会之后,姚文华道:“只怕如此做还是不够的。”
“自然是还要后招的。”
何良远昨天还敢在姚文华面前对布木布泰直呼其名,今天却开始收敛起来,沉吟了片刻,用‘那位’二字代称。
“我们替那位争到了名分,接下来就该借助她的实力在朝堂上实现我们的主张了。如今朝中有许多顽固之徒,如宋氏兄弟者;或某些狭隘之人,不知招抚女真,只想着赶尽杀绝。若放任这些人,等靖安王回来,他们只怕又要影响其主张……”
姚文华明白了何良远的意思。
——趁着布木布泰逼淳宁下诏之际,借势拢络群臣,结党、排除异己,在王笑回来之前,形成朝堂中一股新的势力。
眼下虽还不清晰,何良远却对这支势力有很明确的构想。
它可以叫世子系,以后也可以叫太子系,在幕后有布木布泰为靠山,在前面有何良远、姚文华为首,接下来还将吸纳范文程这样的降臣。
更重要的是,它将拥有布木布泰带来的军队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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