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他知道,在江南有无数人想像推翻郑元化那样推翻王笑……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63章 通敌信
这边钱谦益思来想去下了决心,暂不理会还在堂中抹泪的柳如是,当即独自回到书房,提笔写下一封密信。
信是写给在福建的郑芝龙。
事实上,钱谦益不久前才刚给郑芝龙写过一封信,言辞恳恳地劝他归降北楚。以此向王笑表示忠诚。
但不同的是,今日这封信是请郑氏率水师从长江口溯流而上,收复南京。
钱谦益明言隆昌皇帝依然在逃,并与马超然父子失散,并未到杭州。
接着又透露了南京士绅不愿受北楚治理的强烈意愿,表示一旦郑芝龙愿来南京,他必定率百官支持。
“扬帆出海,拨棹横江,戈挥于铁瓮之南,艗系于金陵之北,江龙斩断,拨乱反正,千古勋名,争之顷刻!”
挥毫落地至最后一字,力透纸背,钱谦益胸中豪情四溢。
然而,当他又读了一遍这封密信,才想要装入腊丸,却又犹豫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一步走下去,一旦败露就是万劫不覆。
但今日不有所作为,坐看王笑遣陈惟中追缴江南积欠,明日就要看他们废除科举、施行新政。
别人都可以不抗争,唯独他钱谦益不能眼睁睁看着。
因为他是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是四海俱瞻的东林领袖,是天下文坛宗主。
他不出面替天下士子作主……又会迎来怎样的谩骂?
这一步要是退了,一辈子苦心经营的一切就毁了,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钱谦益就拿着这封信,煎熬着、思考着,良久都拿不定主意。
最后,让他拿定主意的是“侥幸”。
他心想,只要行事机密,就没关系的,郑芝龙与自己交情匪浅,攻下南京之前必定不会泄露是自己给他传递消息。
到时,就算郑氏败了,王笑也不会知道自己与其暗通曲款。而一旦郑氏成了,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
如今王笑倒行逆施,江南舆情鼎沸,缙绅敢怒而不敢言,郑芝龙成事的可能性很大……
“对,就是这样,搏吧。”
钱谦益于是将秘信装入蜡丸,交给了一位自己极信任的门生,嘱咐其火速南下投奔郑芝龙……
~~
当夜。
“晋王请看。”
亲卫敲开蜡丸,检查了里面的信纸,交在王笑手中。
王笑看过秘信,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向跪在堂中的年轻人道:“我让人抄录一份,原信你还是带到福建给郑芝龙。”
“是……”
等来人退去,王笑微微皱了皱眉,又向人吩咐道:“去查一下,钱谦益是怎么知道伪帝周昱与马超然失散了……”
次日。
陈惟中走进王笑的公房,只见王笑正看着地图在思忖着什么。
“晋王。”
“坐吧。”王笑道:“追缴积欠之事你办得不错,接下来不仅是南京,江南诸府也可以推行下去了。”
“是。”陈惟中恭谨应下,又道:“不是下官一人的功劳,这两年在徐州、淮安改革,我们培养了不少务实又懂江南之事的官吏。就算没有下官,此事也一定能办成……”
关于公务聊了一会,王笑拿出一封密信递过去,问道:“你对此事怎么看?”
陈惟中接过,见是钱谦益的笔迹,不由愣了一下。
一封信看完,他脸上的表情便复杂起来。
“晋王,这会不会是……有人在陷害钱大人?”陈惟中问道。
“你觉得他做不出这种蠢事是吗?”
陈惟中思忖片刻,叹息了一声,道:“晋王既把这情报给下官看,想必是证据确凿了。钱大人虽成名五十余年,但入朝无几时,竟做出这等……失智之举。”
王笑道:“这人鼠首两端,表面一套、暗里又一套,你认为如何处置为妥?”
陈惟中面露难色,想了想,道:“下官恳请晋王宽宥钱大人。”
“哦?”
“钱大人名望甚著,桃李满天下。他只不要是明着反,那不论晋王是否有证据,处置他都不妥,因为一旦动他,必引起江南士林动荡。
再者,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他行事如此不密,这密信既已落入晋王手中,可见他是个不能成事的。这种人,杀之引起麻烦,放过却也无伤大雅。不如……请晋王饶他这一遭。”
王笑盯着陈惟中,却不说话。
陈惟中很是诚恳,又道:“其实,下官也理解钱大人……如今还只是追缴积欠,接下来晋王怕是要在江南也废除科举、推行新政,他现在不表态,到时也会陷入两难处境。”
“是吗?他大可以告老还乡。”
“这……下官非是在替钱谦益说话,确是他一时糊涂。但,一则他情有可原,二则毕竟也是出于对伪帝的忠心,三则不过只是一封书信。
当年曹操麾下文武暗通袁绍,曹操得军中人书,皆焚之。此为老成谋事之道。下官认为可以借此事敲打他一番,继续借助其声望安抚江南,杀之却毫无意义。”
“情有可原?”王笑问道:“那你是觉得是我把这些人逼得太紧,他们起反心是应该的?”
“非也。”陈惟中道:“积欠还只是小事,往后我们要废科举、施新政,晋王曾与下官说过,废科举废的不是考试,而是其背后的‘特权’。但这特权是千百年沿袭下来,一朝一夕教人轻易放弃如何简单?
钱谦益只是被推到了这一步,杀了他还会有别人站出来。朝廷旧制中受益者、得到最多特权者,这些人多集中与江南,此为制度之顽疾,而非钱谦益一个之罪。与其杀了他,不如考虑如何利用好此事,以顾全江南改革大局。”
王笑道:“在江南顾全大局的人往往是先死的,你可知道?”
“恰是南楚风气如此,我们才要扭转这种风气不是吗?”陈惟中道:“相较而言,钱谦益位居高位,却无欺男霸女之劣迹,为官尚有公心。只是立场反复,罪不至死。而他越是立场反复,正好便可从他身上看出江南士绅心迹。换言之,此人是一个代表,留着比杀了有用……”
陈惟中一拱手,深深行了一礼,又道:“晋王明鉴,下官句句出自肺腑,绝对私心。恳请晋王息一时之怒,考虑其中利弊。”
“要杀也不是现在杀,他暂时还有用。”王笑道:“我接下来要去趟杭州,你在南京主持政务,需提防他使绊子。若我回来时,他还没找到立场,我必杀他。”
他说着不由心想,水太凉这辈子运气不错,既不用被考验民族气节,又还有人替他说话。只看这人懂不懂知足了。
“是,晋王请放心。”
王笑才要挥退陈惟中,想起一事,又道:“对了,江南这边你亲朋好友较多。但平日与他们来往时,你要注意些个人安全,我会再给你加派一队护卫。”
“晋王是说?”
“你别把这次回来当成是衣锦还乡,在有些人眼里,你我是盗贼……”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64章 敢相抗
陈惟中退下去之后,王笑又接连见了好几波人。
如今张献忠在西南与南楚余部联合,出兵攻打荆州、汉中等地。
也许因为当反贼的比较实诚,也因为是知道这个局面不拼就没机会了,总之张献忠是说出兵就出兵,半点不糊弄。
王笑虽在汉中早有布置,还是派秦山河西进,一路收复湖广各地,到荆州应对西军。
而秦山湖已打到杭州,南楚浙江总兵岑安国倒有些能战之力,驻守杭州与秦山湖僵持。
林绍元则领兵下江西、两广。准备等秦山湖攻下浙江之后,两路齐攻福建的郑芝龙……
王笑已经预感到平定江南、甚至一统天下,不会太久了。
过程也许还要比清军下江南更顺利些,毕竟北楚还算是正统,许多有志之士不会拼死抵抗,该会少些英勇的反抗故事。
但想必会有些既得利益者站出来,然后多些腐朽而丑陋的故事。
江南像是一片有许许多多的蜘蛛网的树林,人走过去,蜘蛛网就破了,但它能粘人一脸。
这次南征没什么热血豪情,有的就是这种讨厌的黏人的感觉。
因为这个封建社会走到了鼎盛之后,前方似乎再无路可走,于是停滞、结网,开始在不停的内斗中腐朽下去。
而王笑想做的,就是在被蜘蛛网完全缠住之前,把它生拉硬拽出来,冲动荆棘与泥泞,趟出一条新的路……
这日处理军务之时,王笑心想着这些。等处理完军务,新任的南京锦衣卫指挥使裴民上前禀报近来的各种消息。
大部分都是些琐碎的正经事,但话到后来,裴民又禀报了几桩不着调的小事。
“卑职听说,秦淮河那边近日有个传言,说是如今的花魁娘子,前几日见了晋王,回去后害了相思病,完全病倒了,茶不思饭不想……说是要晋王能过去看她一眼才好。”
裴民说到这里,偷偷瞥了王笑一眼。
他又道:“此事在秦淮河畔流传得颇广,晋王若真能去见那冯大家一面,许是一桩佳话……”
“你收了好处了?”
“卑职不敢。”裴民道:“卑职只是听说了此事,觉得那小美人儿可怜……不,是卑职多嘴了。”
王笑道:“去查一下,哪些人在散布这些流言?”
“晋王的意思是?”
“看看到底有哪些人千方百计地想哄着我去秦淮河上风花雪月。”
“是,卑职明白了。”
“我这边要开了头,我们的官员、将士那根弦就松了……这样,你再去清查一下我们的人,让他们都给我把神经绷紧一点。”
“是……”
王笑出了公房,在院里长长吐了一口闷气。
他有些想京城了,江南风景虽好,但他的家人妻儿都不在。
而且他很明显得感觉得出,南京城暂时还不欢迎自己……
忽一抬头,只见天上有只风筝正在那儿飞着。
那是只鸳鸯风筝,却不知怎会有人在内城署衙附近放。
王笑想了想,心想这风筝上别是抹了毒或者炸药之类的,有可能是别人刺杀自己的工具。
于是他懒洋洋地转回了公房。
不一会儿,却有护卫进来禀道:“晋王,外面有位姑娘求见,说是她的风筝落在我们这了。”
“别让她进来,你们去把风筝捡了还给她……”
“是。”
又一会儿,护卫又来回禀说那姑娘容貌绝美,“真是仙女下凡”之类,又说那风筝上有一首小诗。
王笑随意扫了一眼他们抄回来的诗,还真是颇有才情,其中竟有“天边明月伴菱花,空教芳草怨年华”这样的佳句,也不知是抄的还是真是才女。
嗯,比蔡念真要有水平得多……王笑忽然又想起蔡念真。
他已经好几个月不近女色了。
总之近来类似这样的艳遇一天到晚层出不穷,惹得王笑既有些恼,又有些火。
大部分时候他都避开,有时候没避掉,会遇到些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子,她们未必就知道自己是被安排来的,碰到王笑时也不是搔首弄姿,反倒多是展露出天真又害羞的一面。
由此可见,南京城中安排这些的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若把这心思放在国事上,也许王笑十年都打不下江南……
~~
两日后,王笑启程去杭州督战。
南京城表面上已经暂时安稳下来,北楚的新政借着追缴积欠一事准备铺开,江南士绅心生不满,却又不敢轻易反抗。
这些人大部分像钱谦益一样感到两难。
这种情况下,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转向浙江的岑安国与福建的郑芝龙,他们是南楚如今仅剩的两个还在坚守不降的军镇。
这两个军镇的实力胜过江北四镇,同时,江南士绅比开战之初更明白了投降北楚不会有好下场。
许多“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们开始期盼着两个军镇能扳回局面。
对于南楚而言,这是最后的生死一战。
对于北楚而言,击败岑安国、郑芝龙,江南就算是在名义上彻底平定了。
另外,王笑需要这一仗的胜利,把追缴积欠而引起的江南士绅的不满情绪狠狠打下去。
这才是王笑迫不及待开始追缴积欠的原因,他要让江南士绅有不满就早点表露出来,让他们期盼岑安国、郑芝龙的反击。
然后,当头一盆冷水,让这些家伙看看清楚……世道变了。
之这后才是推行新政的时机,过程中必然还会有无数的小麻烦,但却能让江南士绅没有再造反的勇气。
不造反,那就是政治问题,他有的时间慢慢解决。
王笑甚至连琉球都抢先收复了。
他不给他们逃路,他要借这一仗一锤定音……
~~
王笑一离开,南京城里许许多多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大气。
钱谦益觉得像是压在头上的泰山终于移开了。
他这辈子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能带来这样可怖的压迫感,还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
钱谦益马上又写了一封秘信给郑芝龙,告诉对方王笑亲自去杭州督战的消息,并给郑芝龙分析利弊。
简单来说,岑安国与郑芝龙唇亡齿寒,一旦岑安国败亡,秦山湖必南下,而林绍元又出兵江西、两广,两面夹击。
郑芝龙唯有挥师北上,救援岑安国,水陆共击南京才有胜算。
另外,北楚再次兵分三路,浙江一带只有秦山湖部,王笑也在军中,只要能控制长江,便可包围王笑,一战而扭转乾坤……
一封密信洋洋洒洒写就,钱谦益意气纷飞,仿佛已看到自己运筹帷幄、收复山河。
他再次把信装入蜡丸,着人秘密送往福建,并嘱咐一定要快马加鞭。
然而,半日之后,钱谦益派往南边的家仆就死在路边了。
有人捡起那蜡丸,向地上的尸体轻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替你送到……”
这人说着转头又道:“我换衣服,你快抄一份送给晋王……”
“哈,这文官……为什么文官就觉得自己能指挥武将打仗?”
“没关系,我们巴不得就让他指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065章 风向标
十月三日。
王笑督战,秦山湖率军攻破杭州,北楚大胜。南楚浙江总督岑安国率残部逃往舟山。
王笑却让秦山湖不必追击,驻军杭州,摆出后继乏力之态。
另一方而,有消息传来,说是应思节已携南楚隆昌皇帝已逃至福建境内。
王笑听过消息,只是淡淡定了一句:“好”。
如果此时随岑安国逃到舟山的马超然父子得知此事,大概会很郁闷,觉得“凭什么应思节带着天子能逃掉,我们却被北楚重点打击?”
王笑是故意放跑隆昌皇帝的。
这是他的战略意图,即先击败岑安国,才能吸引郑芝龙北上。
为什么呢?
理由说来可笑,因为郑芝龙若要与岑安国联手,双方势均力敌是不行的。
这些军阀的德性便是如此,只有确认这个政权是以自己为主了,他们才会出兵。要不然,早在北楚兵马还未渡过长江之时,郑芝龙就可以来支援了。
如果岑安国迎奉隆武皇帝、坚守杭州,那就休想郑芝龙派一兵一卒北上,他只会据守福建。
那地方山多难攻,到时北楚若想强攻郑氏,则费时费力。
郑氏进可割据一方,退可待价而沽……
而应思节带着隆昌帝在宜兴走丢、钱谦益反水勾结郑芝龙,这对于王笑本都是坏事。
但王笑早已学会了一点,就是坏事不可避免会发生,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把坏事变成好事。
于是他信手拈来,将计就计。
他故意装作不知道隆昌皇帝已经转道南下,下令主攻杭州,又故意放任钱谦益递消息给郑芝龙。
只有让郑芝龙控制了隆昌皇帝、又看到岑安国已经势微,他才会觉得有利可图,才肯出兵。
在这些军阀眼里,北楚还是南楚,甚至是清朝入主中原,这根本一点儿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能让他们独断专行、割地自雄,他们才会奉谁为正朔。
用郑芝龙的原话说,他要做的是“纵横而所之”的“凤凰”,而不是“槛阱之中”的“虎豹”。
他和王笑谈判,说的是,投降可以,但要把福建划作如朝鲜一样的藩国由他镇守。
“门户私计”四个字,刻到了这些军头的骨子里。
王笑反正是完全看透了他们的德性。
他不愿许郑芝龙一个“国主”,那干脆把隆昌皇帝送过去,意思也很简单——
“来,当国主怎么够?你干脆起兵北上吧,当摄政王、当皇帝,来,打赢了我就给你当。”
王笑这些年打仗打得多了,这种手段已经用过太多次,熟练到云淡风清。
他调开秦山河,又把林绍元派往两广,在郑芝龙屁股后面逼压。
而在南直隶与浙江,他只留下秦山湖的四万兵马。
为的就是吸引郑芝龙。
他知道郑芝龙会来,若这点兵马都不敢来打,也不配称东南船王了、不配当纵横而所之的凤凰了。
相信这时候钱谦益的秘信也送到了……
说到钱谦益,王笑并不觉得这人有多坏,至少这人还有内心挣扎,除了个人气节有亏,也没做过什么倒行逆施的恶行。
另外,钱谦益主要还是名望大,一直以来却没什么执政的权力。
王笑就没把他当成过对手,只把他看成一个风向标。
一个江南士林人心浮动的风向标而已。
王笑之所以问陈惟中如何处置,为的是提醒陈惟中在南京要小心钱谦益罢了……
~~
之前在徐州的时候,王笑就喜欢问陈惟中一些无聊的问题,比如其人与柳如是之间的感情生活,想探讨的大概是……如何追求才女?
但这次到了南京,王笑并未与陈惟中聊这方面的事,一句话都没问过。
陈惟中知道,晋王肯定是已经佳人在怀、不再有这个困扰了,晋王现在烦恼的是如何避免被才女追求。
现在反而是陈惟中感到困扰……
若问他心里有没有柳如是?答案是肯定的。
但他之所以拒绝她,原因有很多,比如他早已成婚,不想委屈柳如是作妾;
另外,他就算纳了柳如是,以他妻子的品貌才情肯定是盖不出柳如是的风华,到时候必定会让妻子受委屈……
于是,他挥慧剑斩断情丝。
之后,柳如是嫁入高门,陈惟中也由衷为她感到欣慰。
可现在,钱谦益怕是要大祸临头了,陈惟中不免为柳如是牵挂起来,他怕她被丈夫牵连、怕她伤心、怕她不幸。
他在王笑面前为钱谦益求情,说的是“字字腑肺、绝无私心”,当时他也真是这么想的。
但回过头来,再次扪心自问,他也分不清自己有没有私心。
另一方面,因他曾经拒绝柳如是一事,江南风评说他对妻子用情至深,但如今一边举案齐眉,一边又对另一个女人牵挂不已,陈惟中还觉得对不住妻子。
总而言之,欲念不通达,最近就稍微有些乱了心神。
虽然如此,陈惟中还是能办好自己的公务。
他主政南京城,追缴积欠,给了南京士绅一个下马威之后,已经着手准备在南京施行新政。
只等王笑彻底击败郑芝龙、岑安国,挟大胜之势,给这江南变一变天。
相比起来,那些儿女情长的反而是小事了……
这天,陈惟中也得到了杭州的战报。
他知道王笑的战略意图,明白接下来郑芝龙很可能要北上了。
那么,钱谦益的利用价值已经用完了,接下来钱谦益怎么做都改变不了局势。
这个时候,陈惟中决定提醒一下钱谦益,免得对方脑子一热,继续掺合到某些事情里,给其家小带去大祸。
十月六日,钱谦益应邀到玄武湖畔与陈惟中相见。
当年便是在这九华山下玄武湖畔,他们曾一起集会,探讨学术、立社订盟,矢志挽救国运。
如今又是秋风瑟瑟,昔年的士子多已零落……
待见到陈惟中身后有许多护卫,钱谦益背过手,摇了摇头,忍不住讥讽了两句。
“卧子如今官运亨通,被晋王倚重,使江南士子不敢侧目,便是出门也是前呼后拥了。”
陈惟中略感尴尬,拱了拱手,道:“钱公误会了,是学生如今得罪的人颇多。晋王担心学生安危,才派了人护卫。”
他转头向身边的护卫首领道:“让我与钱公单独聊两句可好?”
那护卫首领先是瞥了钱谦益身后的随从们几眼,这才带了人往周边戒备。
陈惟中抬了抬手,请钱谦益一起沿着玄武湖边散步,开口道:“请钱公恕学生冒昧,今日邀钱公来,是想劝你一句……”
他略有些犹豫,缓缓道:“请钱公告老还乡,隐居一阵子。如何?”
钱谦益怫然不悦,因为有涵养,这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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