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求之不得
赵锦诺才掀了衣摆落座,目光缓缓抬起,对面小榻上,一张明显清瘦,苍白,却熟悉的脸。
“郭……郭公子……小的叫赵玉,是西秦人,幼时在苍月长大,此番是跟着东家来南顺做生意的……”赵锦诺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心疼到无以复加,却还是谨记今日的任务。
“继续说啊。”阮奕漫不经心。
赵锦诺点头,“我家东家是西秦皇商,来南顺谈生意,西秦和南顺路远,这一路走了许久,幸亏早前,做了充足准备,要见的商人,要走的线路,要谈的生意都是事前准备周全了的,就怕临时到南顺来不及。东家事忙很快就要回西秦,所以这几日都在紧锣密鼓谈生意上的事,或是后日就会离开。”
她是告诉他,他们准备周全,目的明确,后日会救他走。
阮奕心知肚明。
赵锦诺又道,“就是不知道这生意好不好谈!郭公子,听说府上也是做生意的,可知同南顺做生意,可有什么特殊讲究?”
赵锦诺余光瞥了瞥阮奕一侧的侍卫,似是对他们的话没有什么兴趣,她又说得隐秘,很难听出差池。
阮奕轻嗤,“南顺人生性复杂,多留心眼就是。”
“啊?”赵锦诺诧异。
侍卫看了眼阮奕,没有应声。
阮奕继续,“不要装神弄鬼。”
赵锦诺听明白,是让她不要提公子若的身份。
赵锦诺“哦”了一声,此时,门外脚步声传来,丰巳程推门而入,“对不住对不住,先前去了一趟茅厕。”
阮奕和侍卫都皱了皱眉头。
赵锦诺歉意道,“这是我姨母。”
若不是有侍卫在,热情的丰巳程似是就要上前寒暄了,见侍卫眉头拢成一团,丰巳程“仿佛”悄声朝赵锦诺道,“这侍卫长得真俊。”
侍卫脸都绿了。
赵锦诺连忙扯他衣袖,“姨母甚言。”
丰巳程赶紧捂了捂嘴角,“唐突了唐突了。”
阮奕目光看向丰巳程,听这个声音,确定就是昨日及时将阿玉拖走的人。
丰巳程也躬身道,“郭公子好,奴家是赵玉的姨母。”
“怎么?一家都着一个东家?”阮奕问。
丰巳程似是想都没想,“东家给的钱多啊。”
一侧的侍卫有些受不了这插着腰,嗓门又有些大的妇人。
“哎呀,不好意思,吓到这俊俏小哥了……”丰巳程刚说完,侍卫黑着脸,丰巳程又赶紧捂住嘴,“说错了,不俊俏不俊俏,大侄子啊,你来说你来说。”
赵锦诺才继续道,“我们东家想做刺绣生意,就是南顺这一段的运输有些麻烦,毕竟没同南顺做过生意。出了南顺还好些,有早前熟悉的车队可以运货。”
是说范逸安排了人,只要出了慈州,他们就安全。
“哎呀呀呀,奴家……奴家……肚子又疼了,这位小哥,茅厕……”丰巳程才开口,那侍卫实在受不了,自己上前推门送她出去,指了指一侧,“去那里。”
丰巳程连忙道谢。
这空隙功夫,赵锦诺才抬眸仔细打量阮奕。
我很好,不担心,你做得很好,我都明白。
——他双唇微动,未出声,但隔得近,她能看清。
赵锦诺欣慰点头。
眼眶似是微红,阮奕朝她摇头。赵锦诺赶紧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恰好侍卫折回,赵锦诺继续道,“我姨母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不怎么靠谱,但是她自幼疼我,诸事都护着我……”
……
等这次从屋中出来,赵锦诺心中似是有了底气。
她要说的话,阮奕都知晓了,那便更稳妥了一步。
“小哥。”临到大门口,刚准备上马车,郭府管家又唤住他。
赵锦诺紧张抬眸,面色却如常。
郭府管家一面笑着上前,一面朝她道,“小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锦诺照做。
郭府管家叹道,“不瞒小哥说,我家公子一直在喝药,喝完药后有时会神志不清,也会说一些胡话。我见小哥今日同我家公子处得还算愉快,想请小哥帮个忙,明日怕是要请小哥同我家公子独处,届时我家公子对你说了什么,你只需告诉我,我会额外付你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赵锦诺似是喜出望外。
这表情郭府管家很是满意,遂又贴近道,“记住了,要一字不漏说给我听,这银子我家老爷还会多付。只是,不要告诉旁人,连你姨母都不要告诉。”
“晓得了!”赵锦诺连忙拱手作揖。
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驶走,郭府管家不由笑了笑。
……
马车上,赵锦诺朝丰巳程说起刚才郭府管家的一袭话。
丰巳程眉头一皱,“他们要对阮奕用药,套话,但阮奕戒备心重,应当没凑效过,所以,想让明日你去帮他们听。”
赵锦诺眸间诧异还未来得及表现,丰巳程忽然道,“遭了!”
“怎么了?”赵锦诺问。
丰巳程沉声道,“劫人的时间怕是要提前了,他们让你从阮奕这里套话,但无论你听到了什么,他们一定都不会留你性命!要趁明日动手!”
暖玉 第146章撞破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暖玉 !
第146章撞破
突如其来的一幕打破了早前的所有部署。
原本只需确认阮奕的消息,而后让人盯住城北小苑和城门口,只要人在富阳城中,那晚上三两日确保万无一失后动手最好。
但眼下,早前所有的安排都需提前,风险极大。
但若赵锦诺不去,引得对方生疑,那整个营救计划可能都会落空。
营救的计划不能停,只能提前。
还要确保赵锦诺和阮奕的安全。
屋中,青木环臂看着窗外。
丰巳程在屋中走来走去,不怎么安定。
长翼则是看着屋中的地图没有移目。
赵锦诺手中捧着水杯,因为不安,所以手中不稳,杯面上漾起的层层涟漪,便似她当下的心境,不平静,丝丝泅开在心底。
这次动手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打草惊蛇,对方许是会杀了阮奕。
两国相交,劫持主使是大忌,朝帝既然能借暴风雨行事,便是还没有胆量同苍月撕破脸,如果阮奕的行踪暴露,朝帝很可能交待过,要取阮奕性命,死无对证,堵苍月的口。
阮奕的命是悬在刀剑上的。
赵锦诺垂眸。
能进入城北小苑的只有丰叔叔和她,要确保阮奕的安全,还要将人救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即便人救出,这一路上都免不了被一路追杀。
赵锦诺其实猜不到他们能顺利回苍月的几率有多大。
她捧起水杯轻抿一口,想起今日见阮奕时,苍白的脸色,清瘦了不知多少,她心底好似被钝器划过。
长翼叔叔几人商议了好几条营救的方案和线路,每一条方案和线路的弊端和死穴在何处,赵锦诺听了稍许,便觉惊心动魄,有些不怎么敢听。
但褚进听得认真,也会不时插话问清楚。
赵锦诺觉得越渐紧张,脸色也有些难看。
青木同丰巳程在推演的时候,长翼近到她跟前,“出去透透气吧。”
“长翼叔叔?”赵锦诺意外。
长翼温声道,“中间牵涉的事情太多,等确认下来我再详细告诉你,明日你需比旁人都更清醒。”
赵锦诺会意,推门出屋,去了屋外透气……
入夜许久,她一直坐在苑中的台阶上,托腮看着苑外。
苑外有早前扮作苑子主人的暗卫进出,赵锦诺知晓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
几日前,京中宁远侯府内。
谭悦端坐在书斋的案几前,三月的南顺已暖风和煦,夜间的风只带了稍许凉意,书斋的窗户还是几乎掩蔽的。
已等了有些时候,谭悦握拳轻咳。案几上放了水杯,他端起水杯轻抿一口。
“人还没来吗?”谭悦问。
冯涛拱手,“属下去看看。”
“不必了,如此反倒引人耳目。”谭悦淡声。
冯涛应是。
书斋外,是芝芝的脚步声,端了夜间的药来。
谭悦接过,配合得一口饮尽。
芝芝又递水给他漱口,解了口中的苦味。
茶会解药性,自从开始好好吃药起,谭悦饮白茶的习惯都已戒掉。
如今几乎不饮茶,只喝水,整个人的脸色同正月时相比,已经好了许多,整个人也罕见得气色红润了稍许。
用太医的话说,他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
其实当时太医也未必有把能握救回他,却不能同他直接说起。但他似是比早前都有信念要活下去。
整个正月,连太医都替他捏把汗,他却咬牙撑了过去。
过往他是活不活,活多久都无所谓,但眼下,他想要长长久久得活下去,好好得活下去。
太医也有信心照料他。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侯府外都有打更人的声音传来,谭悦在案几前又看了好一阵子书,微微打了呵欠。
赵涛上前,“侯爷,可要去小榻上寐片刻,人到了属下叫您?”
谭悦摇头,“不必,对方是长辈,没有晚辈睡着等长辈的道理。”
谭悦话音刚落,便见另一个侍卫入内,“侯爷,人到了。”
“请进来。”谭悦强迫自己镇定。
对方的年龄,阅历都年长自己太多,他是不想在对方面前露怯,但却不见得能藏得住。
书斋的门“嘎吱”一声推开,侍卫迎了脚步声入内,谭悦正襟危坐。
侍卫将披着斗篷连帽的人迎入书斋内,除却冯涛,其余的侍卫和芝芝都退了出去,从外将门掩上。
等书斋的门掩上,谭悦才起身,朝着身前的身影拱手,“见过宴相。”
宴书臣也伸手,揭下斗篷上的连帽,目光看向谭悦,眸间的深邃幽兰,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谭悦喉间轻咽,等深吸一口气,再抬眸看向宴书臣,宴书臣的目光似是已恢复如常,好似早前是自己错觉一般。
谭悦有些拿捏不清。
宴书臣颔首,温声道,“小侯爷,我早前见过你父亲。”
谭悦目光微滞,方才强装的沉稳,似是在这一刻无从遁形。
对方,一定深谙人心。
谭悦低眉,索性也不再班门弄斧,沉声道,“宴相从长风来见我,冒了不少风险,宴相就有话直说吧,谭悦洗耳恭听。”
谭悦给宴书臣斟茶。
宴书臣低眉笑笑,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轻描淡写道,“不日,苍月会向南顺宣战。”
谭悦和冯涛目光皆滞住。
谭悦语气冰凉了几分,“敢问宴相原因?”
宴书臣轻笑,“苍月同南顺宣战不需要原因,但若是小侯爷问,臣可以告诉小侯爷,南顺私下扣了苍月的出行主使,在慈州备了兵马让苍月觉得威胁,还遣了使臣前往长风,同长风密谈出兵攻打苍月东部之事,侯爷觉得这些理由够吗?”
谭悦重重拢了拢眉头,“我与阮奕也有些私交,阮奕出事,我也很遗憾。但宴相,阮奕遇事是天灾,虽然确实是因出使南顺造成的,但因此迁怒南顺实在有失偏颇。”
他看向宴书臣,宴书臣只是说话,却没有应声。
谭悦继续道,“慈州本是边陲重镇,屯兵演练都是常有之事,至于与长风密谈出兵一事,既是密谈,宴相如何知晓?”
宴书臣笑了笑,一面低声应道,“这一趟,我原本就是从长风出使回来,侯爷不妨看看……”
一面从袖间掏出一张白绢,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迹,并盖了长风国君玉玺——是长风和苍月两国的备忘。
谭悦脸色微变。
宴书臣幽幽道,“当初,我朝顺帝陛下登基,还是得了长风玄帝相助,他二人的关系可能南顺朝帝陛下并未弄清楚,所以才会想着找长风结盟……”
谭悦脸色彻底变了,宴书臣是有备而来的,他能说这些,便是心中通通有数。
“宴相想让我做什么?”谭悦开门见山。
宴书臣放下茶盏,微微敛眸,“我想同小侯爷做个交易。”
他在长风收到过两封密信,一封是宫中的,说江船回朔城途中遇到暴风雨,阮奕遇难。
一封是范逸从朔城送来的,说阮奕被擒,对方想灭袁开阳活口,阮奕有句话让开阳转告他——南顺国中有人知天命。
宴书臣近乎很快的时间在脑海中将所有的事情练成一串。
从阮奕恢复之后对诸事的拿捏和判断,沉稳而老练,锦诺的身世他基本确认阮奕已经知晓,阮奕又特意请旨认他做义父,让锦诺可以名正言顺唤他一声爹……
最重要的是,阮奕让袁开阳转告他的那句知天命。
知天命,所以才能借暴风雨行事。
而同样的,从种种行径来看,阮奕也应当是知天命,所以才能推断出旁人知天命这样的推论
否则,阮奕不会让袁开阳捎这样的话给他。
有人知天命不可怕,可怕是南顺朝帝还信这个人,因为信他,所以扣下阮奕,所以慈州屯兵,所以要结盟长风攻打苍月东部。
虽然他猜不到朝帝信赖此人的原因,但相比起揪出南顺国中这个知天命的人,更重要的是,除掉信他的朝帝,再扶持另一个人上位。
没有信任,即便知晓得再多,都是一纸荒唐书而已。
他这趟来南顺的目的很清楚,宴书臣抬眸看向谭悦,幽幽道,“这一仗,其实也可以不打……”
……
翌日晨间,马车缓缓驶向城北小苑。
驾车的车夫已经换成了青木,青木脸上的伤疤,也尽量用斗笠和草木灰遮掩。
马车内,丰巳程怕赵锦诺紧张,一直不停同她说话,赵锦诺一面听着,一面回忆长翼叔叔的叮嘱,又握住手中袖中长翼叔叔给的那枚袖珍匕首。
今日要救阮奕出来,她面色不能慌乱惹人生疑。
有丰叔叔和青木大人在,是力保救出阮奕。
“丫头,不怕。”临近了,丰巳程叮嘱。
赵锦诺莞尔。
马车缓缓停下。
郭宅的人都认得这辆马车,直接让人领去马厩处候着。因为富阳的天气基本一年四季都在阴雨,所以马车多带斗笠,青木很容易混进去。
下了马车,丰巳程同赵锦诺一道入内。
苑中,郭府管家在同人说话,郭府管家正对着他们,说话的人背对着他们。
见这人手中握着佩刀,丰巳程心中暗捏了一把汗,不知今日又多来了什么人,所有不在计划内的人,都是风险。
赵锦诺和丰巳程经过时,郭府管家停下来,朝他们点头致意,又朝身侧的人说了句,“稍等。”
而后,踱步向他们二人处来。
郭府管家身侧的人正好转身,近乎是一瞬间,赵锦诺低下头去。
她擅长画人像,便对人的长相记忆都很深刻。
这人她见过!
早前在苍月的时候,曾装作是新沂的同乡接近她,她当时就猜到这人有问题。
后来她回京中,还听柱子说起过,这人来了好几回府中寻了她好几次。
眼下这人在南顺,手中握着佩剑!
他是南顺的人!
韩盛看了眼丰巳程,又看了一眼她身侧的书童模样的人,正低着头,似是唯唯诺诺。
韩盛没有移目。
正好郭府管家交待完,又重新到韩盛跟前,悄声道,“韩将军放心,一切正常。”
长廊一侧,刚转弯,赵锦诺只觉心头砰砰似是要跃出胸膛,脚下都是软的,才伸手暗暗扶住丰巳程,低声道,“丰叔叔,出事了。”
暖玉 第147章营救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暖玉 !
第147章营救
“刚才那个人认识我,他早前就去过苍月,还有意接近我,那朝帝对阮奕是早有预谋。”一瞬间,似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赵锦诺脑海中串了起来。
细思极恐。
赵锦诺喉间轻咽,低声道,“丰叔叔,朝帝早前不止想抓阮奕,还应当想让人在京中抓我,但是他没想到,当时我同阮奕一道去了南顺,反而同他派去京中抓我的人错过了!”
丰巳程虽然没听明白前因后果,却抓住了重点,“你是说,方才那个人,是朝帝派去京中抓过你的人?”
“是。”赵锦诺肯定。
丰巳程咬牙切齿,“这南顺朝帝,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敢这么公然在苍月京中劫人,未免太不把苍月放在眼里。”
赵锦诺沉声道,“丰叔叔,此事恐怕远不如我们早前想得简单那么简单,那人认识我,如果他见到我,我们许是就暴露了。”
这一路上还有旁的侍从在,两人不敢一直窃窃私语。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两人都只得在各自脑海中飞快得判断着。
这个时候杀出来这么一个人,让原本就因营救计划提前的风险更上一层搂。这次本来准备的时间就仓促,如今,怕是连预料中的仓促时间都不够。
丰巳呈也在心底捏了把汗,但又清楚,至少要留足时间给青木。
赵锦诺也心知肚明,要么同对方不照面,要么照面,很可能前面做得所有准备都功亏于魁。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必须要拖足足够的时间让青木解决掉苑中其他人和马,这时青木才能同丰巳呈一道将人救出来,而后出苑中,有长翼的人接应。再迅速通过暗卫布好的点离开富阳,转到入水(地名)。因为南顺的人一定会认为他们着急回苍月,所以会取道水路两道去慈州,所以南辕北辙,去下游的入水反倒安全。
阮奕身上有伤,他们走不快,不如在入水安稳停留些时日,再设法去慈州。
同范逸的人接应。
但这些的前提,是今日能一切顺利。
今日若是不顺利,他们许是一个都走不出富阳……
若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赵锦诺转眸看向丰巳呈,“丰叔叔……”
丰巳呈少见得拢眉,沉声道,“还没到这一步,你我多谨慎些,务必要拖到青木到。等青木到,便是做最坏的打算,我们也能逃得出这座苑子。”
赵锦诺颔首,羽睫轻轻颤了颤。
言词之间,已临近苑门口。
看守的‘小厮’认得是他二人,推门领了他们入内。
屋中只有昨日的侍女和一个侍卫在守着,赵锦诺二人入内时,阮奕正接过药碗,喝了下去。
赵锦诺心惊,丰巳呈却暗暗扯了扯她衣袖,提醒她冷静。
这一幕,早前便是猜到的。
但阮奕并不知道,以为同早前的药一样。
侍女服侍阮奕喝完药,又朝丰巳呈福了福身,“管家昨日吩咐过,说今日请小哥单独同我家公子说会儿话,旁人都先出去吧。”
丰巳呈知晓他是旁人。
再度警觉环顾屋中,确认没有旁人,方才屋顶和别处他都已确认过,见屋中的侍卫也一道往外阁间外走,丰巳呈只得跟着离开,只是不忘叮嘱,“大侄子,别惹郭公子生气砸杯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听到没有?”
赵锦诺沉着嗓子应好。
屋门从外阖上,这一刻,赵锦诺的眼眶近乎夺眶而出。
“阿玉。”阮奕却先开口,声音轻如鸿羽。
屋中没有旁人,她上前拥他。
她不知朝他扑来,于此时的他而言都有些重。
阮奕吃痛,却未出声,连闷哼都没有。
缓缓伸手,拥住怀中的人,竟如同恍若隔世。
赵锦诺见他额头豆大汗珠,目光瞥见他颈间衣裳宽松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可见一隅,赵锦诺愣住,他却全然未察。
“阿奕。”她声音轻颤。
阮奕吻上她双唇,似是数月来,魂牵梦绕的一幕,分明舍不得,还是要分开,“你可好,爹娘可好?”
赵锦诺红着眼眶,“都好,大哥和彤容成亲了,家中诸事顺遂。”
他莞尔,苍白的嘴唇微微勾了勾。
赵锦诺伸手抹了抹眼角眼泪,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耽误。
趁着眼下无人,赵锦诺继续道,“阿奕,陛下和娘娘让我们来南顺寻你,同我来的都是宫中的暗卫还有长翼叔叔。稍后,我们会趁乱劫下这处苑子,等出了苑子之后会有人接应我们,而后会去到下游入水暂避风头,再做后续安排,我们会平安离开的。”
阮奕喉间轻咽,“那你为何今日要自己来冒险?”
她站着,他坐着,她纤手抚上他脸颊,温声道,“他们早前给你下过药,想从你口中套话,但你太警觉,他们没问出东西。这次应当找了不少有苍月口音的人来见你,觉得你同我说话比旁人更多,许是戒备更少,便让我今日来同你一处,稍后将你同我说过的话都告诉他们。阿奕,你服了药,稍后会昏迷不醒,但是别怕,我和丰叔叔都在,我们救你安稳出去的……”
阮奕眉头拢得更紧,“他们让你来套话,还能留你性命?你还来!”
赵锦诺鼻尖微红,“我若不来,旁人定会生疑,加强戒备,要救你出去更不是容易的事,阮奕,我们今日一道离开,我……我不想你再呆在这里……”
猜你喜欢