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爹你又是听谁说的?怎么一天到晚这般消息灵通?”
王康道:“你少管我,我是说,你写封信,让宝儿早些回来。”
“好。”王笑沉吟道:“这事我来安排。”
“还有你,少找点女人,年纪轻轻的,不要沉迷酒色。”
“知道了知道了,本来也没想着找女人……”
~~
王笑知道,王康之所以问称帝之事,大概也得到了一些风声。
因朝堂之上要给他加封的议论又渐渐起了。
这一次却是因为天下的局势不同了,“晋王”这个名号确实有些不太够用。
比如,去年年底,漠南蒙古诸部归降其实是向王笑称臣,绝非效忠于楚帝;今年看这形势,若是朝鲜被“清军残部”打得亡了国,等朝鲜国主来觐见……
因此,对于给王笑再加一个什么尊号,朝臣们不得不再次苦思冥想。
王笑却是任他们去想,再他眼里,无非是起个名字的事情,实力摆在那,他叫晋王也好、叫天尊也罢,总能让朝鲜国主低头。
~~
才回京不到一月,王笑便准备动身去辽东。
如今辽东初定,再加上楚军还在朝鲜追击清军残军,这一趟过去当然是非常有必要的。
朝中隐隐有些声音想要反对,拿秦始皇举例,暗指王笑喜欢出巡,又给他冠个“穷兵黩武”的评价,无非是怕他养成习惯了,真成了好奢侈的秦始皇。
但事实上如今王笑名义上还不是皇帝,出行又不需摆帝王仪驾,自是不至于劳民伤财。
换作别的皇帝大概要顾忌名声,不喜欢被文官这样嘀咕,王笑却觉得有不同的声音其实是好事。
当然,不同的声音是一方面,倒还没人能改变得了他的行程。
这次去辽东,家中几个妻子中,王笑只带了秦小竺。一则是让她回锦州看看,二则家中另几位都有了子女,只有秦小竺还没能怀上,诸女有心让她多陪陪王笑。
秦小竺既觉开心,又有些怪自己肚子不争气。
但以她的性子,才出门两天,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就抛诸脑后了。
当年王笑第一次入辽就是与她一次的,一路人两人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愈发有些开心。
~~
楚建武六年,七月四日,王笑再回来到了沈阳。
三天后,也就是七月七日,鄂硕家里忙着布置宴席,招待王笑。
“晋王真的会来我们家里赴宴?”吉兰忍不住又了一句。
“那是自然。”
坐在轮椅上的鄂硕拍了拍自己的伤腿,又感慨道:“辽河一战,我率先归降,又是立了大功的,之后安抚满人,我亦是出力甚多。再加上这双断腿,我开口邀约,晋王当然会来。”
“你真有这么大面子?以前在清朝,你也不是什么排得上号的人物。”
“哈,这清朝排得上号的人物大多都走喽,排在我前面的,多是死人喽。”
吉兰还是有些紧张,低声问道:“但邀请晋王这等人物到家里来,我们招待得了吗?”
鄂硕笑了笑,拉过自己的妻子,悠悠道:“你知道晋王以前在我们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吗?”
“什么?怎么可能?”
“当时你怀着费扬古,正是分娩的时候,所以不知,这事我慢慢和你说……”
这边夫妻俩说着些当年的往事,待到傍晚,王笑果然如约而至。
鄂硕让人把自己推到大门外迎接,抬头看去,一见王笑,他着实愣了许久。
鄂硕当年是见过王笑的,但此番相见,看着眼前这位丰神俊朗又不怒自威的晋王,他已完全没办法与当初那位李京花联系起来。
——物是人非啊。
良久,鄂硕方才回过神来,连忙在轮椅上行礼。
“臣,董硕……见过晋王,恕臣腿脚不便,不能全礼……”
王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不必多礼,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你是于国有功之臣,往后各族一家,毋需再忧虑什么,不仅是你,所有热爱和平的辽东人也是一样的。”
鄂硕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几年不见,眼前的年轻人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政客了,不像自己这些辽东汉子那么爽快。
虽有这样小小的腹诽,他却不得不为王笑的神采折服,顷刻就热泪盈眶,把在余从容那里听到的那些话一股脑地吐出来。
“臣一定为疆土稳固、各族融合,为大楚的和平繁盛……竭尽全力……”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125章 龙在手
远远地,乌云珠已趴在门边偷看了好一会。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像是作梦一样。
在她眼里,王笑成熟了许多,但还是那样俊朗的面容,眼神中还是那样的平和,并未让她觉得陌生。
她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他会回来……
但渐渐的,乌云珠又有些小小地恼了起来,扁了扁嘴轻声抱怨道:“这说的什么呀。”
她觉得他果然还是忘了她了,提都不提“乌云珠”。
她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拉着他说话了。
“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赌气般念叨了这一句之后,乌云珠跺了跺脚,转回自己的院子。
然而走到半路,她低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踮着脚偷偷回到堂上,趴在屏风后面往那边看。
只见王笑已和鄂硕坐在那把酒交谈。
他和以前一样,气质像天边的一朵云,悠扬、隽永。
但他在谈论的依然是那些无聊的事,什么辽东往后如何如何、东三省会是一片沃土、满汉一家之类。
乌云珠听了好一会,又在心里埋怨起鄂硕来,暗想“他不提起我,爹爹你也不提起我,真是笨死了,他说满汉一家的时候就该说让他娶个满人嘛。”
好不容易,等他们酒过三巡,才听王笑道:“对了,我这次到沈阳,还未见到乌云珠那孩子……”
乌云珠轻轻哼唧一声,愈发不乐意了,心说“什么叫‘那孩子’,你也才大我七岁。”
接着,只听鄂硕向人吩咐道:“去把那丫头叫来……”
乌云珠眼眸一转,重新绕到走廊准备过去。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又整理了一下头发,有心把王笑吓一大跳,让他知道自己如今已长成大姑娘了。
她已经想好了,一会见了面,她要装作不认识他,再让他见识自己作为大姑娘的美貌……
想到这里,她莫名地脸上一红,还没来得及镇定下来,人已走到了堂上。
一抬头,对上了王笑的眼神。
他眼中有疑惑,有惊讶,有惊艳,最后化成朋友般的会心微笑……
“哈,长这么大了,我还从京城带了礼物要给你,但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看来你是不会喜欢了。”
乌云珠本以为时隔多年再见,他会变得陌生,不想第一句话就是这般自然而然。
因听他说带了礼物,知道他终究是没忘了自己,她忍不住欢喜起来。
于是,她竟是把刚才想好的要装不认识他的念头忘了,走上前,如以前一般自然而然地拉住王笑的袖子,笑道:“礼物我都还没看呢,你怎就知我不会喜欢?”
王笑也笑了笑。
多年未见,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在两人这相逢一笑之中了……
~~
时间很快到了九月。
京城,晋王府中,左明静抬头看了唐芊芊一眼,嘴角微扬,复又低下头。
“你笑什么?”唐芊芊问道。
左明静本不想说,偏淳宁也有些好奇,追问了两句。
“我在想,上次听甘棠开玩笑说,也许是家中美人儿太多,笑郎这才每年故意要往外跑些日子……”
左明静话到一半又不说了,缨儿、顾横波、钱朵朵也是目露好奇,纷纷看过来
“为何?”
“也许是为了……养养身子?”
唐芊芊含笑揶揄道:“那丫头知道什么?笑郎若要养身子,岂会每出门一趟又带个美人儿回来?总不是那丫头也长大了吧?”
淳宁护着自己的侍女,应道:“那丫头说了胡话,回头我放她许个人家,你饶她一遭可好?”
顾横波最喜欢在这种场面,道:“瞧几位姐姐说的……其实呀,这话听起来是在说笑郎,人家话里夸的明明是你们这几位美人。”
左明静笑着指了指唐芊芊道:“谁说不是呢,我亦是看到她副美貌,方才想起这些话。”
“谁要听你们每日里吹捧,你瞧缨儿,因她家少爷要回来了,心不在焉的。”
缨儿道:“才不是呢,我和朵朵嘴笨,插不上你们的话。”
钱朵朵小声道:“我嘴可不笨。”
“你就是胆子小……”
这六女聚在一起说话,仿佛让天气都明媚起来。
不一会儿,陈圆圆与几个婆子婢子又带了孩子们过来,陈圆圆才进房便道:“每见你们聚在一块说笑,我都不由觉得晋王真是好手段,竟能让这院里这般……四海清平。”
她话音才落,孩子们跑进来,堂上登时热闹起来。
如今王玄烨不在,小呆瓜是孩子中最大的一个,一手拉着写写,一手拉着画画,脆生道:“爹是今天回来吗?”
“是,你都问过许多遍了。”
“那下次出门,可以带我去找大哥玩吗?我也想在草原上骑马,京城的马场太小了。”
唐芊芊白了儿子一眼,道:“瞧给你能的。”
“娘你总是要说我,就不能像爹一样夸我吗。”
小呆瓜这孩子确实是有些欠打压的,他性子最像王笑,常喜欢用他漂亮的笑容来蒙人,故作天真无辜,其实心底里极有主意。
唐芊芊早看透儿子的德性,偏是每次想打压他一番,总有人出来护他。
“好了,芊芊你又说他。”
小呆瓜于是笑了笑,有些得意地看了娘亲一眼,转身跑开。
“说好了哦,下次出门,我们去草原上玩。”
“谁跟你说好了……”
“晋王回来啦!”忽有婢子喜滋滋地喊道。
等王笑的车马进了府,自是又有一番热闹。
秦小竺当先跑回来,笑道:“我和王笑骑马先到的,后面有许多礼物,快叫人去拿,我给你们都带了好东西啊。”
在她身后,王笑苦笑不已。
“你别跑,有了身子还这般闹腾……”
一句话,堂上愈发热闹。
淳宁最先拉住秦小竺,轻声问道:“你终于有了?”
“对呀。”秦小竺声音虽低,已压不住话语里的欢喜。
“真的?”
“嗯嗯,晚了半个多月,你别看只晚半个多月,我把过脉了,就是有了。”
“太好了……”
“是吧?我和王笑费了好大劲,千辛万苦……”
秦小竺确实是太过于高兴,显得雀跃不已,抱着淳宁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又觉还有许多话不宜在堂上说,要带淳宁回屋子里说。
“走,我告诉你,有好几个姿势,都是王笑琢磨出来的……”
淳宁蓦地脸一红,转头又瞥向王笑,脚下却不动。
那边王笑正挨个与妻子儿女抱着亲近,唐芊芊的目光已向秦小竺看了过来。
“嗯?”
“嗯什么嗯。”
“你就没话想和我说吗?”唐芊芊走近了笑问道。
秦小竺有些怵她,却还是虚张声势道:“我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唐芊芊瞥了王笑一眼,道:“当时出门可是说好了,你是去看着笑郎的。”
“干嘛?人又不是狗,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唐芊芊只是笑。
她这笑容就让秦小竺有些心虚,低声道:“你又听说什么了?消息也太灵了吧……那个,乌云珠只是以前救过王笑,大家玩得比较好嘛,我也很喜欢她啊。”
“哦?”
“干嘛还看我,王笑又没怎样,他都说了他会克制自己,还说有我们就已经知足了……”
秦小竺声音不小,一旁的顾横波听在耳里,隐约觉得……这话竟有些耳熟呢。
那边王笑正与缨儿牵在一起说话,缨儿也听到了这边的说话,问道:“少爷,芊芊姐和小竺在说什么?”
“唔,别理她们。对了,沈阳那边有个小姑娘来京城游玩一下,会暂住在我们府里,缨儿带她一起逛逛好不好?”
“好啊。”缨儿应得很乖巧。
但她想了想,却是又问道:“就是芊芊姐说的,少爷也许要迎一位满洲姑娘进门吗?”
“那倒是没有。”
诸女目光看去,见王笑目光坦荡、语气诚恳,看来是真心没有再娶的意思,不由暗想看来是因为一些风言风语有所误会了。
这天,顾横波到堂上见了那位从辽东来京城游历的乌云珠,却在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
——看来笑郎又遇到他所谓意志力的考验了,却不知这次他能不能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与内心和解……
~~
随着王笑再次回到京城,各处的战乱也已平定,这一年天下间已有海晏河清、四海承平之势。
十一月,消息传来,八旗余部攻下了汉城,幸而朝鲜国主李淏被楚军救出,将带着李朝宗室往楚京避难。
等楚军平灭了八旗残部,李淏已登船出海。大将羊倌只好驻军汉城,暂时先委派官吏开始治理战后残局……
而这京城这边,朝堂上下也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比如有人拿太祖的祖训出来说朝鲜乃“不征之国”,出兵毫无实利。
事实上,楚朝出兵已成了既定事实,仗都已经打完了,如今所议的,只是“名义”二字。
王笑是不喜欢开朝会的,也就此事连着开了数日朝会……
皇极殿。
龙椅前的汉白玉台阶处依然挂着一层帘帐。
楚帝周衍还是龙体未愈,王笑如以往一样站在帘帐后面代为主持朝局。
殿上,群臣侃侃而谈……
“太祖皇帝祖训,凡海外夷国,如朝鲜、安南、占城……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切记不可……”
“此言廖矣,朝鲜毗邻辽东,关系甚重,他日或有外隙,后患不可复言。莫如趁此时机,即派大员收其全土改为行省,设郡县治之,方为上策……”
“师出何名?汝等忘祖训乎?此非楚朝乎?!”
“……”
先是吵着出师的名义,渐渐的,话题却又回到王笑头上。
还是那个老问题,等朝鲜国主来了,接受其觐见的将会是晋王、还是一位新帝?或者是别的什么名头?
其实,谁都不傻,为何明知道楚军已经占据汉城了,还在为是否出兵而争执不休?
逼宫而已。
王笑听得明白某些人的言外之意。
——“晋王,你是出兵了不假。但你到底用的什么名义?这社稷若还是楚朝的社稷,你绕得开太宗皇帝的祖训吗?这大楚的太祖皇帝对蒙元对外扩张之策极力否定,亲列十五大不征之国,严禁后世子孙征讨。你看,你今次违背大楚的楚训,我们不得不出言反对,我们知你志在四海,往后开疆扩土再有此事又何等麻烦?不若……改制称帝?”
所有的谏言与争执,其实都渐渐地汇聚成了这样一个声音。
它不停在皇极殿里回荡着,充斥在王笑耳边。
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都想让王笑知道,这个旧有的社稷已开始限制王笑扩张的野心。
有人是出于忠心,有人只是想成为从龙之臣,也有人是真心为国事着想。
当然有人沉默着,怜悯着周室社稷,却对王笑的大权在握感到无奈。
而能真正明白王笑心意的人不多,但总是有的。
总之,庙堂之上,也如世间百态……
王笑听着听着,忽然也觉得……这个国,或许也可以改一改了。
也许只是换一个国号,也许可以改一个制度。
也许是稍作改变,也许是大刀阔斧。
当前能够做到何种程度?他也想要看一看。
——看一看吧,没关系,士大夫们都是聪明人,不管遇到什么名份上的事都能想出办法解决。
——别总是你们逼我,让我也来逼一逼你们吧。
于是,王笑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皇帝。
那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周衍”,穿着皇袍、戴着皇冠。
虽然它是一块木头,但上面雕刻的面容却是栩栩如生。细心的太监还给它上了一层粉,远看的话显得十分真实。
王笑伸出手,放在了皇帝的背上。
用力一推。
皇帝从龙椅上跌落了下去。
“咚……咚……咚……”
几声响。
木头砸在龙椅前,跳了一下,滚落到了汉白玉台阶的下面。
接着,它滚出了帘帐,滚到了群臣面前,摇晃了一会儿,最后静静地躺在那里。
明晃晃的龙袍盖在上面,却不能完全遮掩住它的本质。
就只是一块木头而已。
“陛下……”
“陛……”
争论声戛然而止。
群臣呆愣住,每个人都盯着这块木头,露出错愕的表情。
满殿俱静,鸦雀无声……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1126章 番外篇·辞帝赋
长街之上,一个中年男子走过。
二楼茶馆靠窗位置上的田川角荣目光落在他身上,眼中泛起沉思之色。
从在对面的郑平小声说道:“那人就是江苏行省布政使罗德元了。”
郑平是商人打扮,衣着富贵,说完又补了一句:“听说他任期已满,考评不错,马上要进京任职了。”
“是吗?”田川角荣道:“我看他一个随从也没带,不像是个高官。”
他眯了眯眼,只见不远处有一辆脚蹬的黄包车,方才那个罗德元便是从车上下来的。
田川角荣对这种小车颇感兴趣,他在长崎就从未见过此物。
当然,这小车看着虽不难制造,但对路面很有要求,要想推行并不容易,也只有这南京城能有这样平整的道路。
不愧是“万国都会”的大城……
“田公子有所不知,那姓罗的一向就是这德性,出门并不带随从。”郑平道。
田川角荣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到罗德元身上,见对方走在路上身子挺得笔直,脸色不威自怒,确有几分官气。
“他就不怕被人刺杀吗?”
“这南京城如今治安甚好。”郑平道:“再说了,姓罗的平时上下衙走的这条道路多有巡丁。若真要去某地视察,衙门自会配备护卫。呵,那人也是出了名的抠,幕僚、仆役一个不雇,全是官府给他配的。”
田川角荣抿了一口茶水,微微冷笑,道:“抠?让他抠,若我现在下去,一刀就能捅死一个布政使。”
“这……虽是如此,只怕田公子也逃不掉。”
“逃不掉就逃不掉。”田川角荣道:“用我一个小人物,换他这样的一方大员,有何不值当的?”
郑平有些尴尬,缩了缩脖子,暗想没来由陪这个狠人把自己的命送在这里。
幸而,田川角荣说得虽凶狠,但又道:“不过我这次费尽周折才远渡重洋,不是来杀他的,我还有重要事情要办……算这姓罗的走运。”
“是、是,在小的看来,田公子前程远大,性命远比姓罗的贵重。”郑平松了一口气。
两人再转头往窗外看去,只见罗德元已拐进了一条巷子。
“说正事吧。”田川角荣道:“我这次来,可以带走多少遗臣?”
“三百七十八人。”
“这么多?”
“是。”郑平道:“都是心向我隆昌帝与国公爷的忠直之士,文人、武士、工匠都有,还有大量的典籍、财物。”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把头凑得更近,轻声道:“还有几张火器图,都是军械局还在制的最新火器。”
“真的?”田川角荣眼中绽出喜色。
但他沉吟半晌,又有些忧虑起来,喃喃道:“怎么带得走呢?”
郑平道:“公子放心,遗臣之中,有人的亲友在江南水师任职,打点之后,得了一艘水师淘汰下来的大船……一应文书俱在。”
“此事竟如此顺利?!”
“哈,这些遗臣以往是何等地位,如今日是何等地位?到了那边,可都是从龙之功,谁敢不尽力?”
田川角荣于是笑了笑。
相比这些,方才路过那个布政使确实是不算什么了。
他的家主田川七左卫门如今已下了决心,要助其兄一起推翻德川幕府……立国建邦,这才是真正的大功业。
田川角荣又与郑平聊了一些细节,末了,他站起身,道:“这些年你留在这边辛苦了,尽快安排吧。”
“不辛苦。”郑平笑道:“无非就是做些生意,再联络一二,不辛苦。”
田川角荣点点头,离开茶楼。
这里属南京城上元县,是主城的核心区域,又是闹中取静的一条街巷。
田川角荣下了茶楼,才走没几步,正遇到那名叫罗德元的官员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