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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求之不得
一曲开场歌舞结束,才算是洗尘宴正式开始,厅中歌舞继续。
阮奕的位置同朝帝离得近,就着殿中歌舞,朝帝笑道,“阮少卿是初次来南顺,一路可还习惯?”
阮奕应道,“南顺民风淳朴,百姓好客,鸿胪寺官员招呼周全,并无不习惯之处。”
朝帝朝阮奕举杯,阮奕也跟随举杯,一杯饮尽。
朝帝遂又问起顺帝,皇后和东宫相关,阮奕皆应对有度,不失礼数,亦有风雅。
众人都看在眼里。
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做到鸿胪寺少卿,确实沉稳有度,又懂拿捏言辞中的轻重,便是苍月对南顺孰上孰下的分寸感都掌握得极好,既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切谄媚而在南顺国君面前失了大国威严,又不会让人觉得倨傲,拒人于千里之外。
怎么看,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官员当有的气度。
阮奕模样又生得清朗俊逸,同一身暗红色的鸿胪寺少卿官服极其相衬,很容易让人移不开目光。
原本六部加上大理寺,鸿胪寺副职,再兼翰林院编纂之职的,便极有可能是日后国中的副相,众人早前还心生疑虑,但阮奕的表现足以让人惊艳和信服。
酒过三巡,国中之事亦寒暄完。
按照洗尘宴一惯的风格,接下来便是将目光放在出访主使身上,果真,朝帝问起,“听宁远侯说起,阮少卿才新婚?”





暖玉 第118章忽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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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忽略的事
谭悦端起杯盏的指尖微微滞了滞,既而眸色微敛,没有做旁的动静,安静听着。
阮奕大方应道,“回陛下的话,是。”
朝帝眸含笑意,“尚在新婚便出使,来回路上至少四五月,府中夫人可会介怀?”
殿中众人都跟着纷纷笑了起来。
阮奕也笑道,“夫人明事理,有送至城外,亲做诸多叮嘱。”
他极会说话。
殿中笑声又起,和谐翻过一篇。
朝帝遂也笑了笑,再又举杯,“朕祝你们夫妻二人,百年好合。”
阮奕起身,与朝帝再饮一杯。
阮奕一行黄昏前后才到京中,洗尘宴本就是接风洗尘,不会太久。
朝帝今日亲自出席洗尘宴,足显重视。
期间,众人都见朝帝待阮奕热忱,也会主动寻话与阮奕说,都猜想朝帝背后的意思,是对苍月示好。
自十余年前苍月顺帝登基,叶侯出使南顺,大抵交好的都是先帝一派,其实朝帝登基之后,两国之间的邦交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在其中。
早前宁远侯前往,算是自朝帝登基之后的破冰。
而此番阮奕出使,朝帝亦亲自接待,无非都在想外界传达示好的信号。
故而整个洗尘宴的氛围都很和谐。
洗尘宴约莫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差不多至尾声,歌舞当中,朝帝唤了大监一声。
大监会意,遂带人呈了锦盒上前。
看模样应是回礼。
先前洗尘宴伊始,阮奕便呈上过苍月国中赠礼,是东宫亲自挑选的一把铸剑。
南顺国中喜好书画居多,若送书画,彰显不出贵重;而南顺尚文不尚武,这把铸剑便是绝好的赠礼。
洗尘宴惯来是出使的一方赠礼。
回赠一方,大都会在使团离京前的践行宴上才会回赠礼物。
但眼下,大监带了身后的人上前,那枚锦盒应当就是赠礼。
殿中都有些摸不清楚朝帝的意图。
果真,朝帝浅笑开口,“阮少卿,朕有一物,赠予你。”
殿中都愣住,这是单独赠礼给出行的主使,虽然,早前也有类似的先例,但大都是出行的主使德高望重,亦或是在国中有特殊地位。
谭悦抬眸看向朝帝,竟越发猜不透朝帝的心思。
究竟,朝帝是要拿阮奕如何?
阮奕也微微愣住。
大监会意打开锦盒,锦盒里是一枚美玉,玉质上乘,透着柔和的光泽。
朝帝道,“谦谦公子,温文如玉,阮奕,这是朕的心意,你可要收下。”
这样的场合,朝帝都言基于此,阮奕无法推脱,只得起身,拱手向朝帝道,“多谢陛下美意。”
谭悦微微敛目,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是,示好?
难道他早前想错了?
谭悦微微皱眉。
……
晚宴结束,谭悦与阮奕结伴出宫。
洗尘宴后,便等于阮奕在南顺京中的出使正式开始,后续全程都会有鸿胪寺官员跟着,亦不好再单独上谭悦的马车。
中宫门处,相互道别。
谭悦看了看他,淡声了句,“阮少卿,别忘了我早前说的事。”
即便今日觉得朝帝带阮奕和善,他许是早前多想,但诸事尚未明了之前,他还是不会掉以轻心。
阮奕点头,“知晓了,多谢宁远侯。”
宁远侯府的马车上前,车夫置下脚蹬,谭悦踩上脚蹬,撩起帘栊前,又朝阮奕问道,“陛下邀你参观明日京中的骑射,你去吗?”
阮奕应道,“去。”
他先前并非逢场作戏,他来南顺的目的就是探清南顺国中局势,还有朝帝的性子和为人,以及心思,他没有理由不出席朝帝邀请他的场合。
谭悦道,“我明日不会去骑射,那阮大人,我们日后京中再见。”
阮奕心底澄澈,便也拱手送别。
谭悦的马车一走,很快,驿馆的马车便上前。
今日洗尘宴后并无旁的安排,他们一行抵京后便直接入了宫中,还未在驿馆落脚,这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沿途也有不少琐事都需整理,鸿胪寺官员会一直送他们到驿馆安顿好之后,才会离开。
今日洗尘宴上,阮奕喝不了不少酒。
南顺鸿胪寺官员并未同他一道马车,马车里,阮奕眸间微微黯沉,回想起今日子啊洗尘宴上发生的事情。
除开旁的事情不管,他今日送的那把铸剑,既是赠礼,同时也是试探。
陛下和东宫让他出使南顺的目的之一,便是摸清楚朝帝的意图、心思和动向。
朝帝在慈州秘密屯兵,许是巧合,许是有意,但无论是巧合还是有意,他送处的这把铸剑,应当会在朝帝心底激起不小涟漪。
结果朝帝只是收下,全然看不出多余的一分神色。
阮奕阅人无数,能如此全然没有多余神色,要么是真的没存分毫心思,要么便是城府和心思都极深的人。
他是初次见朝帝,朝帝今日在洗尘宴上的表现,他暂且还拿捏不出朝帝是其中的哪一种。
他对一个人的判断不会轻易浮于表面,也极少相信第一印象这样的主观色彩,他对朝帝的判断,还需要更多的时日和契机。
朝帝也是鲜有的,在他上一世的记忆里没有多少印象的人。
朝帝在上一世是年后才即位,那时苍月已经从动荡和纷乱中缓和过来,重新回到周遭诸国的中心位置当中,但那时的南顺却依旧岌岌可危。
那时朝帝登基即位不久,对内尚且都无暇自顾,对外,更无从说起。
早前南顺失给长风的北部六城,长风当时转手给苍月,南顺也根本无力取回。
所以,那时候的朝帝根本同苍月几乎没有多少交集。
他对那个时候的朝帝的印象也并不深,没有接触,单凭蛛丝马迹,也根本摸不准朝帝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手段是迂回还是强硬,手段心思是简单还是深沉。
朝帝于他而言,近乎是个全然陌生的人……
更重要的是,在今日的洗尘宴上,他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一件很重要,却在早前被他忽略掉的事——他在前一世的记忆,是停留在东宫登基之后的第十个年头腊月初的。
那时是朝帝登基的第一年末。
他对朝帝没有更深的印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记忆到那个时候就已经停住了。
阮奕回想起那晚,他在相府看折子,喝了一大碗宋妈妈做的莲子羹。而后不久,先是头痛,想躺在床上歇息,但往后,昏昏沉沉的感觉越渐加深,就似周身都失去知觉……
再他再睁眼,就是重回到了大白身上的时候。
早前他并未往细致了深究去。
他也一直以为在大白的视野去看过往的诸事,就像在一场梦里一般,他当时头痛欲裂,所以做了一场梦,梦里将藏在心中的记忆和想念皆尽细数一遍。
所以梦里发生的变化,也只是在梦里。
直到后来在月牙湖,“大白兔”落水,他对他的落水和溺水感同身受,在临近死亡的边缘忽然回到自己身体。他一把拥紧阿玉,欢喜又揪心得唤了一声‘阿玉’……
等再见范逸,他才知晓他是重生了。
重生之后,他每一日心中都在庆幸,庆幸这个时候的阿玉还在,家人还在,顺帝和皇后都还安全,却全然忘了去想一件事情,那便是他为何会回到过去?
那时的他,应当是死过了……
阮奕微微敛眸,再睁眼时,已眸间黯沉。
他早前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有人下毒害死了他……
阮奕脸色苍白。
如同早前有人下毒害死阿玉一般。
腊月里的风,无边萧索,他似是整个人都陷入那时候的回忆里。
不会是宋妈妈,也不会是傅叔。
但是有人借了宋妈妈的手。
药是下在宋妈妈夜里送来的那晚莲子羹里的……
什么人会让宋妈妈全然没有芥蒂?
更或是,即便有芥蒂,也觉得对方不会害自己,所以全然没有防备。
那这个人,一定是宋妈妈的熟识。
在宋妈妈眼中,也是他的熟识。
宋妈妈是赵家家中的家仆,但除了赵家的人,宋妈妈在京中并无认识的旁人……
阮奕眸间氤氲,既而伸手捂住眉心,悲从中来。
是赵家的人。
阿玉是死在赵家人手中的……
……
寒冬腊月天里,赵锦诺接连喷嚏几声。
丹州关切,“诶,你有没有不舒服?不是染风寒了吧?”
赵锦诺摇了摇头,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许是,阮奕在想她?
赵锦诺笑了笑,没有应声。
丹州正好端了消食茶给她,“听说今日阮奕入京了,陛下亲自在宫中设了洗尘宴,看来他这一趟在京中是没有多少时日陪你了。”
赵锦诺接过,捧在手中,叹道,“他在南顺京中有他的事,我在南顺京中有我的事,我又不是菟丝花,为何要时时刻刻都与他一处?依附于他?”
丹州愣了愣,倏然,也跟着笑起来,“是是是,你是大名鼎鼎的公子若,哪里需要依附别人!”
赵锦诺低眉笑笑,不过,分别十余二十日,她是真有些想他了。




暖玉 第119章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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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试探
翌日辰时,便有宫中的人来驿馆迎候阮奕。
来的人是大监。
驿馆和鸿胪寺官员都有些骇然。
今日大监亲自来迎候,昨日的洗尘宴上,陛下同阮奕交谈甚欢,还赠了一枚暖玉给阮奕,周遭都猜得到陛下似是很喜欢同阮奕一处。
“陛下让奴家来接阮少卿。”大监恭敬有礼。
“劳烦公公。”阮奕心中虽诧异,却不似王主事等人一脸错愕。
大监是朝帝身边的近侍,是替朝帝来的,身份不与旁的鸿胪寺官员一般,故而同阮奕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上,大监也代朝帝大致问了几句,诸如阮少卿驿馆住得可还习惯,饮食可还合胃口,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都可同他说。
这样的话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阮奕道谢。
南郊马场离驿馆有些远,大监同阮奕一路,话说得极有水平,也未一直絮絮叨叨,只提了苍月国中的风土人情,参杂着阮奕家中的事,并不突兀,也不特意,几乎不露痕迹,但阮奕心中清楚,大监一直在试探他。
且悄无声息。
阮奕顺水推舟,大监问,他便答,似是并无多少心思,也半句没有多言及朝中和苍月国中之事,一路都似是在闲谈。
大监脸上笑意不断。
他亦温和淡然。
等稍后抵达南郊马场时,骑射已经开始。
阮奕早前并未听说是何种样的骑射,是禁军之中的演练,京中子弟的助兴,还是挑选军中出类拔萃的人才?
每一类骑射,看的人不同,比试的内容也不同。
他本就善骑射,他不知朝帝邀他是有意无意,但今日是朝帝私邀,苍月国中旁的鸿胪寺官吏并未跟来,只有他一人。
阮奕一路跟随大监往看台上去,没有多问。
等到主看台上,才见今日看台上并无旁的观众,似是只有主看台上的朝帝和身侧一个禁军头领打扮的一人,比试的人也穿着禁军的衣裳,应当是京中禁军的选拔。
阮奕不知朝帝为何会出席这样的骑射选拔。
见了他来,朝帝亲切招呼,“阮少卿。”
他身侧留了空位,阮奕上前,朝他拱手行礼,“阮奕见过朝帝陛下。”
“今日并无朝臣,坐。”朝帝语气平淡,目光只在他身上略微停留,既而更多的是看向场中的骑射演练和挑选。
阮奕从善如流。
有旁的内侍官上前奉茶,阮奕见朝帝全程都看得认真,也不时会同身侧的禁军头领交流。
阮奕看了稍许,这应当是南顺禁军中精锐的一支,各个的骑射都不逊,更甚至,阮奕猜想,都不是禁军……
阮奕没吱声,听朝帝和身侧的禁军头领挑选了方才这一轮中表现最好的人,让人留了名册。
场中暂歇,朝帝身侧的禁军头领也下了场中去,朝帝才转向阮奕,自然道,“听闻阮少卿早前也喜欢骑射?”
朝帝今日一改昨日的风格,直截了当,没有多寒暄旁的,好似昨日是因为有一众官员在,不得不客套,而今日,似是只有他二人,朝帝的言简意赅。
阮奕笑道,“国中顺帝陛下出自军中,喜欢看后辈骑射,所以,京中子弟多擅长。”
言外之意,并非他特殊。
朝帝笑了笑,乍一听阮奕的说话,亲和自然,但似是实则滴水不漏,听不出旁东西,也句句都将自己摘得干净,说得都是苍月国中之事,朝帝本是问得他个人,却被他一句带回去。
朝帝端起茶盏,没有戳穿。
正好,先前的禁军头领踱步到看台下,拱手道,“陛下,可以开始第二轮吗?”
“开始吧。”朝帝应声。
场中击鼓声响起,果真,第二轮比试又起。
朝帝继续道,“听闻早前阮少卿从马上摔下来,好一阵子才好,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坊间传闻?”
他的目光在场中,只是偶尔看向他,仿佛并不突兀。
阮奕应道,“是有其事,多赖父亲母亲诚心,自处求医,一直坚持不懈才有了后来恢复。”
朝帝颔首,温和笑道,“阮少卿是福泽之人。”
一个摔傻的人,能忽然间恢复,是少有。只是,上一世的阮奕也是忽然恢复的,不过这一世的时间提前罢了,朝帝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与特别之处。
阮奕道,“陛下唤我阮奕即可。”
朝帝看了看他,嘴角微微勾了勾,继续道,“听闻你夫人同你的婚事是幼时便定下的?”
阮奕莞尔,“是幼时定过亲,后来我出事,内子亦未嫌弃过我。”
朝帝也跟着笑了笑,点了点头。
所以上一世,他夫人去世后,他一直没有再娶。
阮奕是个重情义,又念旧的人。
这样的人,很难为旁人所用。
朝帝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倒是可惜了。
他是记得上一世,阮奕死后,赵江鹤任了苍月国中的右相,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晓,原来赵江鹤是阮奕的岳父。
阮奕死后,赵江鹤任右相,苍月朝中的重心便在维稳,赵江鹤也并未像阮奕在时一样,将重心放在通商贸,兴水路,以及在周遭诸国的关系之中斡旋。
阮奕善于施压与合作,赵江鹤则是手段狠且准。
阮奕师从宴书臣,看重藏富于民,但比起早前的宴书臣来,更大胆和激进,两人与后来的赵江鹤截然相反。
往后的十余年里,苍月依旧鼎盛,但这等鼎盛是有些末路的鼎盛,远不如后来行阮奕之风的燕韩,长风,南顺……
朝帝轻抿了一口茶盏,眼下的阮奕尚未成气候,也好对付,如若留不下,便不留,要永绝后患。
除了一个阮奕,还有宴书臣依然在。比阮奕更难对付的,许是宴书臣。
但宴书臣同顺帝一道,是从早前的内乱中走来的,思量更多,顾忌也多,并不如阮奕大刀阔斧。
阮奕比宴书臣年轻,熬死一个宴书臣,比熬死一个阮奕容易。
朝帝笑笑,口中道,“听闻顺帝后宫只有皇后一人,伉俪情深,令人艳羡。”
他话题自然而然切到顺帝身上,这一世顺帝仍在,朝政仍在顺帝手中,他是想从阮奕这里多听他说起。
阮奕却是低眉笑了笑,没有应声,悄无声息将朝帝的话堵了回去。
朝帝也未应声。
又看了些时候骑射,朝帝又道,“阮家一门三杰,你父兄皆在朝中为官,你是东宫的伴读洗马,眼下又居高位,可会怕日后的阮家风头太盛?”
朝帝忽得话锋一转,阮奕微微愣了愣。
朝帝放下茶盏,饶有兴致看他表情,阮奕很快却道,“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朝帝朗声笑开,“好一个但行善事,莫问前程。”
朝帝撑手起身,“阮奕,随朕下场去看看吧。”
“是。”阮奕随同一道起身。
走到场中近距离观看,和在看台上看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心境,朝帝会问阮奕觉得这人如何,阮奕亦会如实作答,何处好,何处不好。
他说的中肯,亦未有隐瞒,朝帝别有深意看他几眼,“阮奕,你若是南顺国中之人,朕定与你君臣无隙。”
阮奕顺势笑了笑。
朝帝从马场东侧一直走到西侧,身边的骑射声,叫喊声不断,颇有些气势。
朝帝叹道,“南顺偏安一隅久矣,骑射不比苍月。”
他话中有话,阮奕却应,“骑射最好的当属巴尔,只是看用在何处,陛下觉得可是?”
阮奕是很聪明,且当聪明的时候聪明,当藏拙的时候藏拙。
大凡他的话题涉及到苍月,南顺,巴尔诸国的国事,阮奕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或据理力争,或从中周旋,但大凡说到他自己和阮家,阮奕便是藏拙。
朝帝也不戳穿,只顺着他的话,继续道,“百余年前,南顺同巴尔也曾交战过,苦不堪言,如今的巴尔,似是没那么大的野心,从几十年前起,便收敛了许多,也不知可会一直如此?”
他是知晓上一世不久后,苍月就和巴尔起了战事,只是他认定这时候的阮奕并不知晓。
阮奕应道,“战与不战,要看双方。如今巴尔与周遭诸国皆有商贸,互通有无,民生比早前富足,冬日也未缺过粮食,不再逐水草而生,也不会因缺粮食而南下骚扰周遭诸国,很少主动生乱;如今的南顺在陛下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兵强马壮,足以震慑巴尔不会轻易挑事,这都是双方博弈的结果。若有一方失衡,战乱还会起。”
“有道理。”朝帝是没想到他会如此通透。
前一世,便是因为苍月内乱,倒是巴尔觉得有机可趁。
国与国之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朝帝不由多看了阮奕一眼,叹道,“阮奕,你是苍月国中不可多得的相才,顺帝和东宫应当重用你。”
阮奕也看了他一眼,恭敬道,“陛下过誉,方才一番话,皆是老师所授罢了。”
一言以敝,都推到宴叔叔身上便是。
朝帝低眉笑笑,果真又藏拙。
……
大监送阮奕上了马车。
先前朝帝身边的禁军统领上前,“陛下今日同阮奕聊得如何?”
朝帝看了看他,沉声道,“可惜了,今日之后,我倒是更喜欢他几分,却也知晓,他不会为我南顺所用,但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许是,还有转机,再等等吧……”




暖玉 第120章荣华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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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荣华万千
自从老师的学生陆续从四处赶回京中,赵锦诺只觉时间一日比一日过得更快。
她平日不在南顺国中,又很长一段时间未至南顺,众人见她的时间最少。她年纪最小,是老师的关门弟子,又是唯一的女学生,所以众人平日对她的照顾是最多的。
此次听师娘提起她成亲了,再加上一侧还有丹州这个大嘴巴,赵锦诺俨然成了众人嘘寒问暖的对象。
赵锦诺恍惚有些分不清这趟是来给老师庆贺生辰的,还是来关心她婚事的。
总归,在众人的连翻关注下,日头转眼便到了腊月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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