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求之不得
眼下没有范逸这里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等回阮府的时候,柱子说府中来了封信笺,说是给二奶奶的信。
赵锦诺只觉心底都被揪起。
柱子将信递给她,她伸手接过,掌心都在轻颤,柱子少有见她如此,一脸诧异。
赵锦诺看到信笺上的字却愣住。
媛姨?
心底早前的恐慌就似春水一般流走,实在被吓得不轻。
她的字自小是媛姨教的,她一眼便能认出媛姨的字迹。
她年关前便写好了信给师娘,师娘说会让人送给媛姨,她是未曾想到,眼下便收到媛姨的回信。
字里行间还是一如既往媛姨的风格,简洁,干练,很少拖泥带水,只是对她屈服赵家,最后同阮奕成亲一事颇为不满,只留了一句,再是喜欢都不要才是。
赵锦诺窝在小榻上,一面看信,一面笑出声来,她甚至都能想象媛姨说这些话时候的语气神态来。
赵锦诺刚看完信不久,海棠来了苑中,说夫人请二奶奶明日回赵府一趟。
赵锦诺诧异,似是昨日才回过赵府,王氏又让人来请她回去。
“可是有什么事?”赵锦诺问。
海棠其实也不怎么清楚,只说今日在府中见到表公子王允之了。
王允之?
王允之是王氏的侄子,赵锦诺意外,王允之怎么来了阮府?
海棠应道,听闻表公子入了兵部做官吏,今日是特意前来拜访大人的。大人很喜欢表公子,两人在书斋聊了许久,后来表公子临走,才让人代为问候二奶奶一声。
赵锦诺其实对王允之的印象是极好的。
当初去月牙湖的一路,王允之对她和龙凤胎多有照顾,亦不偏颇,不失公正。
她当时颇王家姑娘那一杯茶水,王允之心如明镜,从未找她说起过此事。
后来从月牙湖回来,未同王家怎么走动了。
再等成亲后,又同阮奕去了南顺,确实许久未见王允之。
只是这些大的世家之间关系往往盘根错节,王允之的祖父在朝中任吏部侍郎,吏部尚书才告老还乡,吏部尚书的位置非王家莫属,但王家却将得意子孙安排到了兵部做官员。
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要么一荣俱荣,要么一损俱损。
所以海棠道,“夫人请二奶奶回府,或是应着表公子的关系?许是也为王家的刘夫人做人情的。”
赵锦诺遂明白海棠的意思,王允之如今在兵部入职,王家的人应是想借着这层关系,两家多走动些。王氏和刘氏若是直接去拜访郁夫人有些突兀,若让赵锦诺相邀,便要名正言顺得多。
……
翌日,赵锦诺眼皮子突突跳了许久,越发心神不宁,总觉得哪里有事情要发生。
马车出了阮府,直奔赵府而去。
今日王氏和刘夫人果真都在,期间话题,赵锦诺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就是同王允之相关。
赵锦诺耐心听着,亦察言观色,只是从昨日王氏自王家回来起,看她的眼神就有说不清的何处不对,甚至是,既探究,又恐惧。
赵锦诺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没有去想王氏的事。
临近晌午,王氏在府中留饭,刚入席,小厮便来说,阮府的小厮周亮来了,说是寻大小姐。
周亮是她和阮奕苑中的小厮,周亮来,应是府中之事。
赵锦诺道了声失陪,踱步到了苑中,见周亮一脸惨白无血色。
“怎么了?”赵锦诺不知家中出了何事,遂也有些紧张,“家中出什么事了?”
周亮咬紧下唇,低声叹道,“府中没出事,二奶奶……前日里从慈州回朔城的水路撞上百年一遇的暴风雨,公子……公子的船沉了……”
“你说什么?”赵锦诺如晴天霹雳。
周亮低头呜咽,“江上的暴风雨太大,江船上……无一人生还。”
暖玉 第138章朔城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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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朔城消息
赵锦诺缄默良久,隐在袖间的双手死死攥紧掌心,稍许,才哽咽道,“哪里来得消息?”
似是心中尚有一线生机。
周亮不忍看她眼睛,“是宫中……”
宫中?
赵锦诺心中少许的希翼似是也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慢慢消逝殆尽。
宫中的消息哪里会错?
忽得悲从中来,赵锦诺只觉一颗心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揪起,却又迟迟放不下。
——大白兔会想阿玉姐姐的。
——“有芝麻味的,花生味的,还有红豆沙,只是师娘都放在一处了,我分不清楚,就随便煮了些,你若是吃到不喜欢的便给我。”“我都喜欢。”
——阿玉,等回京中,我们要个孩子吧。
——……
南顺京中的分别尚且历历在目,怎么就突然……沉船了?
她明明有听他的话,一路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在京中等他,他怎么能不守约定,从南顺安稳回来呢?
赵锦诺垂眸。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憋得鼻尖通红。
心中巨大的悲痛袭来,却来不及出声或消化,全然压抑在喉间。
“二奶奶……”周亮担心。
赵锦诺睁眼,羽睫连雾,眼角强行控制着,只有些许眼泪溢出眼角,“爹和娘呢?”
她是忽然想起爹娘来。
短短的时间,接连从阮奕恢复再到沉船这样的消息,大喜之后又大悲,她是怕他们二老承受不住。
周亮不住抹眼泪,“夫人听到消息就晕倒了,大人一直守着夫人,大公子让小的来赵府寻二奶奶,小的离府时夫人还未醒。”
赵锦诺是知晓娘亲如何待阮奕的。
出了这样的事,娘亲接受不了。
赵锦诺伸手抚了抚眼角的泪滴,“先回府中。”
赵锦诺脚下发软,双手似是都在打着颤,没有同王氏和刘夫人打招呼,便乘马车离开了赵府。
阮奕不在了,旁的人和事又有什么重要的?
马车上,赵锦诺窝在马车一角,想起初见他时,他撵大白撵到她桌下,她掀起帘栊,看见那双清澈明亮,又带着笑意的眼睛,他说他叫大白兔,而后抓着大白的爪子,朝她笑嘻嘻唤了声“阿玉”。
他惯来都唤她阿玉。
也会厚着脸皮,唤她阿玉姐姐。
细究起来,她与他相处的时间怎么这么短?
不过是在乾州的江船上偷偷亲过她,而后在乾州官邸同她分别,她让他不可以喜欢旁人,那时候的他还是小傻子,离开乾州时,马车内都是他的哭声。
她与他总能在一处遇见,在宴相的书斋内,他会追着大白到她跟前,在书架与光的缝隙里,听她念书,虔诚的目光看她,她心中微动,亲他,他亦效仿……
往事幕幕如浮光掠影在脑海中飞逝而过,却又如钢针一般,针针扎进她心底。
如同,他在月牙湖落水时,她救起他,他拥紧她,唤的那声揪心而压抑的“阿玉”!
马车内没有旁人,赵锦诺伸手捂住嘴角,眼泪再忍不住,瞬间湿了脸庞。
她想起在月牙湖的每一天夜里,他会带她去岩石峭壁处看月亮,她那时便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好看的人,比月色还美,她都不知她的画笔能否画得出其中一二。他会在耳旁说些轻佻浮夸的话,亦会在狩猎时全然信任将手交给她,她牵他至何处,他便至何处。他拥她射箭,也会在她耳旁沉稳而温和得说,不急,再来……
再后来……
再后来,赵锦诺已不敢再想。
脑海中全是他伸手牵她,唤的那声“阿玉”,全是洞房花烛,他笑盈盈揭开她的盖头,亲吻上她的嘴角……
赵锦诺低头捂着脸,不知不觉间,已经泣不成声。
……
到主苑的时候,彤容正端了煎好的凝神静气的汤药来苑中。
“锦诺!”彤容眸间忧色,“没事吧?”
她是介怀娘亲对赵锦诺的信任和照拂,也怕阮奕的官职越做越大,日后府中的中馈都会顺利成章落到赵锦诺手中,但这些在生死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娘还好?”赵锦诺担心
彤容摇头,“方才昏过去了好些时候,醒了之后一直在抹眼泪,爹请太医来过,抓了方子,方才才煎好,正要送去。”
赵锦诺脚下微滞,原本想要入内,此刻却停下脚步来。
她是担心娘。
但更怕娘见了她,想起阮奕,情绪会再度失控,昏厥过去。
“大嫂,你先进去吧,我在屋外候着。”许是马车上哭了一路,赵锦诺此刻却是冷静异常。
这世上,没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悲痛的事情。
彤容怔了怔,似是明白过来。
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又多了几分谅解。
“有事我唤你。”彤容应她。
赵锦诺颔首。
眼见彤容撩起帘栊入内,赵锦诺才在苑中的石凳处落座。
她知晓今日对阮府上下来说,都是不平静的一日。
在往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平静。
阮奕的离开,就像一块沉石坠入湖面,彻底扰乱了整个家中的宁静。
而她,就是这不平静的漩涡中心。
这个时候,府中的眼光皆会看她。
她若是哭得悲痛欲绝,歇斯底里,整个阮府之中都会黑云压城,阴霾至极。
赵锦诺坐在暖亭内,靠着身后的暖亭柱子,目光空洞而无神。
她没有大白兔了。
没有大白兔的阿玉,仿佛又回到了早前,新沂庄子上那个赵锦诺……
周遭的一切,对她其实都不重要。
……
等郁夫人喝了药,睡着,彤容撩起帘栊,出了苑中唤她。
赵锦诺才擦干刚才眼角的痕迹,随着彤容一道入了屋内。
屋内阮鹏程和阮旭都在,见了她,父子一直都不知道当说什么宽慰。
赵锦诺先开口,“我看看娘。”
方才郁夫人喝了药入睡,彤容便同阮鹏程和阮旭二人说起过,锦诺回来了,一直在苑外守着,怕娘见了她伤心,也一直等着娘睡着了才入内。
阮鹏程和阮旭说不出心中滋味。
彤容解围,“爹,阿旭,你们先歇一会儿吧,我和锦诺陪着娘就是。”
自方才起,阮鹏程和阮旭便一直守着郁夫人,既要忧心郁夫人,心中还因为听闻沉船的事情难过,眼下,阮鹏程才沉声开口,“我有话同锦诺说,你们先出去吧。”
阮旭和彤容都愣了愣,相继朝阮鹏程颔首和福身,撩起帘栊,退了出去。
“爹。”赵锦诺看他。
许是也没有旁人,赵锦诺的眼泪又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阮鹏程上前。
赵锦诺在床沿边坐着,守着郁夫人。
阮鹏程便在一侧的圆凳上坐着,仿佛只是一个晌午的瞬间,便苍老了十岁有余。
“我和夫人的两个孩子中,我一直更偏爱旭儿。因为自幼疼奕儿的人多,他又天资聪明,他母亲也护着他,又跟着宴相一处,宴相疼爱他,亲自教授他,连带陛下和娘娘都很喜欢他,他是京中这一辈里的天之骄子。我怕旭儿心中有落差,更怕他们兄弟二人生间隙,还怕他心底优越,恃宠生娇,养成纨绔性子,所以一直以来,旁人都待他好,只有我这个做爹的,终日板着脸看他,他似是做什么都不及预期,其实这些年,他中探花也好,骑射中夺魁也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最为他骄傲和高兴……”阮鹏程喉间哽咽,眸间带泪,故而望天,试图将这情绪压抑回去,又似是想借着这股情绪将心中的悲痛宣泄。
赵锦诺低眉,眼泪睡着眼角无声滴落下来。
他知晓爹心中藏的话,若是不说出,许是会内疚一生。
赵锦诺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听着。
“他后来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呆傻,我原以为我这个做父亲的,会将过往疏忽的对他的疼爱和照顾通通加倍还给他,但看到他呆傻,终日抱只兔子的模样舍不得放下的模样,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多看不了一刻。不是对他的不满,而是对自己做为一个父亲,见到他从天之骄子到如此模样,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愧疚。”阮鹏程伸手捂住额间,声音沉闷而沙哑,“但到此刻,我却在想,若是他还活着,呆傻又如何,我同他母亲还可以一直陪着他,至少他还在我们身边,有我们替他遮风挡雨……”
阮鹏程已失了声音。
“爹……”赵锦诺亦哽咽。
她从小失了娘亲,爹和祖母对她亦疏离,在亲情面前,比不过媛姨和师娘这样的半路相遇的亲厚长辈。
而见阮父如此,似是才深深触动她心底。
父子之间的亲厚和羁绊,都是她早前,不曾想过的,如今却让她动容,泣不成声。
“锦诺,我和奕儿娘亲都知晓,你们二人早前就要好,只是如今出这样的事,我和奕儿娘亲都很担心你。逝者已矣,只能追思。奕儿不在了,锦诺你就是我们阮家的女儿,我和奕儿的娘亲都会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不管往后如何……”阮鹏程起身去了耳房。
赵锦诺再次擦了擦眼角,其实鼻息之间,眼泪与鼻涕似是都已混成一团。
眼前的朦胧里,郁夫人的眉头皱成一团,似是在经历不可名状的噩梦一般。
她伸手握住郁夫人的手,低沉抽泣道,“娘,你要好好的,阮奕会担心的……”
……
出主苑已是半夜。
宋妈妈一直焦急得拎着灯笼在苑外等。
今日之事,阮府之内纸包不住火。
于宋妈妈而言,这便是天塌下来了。
“阿玉!”宋妈妈上前扶她,宋妈妈已许久未曾这么唤过她。
原本目光呆滞的赵锦诺,忽然抬眸看她。
宋妈妈似是忽然间苍老了许多一般,忧心得看着她,赵锦诺再忍不住,忽然上前拥住她,“宋妈妈,我没有阮奕了……宋妈妈……”
宋妈妈一颗心如同针扎。
……
这一宿,赵锦诺不知何时入睡的。
她不敢回自己苑中,不敢回屋里,她早前自诩是有一颗铁石心肠,但在满是阮奕影子房间面前,她失了勇气。
北阁里,她拥着砖砖。
一直拥着砖砖。
“砖砖,我好想大白兔啊,但好像都见不到他了,你想他吗?”她似是哭了一整日,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力气。
砖砖似是察觉她的情绪,不停宽慰蹭她。
她亦埋首在砖砖身上,不说话,也不想旁的事情。
翌日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枕着砖砖,身上应是杜鹃夜里来给她盖好的被子,她似是半梦半醒间还有些许印象。
“二奶奶!”是阿燕在唤她。
她脑子里有些迷糊,半晌才撑手起身,“怎么了?”
阿燕道,“宫中的四平公公来了,说娘娘召二奶奶入宫。”
娘娘?赵锦诺诧异,阿燕颔首道,“四平公公在偏厅等了。”
赵锦诺忽然想起,娘娘是待他和阮奕都好,应是知晓沉船之事,召她入宫安慰的。
娘娘惯来待她亲厚,她简单洗漱,便至偏厅中。
果真见四平公公在同阮旭和彤容一道,在偏厅说话,见了她,都停下说话声,四平公公朝她拱手,“二奶奶,娘娘要见您。”
赵锦诺福了福身,而后才跟着四平一道上了宫中的马车。
马车中没有旁人,只有赵锦诺同四平二人,四平见她眼窝都是肿的,应是哭了一整日的缘故,也无怪乎,昨日消息传到宫中,娘娘整个人都怔住,一直怔了许久。
而今日……
四平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轻声道,“二奶奶,您且先宽心着,娘娘今日召您入宫,是因为收了范侯的信。”
范逸?赵锦诺忽然抬眸看向四平。
忽得,心中似是想起在柳城的时候,范逸曾同她说过,有任何消息都会送信给她。
若是阮奕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范逸不应当瞒着她的。
不知为何,赵锦诺心中似是生得一丝微乎其微的希翼,“公公您的意思是?”
四平低声道,“陛下和娘娘都在,陛下置了不小气,但具体的,奴家就不清楚了,只是娘娘让奴家私下告诉二奶奶一声,阮大人应当还活着。”
赵锦诺整个人怔住。
暖玉 第139章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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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兼程
阮奕还活着?
赵锦诺唇间轻轻颤了颤,似是怕听错,又怕这一句只是四平公公随意说来宽慰自己的。
她已经经历过失去一次大白兔的痛苦,也在爹娘和大哥面前还要装作淡然沉稳,怕他们越加伤心。也只有在宋妈妈和砖砖面前,她才显露出心底浓郁的不舍和悲痛。
她既怕自己听错,又怕这忽然燃起的希翼浇灭,她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四平久在御前和中宫跟前行走,最擅长的便是洞察人心。见赵锦诺攥紧掌心,眼中既是闪着希翼,似是又怕听错的模样,四平轻叹道,“阮大人应当还活着,是娘娘亲口对奴家说的。”
仅此一瞬,赵锦诺伸手捂住嘴角。
眼眶的眼泪在打转,鼻尖兀得便红了,微微扬起的嘴角不知是狂喜,还是劫后余生的感叹。倏然,隐在袖间的指尖狠狠掐了掐了自己的手臂,确认清晰的疼痛感传入心底,眼中才越发都是欣喜,不是最梦!
都是真的!
……
赵锦诺早前到宫中谢恩时曾来过和鸣殿,眼下,跟在四平公公身后入了内宫门,心却早已飞到了和鸣殿中。
赵锦诺到的时候,皇后和东宫都在,顺帝应是当走。
东宫正同皇后说着话,脸色稍有些凝重。
四平领了赵锦诺入内,锦诺在皇后和东宫跟前见礼,“锦诺见过娘娘,殿下。”
皇后唤她上前,亦屏退了殿中旁人,只留了东宫和四平在。
赵锦诺跪在皇后跟前,皇后伸手抚了抚她额头,温声道,“奕儿的事,让你担心了。昨日晨间鸿胪寺的消息传到宫中,陛下正在早朝,当下便退了朝,将阮尚书唤到了御书房,说起奕儿的事,阮尚书整个人一言不发,想必你们在家中也都知晓了……今日晨间,阿逸从朔城传了消息来宫中给陛下和我,因为事关重大,消息便未单独捎给你,却让我务必转告你一声,阮奕,有很大可能还活着!”
虽然四平公公早前也说起过这番话,但这番话真正从皇后口中说起时,赵锦诺心中才似是吞下了一颗定心丸,双唇轻轻颤抖着,不住得颔首,一双眼睛碎盈芒芒看向皇后,不出声,也不打断皇后口中的话。
皇后心中忍不住心疼她的懂事和周全,轻声道,“阿逸说,事发前后几日,他让东昌郡驻军加强了江面的巡逻,但出事那一日的风雨极大,听闻是南顺百年不遇的暴风雨,因为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江上出事的船只不计其数,就是巡逻的东昌郡驻军船只也倾覆了不少,南顺国中也损失惨重,所以消息传来的时候,都无人怀疑……但前几日,东昌郡驻军的搜救船只救下了袁开阳……”
袁开阳?
赵锦诺眼中忽得一惊,自从出使南顺,袁开阳便是同阮奕一处的!
若是袁开阳都被东昌郡驻军救下,那可是阮奕也在附近?!
赵锦诺满心期许望向皇后,就盼着从皇后口中说出肯定的答复,那便是阮奕真还活着!
皇后微微顿了顿,伸手扶她起身,“好孩子,要同你说的正是此事,你要好好听好。”
皇后言辞间忽然的转折,赵锦诺意识到,阮奕应是还活着,但是境况并不好,而且,许是范逸的信中也并未说清楚,所以皇后才会如此。
“锦诺听着,请娘娘明示。”皇后会召她入宫,而不是爹和娘,那便是有些事情她知晓会比爹娘知晓更好,她惯来聪慧,亦知有些事分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是弄清楚阮奕的下落。
皇后颔首道,“袁开阳被救起时,背上有箭伤。”
箭伤?
赵锦诺震惊。
若只是暴风雨,又如何会有箭伤来?
事情恐怕不是看起来这般简单,所以方才皇后才说会让她好好听着,也慎重,并未让旁人一道入宫。
皇后又道,“袁开阳被东昌郡驻军救起后,一直昏迷着,因为此事实在太过蹊跷,在弄清楚事情之前,阿逸严禁走露任何风声,所以苍月也好,南顺也好,都不知晓袁开阳被救的消息。阿逸见过他的伤口还有伤口上的断箭,虽然没有留任何痕迹,但这样的力道和精准,应当出自军中之人……”
赵锦诺喉间轻咽。
皇后继续道,“再等几日,袁开阳终于醒了,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似是心中挂着事情,见到是阿逸,便拽着他的手,同他说,是南顺朝帝的人将阮奕带走了,还让人放箭射杀他,应当是不想留活口,也断定袁开阳在江上中了这一箭,江水寒凉且湍急,应当命不久矣,但开阳命大,咬紧牙关活了下来,直至东昌郡驻军将他救起,才松了口中的气。”
赵锦诺下意识伸手掩住唇角,南顺朝帝,怎么会?
只是忽然又想起当初谭悦和阮奕都说南顺国中有异,让她先行离京,许是,阮奕是早就有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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