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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怪诞的表哥
王笑本不喜欢热闹,但看着那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也明白这是这个时代面朝黄土的人们难得的乐趣。
这世上,有兵荒马乱的颠沛流离,却也有相聚开怀的厚泽余庆。
待到天黑下来,华灯初上,欢宴更加热闹起来。
王笑正跟着王珍到处寒喧,忽然,一声惨叫从村口远远传来,在夜空中极是凄厉。
“咚”的一声锣响过后,戏台上的鼓乐便停了下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57章 夜风乱
戏台上,正在唱《穆桂英》的京城名旦手上的动作只停了一停,又向乐师抛了一个眼神,捏着动作再次唱了起来。
王笑回头看了一眼,心道:处变不惊,不愧是名角。这银子花得值。
心里这般想着,他与王珍对望一眼,王珍已招过一个人去探。
那边戏台上的穆桂英又唱了一句:“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身~”
王笑等着那边的消息,嘴里漫不经心地叫了一声“好”以安抚众人。
过了一会,那个浑身是伤的村汉远远从村口冲上来,嘴里大喊了一声:“快跑啊!山贼围了村子……”
话音未了,一支箭倏然将他射倒在地。
登时,一片大乱!
“快跑啊!”
跑动的人群踢倒桌椅,杯碗破撞在一起,人群中呼儿唤女,哭嚎声不止。
王笑与王珍并肩快步走向王康,嘴里大喊着:“不要慌,都不要慌!”
王康已然吓愣在那里,手中的杯子还停在半空。
王珍道:“父亲!父亲!你组织所有老人妇孺退进祠堂。我派人看看别的出口有没有被围……”
祠堂是前两年刚修的,坐落在村里的山坡上,清一色的大石彻起来的,此时算是村里最坚固的堡垒。
王康手里的杯子跌在地上,猛然站起身大喊道:“都不要乱!都不要乱!”
四处一团乱哄哄,王康拿出往日里骂儿子的咆哮声喊道:“谁再敢嚎一句、敢乱跑一步,逐出家族!往后休想再领半钱银子!”
终于静了下来。
“五叔,你领村里的老人走。三婶,你带上女人孩子,大家伙去祠堂。二弟,你回老宅领上家里人……”
王康喊着完,又深深看了王珍一眼。
王珍执礼道:“父亲快去吧。”
……
那边王珠反应极快,已收拢了一队家丁过来,领头的正是锅头,家丁们也有些强悍气。
王珠快步走着,嘴里不停喊道:“年轻力壮者都过来,到后面列好队……”
父子几人这般嘶喊了几句之后,人群终于冷静下来,老弱妇孺与身强力壮者慢慢分开来。
王康又回头看了站在那的三个儿子一眼,重重叹了口气,领着人往祠堂跑去。
这边还未集结成队,村口那边已有脚步声响起来。
铁器在月色中泛着潾潾寒光。
王笑陡然大喝一声:“将桌板架起来!”
说着便已搬起一张桌子放在地上。
王珠眼睛一眯,亦是喊道:“快!”
片刻之后,箭雨突然袭来,许多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血流了一地。
又是一团慌乱。
叮叮铛铛的声音如雨,王笑躲在桌子后面,四下一看,见两个兄长也已各自躲好……
“闲无事夫妻们观山赏景,到夜我阅兵书又读诗文~”那戏台上竟还在唱戏,浑着惨叫与箭雨声,竟有些独特的蕴味。
王笑忙大骂道:“别唱了!还不去快去躲好!”
那穆桂英手里又抖了一个花枪,方才领着戏班急急躲开。
王笑赶忙领着人去将戏台推倒。
“快!顶到路口!”
箭雨中已死了不少人,王珠带来的家丁倒也尽责,村中的汉子们脸上挂着害怕的神情,手上的动作却也不慢。
这些人是惯干农活的,看着黑瘦,力气却很大,一齐将戏台向路口推去。
这个土地上的农民,永远是沉默的样子,死亡面前他们也会怕,但他们始终是最听话的一群人……
才将大戏台横在村口的小路上,那边执刀的大汉便已冲了上来,又是一顿剧烈的劈砍推搡。
旁边的缝隙中有人想挤过来,锅头便领人拿着石头狠狠砸过去……
“将桌椅都堆过来,洒上酒放火烧!”
“那边木屋也拆过来!”
混乱中,王笑大声吩咐了几句,拉过两个兄长躲到一边,低声道:“这些人不是山贼。”
王珍道:“我知道,这些不是孤山寨的人。”
“是官兵……”
王珠皱眉道:“别说。”
王笑明白他的意思。
——说了,大家伙便不敢反抗了。
“我们守不住的,得去搬救兵。”王珍道。
王珠道:“神枢营高参将与我相熟,他驻地不算远,笑儿你带一队人骑马冲出去……”
王笑语速飞快道:“二哥你去。我不懂路,也说不动他。”
他说着,转向王珍道:“大哥你到孤山寨救援。就和刘一口说,这些人杀了附马,必栽赃到他这个山贼头上,到时朝庭可是要剿他的。”
王珍与王珠正要说话,王笑摆摆手道:“时间紧,别磨叽。”
一句话说完,他飞快跑出去,拿起一只火把丢到戏台上,大喊道:“拆了木屋来堆,再放火烧,拦住这些山贼!官兵一会就来剿他们!”
“你们回家拿山锄头柴刀,你们拆了屋子堵住村里的小路,回头一应损失我爹来赔!”
“顶住……”
那边王珍与王珠已分别跑开,各自行动。
“锅头,你跟着笑儿。”
一句话吩咐完,王珠步履飞快,一路收拢家丁,赶到马厩时已带了二十来个人。
他骑马出来,正遇到王秫一家人在赶向祠堂,王珠心念一动,二话不说便策马过去将王珰提到自己的马背上。
“啊!堂哥干嘛……”
二十几骑如风般跑起来,向村尾疾驰而去。
王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王珠揽在前面,身下马匹疾驰,夜风刮得脸生疼,他心中极有些茫然。
“堂哥要带我去哪里?”
王珠不答。
过了一会,便见村尾的路上一群执手大汉守在那里,望之可怖。
王珰大惊,忙道:“快调头跑啊……”
“冲过去!”王珠大喝一声。
身后二十几骑家丁便加快马速,冲在王珠前面,直直向那排汉子撞过去!
人与马轰然撞在一起!
一阵人仰马翻,王珠毫不减速,猛然一提疆绳跃马过去。
马蹄铁踩在一个伤者身上,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响起,王珠闷哼一声,身下的马速度一顿,接着才再次狂奔起来。
“啊啊……”
王珰吓得张嘴大叫起来,忽然感到身后一阵温热。
“珠二哥,你你你……受伤了?”
王珠道:“别说话。”
嘴中似含着血。
马蹄哒哒响着,身后只剩下两骑。
只跑了一会,王珠居然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向后看去。
王珰目光望去,见王家村一片火光,眼泪便忍不住掉下来。
他不知道王珠要做什么,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家眷都还在那边……
下一刻,那些执刀大汉们指着这边,有人喊道:“王笑在这!”
“快!有几人跑了,王笑在当中!”
王珠闷哼一声,策马向神枢营驻地方向跑去。
“追!”
夜色中,有人吩咐了一句……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58章 棺材山
王家村与棺材山之间的山叫‘南沟阴坡’。
王珍带着米曲和几个村壮悄悄摸上一座陡峭的山坡。
“这边有人!”黑暗中突然有人大喊道,接着便提刀追了过来。
王珍眉头一皱。
连这边也有人守着,对方这是要不留活口了。
“跑!”
几个村壮熟悉地形,领着王珍主仆穿行在山林间跑得飞快。
脚踩在林间的积雪和落叶上,簌簌作响,身后的追兵始终紧跟不缀。
有箭矢射来,不时有村壮惨叫着倒在地上。
过了一会,这群人绕过一片灌木丛,又跑了良久,陡然便撞见另一队执刀大汉。
“杀!”
没有多余的吩咐。
两队人合围上来,乱刀砍下,倾刻间地上便多了几具尸体。
“大少爷快走……”米曲才喊了一句,便见那个身着儒衫的身影被一刀斩落。
接着,一柄长刀狠狠地扎在米曲的胸口。
米曲痛呼了一声,缓缓栽倒在地。
头上的枣树枝映着一弯如钩的月,年轻的小厮眼中的光芒渐渐退了下去。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很多。
很早以前,自己便是跟着大少爷在这边摘枣……可惜现在是冬天。
自己若不是从小被卖在王家,在这年景里只怕早就饿死冻死了吧?
大少爷偏偏要让自己好好读书,说以后像醪糟一样放了身契去考秀才。可是读书哪有在王家当小厮快活?吃好喝好的,活又不重,还有零钱吃茶听书。
记忆中,茶馆里热热闹闹的,说书先生扇子一拍,讲起了岳爷爷的忠肝义胆……米曲的眼睛缓缓闭上。
山下的村庄腾起火光,杀喊声在夜风中断断续续。
“大少爷?”有人冷笑着嘀咕了一声,用脚勾起那具身着儒衫的尸体,有些惊喜地向同伴问道:“这就是王珍?我们立功了?”
“娘的!他这衣服是胡乱套上的……”
人群中便猛然大呼起来。
“走了王珍!快追!”
……
脚步声过了之后,灌木丛中钻出一个的身影。
王珍穿着单衣,在山林间跑得飞快。
远远传来几声悲呼,他听着米曲的最后的声音,眼中的黯淡又多了一层。
这一世人活到三十岁,多少悲伤离合、生离死别看过,到头来也只能将今夜新添的这一番愧疚与痛惋狠狠咽下去!
幼时只觉读书苦,到如今才觉最苦的是人情世情。
但再苦也只能不停地嚼。
棺材山的山路嶙峋,中年书生一路跑得气喘吁吁。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路都在想些什么,只是不停地迈开脚跑着。
终于,孤山寨的大旗在望,山道间有人大喝了一句:“谁?!”
~~
孤山寨。
大厅里挂的牌匾上书“生意兴隆”四字,字写得很一般。
王珍觉得这牌匾是刘一口从哪抢来胡乱挂上的。
刘一口人高马大,长得很有些丑陋,却掩不住身上的威风气。
他外表粗鲁,心中却极有主见,一口回绝了王珍的求援。
“老子刚才就在山上望过,王家村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这必然是官兵所为。”刘一口道:“若是山贼土匪,纵马冲进去抢一通就是。如今这般,却是要屠村。”
“这是权力之争。”王珍坦然道,“我二弟已向京营搬来救兵,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只求刘大当家带人下去阻一阻,能少死些人。只要能解今夜之围,我三弟以附马之尊手握锦衣卫,必保孤山寨一世平安,王家亦有厚报。反之,若官兵屠了村,怕是要栽在……”
刘一口摆摆手,道:“老子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粗眉一挑,又道:“官兵杀人、山贼去救?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哪怕今夜他们杀了什么狗屁附马,要栽赃到老子头上,大不了老子再换一个山头,反正老子原先的山头也不在这棺材山上。”
看着刘一口坚决的神色,若是一般人或许是会有些泄气。
王珍却是神色不变,再次开口道:“换一个山头?刘大当家怕是想得简单了,你知道那些人为何会选择在今夜动手吗?”
“你啰哩啰嗦劝也没用,老子是不会听的。”刘一口面露不悦。
王珍镇定自若道:“明日,圣上要御驾检阅锦衣卫;四日后,我三弟成婚。那可不是大当家说的‘狗屁附马’。附马都尉,位在伯上。以伯爵之尊,要是想扫几个山头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另外,锦衣卫张永年是鄙人的朋友。还有我二弟的能耐你也知道……今夜,我兄弟三人只要有一人活下来,这件事都不会善了。”
“你是在威胁老子?!”刘一口倏然起身,脸上已有杀机。
“算是吧。”王珍笑了笑,摆手道:“刘大当家别急。说起来,张永年任巡捕营这些年,京郊的山贼可是被剿了不少。若不是我王家有些银钱供奉在这里,孤山寨未必能有今日的风光。”
“老子是匪,不是什么江湖义士。”刘一口冷冷道,“老子只不过是个落草为寇的,你嘴里叭叭的什么圣上、伯爵、锦衣卫的,老子管不了那么宽!今夜他们若是少些人便罢,那么多官兵还都他娘的是训练有素的,老子整个寨子填进去都不够他们塞牙缝。你王家的人是人,老子的兄弟也是人!”
王珍自信地笑了笑,道:“我说了,京营的援兵已在路上。只求刘大当家能带人下去阻一阻。”
他说着,脸上一派气定神闲,双手却放在膝上,暗暗将手中的冷汗擦干……
刘一口冷笑道:“你休想诓老子,老子不是你哄大的。”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简单来说,你收了我王家村那么多年银子,便要保一方平安。”王珍看着堂上的牌匾,沉吟道:“来括河、棺材山,这片山水之间,王家村与孤山寨交了十几年的朋友了……我虽没当过山贼,但想来当山贼与做生意是一回事。哪怕是无本的买卖,也是要交朋友的。一单生意赔了不要紧,但是背信弃义,却怕是再难立足。”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王珍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叹道:“今夜这一关过了,王家就是鲤鱼跃龙门,到时候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朋友。刘大当家英雄盖世,也不想让兄弟们一辈子守在这荒山之上苦熬吧?不如试着赌一把?大凶险处,有大机遇。”
一席话入耳,刘一口却是死死盯住王珍,目光中尽是杀意。
“王某不才,是兄弟中最无能的一个。我二弟与三弟却是前程不可限量。”王珍夷然不惧,迎向刘一口的目光,眼中一片坦诚。
山上很冷,他只穿着单衣,脖子上冻起了许多小疙瘩,背却是挺得笔直。
今夜前来,他本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此时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只在这个土匪头子的一念之间。
但亲人都等着自己去救,哪怕是死,也要勉力一博。
挟恩图报,说不上道义。但,世事就是无奈至此。
刘一口良久无言,只有刀磨着皮革的细碎声音响起,堂中似乎有山贼正在拔刀……
“二当家来了。”忽然有人喊了一句。
王珍转头看去,微微一愣。
“小柴禾?你怎么在此……”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 第259章 穆桂英
王家村。
村口简陋的防线已然溃散。
王笑顽强地组织着家丁与村壮依托着民房防守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用到的石料、木材,封锁着每一条小路,努力隔绝着敌人的进路,用锄头与石块向对方反击……
且守且退,无比艰难地防守着,慢慢向村子中撤去,却如蚍蜉撼树。
已经死了很多人,他身边也不剩几人了。
那些执刀大汉也不急着冲上来砍杀,而是缓缓地、有序地慢慢合围上来,一间一间屋子都仔细检查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情势至此,对王笑而言几乎已成了死局。
遍地的血泊流淌,所有人都被围在村子中,力壮者所剩无几。
绝望与顽抗中,生机一点点逝去……
又一座木屋倒塌下去,昨日与自己笑着打招呼的几个木讷的族兄都已然躺在血泊里。王笑突然很后悔昨天没与他们多说几句话,甚至到现在连他们的名字都记不清。
他回头一看,身后已是那座藏着老弱妇孺的祠堂。
祠堂在村子中心的山坡上,此时已被王康封死,里面不停有悲呼声响起。
王笑脑中似乎隐隐能听到缨儿在喊着“少爷”,围墙的缝隙间几个孩子正睁大眼向这边看来,似乎在找他们的亲人,无辜的眼中带着茫然的泪水。
那里不是王笑的退路,他已然没有退路了。
他很想冲着对面的人群大喊一句:“你们冲我来啊,放过他们。”
但他知道这样的傻话无济于事,对方永远只会麻木地挥刀,砍向每一个人。
世事就是无奈至此。
这个时代永远能变得比前一刻更加残酷。
心中无尽的恨意上涌,王笑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支火把,迎着这些执刀的大汉走去。
锅头跟了上来,王笑回身推了他一把。
“能多带一人就多带一人,你去。”王笑艰难地开口道。
锅头愣了愣,虎目中便有些泪光。
——自己是二少爷的人。二少爷虽然没说过,但到了这种时候,自己必须把思思带走了。
铁塔般的汉子艰涩地转过身,向祠堂走去……
小路上湿漉漉的,破碎的瓦片、残破的木板、死者的尸体铺了一地。王笑脚下不停,面向那些执刀大汉。
混乱中,小路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缓缓推上来,少年却只有一人。
“我是王笑。”他开口喊道:“谁来拿我的人头?”
说话间又走了两步。
又有几队执刀大汉赶了过来,纷纷看着这个少年。也有人以身体挡着后面的同伴,一边提防着王笑有什么花招,一边算计着怎样扑过去能第一个砍下他的头。
“我请你们喝王家村最纯的酒啊!”王笑忽然道。
说着,他将手中的火把丢在地上。
火光突然如巨龙般腾起,一瞬间极速蔓延过去,将整条巷子烧得如白昼一般。
“来啊,王笑在这里!”王笑又喊了一句,拿肘狠狠击在路边的酒坛上。
酒水流淌下来,流进火蛇之中,火势更旺,噼啪作响。
似乎空气都在晃动。
酒香与烤肉的香气瞬间腾起,惨叫声如人间炼狱。
王笑又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着堆在路边的酒坛。
有人从火扑出来,一刀砍在他背上。
王笑闷哼一声,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反身一把抱住这个大汉,推着他一起跌在烈火之中。
两人眼中都有如狼一般狰狞的凶光,王笑猛然一下咬住他的脖子。
“啊!”
牙齿狠狠咬合在一起,磨了几下,血腥味激得王笑有些疯意。他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恨。
有人将他提起来,拍灭他身上的火苗。王笑转头看去,只见自己这边的几个村汉正在搬酒坛过来砸。
“哈哈哈哈,烧死他们……”众人砸着珍藏的酒,望着烈火中挣扎的执刀大汉们,疯狂地大笑起来。
“香!”
忽然,小巷子边几座黄土墙轰然倒下来,砸在这条火龙之上,数不清的执刀大汉冲上来。
王笑不再言语,默默捡起地上的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死前再杀掉一个!
下一刻,惨叫声中,一声清唱高响起来,在可怖的杀戮中,清婉得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是那三战铜台杨宗保~”
却见祠堂的屋顶上,那个一声隆重红装的穆桂英背挂四面大旗,捻着花枪清唱起来。
“我不是大破天门的穆桂英~”
接着,祠堂中响起几声童稚的欢呼声:“穆桂英!”
“穆桂英来救我们了!”
“快看!穆桂英……”
所有人只愣了片刻,猛然间便听到马蹄声哒哒响起。
“啊!”
几声惨叫。
“是奋武营……”有人惊呼了一声。
王笑转头看去,只一眼,便如失了魂魄般呆立住。
却见十余人策马冲进了执刀大汉的队伍中,手中长刀翻飞,溅起无数的血光。
为首者是个女子,一身楚军的戎装,红襟银甲,美艳中带着凛冽的杀意。
唐芊芊!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王笑看着那个策马的身影,只觉自己这一世的爱意恩情都要被这个女子死死攥在手里。
初见以来,他知道她对自己是有算计的,两人间虽情意日重,开始时却是提防也有、利用也有,但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真的要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站在祠堂上的穆桂英却是换了一段唱词,将手中花枪一丢,捻了个捧印的动作,唱道:“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
混战中,有人嘶声喊道:“他们只有十几人,别怕他们!”
“京营奋武营前来剿匪,投降不杀!”唐伯望大喝一声,手中长刀翻飞。
“锦衣卫在此,必彻查此事!投降不杀!”庄小运亦是跟着喊了一声。
“他们是虚张声势……”有人喊道。
……
同时,一柄长刀向王笑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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